而不久前,就在朱晃到达之前,宋依依已经派了珍儿去假传消息。
县衙后面的一排厢房暂时安置着一行下人,宋家的仆婢,还有柳心荷带来的人都暂时住在这里。
因为房间不多,柳心荷的人来的也突然,所以暂时挤在一个房间打了个通铺。
傍晚时分,许多人还未睡,正在闲聊,珍儿过来假意寻人,找了宋家负责义工的李东生出来说话。
她低头说了几句,李东生诧异道,”真的要这样,小姐不会真的——”
“你先别管这些了,反正小姐那里是这么吩咐的,他们都在那边是吧?”珍儿看了眼隔壁的房间,外面正坐着几个人。
“对,就是他们。”李东生也压低声音。
虽然不明白宋依依为什么要让他配合,但是既然小姐吩咐了,他便不再多问了。
珍儿便提高一点声音跟李东生道,“李大哥,咱们带来的药材还够么,赶紧给我抓些,之前带来的人参呢?”
“怎么了?”李东生一脸惊讶地问。
旁边在门口说话的柳心荷的仆人转头看过来。
珍儿蹙眉道,“没什么,是小姐——”她忙捂住嘴,拉着李东生往旁边走去,状似担心地看了看四周,“小姐不太舒服,像是病了,我担心她是不是今天在外面染了病,让按着大夫给的方子抓点药。”
“小姐病了——”
“嘘,小声道……”
那边人支起耳朵看过来,似乎很想听清楚这二人在说些什么,可是珍儿压低了声音,只隐约听到生病之类的话。
过了片刻二人便离开,等珍儿走的时候手上拎了个药包,形色匆匆,面露担忧。
这边靠在窗口的男人目光一闪,这人生得平凡不起眼,刚刚听到这番对话,眼珠子转了转,直觉这消息很有用,若是让小姐知道了,指不定会奖赏自己,便当即从房间出来,假作去茅房,转眼溜了出来,要往前面西厢房去。
那边住的就是柳心荷。
宋依依早就让人盯着柳心荷那,果然有了发现,宋家的下人发现有人接近那边,跟红玉说了几句话,过了一会,红玉进去,呆了许久,又回来跟那人说了一番,那人便悄然离开了。
红玉转头进了房间,柳心荷目光微动,“他走了?”
“是的,奴婢去看看宋依依那边是如何情况,若是真的病了,我看肯定是之前咱们弄的那荷包管用了。”
柳心荷目光亮了起来,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道疯狂的光芒。
“哼,那个贱人,算计来算计去,恐怕就没算计到这点吧。成天跟那些低贱的贱民在一起,不得病才怪。我才不信她那法子能治病,你瞧着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还有谁敢信她?”
柳心荷想到宋依依回名声尽毁,顿时扬起得意的笑容,几乎无法停下,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对,到时候她一定名声尽毁。但是,会不会传给摄政王?”
“应该不会,表哥又不是成天跟她在一起,不过这事儿必须现在就传出去,免得待会表哥不注意再染了病。下午她才大谈如何防疫,如今自己却得病,才真叫有趣。”柳心荷嗤笑起来。
“奴婢先前查探下,若是真的,便让吴大去外面散播消息。”
“好,快去。”
柳心荷迫不及待想听到确切的消息。
这边红玉出来,那边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宋依依那里。
“这么说,是有人给她传消息了,好,别忘记了,待会演戏,药罐子准备好。”宋依依目光一凛,沉声道。
“是。”
不多时,珍儿端着药罐子出来,守门的门卫还心中奇怪,没见到宋小姐生病啊,这一幕恰被红玉瞧见了。
“珍儿姑娘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小姐熬点东西。”珍儿目光闪烁,转头出来找了个地方把药渣倒了,便转头回去了。
“宋小姐病了,可要请大夫么?”
“无事的,就是受了点风寒,吃点药就没事了。”珍儿说了几句转头进了屋。
红玉乘人不注意便过去寻了一番,扒了药渣回来给柳心荷看。
“哼,这哪是治风寒的药,分明是治疫病的药,那个女人这是想隐瞒病情!”柳心荷懂些医理,因着身体之前不好,也是看过不少医书,当即看出这不是治疗风寒的方子。
“小姐,这可是个大消息,那宋依依定是怕此事传出去影响外面的百姓,怕被人攻歼她那狗屁不通的防疫法子,所以才隐瞒的。”
柳心荷起身,漂亮柔弱的脸蛋上一脸冷笑杀气,“这回她是自己找死,既然主动送把柄给我,就别怪我了。红玉,把这事传出去,让吴大去外面传开,府里面——”
她低声说了几句,红玉点头,“奴婢这就去办,保管那个女人吃不了兜着走,看这回摄政王还能替她说话。”
“她惹了如此大事,表哥一定会很生气。”柳心荷唇角荡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春风满面,“快去,别耽误了。”
柳心荷催了红玉出去,让她把消息传给吴大,再让吴大去外面散播消息,想乘着晚上大家吃完饭还未睡下的时候散播此事,引起轰动,逼迫宋依依出面和夏侯策处理她。
灯火辉煌,县衙门一个黑影窜了出去,钻入大街上。
只是他未曾发觉身后有人跟踪。
时值傍晚时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夜幕降临,密县的百姓刚刚结束劳作,正在用晚饭,一边议论着今天的事情,啧啧称奇。
今天宋依依说的话浅显易懂,许多人都听明白,看明白了。
因为他们承诺将来给重建房屋,许多人家都很高兴,满心欢喜地想着将来的事,并一直在议论着宋依依这个传奇的大小姐。
吴大化装成了一个年级大点的老汉,此人之所以被柳心荷重用,就是因为他有这个才能,擅长化装易容,虽不是什么高明手段,却也能糊弄许多人。
这时候他面上贴着胡子,气喘吁吁地跑到第一个聚居处,有些惊慌的样子。
听到人在说宋依依,他叹道,“你们还是别指望那宋小姐了,她呀根本不靠谱。”
“老丈你怎么能这么说,宋小姐多好的人啊。”一个妇人不满地说。
“好什么好,我就觉得她那法子根本不可靠,那能防病才怪了,这不,我儿子在那县衙门里当杂役的,刚刚看到宋小姐的丫头熬了药倒药渣子,问一问说是宋小姐得风寒。这天气哪能得什么风寒,特地弄了药渣子出去问大夫,才知道那是治疫病的药啊!”
“啊,你说什么,宋小姐得病了?”
众人一脸惊愕,远处的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没错,我这还拿着那药渣子呢,不信你们拿去问问郎中。那宋小姐还说防病呢,怎么倒先把自己给病了,一个小女娃娃能懂什么,唉,我看啊,还是赶紧找县太爷说说,不能这么胡闹了。”他一脸痛心疾首担心的样子。
旁边的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了,有人已经迅速去找了土郎中,回来一问,果然说是治疫病的药方子,跟防疫的还不一样,这药量是加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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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了。
“怎么会这样呢,宋小姐真生病了?你这老家伙谁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对,要不去衙门问问啊,不然真不放心啊,万一那宋小姐真的病了,咱们可怎么办,这防疫还不成了笑话——”
“一个小女娃能懂什么……神医都没办法的事……”一些人改了口风锎。
百姓都是盲从的,许多人此刻便没了信心起来,还有些人则是不相信。
一群人闹哄哄又吵到里正那边,让他们去县衙门问清楚。
可是此刻也不见那老汉去了哪儿,吴大早就溜之大吉了准备回到县衙去了。
而此刻,朱晃刚从后院回来,脸色冷凝。
他发现,柳心荷带来的人之中少了一个,便心存了疑虑,恰此时,吴大回来被他发现,便觉得不对,跟了上前。
而此刻,夏侯策刚刚回到自己房间,想起宋依依来,问道:“宋依依呢,睡了么?”
小厮李城忙道,“宋小姐还未睡呢。”
“嗯,过去看看。”夏侯策想起晚上给她布置的三篇女诫,不知道那个鬼灵精写得如何了,总觉得她一定不会安分地写完。
这边踏进隔壁厢房,只有珠儿一个在门外,探头探脑不知道在观察什么,见到他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地上前请安。
夏侯策蹙眉,“冒失什么,你家小姐呢?”
说罢他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啊,小姐在……”珠儿忙跟了上来,花厅里此刻空无一人,夏侯策回眸看过来,“她人呢?”
“小姐,小姐现在……”珠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眼珠子骨碌碌转动。
夏侯策一步步走过来,停在她面前,强烈的威压让珠儿大气不敢出,低下头不敢说话。
“说,她去哪了?”
珠儿慌忙道,“小姐,小姐去厨房了!”
说着她低下头,毕竟之前宋依依还吩咐别让夏侯策知道她去厨房的事,免得他又要说事。
夏侯策一愣,接着便阴沉着脸,脸上隐隐带着怒气:“去厨房?谁让她去的?”
这个女人能有半点闲着不闹腾的时候吗,手都破了又去厨房,当他的话是耳旁风不成?
珠儿吓得结巴起来,“小,小姐说去做点……啊,小姐回来了!”
珠儿顿时看到救星一般窜了出去,迎上刚刚走到门口的宋依依,“小姐,小姐,摄政王来了!”
宋依依惊讶地抬头看去,见夏侯策站在屋里,面色不善地看过来,那双鹰凖般锐利的眼睛像是要锁定住她,然后直接抓过来一般。
宋依依轻咳一声,跟珠儿做了个鬼脸,没想到这家伙来得这么早,被抓了个正着。
她端着托盘进来了,扬起笑脸,满脸的阳光灿烂,笑声盈盈,“阿策,你才忙完啊,来来,尝尝这个酒酿圆子,刚做好的,很好吃哦……”
“宋依依!”他一字一顿地喊出她的名字,那眼睛里仿佛燃起了火焰,“谁让你去做这个的?本王说过让你没事不准去厨房,你当本王的话是耳旁风?”
宋依依伸出手摇了摇他的手臂,满脸讨好,嬉笑道,“我就是在一边看着,你看我这手指头包得这样,哪能做什么?是我指挥着厨娘做出来的。我这么贤良淑德怎么会违背你的命令呢?”
说着还眨了眨黑亮亮的眼珠子,一脸无辜的样子。
珠儿在一边差点没笑出声来,贤良淑德……
看摄政王眼中划过一抹无奈,忍不住揶揄:“你,是胆大包天,贤良淑德,宋依依你何时学会这些了?”
宋依依撇撇嘴,“我怎么不贤良淑德,我很贤惠的好么?你看这个——”
说着她把酒酿圆子端过来,拿起勺子试了试,“这酒酿圆子刚做好,味道很正。阿策,你快来趁热吃吧。”
夏侯策怔了怔,脸色缓和了些,看了眼那碗酒酿圆子,浓稠的酒酿里糯米粉团子浮沉,几颗枸杞飘起,这酒酿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他目光丝丝缕缕多了点异样,接过那碗酒酿,修长的手指拨动勺子,薄唇轻启,在一旁坐下,凤目微眯,凝视着她,话虽带着些不耐烦,声音却温和许多:“你闲着无事又做这个干什么,本王已用过饭了。再说了,你本来就蠢,才刚伤了手,下次动刀说不定把手给砍下来,没事少去厨房!”
宋依依顿时不满地反驳道:“我才不蠢,那只是意外好吗?哼,再说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吗?知道你晚上忙到现在,想着你肯定没吃什么东西,特地让人做了点宵夜,人家一片好心,你全当成驴肝肺!”
她气嘟嘟地瞪着他,乌黑的瞳眸满是怒气。
夏侯策一愣,看面前的小丫头美眸圆睁,似要喷火一般,满脸委屈的样子,心中莫名的就觉得眼前的她像个喷火的小狮子般可爱。
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有这种委屈的样子么,不会是又在耍什么花招吧?
明明有这种警惕,可是掌心的碗传来酒酿的暖意,慢慢地熨帖进心里,整个心脏似乎都被一片暖意环绕融化了,四肢百骸一股热流传开,激荡,沸腾,在心间渐渐汇成一道细流,冲击心口那高筑的堤坝。
他的目光渐渐多了几许温柔,是他自己未曾察觉的情绪,他开口,声音有些暗哑,霸道而决然地道:“本王的女人用不着去厨房动手,明白了吗?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妻,就记得这点,做好你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不用你动手,有下人!”
宋依依一愣,男人看似霸道的话却似乎透着隐隐的关心,那样霸道的话,那样男人的宣告让人忍不住心神沉醉,忍不住就会被他的话所迷。
她嘀咕一句,小小声地道:“人家还不是担心你饿着嘛,我也没动手,就是看看,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
“嗯?”他鼻音加重,看了过来。
宋依依连忙不再提,随即道:“好了,酒酿都要凉了,快吃吧。”
夏侯策看了她一眼,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起来尝了尝。
入口的香气扑鼻,绵软甘甜,又带着米酒的醇香清冽,糯糯的圆子和酒酿慢慢在口腔里发酵,醇香,绵柔,让人留恋的滋味。
宋依依看他吃了一口,又继续吃,眼睛一亮,趁着他吃东西,回头嘴角微勾,眼底闪过得意的光芒。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就不信他接下来还能好意思惩罚她,看看人家大晚上的给他做美食的份上,他好意思说让她写那劳什子的女诫?
珠儿忍俊不禁,宋依依给她使了个眼色,珠儿点点头,悄然退下了。
夏侯策回眸看过来,见她挤眉弄眼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沉声道:“又在弄什么鬼?”
宋依依回过头笑道:“没有,我让她出去办点事。阿策,怎么样,这酒酿圆子好吃吗,人家可是在一旁叮嘱,一道道工序都跟我亲自做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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