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来了!
夏侯策松了口气,但同时心中又有些酸涩,她果然是来见佛子了,在她心中,他夏侯策,还不如佛子让她信任……
好在,不管怎样,她终究是并没有消失,只要她还在就好。
“她是去见佛子了吧?”他冷声道。
“佛子闭关了,不见客。宋施主不知在何处。”
“来人,跟本王去找她!”
然而,在大相国寺各处都没有发现宋依依的踪迹,夏侯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起来。
“摄政王,宋施主可能已经离开了,本寺并没有她的踪迹。”闻讯出来的法印摇头道。
夏侯策蹙眉,如果不在相国寺,她又去哪了?
他却有种直觉,她就在这里。“大师,可有什么地方还未曾寻找,再派人去找。”
“这……”
“主持,不好了,后山有人闯入了!”一个小和尚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有个、有个女人在后山,不肯离去,刚刚小僧和明照经过取灯油看到她了,她还在那里,我劝她离开,她也不肯走——”小和尚气喘吁吁地说道。
夏侯策目光一变,猛然抓住小和尚:“后山在哪,快带我过去!”
法印脸色也是微变,他摇了摇头,叹道:“真是痴儿——走,去后山。”
一行人匆匆赶到后山,夏侯策脚步快越前而出,穿过门洞闯入了这片碑林塔林在风雨中寻觅着宋依依的踪影。
直到前方传来说话争吵声,他猛然一个转身,便看到远处山边跪倒在地上的熟悉身影。
宋依依!
是她,她竟然真的在这里!
夏侯策顾不得别的,直接冲了过去,离得近了,才看清她的样子。
她浑身早已湿透,大雨打湿了她的长发,湿哒哒的滑在脸上,她旁边的明照和尚正在劝说,拉着她让她起来。
“施主,快走吧,这里是禁地不准人留在这里。”
“你放开,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见佛子,你带我去见佛子!我要去摩崖洞!”宋依依嘶哑着嗓子嘶吼,她拼命地挣扎,浑身滚得全是泥水,肮脏不堪,即便如此,她也仿佛感觉不到,精神有点疯狂地要往山下去寻那摩崖洞。
见佛子?
夏侯策一惊,看着她仿佛疯了一般的样子,他心中刚刚找到她的惊喜陡然变成了怒气,更带着几分悲凉。
她就那么想见到佛子,为了见他这般狼狈,弄到这般地步?
“宋依依!”夏侯策猛然拽住她,一把将她抱住,他俊美的脸上一片铁青,又爱又恨,心痛交加:“不要闹了,跟我回去!”
宋依依仿佛没有看清他是谁,又仿佛看清了,她挣扎着捶打着他:“放开我,放开,我不跟你回去,我要见佛子,我要回家!我要见佛子,我要去摩崖洞陪他!”
回家?
夏侯策心中一凛,看她这般状况,明知道她此刻不正常,却仍然忍不住心中疼痛。
宋依依,到底是多恨我,多不想见我,才这般急着要回家?
在你的心里,是不是从来就没在乎过我?
他更紧紧地搂住了她,冷峻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不管她如何挣扎还是抱着她转身离去。
“放开我,我要去见佛子,我要去摩崖洞,我要陪着他一起……”宋依依精神有些不正常的亢奋,她仿佛魔怔了一般重复着这番话,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已经跟来的法印蹙眉,见宋依依这般状况摇了摇头,问旁边的僧人:“谁透露了摩崖洞的事?”
“对不起,主持,今日明法询问,我等便告知了他,不知道宋施主怎么会得知……”明德低头认错。
法印叹了口气:“冤孽啊,宋施主此刻怕是神智有些不清。”
他说着走上前去,伸出手在宋依依额头一点,下一刻,宋依依便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大师,她——”
“摄政王,宋施主似乎受了刺激,回去要好生静养。”
“佛子在这里修行?”夏侯策顿了顿,终于还是问道。
法印点头:“是,佛子在摩崖洞修行,生死两数,不知成佛成魔,宋施主似乎是知道了此事。”
夏侯策沉默了片刻,低头看着昏迷过去的宋依依,低垂的眼睫似痛似伤似怜。
他没再说话,便抱起宋依依转身离开。
法印看着他跟侍卫离开,待人消失,法印念了声阿弥陀佛,便道:“着人封锁这里,日后不许人踏入,明德,明法,你们也回去面壁思过,摩崖洞之事日后不许谈起!”
“是!”
第301章 你自由了,我再不勉强你()
窗外的雨一直未曾停歇,太平侯府却没有安歇,来来往往的仆婢忙碌着,夜色中也未曾停歇。
“小姐怎么样了,这都烧起来了,到现在还没退下热,可怎么得了!”
珍儿焦急地在外面打转,旁边珠儿叹了口气:“别提了,听去的人说小姐都魔怔了,在雨地里淋了半天能不出事吗,回来就烧起来了,脸都烫人,刚刚摄政王已经叫人请了御医了,看用了药能不能退热。”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前儿不还好好的吗……”
珍儿满是疑惑,这时,刘氏和太平侯跟御医出来了,刘氏一边道:“全拜托赵院正了,您是太医院的圣手,一定能让我家女儿没事的。醢”
“夫人,尽人事听天命,宋小姐这是心病,又外感风邪,内外交困,因此病情来势汹汹,待会我要给她针灸,再加上用药,若是今晚烧能退下应会无事。”
宋德清闻言急道:“赵院正,您可一定要治好我女儿,要用什么药,多贵多难都行!”
赵院正摇头道:“这不是药的事,来,先去抓药赶紧煎了让她服下,我这便去给宋小姐针灸一番。缇”
说罢他便转身进去。
刘氏脸色变幻,面色铁青,腾腾腾踏进屋内,看到夏侯策正坐在床边握着宋依依的手,便气不打一处来。
“摄政王!”刘氏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怒道:“你到底怎么着我家依依的,好好的孩子被你弄成这样,心病,外感风险,都魔怔了,你赔我女儿!”
夏侯策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指责,只是用湿帕子给宋依依额头上敷好,宋依依躺在床/上,满面通红,唇瓣干燥起皮,她似乎很不安稳,嘴里一直在念叨什么,夏侯策就用水润湿她的嘴唇,目不转睛地照看。
他身上还是那身之前淋湿了的衣服,一直没换,衣服这会儿半干了贴在身上,衣衫散乱,显得很是狼狈。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依依好端端的怎么跑去相国寺淋雨去了,又怎么弄成这样?你好歹该跟我们解释一下吧?”宋德清脸色也不甚好,自己的女儿莫名成了这样,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赵院正皱眉道:“先给宋小姐针灸再说吧,王爷,麻烦你让开。”
夏侯策顿了顿,这才转头看向赵院正,起身行了一礼,认真道:“请一定尽力。”
“老朽不敢不尽力,这儿太挤了,诸位还是出去吧,还有,王爷还是赶紧换身衣服喝了祛风寒的药,否则若是病了更无法照看病人。”
夏侯策的表情这才有些动容,给宋依依掖了掖被角,他这才抬脚出去,沐浴更衣,喝上趋风寒的药。
“摄政王,我妹妹到底怎么回事?”宋修远刚刚从军营赶回来,他一贯宠爱妹妹,今天却是突然宋依依就高烧不起,病情严重,宋修远脸色很是不善,若非旁边还有夏侯策的护卫,他便已经要冲上来打起来了。
“修远,怎么说话呢?摄政王,依依这孩子平时是不懂事,但是也不是什么坏心性,只是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麻烦王爷给个解释,也好让我们清楚明白。”宋德清沉着声道。
“依依怎么样了?”夏侯策开口,声音有些暗哑,目光朝屋内望去。
“刚喝了药,还不知会如何,赵院正刚针灸完,说等一个时辰再喂次药,要是今晚烧能退就没事,要不然就说不定要命!”
刘氏从屋内出来,她看了看四周,打发了丫头离开,顿时周围只剩下这些人,她神色不善地问道:“王爷,不知现在可否告知我们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好好的女儿弄成这样,大不了我们这婚约不要了,我也不想看依依命都要丢了!”
“若她丢了性命,我一命偿一命。”夏侯策的声音就这么突然出口,吓了几人一跳。
一命偿一命?
权倾天下的摄政王要为宋依依赔上性命?
说出去谁敢相信?
然而,看夏侯策平静的表情,决绝的眼神,容不得人不信。
刘氏本来愤怒地想质问什么,此刻也一时语塞,她倒是信了夏侯策的话是真的,可这又有什么用?
刘氏咬牙怒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都成这样了!”
“是我的错,惹依依生气了。岳父岳母无论如何处罚我,本王都心甘情愿,只是我跟依依的婚约,绝不取消。”
“哼,谁敢罚您,您可是摄政王!”刘氏冷哼了一声,“这婚约我家高攀不起,今日高烧,明日还不得要命,王爷脾气大,依依她伺候不起!”
宋德清瞪了刘氏一眼,说道:“王爷,依依这孩子平日也算通情达理,之前我看你们相处融洽,如何闹成这般,她为何去相国寺?”
夏侯策沉默片刻,目光难得流露出一抹无奈和疼痛。
为什么?
因为宋依依知道了他欺骗了她,因为他知道了宋依依在那个世界还有个心爱的人,而他只是别人的替身。
因为他们的关系几近奔溃,因为她信赖佛子,因为佛子生死不知她受了刺激……
她发疯一般地哭喊着要去摩崖洞找佛子陪佛子一起生一起死的样子不停在他眼前闪现,一道道割裂他的心脏。
在她心里,或许佛子都比他更重要吧。
他夏侯策,到底算什么?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想早点成亲,依依不肯,为此争执了起来。依依跟佛子关系不错,所以去大相国寺想见佛子,没想到佛子闭关了,她没有见到,倒是淋了雨烧了起来。”
“就这样?”刘氏有些狐疑,她总觉得不对劲,“依依不像是为了这点事就闹成这样的人啊。她去找佛子又干什么?”
“大概——是散心吧。”夏侯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俊美的脸上一片冷漠,凤目低垂,心头泛起一阵疼痛。
她找佛子,无外乎想找到办法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
“王爷,若是因为婚期的事,也不必着急,顶多您多等几个月,依依跟你是订好的婚约,王爷何必如此着急,我们嫁女儿总要准备准备,既然依依不想提前,还是不要勉强她为好。”宋德清说道。
“岳父教训得是,小婿明白,以后不会勉强她了。”他认真地说道:“她想如何便如何。”
他到底舍不得她受伤,舍不得她难过。
“我想进去看看依依,今日就让我照看她,不然我不放心。”
刘氏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地转头进屋去了。
夏侯策跟了进去,疾步走到床边,宋依依喝了药,刚刚针灸完,似乎睡得安稳了点,只是烧还没退。
夏侯策便在床边坐下,细心地照顾她,敷上湿帕子,喂水,总不停歇。
过了半个时辰,烧似乎退下来不少,众人这才放了心,刘氏等人也被劝回去休息了。
夏侯策不肯离开,宋德清拗不过他,只得让他留下陪着,只是没想到又烧了起来,高烧反反复复总是不退,闹到半夜还是降不下来。
赵院正也折腾了半日,换了几个药方也不见效,夏侯策更是熬红了眼睛。
“先换这个药方,若是不行就要想别的法子了。”赵院正摇头道。
已经是三更天了,夜色深沉,一屋子的人都在焦急,宋依依这会儿连药也喝不下了,夏侯策见状,干脆直接一口喝下药封住她的嘴唇硬是喂了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依依,快醒醒啊,你真是要吓死娘啊!”刘氏抹着眼泪哭道。
几个丫鬟更是哭天抹泪,屋内一片愁云惨淡。
宋依依脸色通红,烫得吓人,她嘴里念叨着什么,嘴唇开阖,不停挣扎。
“妈妈,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佛子,对不起,对不起……”
“你要去哪啊,这不就是你家吗?”刘氏哭道:“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夏侯策神色变幻,握紧了双拳,这里当然不是她的家,她嘴里念叨的,也是要回去,心里想的也是要回去,这就是她的心病。
“阿澈……阿澈……我要回家……”
“她在喊你,快过来!”刘氏叫道。
“阿澈……”
夏侯策浑身一震,只觉得心口如遭雷击,针扎一般的疼,绵绵绵绵的痛。
她喊的不是他的名字,终于,他听清了那两个字,跟他相似,却是并不相同。
他曾经以为是,一直误会那是她意识不清喊出来的,以为是她发音不准,只是,到此刻他才真的意识到她喊的是别人。
阿澈,阿策,多么相似的两个字,连名字都那么像。
一直以来,她喊的到底是谁?是他还是一直是那个男人?
光是想到她心里念着别人,他便已经几近疯狂,此刻从她口中真的听到别人的名字,品尝到嫉妒啃噬的痛苦,他更是几乎丧失了理智。
她心里念的,想的,都是回去,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回到那个他到不了的世界去。
他夏侯策算什么,一个随时都可以抛弃的人吗?
心中的愤怒痛苦交织,最后却织成一片悲哀和无力。
原本说好的不会放手,不肯放手,哪怕她恨他也不肯放手,可是,光只是看着她这样,他便已经心如刀割,再也无力承受。
他本来以为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只要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哪怕她不愿意他也要留下她。可是,只不过才短短的一天,他就品尝到痛苦的滋味。
他受不了她想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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