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信地认为只要把柳心荷从夏侯策心上弄走,一切就该是她的了,而到时候她也可以帮夏侯家的人说好话,慢慢感化夏侯策。
当然,这一切是柳心荷的说法,她之后是否还会如实帮忙,那可就不好说了,柳心荷对夏侯家的人也谈不上什么好感,大家也不过是相互利用。
夏侯原没好气道:“哼,倒要让他娶个那种女人,才配得上他!去安排,下午就让人把心荷和她娘接回来。”
“嗯,这事我亲自安排。”
赵氏很是热心这些,若非她知道夏侯策不喜欢这边的人,她都想安排娘家的亲戚,但是知道这肯定不可能,倒是柳心荷还算有点把握,起码夏侯策以前对她还算不错的。
果然,赵氏不多时就派人去了别院,要接了柳心荷和夏侯兰回老宅去了。
而此刻,夏侯策踏出了老宅子,仿佛出了一个阴暗的地府般,心情极其不畅快,他跨上马,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往何处去。
“王爷,是不是先回府?”旁边侍卫问道。
“不回府。”夏侯策心情不好,一时间漫无目的地骑着马往前去,面色更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把心门紧紧锁住。
喧闹的街市,仿佛热闹繁华,却让人多出几分寂寞。
夏侯策干脆从马上下来,让人牵着马,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本以为自己可以麻木不在乎,可是,这些人还是影响了他的心情。
人到底是肉长的,会疼,会痛,而他也不是铁做的,无法做到冷血无情,所以才会面对这样的家人仍然会心情不好。
他停在街角,路上一个孩童正在玩耍,旁边他的父亲正高兴地抱着他:“哈哈,来,骑在爹头上,爹带你去看杂耍!”
“哦,看杂耍咯!”小男孩兴奋地骑在父亲肩膀上,高兴地嚷嚷着。
夏侯策静静看着那小男孩快乐的脸庞,一瞬间莫名竟觉得刺眼。
他怔怔地看着,看着孩童跟父亲看起了杂耍,看着旁边街上一对对悲欢离合,父母亲人孩童,那样的幸福。
这让他脑中似乎唤起了小时候不多的快乐日子。
那时候母亲还没出事,他才几岁,父亲也对他很好,时常带着他玩耍。
但是夏侯原为人风/流,时常流连花街柳巷,而母亲陆夕云便以泪洗面,过后每次都跟父亲因此发生争执,夏侯原便不常来了,而那时他有了两个弟弟,夏侯策那时候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将来一定会得到父亲的喜爱和母亲的安慰,只是没想到一切变得太快。
亲人的画皮可以一夜之间骤变,世态炎凉,所谓亲情,其实血缘又算什么,本来就可以轻易割舍,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算。
他便开始恨,恨那个抛下他的母亲,恨父亲的无情,恨这一切的发生,恨自己的弱小。
本以为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早该忘却,没想到却被这勾起。
他负手而立,眸光渐冷,旁人的幸福是属于旁人的,又与他何干。
血缘的羁绊是负担,他常恨,恨不能把这身血抛弃。
热闹喧嚣在他身边像格格不入的一条河滑过,渐渐分开。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高大的身形矗立在街边,格格不入。
马儿嘶鸣一声,昂起头在他脸颊边叫了声,像是安慰一般。
旁边的侍卫不敢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触霉头。
偏偏这时候却有人闯进了这封闭的世界。
“咦,阿策,你也在这里!”一道略带惊讶喜悦的声音响起,少女浅粉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中,撕破这封闭的画面,把刚刚那凄冷的气氛打破了。
这个声音——
夏侯策猛然抬头看去,便看到一身粉红的宋依依像一只粉色的蝴蝶翩翩然飞了过来,像一道光,飞奔到了他跟前。
心弦猛然拨动,弦音颤颤而动,她的笑靥那么迷人,像春日的光,灿烂夺目,温暖他的心,融化。
“嘿嘿,我还说今天待会去你家找你呢,怎么这么巧在这遇到了,看起来咱们就是有缘分呢!”
宋依依笑吟吟地看着他笑道。
那笑容太过温暖炫目,让他一时间竟无法反应。
直到许久她狐疑地看过来,“怎么了,阿策你没事吧?”
她伸出手担心地触手在他额头试了试温度。
夏侯策陡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有些暗哑,目光仿佛被火灼烧一般炽烈。
“陪我。”
宋依依愣了一下,被他的目光灼得有些发慌,蹙眉看了看,总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不对。
想想刚刚看到他在街边站着,怎么都感觉像是格格不入的冷漠,那种感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本来宋依依今天是打算过去的,正打算在街上买点东西,没想到刚巧看到他呆愣愣站在那里,还奇怪着呢。
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她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
夏侯策敛眉,“陪我走走。”
宋依依蹙眉,看向后面跟着的侍卫,问道:“刚刚王爷去了哪,怎么了,实话告诉我!”
侍卫看了看夏侯策,觉得宋依依或许能让主子心情好起来,便道:“刚刚王爷去见了老爷子一家。”
宋依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老爷子是谁,片刻后才想起来不就是夏侯策的父亲那一家子吗?
她之前听母亲说过夏侯家的事情,刘氏还着重说了当初的事情,宋依依对夏侯原那一家子的做法很是不满,虽说当初的事是陆夕云的错,但夏侯原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不就是他把那在欢场结识的金国奸细当成好友带回家里款待,引狼入室的吗?
事情发生之后他们是怎么对夏侯策的,让他一个嫡长子过得比猪狗还不如,连族谱都除名了,等夏侯策参军成为战神,又把他恢复名字,真是可笑。
听说他之前是去了夏侯家,宋依依顿时心中生出同情,肯定是在那边有不愉快的事情,这才让他如此,那样的神态,让她心生怜惜。
“多嘴!”夏侯策面色有些恼怒,他不想把自己的不堪都展示在她面前。
侍卫跪下请罪:“属下该死。”
宋依依忙道:“是我问他的,再说,这不是什么要隐瞒的事情吧,我是你的未婚妻,这些事情我也该知道。”
夏侯策闷哼一声,心情有些不快,没有说话,往前走了几步。
宋依依拉住他的手,认真道:“那些人如何做是他们的错,他们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阿策,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他们不配!而且,你还有那么多在乎你的人呢,多看看身边好的,忘记那些坏的。”
夏侯策转向她,目光潋滟,看了许久,他开口,声音低沉:“陪我走走。”
说罢,他翻身上了马,伸出手,宋依依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把手递给他,任由他拉了她上马,马蹄达达,直往前奔去。
“去哪?”
“不知道。”
宋依依被他圈在怀中,一时间也有些愣住,想了想道:“罢了,随便把,走到哪是哪吧。”
马儿朝前奔去,自由自在的奔驰,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已经离开了闹市,往南城而去。
宋家的人和摄政王府的人都在后面紧紧地跟着,生怕跟丢了他们。
宋依依却多了几分俏皮心思,笑嘻嘻地道:“甩开他们怎么样?我记得前面有个慈恩寺,不如咱们偷偷躲到那去,让他们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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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刻:执子之手()
夏侯策看到她俏皮的笑容,心情跟着好了些,难得跟着起了促狭心思,沉默地点了点头,带着她拐了弯转了几个街道往慈恩寺去了。
这一下可苦了后面跟谁的众人,一时间竟跟丢了两人,不知去向,急得到处寻找妲。
慈恩寺就坐落在靠近南城的地方。
佛音袅袅,古木参天,身在此地的慈恩寺是朝廷敕建,规模庞大,僧人众多。
刚刚过了端午节,来礼佛的人还有不少,知客僧在门外接待香客,夏侯策跟宋依依一行骑马而来,到得门前,二人虽未穿着冠服,知客僧却是有眼力的,上来殷勤地迎接了,请他们入内窀。
宋依依便问道:“可有什么安静说话的地方么?”
知客僧道:“两位施主,本寺风景甚好,有当年种植的竹林已经数十年了,那里是西花园,倒也是处赏景的去处。”
宋依依点头,进了寺内,送了香油钱,找了个小沙弥带着他们去了西花园玩耍。
这古刹内风景秀丽,钟声佛音阵阵,涤荡人心,再烦躁的情绪便也消弭许多。
宋依依拉着他往那西花园走去,这里果然是处幽静的去处,周遭种着竹林,还有个放生池,两旁的石碑有着历代名人的留笔,周遭凉亭宛然,亭台楼阁,处处通幽,假山花石各呈姿态。
“两位施主请便,若是有事便去前面寻小僧。”那小沙弥低头道了佛礼,便退下了。
宋依依在亭子中坐下,这里已经备好了简单的茶水,妙的是还有炭火备齐,可以自己煮茶。
宋依依看了看这茶叶是这庙里自己种的茶叶,别有一番野趣,点了炭火煮茶,看那铜炉燃烧着,回眸看夏侯策靠在椅子上,目光看着放生池的游动的鱼儿,眼眸放空。
“阿策,我给你煮茶,你也尝尝,听说这里的茶水颇是有名呢。”宋依依开口道。
夏侯策回眸看过来,眸光有些复杂:“宋依依,你是在同情我?”
宋依依蹙眉,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认真道:“同情?不,这不叫同情。身为你的未婚妻,难道看到你心情不好不该让你高兴吗?来吧,跟我说说,是发生了什么,就当你面前是个树洞,把那些说了,就当一切消失了好吗?”
“树洞?”夏侯策挑眉,不由得有些失笑,面前小丫头睁大着眼,很认真地说着这样的话,让他的心口也忍不住柔软了几分。
树洞么,这样娇软的树洞。
他敛眉,似乎带着几分微嘲:“他们想本王给那几个废物兄弟安置官位,本王拒绝了,你是否觉得本王不近人情?”
“不,我觉得你做得很对。既然他们是废物,那让他们出来做官除了让你难看和添乱还有什么用处?再说,你虽然是摄政王,若是随便安排没能力的人上位,如何服众,那些人又要说你的坏话了,是他们没有自知之明,让你为难。”
夏侯策听她这么说,脸色缓和了许多,他最不想看到她也觉得他无情无义。
他是摄政王没错,可不代表他可以独断专行,现在敏感的局势也让他不可能做出这种授人以柄的举动,那些白痴出来做官,恐怕被人弄出把柄牵连到他身上。
政治斗争你死我活,他不会那么天真。
“依依——”他开口念着她的名字,伸出手,描摹着她的脸庞。
她懂,懂他的所思所想,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是全心为他所想。
“嗯,我在这儿呢。”她俏皮地做了个鬼脸,皱眉皱眼作怪,“看看,看看,我是宋依依,呼叫夏侯策,请回答,请回答!”
夏侯策忍不住嘴角上扬,这个蠢丫头,做出这副样子,也不怕他嫌弃么?
他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捏住她的脸颊,毒舌地吐槽:“丑!”
宋依依顿时瞪圆了眼睛,“哼哼,就你美,比人家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夏侯策顿时哼了一声,“不准说本王美!本王是男人,不讲究这些。”
宋依依撇撇嘴:“我偏说,阿策是大美男,哼哼,我就是要羡慕死那些女人,咯咯。”
宋依依伸出手笑着捉弄他的脸,夏侯策伸手抓住她作乱的手,挑眉道:“胡闹什么。”
宋依依撅起嘴巴,嘿嘿笑着得意地道:“我才不是胡闹呢,怎么样,阿策你现在开心了吗?有我这个开心果在身边,是不是感觉今天美美的?”
夏侯策失笑,看她调皮的笑靥,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莫名有些感动,这个女人,总是无意间给他带来几分温暖,她就像活力四射的太阳,照耀他每一处封闭的阴暗心底。
“傻瓜。”他揉乱了她的发,在她抗议中把她拥进了怀中,心头有些发软,那种郁闷的情绪似乎也在她的捣乱调笑声中消失了。
这个女人,像是上天降临赐下来给他的,莫非这真的是命中注定,他要有此劫。
“又弄人家的头发!”宋依依腹诽着,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还是这么帅,赚了赚了!你知道不知道外面都怎么说,说我是鲜花插牛粪,太讨厌了。我就算是牛粪也是最营养的牛粪好吧,你一点都不亏!”
夏侯策见她得意的小模样,鼻子微微翕动,眼睛滚圆像猫儿一般萌萌可爱,那双深邃的凤目也忍不住露出几分宠溺的温柔,伸出手状似嫌弃地拨开她的手,“你还知道自己是牛粪,那就少出去招惹苍蝇。”
宋依依不满了,“你敢说我是牛粪,我明明是鲜花。”
“是你自己说的。”
“哼,我自己说可以,别人就不许说,难道你觉得本姑娘很见不得人吗?”
夏侯策被女人这胡搅蛮缠的话弄得头痛,捏了捏她的耳朵,“别胡闹。”
炉子上的茶壶汩汩响着,似乎水开了。
宋依依撇撇嘴,“哼,不跟你玩啦,人家泡茶喝。”
她从他怀里跳出来,起身沏茶。
夏侯策面上带着笑意,看着她沏茶,宋依依把那茶壶中的水倒进茶吊之中,然后冲洗茶杯,茶叶,一遍水之后倒掉再一次,茶香缓慢在周围弥漫开来。
茶不是什么名茶,不过是一些野茶,却带着几分清香,喝起来别有风味。
宋依依给了他一杯,“尝尝看,正好今天你也无事,在这没事散散心也是极好。”
夏侯策此刻心情好了许久,结果茶盏品尝了起来。
茶叶虽不是什么极品,但的确感觉不错。
其实,他并非如何在乎这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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