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回道，“可是这件事情，除了佟家，没有人任何人能够做的下来了，自古富贵险中求，我皇额娘依然死了，若是这次能够起死回生，也算是佟家在后宫之中安插了一个自己的人。”
午夜过后的内宅，外面人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都听得一清二楚，悫宁躲在屋子内的门后，心中不由的凉了半截，怪不得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对她那么好，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的任人宰割，眼下什么人都不能相信，唯有自己才能信得过。
贞儿说完完，隆科多说道，“明日祭拜大典上或许会被皇上碰到，总之你一切小心应付，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千万不要被皇上看出破绽。”
贞儿点头，“大人放心，贞儿明白。”
隆科多又看了一眼胤禛，见胤禛眼神会意，便叮嘱道，“你先回去吧，莫要姐姐起了疑心。”
贞儿躬身告退，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见悫宁依旧在床上安睡，便方放心的走上前去，为她把已经张开的被角掖好，回到了自己的小矮床上睡下。
日出东方，悫宁便已经起床，昨夜她看似睡的不好，但是却在最后一刻终究睡着了，倒是贞儿，直到悫宁换好了衣服，她才猛然之间醒来，站在悫宁面前，心虚的喊了一声，“小姐，您起了。”
悫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在清水庵起的早，回家之后倒是不适应晚起了，去准备洗漱吧，等会儿一起去给阿玛和额娘请安。”
贞儿不顾一切的撒腿就往外跑，说道，“好，好，小姐您先稍等，贞儿这便去准备。”
见贞儿这么慌张的跑出去，悫宁心中便有了底，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贞儿飞身跑出去，却不是去准备净面的水，而是马上走到门口，对门口的小厮说道，“快，快去通知隆科多大人，说小姐要去给老爷夫人请安，请他帮忙从中接应。”
小厮闻之，转身匆匆而去。
贞儿拿了水，回到房间，见悫宁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便端着水盆上前，把棉巾送上，问道，“小姐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么，为何还要去跟老爷夫人请安啊？”
悫宁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就算是再不记得，给阿玛和额娘请安还是要记得的，否则还算什么儿女，快点准备，莫让阿玛和额娘觉得我这个在寺庙里长大的野丫头一点儿礼数都没有。”
贞儿说道，“对，小姐说的对，奴婢这般帮您打扮一番再去。”
悫宁迅速的把长发简单的挽起了一个发髻，说道，“眼下姐姐刚刚过世，我在这里打扮，你分明是叫阿玛和额娘伤心不是，快点儿，别做没有用的，跟我出去吧。”
贞儿的拖延术失败，眼见悫宁已经走出了房间，却也只得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悫宁只是走出了院门，便站住了脚步，佟府那么大，她竟然不记得自己的阿玛和额娘住那个屋子，回头瞅了一眼贞儿，笑着说道，“今儿风真大，你在前面，帮我挡着点儿风。”
贞儿心知肚明悫宁是不认识路，便安然的上前，缓缓的在前面带路。
悫宁趁机打量着整个佟府，这佟府果然够大，贞儿带着自己连续的绕了好几个弯，却依旧曲曲折折，还未曾出过内宅，难怪人们在外面一直说佟家是佟半朝，这数代人的心血全都灌溉在了这座宅子身上，果真是不容小觑。
“贞儿，我怎么觉得你在带我绕弯，见阿玛和额娘，又有什么可害羞的，何至于要这般的鬼鬼祟祟？”悫宁终于说了出来。
贞儿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哪有啊，小姐，咱们家宅子大，小姐身子还未曾痊愈，只是走着费力罢了，小姐要不咱们歇一歇，待到小姐歇够了，咱们再继续走。”
悫宁起身，“放肆，贞儿，你是谁的奴才！”
贞儿吓得忙跪地说道，“小姐息怒，奴婢当然是小姐的奴才了。”
悫宁回答，“你还知晓是我的奴才，既然知晓，便应该守着自己的本分，不要见什么不该见的人，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贞儿依旧不敢起身，说道，“奴婢一心只对小姐好，请小姐明鉴。”
悫宁佯装愤怒，“我鉴你个头，你以后再这般在我面前耍奸猾，我便叫额娘把你送到下房去干粗活！”
“姐姐这一大早的，是在跟谁生气啊！”身后传来了隆科多的声音。
悫宁回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她这弟弟的出场次数也真是太多了吧！笑着说道，“贞儿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做事磨磨蹭蹭还能够容忍，偷奸耍滑，心系外鬼，便不能容忍了。”
隆科多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来，她一个小丫头，最多偷奸耍滑，心系外鬼，能系到哪里去呢，姐姐，我奉额娘的命令过来请姐姐随我一同进宫。”
悫宁一愣，“进宫？”
隆科多说道，“是啊，额娘带着拙荆一早便去宫门口候着了，只是怕姐姐昨晚没有睡好，所以便让姐姐先睡会儿，待到皇后娘娘的灵柩出宫的时候，再迎接姐姐从小路穿过去。”
悫宁恍然大悟，难怪贞儿这丫头一直跟自己耍心眼儿，却原来阿玛和额娘早就不在府上了，事到如今，也只有听隆科多的，快速赶去宫门口了。
大街上官兵早已经封路，马车只能穿梭于小巷子之间，隆科多自幼在京城之中长大，从府上到宫中的每一条街道巷子他都了然于心，果真，转过几个弯，便已经见到前面跪倒在地的白丫丫的一片了。
悫宁跳下车，隆科多在前，她跟在后面，穿过跪在地上的人群，终于走到了人前，只见佟夫人跪在前面，虽说是初秋，但是这么一早起来，又跪了这么久，佟夫人显然是有些支撑不住了，一旁的李氏自顾自的跪在那里，却也不想上前搀扶一下。
悫宁见佟氏旁边还有一个位置，便跪在那里，对着佟夫人笑笑，“额娘～”
佟夫人亦是客气的说道，“你姐姐的灵柩就快出来了，咱们在这里等候便好。”
悫宁俯身低头，装作跪了很久的样子，又看了一旁的李氏，素白的丧服下，桃红色的小袄若隐若现，细细看脸上，还涂了胭脂，一看便是一脸小妖精的风姿。
李氏或是发现了悫宁在看她，便高傲的把脸扭到一边，不再看她们母女。
悫宁想着自己一个连面都未曾见过的人怎么会这么讨厌自己，便觉得这个李氏有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故意对佟夫人说道，“额娘，隆科多也是个不懂事的，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来了？”悫宁努努脸，指李氏。
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却都听了个清楚，纷纷交头接耳，对李氏也是投来来鄙夷的表情。
佟夫人虽然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但是脸上却带着一丝笑，说道，“富察氏病了，所以便让李氏过来了，额娘身边，总得有个人，不然也显得咱们佟家对皇后娘娘太过于不敬了。”
悫宁明知故问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氏气的满脸通红，狠狠的瞪了一眼悫宁。
悫宁毫不在乎的回之一个白眼，本是堂堂正正的嫡小姐，何惧她李氏一个妾室。
随着哀乐声越来越近，已经有殡仪队走了出来，挽联，白花，纸钱飞舞。悫宁听到前面的人有的已经嘤嘤的哭了起来，悫宁低着头，见佟夫人在那里默默的垂泪，李氏低着头浑水摸鱼，悫宁实在是哭不出来，也学着李氏在那里低着头。
黑色的玄棺上挂着白色的球幔，悫宁第一次见到，原来皇后死了睡的棺材要这么大，之前记得是谁说过无论生前多么富有，死后还不是那寸归宿，这分明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唉，只是可惜，就算是再大又有什么用呢，皇后姐姐生前享用不了，人死如灯灭，又去哪里享用。
棺椁过后，后面是皇帝的龙辇身后还有嫔妃皇子和公主们，待一切都过去之后，悫宁搀扶佟夫人起身，也跟随在其后。皇上嫔妃自然是有车辇的，但是后面的官员和命妇却是需要步行的，本就跪了好几个时辰，还要赶那么远的路，确实是太过折磨人了，年纪轻的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佟夫人这般年老的。
悫宁快走几步，走到隆科多身旁，嘶嘶俩声。
隆科多回头，立即吓了一身冷汗，“姐姐，你不跟着命妇的队伍，怎么到这里来了。”
悫宁抱怨道，“还说呢，你看额娘那个样子，你不怕发丧完姐姐再接着发丧额娘吧！还不快去给额娘找个马车什么的，我真害怕她走不到景陵。”
隆科多低声说道，“走不到也要走，直到走到昏死过去为止，皇上就在前面，你赶紧回去。”
悫宁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佟国维回头冷冷的说了俩个字，“回去！”
悫宁只好灰溜溜的走到佟夫人身边，眼珠一转，低声说道，“额娘，你会晕倒么？”
佟夫人一惊，不明白悫宁的意思，睁大眼睛看着悫宁。
却只见悫宁紧紧的抱起佟夫人的身子，说道，“哎呀，额娘，额娘你醒醒，不好了，额娘晕倒了。”然后便对着佟夫人做了一个鬼脸。
佟夫人无奈，却只得装晕倒。
有小太监上前，帮悫宁把佟夫人搀扶出去，悫宁也趁机跟着溜了出来，看着后面远远跟着的佟家的马车，便说道，“额娘心痛姐姐，悲伤成疾，走不得路了，公公，我们知晓今天这典礼离不开额娘，所以只是稍稍休息，待会儿坐马车跟上好不好？”
小太监一时拿不定主意，说道，“小姐您稍等，我去禀报了李公公过来。”
玄烨在龙辇内，小德子在一旁贴身侍奉，小太监上前耳语了几句，小德子凑到玄烨跟前，说道，“万岁爷，佟夫人悲恸过度晕倒了，想稍晚会儿过来，请万岁爷恩准。”
玄烨说道，“可怜佟夫人丧女之痛，准了。”回头在人群之中扫了一眼，那眼神却再也不肯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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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人影散琼楼（）
小德子亦是也在那后面的人群之中看到了那正在拿着帕子为佟夫人擦拭额头汗水的女子，讶异之余，却又是不敢再说出来，这个世界上长的相似的人他见到的也有太多太多，当着皇后娘娘的灵柩，这样的想法是对先皇后的不敬。
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前走，那个身影在玄烨眼前也越来越模糊，玄烨身子向后面一靠，这么多天来的疑惑，全部都理清了。
他不记得那些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魏珠满面悲伤的找到他，说道，“姐姐终于找到了，在纳兰的墓前，七孔流血，找到的时候，整个人早已经死了多时，长长的血迹，足足爬了有十几米。”
玄烨还是不敢相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阿珏会对自觉这么绝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到的是纳兰，想同纳兰合葬，我偏偏不随你的意。
颤抖的手打开覆盖着的白布，虽然脸上的血迹已经处理干净，但是黑色的嘴唇和眼眶乌青，已经说明了她是中毒而亡。阿珏识得医术，若不是她自己服毒，又有什么人能够害的了她。
魏珠说道，“皇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若是皇上不想姐姐同纳兰公子合葬，请皇上准许老奴送姐姐回家吧！”
玄烨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的说道，“东亭明日便会去赴任，到时候，你随东亭一起回去探探亲吧，朕希望以后还能够再见到你。”
玄烨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让魏珠这样的离去，但是见魏珠也是这般的颓废，想必是去意已决，便说，“算了，朕允了。”
魏珠跪地，重重的给玄烨叩首，亦是当做此生最后的离别。
魏珠走了，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他终于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人生亦是这样，该留的留不住，不想拥有的，还是要继续面对，他终究是背着身子，知道魏珠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方才回过头，有气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之上。
小德子上前，端上了一杯参汤送到玄烨跟前，说道，“万岁爷，身子要紧，万岁爷请节哀。”
玄烨看着那一碗参汤，心中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便说道，“拿下去吧，朕不饿。”
小德子说道，“万岁爷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都会熬不住的，这些年这么多的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请万岁爷就算是为了那些个已经不在的人，保重自己的身子吧！”
玄烨拿起汤匙，草草的喝了几口，说道，“魏珠走了，后宫里的各种事情现在由你代管，皇后的灵柩，也准备迁往景陵吧！”
小德子接旨，按照玄烨的准备去安排。
小德子走出养心殿，见魏珠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宫，小德子眼圈儿发红，上前问道，“师傅，您这次真的打算不再回来了么？”
魏珠拍了拍小德子的肩头，“师傅走后，皇上便全交给你了，你平时也跟着我在皇上面前侍奉，皇上的习性你都知晓，所以这些为师并不担心，但是有一条最重要的你便记住，永远不要参与后宫和皇子之间的争斗，无论什么时候，皇上才是你最重要的依靠。”
小德子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师傅的教诲，小德子一定会牢记，并按照师傅说的做，师傅，小德子舍不得你。”
魏珠拍了拍小德子的肩头，拿出一只锦盒，说道，“养心殿书桌里的药丸，再也不要给皇上吃了，若是皇上下次再次昏迷，便给皇上吃这个，虽然效果不会来得比那红色药丸快，但是却是不伤身子的。”
小德子收好药丸，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说道，“师傅放心，小德子记下了。”
魏珠终是拍了拍小德子的肩头，转身而去。
小德子看着师傅离去的背影，心中凄凉，师傅自幼入宫，在万岁爷身前大红大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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