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医生的话,许家俊松了口气。走至床前,看着面色苍白的唐小染。唐小染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额头,许家俊的眼里闪过一道深邃之色。
唐小染醒来时,天已经朦朦胧发亮。动了动手指,惊动了守在一边的许家俊。
“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我。”开口,唐小染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有些沙哑。
倒了一杯水,许家俊扶着唐小染起来,喂她喝下水。
“这里是哪?”
“医院。”
没有多问什么,唐小染静静地靠在那儿,半响才看向许家俊:“如果我不再是唐家的女儿,你还要我吗?”
微微蹙眉,许家俊坐在床边,拉起唐小染的手:“说什么傻话。”
“给他一次机会,可是他选择的是相信唐小晓。”唐小染苦涩的一笑,低声说着,“我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无关重要的人罢了。是他还是不是他的女儿,对于我来说,已经无关重要了。你娶我,因为我们门当户对,若我不再是唐家的人,你也没有坚持的必要。”
“你想说什么。”脸色一沉,许家俊声音冷了几分。
“嫁你,本是想借助你离开唐家。你会娶我,无非是看中了我的身份。彼此利用完后,桥归桥路归路。规矩是人定的,也是可以修改的。”唐小染的声音很轻,只是在这安静的病房里听得却是那样清晰。
许家俊眼中的阴霾之色越来越浓,忽然间,许家俊不怒反笑,语气轻柔:“染儿,你怎么也玩起欲擒故众的把戏来了。怕我反悔,想要激怒我。”
“不。”
“染儿,好吧,我承认你成功了。”作势露出无奈的神色,许家俊起身,“早上想吃什么,我帮你买。中午你在单位食堂吃?是不是没什么荤的。医生说你低血糖,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样吧,以后每天我去接你。”
“许家俊,等等。”
掀开被子,来不及穿鞋,光着脚跑向许家俊,拽住了他的手臂,扯着他转过身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脸上本是淡笑,只是注意到唐小染那赤果着站在地上的一双小嫩脚,许家俊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唐小染。”
完全没有在意许家俊的神色,唐小染自顾自地说着:“许家俊,你仔细听好了,我——”
话未说完,唐小染的身子已被许家俊抱起,几步跨回到床边,将唐小染塞进到了被子里:“老老实实地呆在这,等我回来。”
看着唐小染张唇要说什么,许家俊手抵在了唐小染的唇上:“现在你是我的妻子,将来也是,你又担心什么。或许你觉得我娶你是看中了你的身份,你可以这样理解,但是我觉得你这人很有意思。”
许家俊的那一句话让唐小染的思绪又陷入到了混沌状态,待许家俊拎着包子、豆浆回来,看到的便是傻傻地坐在那的唐小染。她完全地沉浸在了她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他走进了房间。
“在想什么?”
将东西放下,许家俊凑到唐小染的面前,看见她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他,若有所思一般地盯着他,最终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多想了。”
“这周日,原计划照旧。”陈述般的,许家俊说着,注意到唐小染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关系,就算唐家人一个也不来,那又有什么关系。”
低头沉默着,再次抬起头时,唐小染脸上已布满了笑容:“随你。”
将唐小染送至报社大楼门口。
“唐小染。”
正欲打开车门的唐小染扭头看向许家俊:“嗯?”
凝望着唐小染,她的脸色平静,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好像之前发生的种种并不存在一般,这般的她反而让许家俊觉得有些不真实。
“没事,自己注意些。”
“嗯。”
目送着唐小染走进大楼,许家俊握紧了双手,车子一个掉头,驶去的正是唐氏木华广告公司的方向。
许家俊走进顶层的董事长室时,唐传国正坐在书桌后看着什么。
“家俊,你过来。”招呼着许家俊过来,唐传国将原本在看着的东西合起,递给许家俊。
翻开,许家俊发现这是一个相册,第一页是个有些瘦小的婴儿,在往后翻,是一个稍大点的孩子,每一张照片都是同一个孩子,都代表着这个孩子不同的成长阶段。翻到最后一页,许家俊也明了,照片上的孩子是谁。
“这是她的妈妈留给我的,说我错过了孩子的成长,这些留给我做纪念。”从许家俊手中接过相册,如获释宝般地唐传国轻轻擦拭着相册的封面,“因为我没有勇气,才会造成小染这般的性格,也才会酿成这样的大错。家俊,之前我是希望小染跟着你可以快乐,可是她还是这般的执着,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或许,你们并不适合。”
低低地一笑,许家俊眼里流露出讽刺之色:“唐叔叔,我以为不管怎样,你都是在意着染儿。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你不相信她的母亲,也不相信染儿,可是,我信。这是染儿要我给你的。”
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张检测报告,许家俊递给唐传国:“叔叔,我是想帮你,因为帮你,也可以让染儿得到解脱。可是现在看来,我似乎错了,错得还离谱。”
拿起那张单子看着,唐传国骤然间露出吃惊的神色,看着单子,再看看许家俊:“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
“我从来就没有碰过她,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淡淡地勾唇,许家俊慢声说道,“如果叔叔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昨天染儿晕倒住院时,我让人抽取了她的一点血液,叔叔如果愿意的话,可以随我去趟医院,解决了你这几年心中的纠结。”
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唐传国握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那一日唐小染绝望、憎恨的眼神他记忆犹新,若他真的误会了她,可是那照片又是为何解释,孙泽君没有否认这事,正因为这样,他才感到了失望,却不忍责备唐小染。
“为什么小染会在泽君的床上,家俊,你真的相信小染?”
轻轻一笑,许家俊目光变得有些幽深:“我的妻子,我若是不信,她又能依赖谁。至于染儿为什么会在孙泽君的家里,这个可是要问问你那宝贝小女儿。”
唐传国的脸色愈发的苍白,连连摇头:“你是说这一切是小晓设计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拿自己的丈夫开这种玩笑。”
连连说了三个不可能,唐传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许家俊目色嘲讽:“该说的我都说了,叔叔若是现在去的话,三天后就会知道结果。三天后也是我向外界正式介绍染儿的时候,届时叔叔是去还是不去,我不会强求。”
深思了一会,唐传国抓起了放在一旁衣架上的外衣:“我随你去医院。”
见许家俊没有走的意思,唐传国有些疑惑:“怎么了?”
“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是要么否,如果是否,叔叔你又打算怎么办?”
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唐传国闭上了眼睛,苦涩的一笑:“再怎么样,她也是玉兰的女儿。”
从医院出来,许家俊正欲和唐传国告辞,手机忽然响起,听着这独一无二的铃声,许家俊弯起了唇,这是他为她设定的特有铃声。
接通电话,那边却半天没有声音,“染儿。”不确定的,许家俊喊了一声,“等着急了吗?我马上就过去。”
本是要离开的唐传国听见这个名字,脚步一顿,望着许家俊,见许家俊本是溢着笑容的脸色慢慢变得有些严肃,脸上笑容不复存在,眼里的紧张。焦虑之色越来越浓。
挂断电话,许家俊来不及说什么,疾步就要离开。
“是不是小染出事了,我和你一起去。”心中慌乱起来,唐传国喊道。
看了唐传国一眼,许家俊没有拒绝。
一路上,许家俊的脸色并不好看,唇抿的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上指关节凸出,道道青筋暴露。本想打听什么的唐传国见这架势,遂止住了这个想法。
在一家酒店的门口停下,许家俊匆匆跑了进去,冲向服务台:“5A-101的钥匙,马上给我!”
被许家俊的声音吓到,坐台的服务员露出了畏惧之色,怯怯说道:“钥匙不可以随便给人的,对不起。”
一掌拍在了服务台的桌子上,许家俊眼里的厉色越来越浓,目光似乎能将人吃了一般:“如果那有人想对我的妻子不利,她若是出了事,你们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被许家俊的话语吓到,或是被许家俊的气势吓到,哆哆嗦嗦的,女服务员拿出了房卡:“我带你们去。”
报社里的人依旧目光异样,唐小染倒也是没有在意,倒是在一旁的甘小翠有些看不下去了:“唐姐,我今天似乎看见那人送你过来的。”
“嗯。”
“你们住一起了?”
“嗯。”
“唐姐,你不要这个态度。他都要娶妻了,你怎么还这样,万一有了孩子——”
甘小翠的声音有些大,一时间惹得其他人的目光注意到这边。
捂住了唇,甘小翠压低了声音:“唐姐,你这样以后怎么办?难道你要给他做地下情人?我真是看错眼了,那人竟然也是衣冠禽兽。”
淡淡一笑,唐小染不再解释着什么。
中途去水房时,唐小染接到了贺敏的电话。被人设计发生了那样的事,在面对孙泽君和唐小晓时,她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情,只是面对贺敏,孙泽君的母亲,唐小染心中涌出了淡淡不安。
贺敏找她也的确是为了那日之事,“你是不是还喜欢着泽君?”
轻咬了下唇,唐小染轻声说着:“阿姨,对不起,其实这事,这事只是一场误会,我和孙泽君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发生?”贺敏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淡淡的失落之色。
心里有些紧张,唐小染没有在意贺敏声音的异样:“是的,所以,阿姨,你不用担心我会去破坏孙泽君的家庭。我对他,已经失望,又怎么会再扯上关系。当初我放手,就已经决定今生不在爱他。”
电话那头,贺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染,说实话,我真想要你这样一个媳妇,贤惠能干,当初的许氏若是没有你,又怎么会重新崛起。我被泽君这孩子气得住在了酒店,你下班后能过来陪陪我吗?”
贺敏的话语里满是恳求之色,唐小染也不好拒绝,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直到来到酒店门口,唐小染才想起许家俊说中午要来找她之事。本想打个电话说一声,只是转念一想,手机又放回到了包里,走进了酒店。
来到贺敏的房间,唐小染意外地发现孙泽君竟然也在,对上了孙泽君那冷漠的眼睛,唐小染扭身就要离开。
“小染。”上前拉住了唐小染,贺敏将她拉到长条沙发上,按着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怎么见到泽君就要走,做不了夫妻做朋友也行啊。”
“妈,我先回去了。你要是还不愿意搬回去,我会强制带你回去。还有,”目光瞄向唐小染,许家俊冷冷开口,“你的要求,我不答应。”
“站住。”贺敏的眼里满是不悦之色,手指向孙泽君,“今天你要是敢不经过我的允许,走出这个房间,你就不要再认我这个妈。”
脚步顿住,孙泽君将手上的外衣随手扔在了床上:“妈,你到底要怎样!”
手指着唐小染身边的位置:“坐下,今天我们好好谈谈。”
眼底流露出憎恶之色,孙泽君走了过去,却是坐在了另一端。
虽不悦,贺敏也没有再说什么。目光在唐小染和孙泽君身上扫视了一圈,轻咳了一声,这才开口:“泽君,你或许认为四年前孙家度过危机是我在暗地里出力。不是,是小染。银行肯贷款,也是小染出面洽谈。泽君,这四年来是谁陪在你的身边,是小染而不是你现在的妻子。如今你们已有了肌肤之亲——”
一句话出,唐小染和孙泽君的脸色同时一变。
“没有。”
“没有。”
异口同声的,两个人同时喊出。
“看,到底是相处了四年,还是有着默契。”拉着唐小染起来,贺敏走到了孙泽君面前,用力拽起了孙泽君,“我是渴望孙子,但是更希望是你和小染的孩子。这次的事,小晓哭闹,你沉默,没有为自己辩解。我就知道事有蹊跷。以你的性格,怎么会不去哄哄唐小晓。知儿莫若母,这事我也不去追究什么,你和小染本来就是一对,你没娶她,始终是我的遗憾。”
“妈。”用力地挣脱出被贺敏握住的手,孙泽君皱起了眉头,“小晓才是你的媳妇,为什么你一直不能接纳她。有因必有果,小晓所做的一切,难道是她自愿的?她只是爱我才会这样。”
“呵。”身子笑得有些颤抖,唐小染冷冷地看向孙泽君,“爱你?爱你就要把她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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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险被强占
“你会痛苦?”盯着唐小染,孙泽君流露出嘲弄之色,“你追求我,无非是想证明小晓所拥有的,你也可以拥有。你放手的这样轻松,我倒是怀疑你究竟有多爱我。”
事到如今,孙泽君依旧这般认为,唐小染如同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孙泽君,冷笑着:“坚持要有坚持的理由。你又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坚持?四年了,我们彼此看不懂对方,既然这样,何必再坚持下去。”
“小染。”看了一下戴在手腕上的手表的时间,贺敏笑道,“你们先谈谈,把彼此间的隔阂消除了。我出去会,马上就回来。”
“贺姨,我陪你一起。”一秒钟都不愿意呆在这,和这个男人共处一室。
“你陪泽君谈一会,做不了夫妻也不用见面像仇人一样。”将唐小染推进到了孙泽君的怀里,贺敏急匆匆地走出了房门,将门锁上。
依靠在房门上,贺姨闭眼长舒一口气:“小染,不要怪阿姨。”
冷眼看着孙泽君,唐小染扭过了头就要离开。刚刚走了一步,唐小染忽然间觉得身体有些异样,头有点晕沉沉的,身上里如同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扶着墙站立着,唐小染喘着气。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异样安静,只能听见她那急速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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