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为了这次的事情来的,殷悦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攥了攥,给自己打了打气,这才跟着芸儿走了。
才刚走出院子,兰妤便小跑着赶了上来,拉着她在她耳边轻身道:“夫人别怕,我娘亲一定会帮你的。”
殷悦心下一暖,又让她回去照顾江陌如,兰妤摇摇头,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可都知道了,夫人我跟你一起去,要是有人敢诬陷你,兰妤可以为你作证的。”
殷悦不由得一笑,便也随她去了。
后来殷悦才知道,刚安置好江陌如,她这主人才一转身,江陌如就让兰妤找了个下人来,仔细的盘问了一下,结果就是,江陌如和兰妤两人知道的,比她还全呢。
果然高手就是高手,江陌如这个混了半辈子江湖的人,比她强悍得多了。
安婧瑜并没有在她的虚静院,而是在王府的大厅中,大厅或坐或站的,挤满了人,然而整个气氛却一片的寂静,一股子肃杀的气息呼啸而出,弄得殷悦心里直起毛。
殷悦有些想不明白,安婧瑜不是事事以雍恒为主的人吗?她这么陷害于她,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韩圣一个气不过,连雍恒也算进去,那么雍恒可就亏大了。
她怎么就这么不管不顾了呢?根据她以往克制的作风,这次的事情,真不像是她会干的事。
雍恒坐在大厅正中,脸色有些疲惫,安婧瑜陪在一旁,目光看着另一边站着的一位老头,年纪大约五十好几,精神矍铄,正颔首低眉的看着安婧瑜,显然是在等着她的吩咐。然而,谦逊之中,却带了几分强势,和施压。
这个人殷悦并没有见过。
这个人从衣着上可以看出,只是个下人,然而从气质上看,并非单单是个普通的下人,少说,也得是管家之类的。
可王府的三个管家,殷悦都曾见过,一个是负责内院的管家,姓冯,冯管家还是安婧瑜从安家带来的,是个年近四十的,身材有些圆的大妈。而还有一个是负责外院,招待来宾什么的他管不着,主要是负责采买和管理下人的。
而另一个,便是总管家魏管家了。魏总管这会儿可就在一旁站着呢,几个管家殷悦都认识,显然都不是这位。
那么,这位应该就是韩家来的管家了吧?
像是为了印证殷悦的猜想似的,老头作揖开口道:“王妃,我家大人说了,此事王府若不能给我家姑娘一个交代,那便只有等陛下处决了。”
这便是威胁了?这等丑事若是宣扬出去,韩俐儿的面子往哪搁?雍恒的面子又往哪搁?
殷悦笑笑,就凭韩圣对女儿的宠爱,这事他怎么也不会宣扬出去的,更不会真交给雍自鸿处理。然而,也就凭韩圣对女儿的爱,这事不管是不是雍恒的疏忽,他都能对雍恒一生黑,这辈子他怕是要跟雍恒杠上了。
殷悦看向安婧瑜,琢磨着这个女人的脑子是不是坏了,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等事来。
不过,也说不准,这事不管怎么整,都是雍恒倒霉,也许,那边那位,也有插手呢?
她这么想着,安婧瑜却是冲老头安抚一笑,道:“李管家还请稍等片刻,殷夫人已经到了,这事说到底也是发生在了殷夫人的院子里,还得问问殷夫人怎么说。”
殷悦听了这话,进了大厅。
雍恒下首,跪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戚方。而戚方后面则哆哆嗦嗦的跪了三个身穿王府下人服的下人,估计便是那三个强了韩俐儿的下人了。
戚方一见她进去,本来哆嗦着的身子一下子便冷静了不少,不愧是滕瑶身边出来的人,一见到她,也不哭也不求救,只是抬头看着她,叫了声夫人。
殷悦冲着戚方点点头,以表示安抚。她很满意戚方的反应,这态度,很给她长脸。
她抬头看着雍恒,以安婧瑜现在的架势,明显可以看出她就是在针对她,就是不知雍恒怎么看,怎么想了。
然而,她什么都看不到。雍恒的表情很严肃,也很冰冷,冷得就像是在面对一宗大型的案件,而陷入这场案件的,只是一群和他无关的路人,他是高高在上的法官,他只需要做到公正公平就够了。
然而,他真的能够公正公平吗?殷悦不知道。
殷悦在等,她在等他开口。可雍恒一旦认真起来,半就是那种一整天也憋不出半句话来的人。所以,等他开口是不可能的了。
安婧瑜动了动,美丽的大眼睛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留在了殷悦身上,长叹一声,颇是不可置信一般的道:“妹妹,韩姑娘的事情相信你都听说了,你说,这事怎么就发生在了你的院子里呢?”
殷悦听着,一双眼睛只在雍恒的身上,她想要知道雍恒的想法。可雍恒此刻的态度,却像是撒手不管了一般。
殷悦只得道:“妾刚回到院子,便听下人说了,殷悦惭愧,然而妾也觉得此事颇为怪异,就是不知是哪几位下人所为?”
安婧瑜神色严肃,又带着些许怒气,指着地下跪着的三个下人,道:“自是他们。这三个该死的奴才,竟然胆敢染指韩姑娘,韩姑娘的身子,可是他们能碰的?”
殷悦顺着安婧瑜的手看向三人,敛了敛眸:“王妃就不觉得这事有蹊跷吗?若真只是几个下人,便是借了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动手染指韩姑娘。可他们碰了,还是在这等青天白日下,在妾的院子里光明正大的碰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安婧瑜往下的话显然就是要让这几个下人当场指认,然而此刻殷悦说得斩钉截铁,一鼓作气,那股堂堂正正的作风,竟然就这么堵了安婧瑜接下来的话。
安婧瑜怔了怔,半天只得冷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王爷刚才也说了,仅仅是他们三人,自是没有这个胆犯下这样的错,这其中怕是有人暗中指点。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连韩姑娘都敢碰!”
殷悦自然听得懂她语句下暗戳戳的指示。不过雍恒真的这样说过?她不懂,雍恒这话的意思,是要交出她,安抚韩圣,将此事揭过去吗?还是另有他意?
她沉默了下来,思忖过后,又问安婧瑜:“王妃的意思便是妾的意思,就是不知,对于此事王妃可有些头绪了?韩姑娘这次让人给害得这么惨,还连带着害了妾,王妃可要为妾做主啊。”
安婧瑜轻轻一摆手,安抚了一下她,便开始审问下人。
她是心有不安的。
若说这三个下人,明显只不过是一场嫁祸,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看得清楚,安婧瑜能够有如此自信,肯定不是因为这目前能够看清的证据,难道她有其他的证据?
果然,安婧瑜盘问了一番过后,那三个下人都纷纷招了出来:三人都说他们只是城西码头的工人,昨日晚上收工回家的时候,有人拦下了他们,说有门好生意要招呼他们,他们都是穷得叮当响的,一听到有生意做,恶向胆边生,登时就都答应了,约定了个时间,今天一早,那人便带了王府的下人衣服过来给他们换上,带着他们潜进了王府,直接进的小院,而后一整天便让他们等着。
这一等便等到了下午,那人又找到他们,让他们去伺候一位姑娘,他们哪知道姑娘是谁呢?有钱赚有姑娘上都乐疯了,也不管其他,直接脱了衣服就上了。
他们说着,拼命的磕头求饶,只说他们真不知道这姑娘会是韩大人家的,他们真不不是故意的,又说,他们真不知道那位带他们进府的人是谁,他们并没有看清那人的脸,说着,又啪啪啪的开始磕头,哭得满脸鼻泪,嚷嚷着求王妃饶过他们一命。
安婧瑜听得直冷笑,拍案而起,问他们:“没看清带你们进府的人是谁?青天白日下,你们真就没能看清他?”
那三人纷纷摇头,一脸迷茫的表示不知道,又道:“那人穿着一件破旧的衣裳,蒙了面,我们真的没有看清他的模样。”
安婧瑜陷入了沉思,许久又让人拿出了一套破衣服出来,问道:“可是这件?”
三人仔细看了,纷纷点头表示是这件。
安婧瑜看向殷悦,道:“妹妹可知这衣服从哪里找到的?”
殷悦笑了,看了眼跪倒在地上的三人,道:“看这情况,这件衣服想必是在妾的院子里找到的了。”
安婧瑜没料到她会这么干脆直接的说出来,倒是一愣,继而又一脸严肃道:“妹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殷悦摇头。
然而,她却是不打算再等雍恒的表态,她直觉雍恒一定会保安婧瑜。
且不说其他,她和安婧瑜两人在雍恒心目中的地位,谁重要些还用得着说吗?她不应该将她的命放在他的手上,那简直等于自杀。殷悦在没有把握的事情上,向来都很懂得自保的。
这次的事情,她躲不了,也躲不掉。她必须把握住机会,趁着现在安婧瑜的攻击还未展开,抢先一步保住自己。
不就是想陷害她么?那她就先自己跳进坑里,看安婧瑜的土,埋不埋得了她。
第七十三章 信与不信,把她下狱()
她笑道:“这事妾也是刚刚回来才知道的,哪里真能知道些什么呢?只是韩姑娘对王爷一片真心,这事又是发生在妾的院子里,不知道的人,还真要以为,这事是妾下的毒手了。”
安婧瑜又是一愣,看着殷悦眼睛明显的晃过了一丝杀机。尔后,又笑道:“妹妹怎么能这么说呢?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衣服,确实是在你的院子里找到的。”
殷悦摊了摊手,道:“妾知道王妃的意思,只是,王妃觉得,若我要害韩姑娘,需要这样吗?会蠢得在自己的院子里吗?”
安婧瑜脸色变了,动了动身子,显然有几分不淡定了:“那妹妹的意思是……”
殷悦一双眼睛慢慢的从在场的人的脸上中掠过,那挺直的腰背,那淡然的神色,那散发而出的凛然正气,都不禁让人信服:“殷悦我虽然出身在那种名声不太好的地方,然而我从进府以来,所作所为大家也都有目共睹,我殷悦争过抢过什么吗?这几日和韩姑娘相谈甚欢,若韩姑娘能进府,殷悦自然是高兴的。这些天殷悦待韩姑娘怎样,相信韩姑娘也有所感受。然而,这次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又为什么会发生在我的院子里?”
她说着,微微一转眼,将目光落在了李管家的脸上,自信而带着几分凌厉的眼睛轻轻一眯,道:“韩大人的想法,我相信李管家多少也会知道一些的,对吧?宫中最近一直有传闻,韩大人有和三皇子结亲之意,然而,韩姑娘却意属七皇子。韩大人和韩姑娘父女两人意属不同,也因此,婚姻之事,一拖再拖。李管家,你说是否如此?”
殷悦说着,顿了顿,看着李管家,等着他的回复。
李管家被逼得没法,只得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殷悦微微一抿嘴,表示难过:“三皇子向来高傲,韩大人对他看中,他自是高兴,然而韩俐儿不肯,这等于是,狠狠的扇了三皇子一巴掌。而三皇子和七皇子之间的纠葛,我相信在场的众人也是心里清楚,小女子不好插嘴朝廷中的事情,便不多说了,我只说一件事,若七皇子倒霉,谁得益?若七皇子和韩大人闹翻,谁得益?”
李管家神色严肃了起来,微微颔首,也不知在想着什么,许久,他作揖表示:“殷夫人所言甚是,夫人所说的话,小的会如实说与大人听。”
殷悦微微点头,安婧瑜让殷悦这一段话给说得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然而,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非常的强的,上辈子没经历过这一段,上辈子的韩俐儿平平安安的嫁给了她二哥,搞得她安家鸡犬不宁,而这次,她从见到韩俐儿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如何,不能让殷悦的阴谋成功,不能让韩俐儿嫁入安家,不能,让殷悦再帮雍恒。
所以,她从那一刻开始,开始布局,终于,在这即将要成功的一刻,却让殷悦三言两语给破坏掉。
她怎么可能只有这些局呢?一计不成,还有另一计,哪怕殷悦的嘴再能说,她今日也要置她于死的!
她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几分着急害怕来:“妹妹说得有理,若这次真的是三皇子的计谋,那可怎么办?”
殷悦还能怎么办?她能说什么?她只是看着雍恒,雍恒也在看着她,眼中露出几分赞赏,这时候他再不发言,可就不应该了。
他站了起来,负手而立,那气势,让殷悦不由得想到了李白的一句诗:大梁贵公子,气盖苍梧云。
他慢慢的往下走,最后停在了戚方跟前,看着殷悦,神色淡淡,眼中确实遮不住的赞赏,而后,他轻轻一眨眼,眼中赞赏不见,留下的是那可吞山河的气势,那样的盛气凌人,锐不可挡。
他冲李管家微微颔首:“韩姑娘来我王府作客,结果却出了这等事情,是本王的疏忽,也是本王的过错,本王欠韩姑娘,也欠韩大人一个交代,该是本王的责任,本王绝不推脱。”
说着,他语气陡然一变:“然而,欠本王的,本王也决不容忍姑息,更不会就此算了。”
严厉的气势让李管家双膝一抖,差点就摔了下去。他哆嗦着,磕磕巴巴的道:“小人明白,王爷的意思小人一定如实转达,韩大人这番让小人来,只是想为我家姑娘讨回一个公道,小人相信,王爷一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的。”
雍恒点头,微微动了动嘴角:“你明白就好,回去告诉韩大人,本王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决不让韩姑娘白受这一番侮辱。”
李管家一磕头,飞快的道:“是,小人这就去。”
他说着,飞快的起身,告辞离开。
殷悦在他走后,松了一口气,又只觉一股压力从天而降,雍恒正看着她,轻轻的皱起眉头,安婧瑜在他身后,也看着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王爷,此番事情,究竟该如何解决?”
雍恒没有回头看安婧瑜,只是一拂袖:“来人,将殷夫人押回寒知院,给我守好了,若是人丢了,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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