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曹成两兄弟笑嘻嘻地一拱手,飞快地拖着杨再兴跑了下去。
“这两兄弟简直就是混蛋!”赵明堂咳嗽了半天,直咳得满头热汗。这才停了。“他们根本就不把将军你放在眼里。”
杨华喝道:“老赵,注意团结。曹家兄弟倒不是瞧不起我们龙卫军和我这个指挥使。他们只是野惯了,不想受到约束。你要知道,要想这些土豪们归心,你得有实打实的战绩摆在他们面前。只要把他们打服了,就不怕他们以后不听话。”
其实,杨华知道以曹成为代表的这群相州乡军,思想都是很单纯的。有地时候未免沾染了些小农气息,只想着他们那一亩三分地,只想着个人出风头。
“那就算了,我去集合部队看热闹好了。实在不行,我们龙卫军再上。”赵明堂也觉得孔彦舟的部队很好对付,即便乡勇们被打败了,对战局也没任何影响。
冷兵器时代,一场战役交战双方人再多,实际地接触面也并不大。真正决定整个战役成败地也许就是那几百人。特别是太行山贼这种流民性质的部队,只需战损比达到十分之一,甚至更低,就会彻底崩溃地。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支部队都有女真人那样的战斗力。
等赵明堂匆忙跑下去集合部队,杨华抬头远眺,远方一片黄色灰尘直冲云霄,无数脚板踏在大地上的声音震耳欲聋。看那灰尘的模样,来袭的敌人只怕不止两万人马。
情报好象出了点问题。
城中的骚乱还在继续,不过,贼人们的队伍在冲到离林虑县城五里地地方也停了下来。因为这一片都是平坦的坝子,视野极其开阔。从城楼上看过去,远方的敌人也是乱成一团。黑压压到处都是人头,潮水一样涌过来又涌过去。有不少用竹竿挑起的破布在空中迎风招展。
“看来这个孔彦舟有些意思,他也知道要整理部队呀!”杨华哑然失笑。这也好,看他们乱成那样,估计也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弄好阵形。
这事想来也简单,这些家伙长途奔袭,本就是一群乱民,根本就没有任何纪律可言。能够完整地将部队带到这片旷野也属不易。如果就这么贸然冲击林虑守军,根本就是送死。所以,在没有恢复编制,列好阵势前,根本就没有进攻的可能。
这无形中也给了乡勇们恢复秩序的时间。
大家都乱,半斤八两。这仗暂时也打不起来。
“这一仗没什么挑战性啊!”对前面那群敌人,杨华是充满了鄙夷的。如果现在给他一队骑兵,也不需太多,只要一百人,他有信心将这群叫花子一样的山贼赶回山上去。可惜,他手头只有几匹战马,也只要老实等着了。
对面的流民多得让人吃惊,有数也数不清,看得久了。有些让人眼花缭乱。扬华大概估计了一下,孔彦舟这次出动了至少四万人马。真不知道他从那里弄来这么多人?
四万人马中,刨去两万老弱妇孺。再刨去一万娃娃,能战地青壮起码有一万人。
而林虑县城中有乡勇五千,装备齐全地敢战之士至少有两千。两千对一万,这仗打起来够戗。
“打开城门,我们出去!”杨华大声下令。城门下,五十龙卫军已经提着闪亮的陌刀站在那里,他们每人背上都背着一张大弓,长长的羽箭从左肩伸出去,像是一丛正在开放的芦花。
因为板甲太重。也没穿在身上。一长串手推车在跟在他们后面,民夫们颤抖着双手,推着满车铠甲紧张地跟在后面。同城中喧闹骚动的乡勇不同,这五十名身经百战的老卒都面无表情地站在城门前,如果一丛钢铁雕塑。浑身都在散着一股若有若无地杀气。
大概是感应这这种用人血浇灌出的军魂,骚乱地乡勇们有意无意地同龙卫军保持着一定地距离,低着头从他们身边绕过去。
看到这群士兵,杨华心中安静下来。他走下城楼,一扬手带着队伍整齐地开出城去。
等来到城外空地。乡勇们还有一半没出城,到处都是乱跑的士兵和嘶叫地牲口。
“传我令,升旗!”
一面鲜红色的三足乌大旗竖了起来。
五十人同时一声大吼:“杀!”
“龙卫军!”
“杀!”
“龙卫军!”
“杀!”
三声大吼,让乡勇们安静下来。很快,队伍逐渐集聚在一起,以地域分成无数小块。头领们的旗帜也打了出来:
“曹”。
“成”。
“郭”。
“李”。
旗帜或大或小,有红有绿。有方形的,有三角形地。有的旗帜上还弄了长长的流苏,看起来颇有喜感。
这些方块地人数也各相同。人数最多的是曹家兄弟。总共有四百多人。最少的那个是先前骂娘的曾保正,旗下只有两人。偏偏他那面旗帜却大得吓人。两米长宽,简直就是一副落地窗帘,上面写着:临漳保正曾。连地点带官职,好象惟恐不够详细,不够醒目。掌旗的那个后生擎着高高的大旗,满头都是热汗,估计双臂已经累得有些酸了。
列阵的过程让人懊恼地漫长,整个过程都充满了喧哗和争吵。有两支队伍甚至为抢夺一块稍微高一点的小岗子对骂起来。
等到队伍完全出城,又列好阵势,已经是晌午时分。这个时候,更喜剧的一幕又生了,许多乡勇都从怀里掏出干粮大口咀嚼。这下,吵闹声不见了,到处吃东西地“沙沙”声。
杨华等人看瞠目结舌,如果战争都是这样,那还真是一件浪漫的事。回想起东京保卫战时的惨烈,真是恍若隔世。
再看对面的孔军,也好不到哪里去。那边还在乱,四万多人像摊大饼一样懒洋洋堆在那里,如同大地身上长的瘌痢。几股炊烟袅袅升起。
“没劲的战斗!”所有的龙卫军士兵心中都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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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 此战用我,用我必胜(求月票)()
好在乡勇们在列好队之后都安静下来,开始虽然混乱,但有一点杨华是看在眼里的。至始至终,相州乡军没害怕过对面的流民。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次军事行动不过是一次游戏。在没看到死人和鲜血之前,他们把这一切都弄成了一个盛大的节日。
不过,事情很快生了变化。到第一个人倒下,战争终于露出他冰冷而狰狞的本色。
午时,剽劲的山风从太行山那边斜吹而来。满世界都是旗帜飘扬的“呼啦!”声。大团黄色灰尘升腾而起,在头顶形成一条巨大的黄龙状云气。一缕缕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投射下来,几根巨大的光柱子落到云气身上,那条黄色粉尘带像是活过来,在人们的头顶呼啸盘旋。
对面那团黑糊糊的人群突然动了一下,一条细长的人流分了出来,平行着向林虑县守军推来。看数量约莫有一万来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提着木棍、锄头等简陋的兵器。今天的天气异常地好,能见度极佳。虽然隔着很长的距离,杨华等人还是能够看到那些流民脸上疯狂的表情。
在那一个万人队后面跟着几百手持钢刀的督战队,这大概就是孔彦舟手头的精锐吧。
杨华讽刺地一笑,对身边的曹成三人说,“这个孔彦舟在战术上也算有点天份,知道梯次进攻。”
自从出城以来,这三人就紧跟在杨华身边。先前领悟到兵法的妙处,让这三个家伙食髓知味,欲罢不能。毕竟,能够在杨华这员沙场骁将身边偷师也是一个难得的际遇。
曹成看到前面疯狂冲锋的人群,突然有些紧张。以往在乡下,村与村之间械斗,规模也就几百人。像这种几万人的战场他还是第一次遇上。不打不知道,一等敌人开始冲锋,那种铺天盖地的威势。当真是骇人眼目。
吞了一口唾沫,曹成问:“提刑大人,我们应该迎上去吗?”
“对,杀他***。”曹亮恶狠狠地吼了一句。
同曹家兄弟不同,杨再兴却将安静而清澈的目光投射到对面骚乱的人海之中,好象要用力将一切都看得透彻。
杨华摇摇头。“让他们进攻。我们人少。敢战之士不过两千。一冲进去。陷入人海。正好中了敌人圈套。再说。这是我军第一次上阵厮杀。还有个适应过程。等着吧……传我令。弓手准备!”
“弓手准备!”赵明堂大吼一声。
身边地曹家兄弟被这雷霆般地吼声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有半条命地病夫居然有这么大地嗓门旗号在队伍中连续传递。
很快。乡勇中地弓手都拉开了大弓。无奈。这些弓手都夹杂在人群中。加上乡勇们地弓也五花八门。有大有小。看起来乱糟糟地。
“杀啊!”突然之间。对面地流民出一声山崩般地呐喊。突然加快度。朝林虑守军扑来。
“稳住。稳住!”到处都是头领们地喊声。
但敌人的疯狂冲锋还是让乡勇们有些骚动了。
突然之间,一个失态的乡丁大喝,“杀贼啊!”手一松,一支长箭流星一样射出。
“杀贼啊!”仿佛一只被点燃的火药桶,紧张到极点的弓手们同时松开弓弦。过两千支白色羽箭蜂群一样腾空而起。
因为他们使用的不是宋军制式弓箭,射程有远有近,加上又是提前射击。敌人还没冲进箭雨的覆盖范围就纷纷落地。、
转眼,两军之间地空地插满了种类不一的羽箭。
“怎么搞的!”杨华懊恼地大叫一声,继续大喊:“弓!”
命令还没传递下去,射出箭矢地乡勇胡乱地伸手去摸箭壶里的长箭。有的人动作快,已经将第二箭射了出去,有的人正在咬牙拉弦,有的人因用的是硬弩。动作更慢。
杨华看到,一个弩手将十字弓一头杵在地上,一脚踏环,双手上弦。可因为用力过猛,竟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撞翻了两个战友。
他无奈地苦笑:“这仗打得!”
转眼,敌人的突袭队已经冲到距离林虑守军两百米的距离。已经可以看到敌人身上破烂的麻布衣衫上地补丁了。同时,流民们的喊声更是如澎湃的浪头涌来,让人暂时失去了听觉。
杨华有些恼火了。山贼们装备奇劣。战术配合混乱,战斗力低下。可就是人多。在后面的督战队的驱赶下,单单依靠人海就足以将总数才五千的林虑守军彻底吞没。
而前派的乡勇们终于开始害怕了,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林虑守军的前沿批排好的队型突然一动,如波浪一样荡漾开去。已经有人下意识地朝后一退。而乡勇们地旗帜也开始倒伏,如果任由这种情况展下去,情况就要变得不可收拾了。
“车!”杨华早已经预计到这种情形,他冷着脸站在那面红色大旗下,提起力气从牙缝里吼出这个字。
命令一下,从大阵两边奔出一群士兵,他们手中拽着粗大麻绳,将一辆辆准备好的大车拖过来,准备拦在大阵前沿,抵挡住敌人的冲锋。
看得出来,那群士兵都吓的厉害,一个个双腿抖得厉害。最前头那个拉车的乡勇胯间湿了一片,面色白得像一个死人。
好在敌人离林虑守军还是一百多米,这点距离足够在阵前布下障碍物了。
眼见着两边的大车就要在阵前合拢,杨华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身边的曹成兄弟和杨再兴说,“这个战术其实是用来对付骑兵的。一般来说,步兵阵一遇到敌人的骑兵冲锋,得先用箭雨压阵,迟滞敌地冲锋。然后拉出拒马和大车在阵前布下一道矮墙。而我军则在大车后布下长枪阵以抵御骑兵地中央突击。敌见无法中路进攻,必然饶到侧面,而我军则可用弓弩不住施射。”
曹成皱紧眉,竭力记住杨华的每一个字。
而他弟弟则在旁边又跳又叫。兴奋异常,对杨华地话并不怎么在意。曹成心中叹息,“这个不争气的家伙!”
倒是那个杨再兴突然问:“提刑大哥,敌人若用骑兵攻我,他们又不是死人,难道不会反击吗?”
杨华正要详细解说。那边又出事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大叫一声:“他娘地,你们这些胆小鬼,怕个鸟啊。裤裆里有卵子的就随爷出去杀贼。杀啊!”
随着这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一匹大青骡子冲了出去。骑在马上的居然就是先前那个骂娘的曾保正。只见他手提一把大得骇人的青龙偃月刀,径直从大车地缺口中冲了出去。
见头领已经冲了出去,他的两个从人也不敢落后,自然是紧随其后。那面大得惊人的旗帜威风地张扬着。
“这……”
杨华等人目瞪口呆。
杨再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老行货真逗!”
“杀啊!”曹亮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提起朴刀朝前冲去。
曹成大惊,一把抓去:“亮弟等等!”,可曹亮跑得飞快。转眼就消失在人潮之中,曹成这一把抓了个空。
曾保正这次进攻形成了连锁反应,过一千个剽悍的相州乡丁大声呼啸,“杀呀!”,也不听指挥地对敌来了个反冲锋。
这一冲倒好,只可怜那一群拉车的士兵,被自己的战友冲得东倒西歪,不断有大车被推翻在地。
“这乱得!”赵明堂终于呻吟出声来。
更喜剧的一幕生了。
曾保正三人冲出去之后,突然现自己孤零零地暴露在空地上。大叫一声晦气,立即扭转骡头逃了回来。
但他先前不要命的冲锋使得对面的流民一惊,一声呼号,那一万人竟然同时转身往后溃逃。
曾保正一退,刚才冲出去地乡丁也吓住了,下意识地退了回来。
于是,两边的人马都在撤退,两边都乱成了一团。
杨华一看不好,叫了声:“糟糕。快恢复秩序!”
“操!”曹成火暴暴地骂了一句。
杨华一指前方:“杨再兴,你去整顿队伍!”
“是!”杨再兴带着手下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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