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起来吧,带我进库房去看看,看看我现在究竟有多大的家当。”杨华一把将他拉起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人的家业自然是很大的啦!”老卒恭维说:“这里是夏国的银库,李官家没有设内库的习惯,宫廷用度和朝廷开支都从这里支取,可以说,夏国一半以上的银子都在这里。”
听他这么说,杨华更是兴味盎然,他忙带着众人进了库房。
西夏的国库很大,是三排用大青石筑成的平房,总面积加起来有上万平方。杨华他们进的是天字一好库。
等沉重的大铁门缓缓推开,就看见里面一排有一排高大的架子,架子上整齐摆放着一锭锭十量分量的白银。在火把的照耀下,所有的白银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当众人一瞬间竟有些盲目了。
伸手捏起一块白银,杨华心中感慨:西夏立国百年,这么多代君王精励图治,攒下了好大一副家当。而且,这其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白银是北宋的岁币,一年十万,几十年下来,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银库共有白银六百六十七万三千量,扣除损耗和无法对帐的部分,至少有六百六十六万两。”老卒捧着帐本说。
“啊!”所有人都惊叫成声。
这还仅仅是西夏的一个银库房。同样的库房在城中还有不少,除了白银,还有黄金、丝绸、茶叶、铜钱、甲仗……
“这次西征值了!”所有人心中都闪过这个念头。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哗啦一声巨响,众人连忙转头看过去。
原来是那孙重山一不小心撞在一个大木架子上,这些架子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如何经受得住这样的碰撞,瞬间崩塌了。
烟尘斗乱,倒塌的架子引起连锁反应,又有四个木架倒下,大量的银锭从空中落下,流水一样满地流泻。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在地上流淌,所有人都呆住了。
杨华哈哈大笑:“白银之河,把兴庆府改名银川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未来的政区()
地名是胜利的权利,杨华认为将西夏的地名改上自己的统治。为了不对历史做出太大的改动,他还是沿用了后世的地名。
其实,银川这个名字真的好听,塞上江南,白银之川,必将是河东军的乐土。
库房太多,一时也看不过来,加上刚进城,事务实在太多,杨华也没工夫一一将所有库房都看过,便将清点数目的工作交给高昌,带着众人回到新设的西征军行辕。
说起修改地名,杨华倒来了兴趣。这次灭夏之战,所有带着党项色彩的名字都要被抹掉。西夏本分为左右两厢,现在杨华已经彻底拿下了左厢的银川平原和后世陕西的东北部分。银川平原到手之后,北面的河套平原无险可守,自然瓜熟蒂落。
也是说,西夏的左厢加上右厢的大部都将落到杨华手中。至于右厢残留的甘州、沙州和三万沙州军,杨华也没兴趣理睬。这三万人已经不可能对大局产生任何影响,且放到一边容以后再说。
等河东西征军各大将领和高官都来到行辕时,杨华先问了半天城中局势如何。众人回答说,已经接手城中各街区的防务,而十万俘虏兵和民夫已经带着俘虏退出城去等待整编。各街赈济灾民一事进行得很顺利,城中百姓都感念杨华赈济之恩,市井秩序井然。同时,各街区管制使已经接手民政,正在登记户口,并征集民夫搬运尸体,清理街垒,打扫卫生。
“恩,不错,记住了,我河东军不可扰民,要让百姓看出我河东军和俘虏军是不一样的。”听到城中秩序已经恢复,杨华满意地松了一口气。
于忆一只躲在旁边敢说话,见杨华难得地露出微笑,这才大着胆子问:“大人,俘虏军如何处理,这么多人,若放任不管,只怕将来是个祸患。”他一心要成立一个新军,可杨华一直没开这个口,他有些忍不住了。
说起俘虏军,杨华这才道:“俘虏军中的精锐已经部分补充进了我河东军中,剩余的你再从中选一万人编练一支新军出来吧。名字就叫银川军,这是一个混成军团,除了步兵,还要编一千骑兵。”
听杨华说要给于忆一千骑兵,军中诸将都面带羡慕。而于忆则欢喜得几乎要笑出声来,可是,杨华接下去地话却让他笑不出来了。
杨华:“银川军编成之后。立即开拔去河套。把那里地牧场都给我拿到手。于忆。你以后就带着这一万人把我地牧场守好。注意监视漠北地蒙古人。”
“原来是要我去戍边啊。这简直就是流放。”于忆有些不满了。
“怎么。你不想去。不去我就换人。免去于忆银川军统制一职。调天武军去做都头。梁云龙。你去做银川军地统制吧。”杨华随口说:“你是马贩子。那地方应该熟悉吧?”
“都头……”于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从一个统制官到都头。其间地差别何止千里。
梁云龙苦笑:“末将是骑兵军官。没带过大兵团。再说。银川军那群渣滓。除了于将军。没人镇得住。”
“是啊。是啊。”李鹞子气冲冲地站起来:“梁云龙是我地得力干将。游奕军离不开他。别想从我这里挖人!”
“我……还是我来干吧。”于忆无奈地说。
“哼,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还同我讨价还价了?”杨华哼了一声:“给你半年时间,秋后,我要看到大量的战马。”
“这才安置了一万人,俘虏军可有十万。”赵行德斟酌着语气说:“且,现在我军又在银川抓了七万守军,这么多人如何安排,大人还请示下。”
杨华一拍脑袋:“我倒忘了还多出七万人来。这样,所有地人都解散,解送回原籍,编入地方厢军。”西夏亦军亦民,有点北宋乡军的意思。与其让这么多人呆在银川,还不如都放回去。一来春耕就要到了,地里还需要劳动力,二来也免得他们再生事端。反正这些家伙也都抢够了,应该有心回家过年去了:“高昌那里拨些银子下去,行德,你亲自负责遣散军队。”
“是。”赵二人同时点头。
“好了,我现在说说夏过并入我大宋之后,行政区如何划分。”杨华也不同大家商量,直接说:“夏国的左右厢自然不能保留,左厢作为夏地的产量区和产马地,独立出来作为一路。名字就叫宁夏路好了。”
北宋地政区划分为路、府、州、军、县五级,其中路相当与现代的省,府、州、军相当于现在的地级市。夏地实在太大了,有必要划成两路,以便于管理。
“宁夏,好名字。”关群击节道:“有我河东军镇守,夏。”
众人也都纷纷说这名字取得好。
杨华接着说:“至于夏地的甘、凉、沙等河西走廊地带,加上六盘山、西安州,我打算合在一起,并为一路,名字就叫甘肃路吧。”
关群笑道:“主公,沙、甘两州可还在党项人手中呀。”
杨华轻蔑地说:“就那三万人,我还不放在心上,也没时间去收拾他们。我河东大军即日将南下关中。到时候,就调刘琦他们去经略甘肃路好了。席贡他们也太无能了,居然拿张浚一点办法没有,他们不行,我亲自去。”
一说起关中战事,众人心中都有些不快。同河东军在宁夏高歌猛进不同,关中现在还一片烂,吴敏他们被张浚吃得死死的,被分割成华县和陕北两大块,互不呼应,进退失据。
大家商量了半天将来如何管理宁夏,却将李乾顺给忘记了。
实际上李乾顺虽然答应无条件投降,可现在还缩在皇宫里。
在河东军诸将看来,他已经被重重包围,缺衣少食,手头只有七千毫无战斗力毫无斗志的侍卫,已经不能影响大局了。
良久,赵行德这才提醒杨华是不是该接受李乾顺地投降了,并且对李家宗室也要做出适当的安排。
杨华想了想,因为他对这个时代地政治还不是很了解,难得用商量的语气对赵行德和关群说:“行德、关群,我是这样想地。在接受李乾顺的投降之后,去掉他皇帝地称号,贬为河间王。把他和宗室贵族内迁太原,就地看管。”
“本应如此。”关群点头。
“大人吊民伐罪,党项本为我大宋藩属,早就该去除皇帝称号了。大人承天意,顺民心,想那李乾顺也是心悦诚服吧。”关群也同意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跪在杨华身前,用激奋的语气说道:“大人为我大宋开疆拓土,立旷世未有之大功。宁夏自唐末割据,迄今已一百多载,今日终于回归我朝,全仰仗大人一己之力。大人一心为公,淡泊名利,至今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节度使,即不是宰相也不入枢秘,朝廷如此对待功臣,岂不让忠义之士心寒。请大人启奏皇帝陛下,进夏王之位。”
说到这里,赵行德双目泪流:“一想到朝廷如此对待大人属下……属下就心如寸割,夜不能寐啊!”
听他这么说,众人慌忙跪在地上,大声说:“请大人进夏王之位。”
杨华傻了眼,良久才道:“你们……你们这是在逼我呀。我只不过是想为国家,为民族多做一些事,个人的名利却不怎么放在心上。若被封王,传了出去,天下人该怎么看我?”
“我管他怎么看大人!”杨再兴柱着拐杖大叫:“他娘的,大人现在连个宰相都不是,他赵明诚和吴敏他们有什么功劳,居然做了相公。我天承朝还不是靠大人一刀一枪打出来,太原的官家有什么功劳。莫说一个王,就算是官家,大人也做得。”
杨华大怒:“杨再兴你胡说什么,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杨再兴一把推开卫兵:“我自己走。大哥,我最后再喊你一声大哥,弟兄们拼死拼活跟你出生入死,图的究竟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杨华拍案而起:“轰走,轰走!”
等杨再兴瘸着腿离开,杨华这才叹息一声:“名利于我如浮云,诸君的心意我领了,都起来吧。”
“大人若不答应,我等就不起来。”众人同时大哭。
杨华被他们哭得心烦,良久,才点点头:“罢了,依你们的意思办吧。”
“万岁,万岁!”
杨再兴突然从外面冲进来,欢喜地大叫出声。
杨华苦笑:“你怎么还没走?”
杨再兴:“大哥不当这个王,我就不走。”
很快,赵行德拟了一份奏折,通报李乾顺投降、夏地尽归大宋一事。让众人联名,请天承帝封杨华为夏王。
看着众人这一番骚乱,冷眼旁观的关群捏了捏鼠须,不为人知地点点头:“终于要走到那一步了,封王之后应该赐九锡了,有意思,真有意思。赵行德这个家伙还真会找机会,果然是个心机深沉之辈。杨华也成熟了,河东……河东终于羽翼丰满了。”
奏折以快脚递送回太原,接下来,杨华就该接受李乾顺的投降了。
这个家伙被围在皇宫这么多天,只怕已经饿坏了吧。
杨华站起身来:“安排一个盛大的受降仪式,时间就定在后天。行德,你全权负责。”
“遵命!”
第三百章 乞降大诏()
…
朕鉴于国家之现状,欲以非常之错措,收拾时局,兹告大夏国忠良之臣民。朕已通告大宋朝许国公征西大将军河东节度使杨华,接受其所请。
盖谋求大夏臣民之安宁,共享万世之乐,乃先皇之遗范。国家割据夏地百年,与宋征战不休,血流千里,生灵涂炭,实乃谋求国家之安宁,不得已而为之,非朕极列祖列宗所愿也!然自朕登基,兵戈不息,纵有将士之奋勇,百官之勤勉,战局并为见好转。以至国土沦丧,惨祸无辜。如仍继续交战,国之亡也,我族亦将灭亡。
如斯,朕何以保百万之生灵,谢先皇之神灵乎!
念及亡于战场之士,五内为之俱裂。
国可以灭,朕可以蒙羞于河东悍将。然党项之族,则可长立于世间,享百世之太平。
特此诏告:一应军民见诏即解甲请降,勿要妄滋事端,失信于大宋。
汉、党项本为一体,同为大宋之臣民,无分远近差别。望尔等体察朕意,顷全力于将来之共荣共存,克己忍让。如此,我党项将永存矣!望尔等臣民善体朕意。
……
下面是西夏国君李乾顺的御笔玉玺。
……
河东西征军参谋部。天承二年一月十一日。
鼓吹队指挥赵守真一大早就被赵行德紧急招进参谋部签押房。
屋子里坐了很多书办。一个个都绷着脸。可眼睛却有着一丝掩饰不住地亢奋。有人地身体甚至开始轻微地颤抖。只赵行德依旧正襟危坐。面如沉水地保持着起码地威仪。
赵守真一看到里面地情形。心脏就不可遏制地乱跳起来。一张脸也因为大过凶猛地冲击而变得近乎苍白了。
“到时候了吗?”
赵行德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公文,轻轻地瞟了一眼,然后将深邃地目光投射到窗外。
外面是一片雪白的背景,只一段红墙从白雪中灿烂地鲜艳着。
赵行德不说话,赵守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礼,忙拱手作揖:“见过赵大人。”
赵行德看了片刻雪景,这才平稳地将那份公文放在几上,用毫无感彩的腔调说:“你猜得没错,是个好消息。”说到这里,他突然微微一笑:“其实,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李乾顺下诏宣布退位,无条件投降我天承朝了。”
“终于到这一天了。”赵守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试图平静下来:“大人紧急找末将来,究竟有何吩咐?”
赵行德:“不是我招你,是杨大人的意思。明天我河东军要举行一个盛大的受降仪式,你的鼓吹队也要出席,下去准备一下吧!”
“是。”赵守真应了一声,恭敬地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也知怎么地,他的右脚在迈出门槛时突然踏空,一交跌倒在雪地里。
屋子里的书办们都轻轻地笑了起来。
“终于到这一天了!”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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