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刘光世()
利军黎阳,白马渡口。
黄河之上已经冻结,曾经翻涌的黄色波涛已经凝固成黄色的雕塑,在早晨的阳光下闪烁着金光。
黎阳城外十里正是黄河上有名的渡口白马,从这里南下,也不过十日时间就能到东京。正是两河地区各路勤王兵马的必由之路。
不过,一声“北奴来了!”的惊叫却让这支从关中来的鄜延大军做了鸟兽散。
满眼都是疯狂奔逃的士兵,人喊马嘶,竟满山遍野地跑成一片。
“吁吁!”刘光世几乎被受惊的战马掀翻在地,使劲地拉了半天缰绳,这才将战马停下。环顾四周,身边只剩百余亲卫。
他苦笑着摇了一下脑袋:“金人大军现在正沿着开德府去大名,怎么可以从白马过黄河去碰相州赵构,妈的,当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啊!”
不过,他手下这支三千人的军队放了鸭子却是不争的事实。要想重新集合部队,没一天工夫弄不好。一想到这里,刘光世就有些郁闷。
开封虽然已经解围,可自己的父亲刘延庆及大哥刘光国现在可都在城里,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一想起父亲和大哥的安危,刘光世就觉得五内俱焚,只恨不得插着翅膀飞过黄河。
刘光世本是将门之后,父亲刘延庆宣和二年任保信军节度使,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宣和三年,征方腊,立有军功,改领河阳三城节度使,可算是军中炙手可热的名将。不过,后来在随童贯征辽国时被辽军打得打败,也因为受到六贼牵连被贬,居留京城。
作为这样一个将门之后。刘光世从小就在战争中长大。荫补入官为三班奉职。累升领防御使。鄜延路兵马都监。
后来因功升任鄜延路马步军副总管。
这次他是接到了勤王诏才带着兵马匆匆从关中赶来地。可刚一赶到战场。他却有收到了赵构地大元帅令。命他去相州汇合。
老实说。刘光世是不愿意去相州地。毕竟老父和大哥现在都还在开封。还是救援他们要紧。
可是。西军虽然精锐。可却已经在三次太原之战被女真人打掉了魂。尤其是刘光世这支军队。在第一次太原之战时被粘罕打得几乎全军覆灭。已经患上了严重地恐金症。
此刻。听到有人喊“北奴来了”。都吓得四散而逃。
“刘将军,快走吧。部队都已经跑散,等下北奴来了可走不脱。”卫兵们都是一脸地焦急。
“不走,不走。”刘光世气得直喘气,他愤怒地大骂:“敌人在哪里,告诉我究竟在哪里?尚未见到敌踪就乱成这样,国家养你等何用?”
卫兵指着黄河冰面说:“将军,真的现敌人了。斥候来报,说有一队金人大军正越过冰面前来突袭。将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
刘光世随着他的手臂看过去,只见,远方的黄河上来了一溜人马。看人数大约有百十来个,也没打旗号。而且,那行人身上也穿着便服,看起来根本就不是军人。
觉这一点的刘光世狠狠地抽了那个卫兵一鞭子,破口大骂:“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那是北奴吗?”
“那……还真不是。”卫兵是刘家的老人,也不怕刘光世,他抱着脑袋笑道:“看样子是一群死老百姓,咳,还真把我们给吓坏了。”
“瞧瞧你们的胆子?”刘光世无奈地叹息,部队变成这样他也毫无办法。军队是一支需要用胜利来喂养的怪兽,吃过一次败仗,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他下令:“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收集部队。不管是去相州还是东京,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再耽搁了。你们都去。”
那个卫兵有些迟疑:“将军,我们都下去了,你这么的安全怎么办?”刘光世正在站路口,远处那队人马看样子也是要北上,用不了片刻两股人马就会遭遇。
刘光世骂道:“磨蹭什么,不过是一群平民而已,怕什么?”
卫兵们这才骑着马四下奔去,大声呐喊着收集散兵马。
刘光世这支军队有三千人,大多是步兵,只一百来匹劣马,都装备给了亲兵。
在路上站了小半个时辰,对面那队人马终于越过黄河冰面,走到刘光世面前。
本来,刘光世对这一群所谓的平民还不怎么放在心上。可等他们一走近,却是吃了一惊。只见这群人多以青壮为住,前面开道的是两个身穿官服的小吏,看那排场起码是一个知州。
刘光世虽然品级极高,可见了文官总觉得矮上一头。忙跳下战马,笑着问领头那个小吏:“借问一下,可是哪家大
经过?”
为一个小吏也被眼前这群乱糟糟的部队吓了一跳,忙回答说:“我家大人乃河北路转运司勾当公事张浚大人。”
刘光世大吃一惊,张浚是正牌的进士出身,现任的这个河北路转运司勾当公事职高权重可比自己这个小小的武官品级高大多了。他忙高声喊到:“鄜延路马步军副总管刘光世拜见张大人。”
“哦,原来是刘将军啊。”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披皮裘的中年人,“某正是张浚。”
刘光世忙跪在地上:“见过张大人。”
“刘将军请起。”张浚伸手虚扶了一下,示意刘光世起身说话。
“谢大人。”刘光世顺势站了起来。
张浚也不同刘光世多客套:“刘将军,这么多兵马,你这是要去哪里?”
刘光世出示了朝廷的军令文牒回答说:“禀大人,末将先前接到朝廷军令来京勤王,可现在又接到大元帅府的命令让去相州集结。末将也糊涂了,不知何去何从,正在白马渡口休整。”
“哦,京城你也不用去了,金军已退。我正要去相州康王那里,大元帅府那里正要用兵,只需你这样的大将军,且带着兵马随我去吧。”张浚看着乱成一团的刘光世军,眉头微微一皱。
张浚这段时间在开封也是见识过金军和河东军的厉害,这两支军队都是天下第一强军,让张浚大开了眼界。对于面前这支污七八糟的军队,他还不怎么看得上。
那日,张浚同何粟闹崩之后,愤而辞职。后来还是皇帝下旨抚慰,让他来河北转运司任职,也算是一道恩旨。感念到皇帝的隆恩,张浚也只得打消了辞官回四川的念头,提起精神来河北。
现在的河北已经完全团结在赵构周围,要想在河北干出一番事业,张浚还得先去赵构那里报道。
于是,等到金人一退出开封,他就带上家人、吏和脚夫启程,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刘光世。
“去相州……”刘光世有些为难。
“怎么,将军不愿意去?”张浚有些不快。现在开封已经无仗可打,刘光世现在去京城除了邀功卖宠毫无用处。暗地里,张浚对刘光世已有了成见。
刘光世见张浚误会,心中有些惶恐,忙解释说:“张大人,倒不是末将不肯去相州。实在是老父和大哥都还陷在开封,也不知道生死。心中牵挂不下……”他有些黯然:“大人,还请你不要误会。不是刘光世不愿意为国出力,想去做那佞幸小人。要不这样,大人且先带着我这支军队去相州,末将独身一人去开封,见了老父就来相州。”
听刘光世这么说,张浚心中欣慰,叹息一声:“我倒是错怪你了。开封你也不用去了……你父亲和大哥在开封城破的时候已经以身殉国了。”
“啊!”刘光世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大声凄叫:“天啦!”叫完,刘光世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半天,他又跪在地上朝张浚磕了一个头:“大人,我还是要去一躺开封我要去收殓父亲和大哥的尸骨。”
张浚也掉了一滴眼泪,他一把将刘光世从地上拉起来:“人死不能复生,刘将军节哀顺变,开封你还是不用去。你父亲和大哥的尸骨都由河东军收殓了,杨华尾随金人大军,也要去相州。你且先去相州,等见了杨华将军,再问问他吧。”
“谨遵大人之命。”刘光世又大声哀哭起来:“父亲,大哥啊!”
张浚连劝了几声,却怎么也无法让刘光世安静下来,正手足无措。那边,刘光世的军队已经收拢了一些,大约有千余人逐渐围拢过来。
张浚忙问一个副将还要多少时间才能收集齐部队,副将回答说还有一两个时辰。
正焦急中,突然又听到一声呐喊:“北奴来了!”
“轰隆!”一声,好不容易收集齐的这一千来人又跑了个精光。
张浚气得脸色铁青,大喝:“这是什么部队,一日数惊,还是我大宋的军队吗?金人远在开德,不会来这里的,安静,安静!”
可他如何喊得住亡命逃跑的溃兵。
刘光世还在大声痛哭。
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支骑兵,声势浩大,一跑起来,满耳都是石破天惊的轰鸣,整个黄河的冰面都在颤抖。
为的骑兵手中擎着一面三足乌红旗。
“原来是杨华的军队来了。”张浚抚须微笑。
刘光世停止哭泣,大声喊:“杨华将军何在,张浚大人在此!”
第二百七十一章 狂妄()
宋行第二百七十一章狂妄
光世的喊声没有理睬。即便他身边都是散乱的士兵的旗手还是没有停下来。至连眉头也皱一下。
但倒是旗手身边的个护旗手态度极其蛮横。手中长长的马刀连连挥舞。不住的用刀背砸乱兵们身上。连声大喝:“让开。让开!”
河东军的骄横让刘光世大为不满。他正要厉声大喝。但那三个家伙已经从身边风一样掠过。卷起的雪雾扑了他一头一脸。硬生生将他的喊叫声憋回嗓子眼里去。
先过去的是二十来人的斥候骑兵。二十来骑兵都穿着一件轻薄的无袖棉甲。手上提着一把样式古怪的马刀。背上还背一张骑弓。接下来是两百多轻骑兵。队骑兵也是挎马刀背插骑弓。只不过他们身上的铠甲已经变成闪亮的整体铸造的胸甲。
骑兵一过完。接下来就该是重骑兵队了。这一支骑兵刚一过来。沉闷的马蹄声就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见。这一骑兵身上都穿着整体式铁甲。铠甲的下摆都拖到马腹上了。头上的头盔上也戴着面具。整个人都被钢铁包了起来。
不但是骑兵。连战马身上也披着厚实的铠甲。
这是重骑兵。战场上冲击力最大的兵种。
所以的重骑兵手里擎着一柄长长的骑枪。骑枪上还挂着一面红色的三角小旗。一跑起来。眼都是沸的旗帜之海。
再没有什么比重骑兵的冲锋更让人感到震撼的事情。的面在颤抖。空气中满是钢铁的腥膻。
一队又一队骑兵张着奔驰而过没有任何减想法。再看着河东人特有的灰白色眸和冰冷的面孔。一刹那。骑冲锋时那种派山倒海的威势迎面而来。让刘光世心突然一颤。
那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第一才解太原之围的时候。刘光世是第一个去太原的。就在那天。他碰到了宗翰的一支骑兵部队。也是这样快捷如风的冲刺。也是这样骄横而野蛮的士兵。根本没来的及做任何抵挡他的部队就崩溃。
同样的一幕还生在三年前的燕京。
这一切实在是太相似了。刘光世至有一种错觉。此刻对着自己冲来的河东军已经变成那些恐怖的女真人。
他背心里全是汗。心脏蓬蓬跳个不停:什么时候大宋的军队强成这样了。
做为一个有经验的军官。刘光世只需看上一眼就能估量出一支部队的战斗力。显然。眼前这支部队是这个世界最强悍的军队之一。
说来也怪按说手下的部队应该被河东军的这支兵惊的一哄而散了。但奇怪的一幕生了所有的步兵都呆呆的看着这支耀武扬威的骑兵在身边呼啸而过。既不喊也不跑。
同刘光世面上的震撼不同。站在他身边的张则紧锁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张大人。”一个粗豪的声音惊喜的叫了起来
张和刘光世抬头看去只见骑兵队伍中。一个骑士掀开面具。露出左脸上的一大块青色胎记。不是杨又是谁?
杨志和张本就熟识。在开封议和的时候他曾做为河东军的代表同张颇多接触。现在见张。顿觉十分亲切。忙跳下战马。单膝跪在张身前:“见过张大人!”
“呵呵。原来是杨将军快快请起。”张微微一。忙扶住志。
正在这个时候。河东军的中军帅旗在一片旗帜的海洋的簇拥下跑来。杨华的声音很不友善:“杨志。身为中护军统领。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杨志一张脸立即变苍白又跪了下去。大声道:“依照我河东军律杖二十。”
杨华突然大喝一声:“全军停止前进!”
一个个传令兵从杨华身边冲出。顺着骑兵队伍两头跑去。一边跑一边大身呐喊:“止!”
声音落下。一千多骑同时拉停战马。
万籁俱寂。马蹄声瞬间消失。只雪雾高高扬起。只旗帜在风中“呼呼”飘扬。
刚才还乱成一团的刘光世军也被整齐划一的动作震撼的忘记了喧哗。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队强大到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军队。
杨华掀开面具。露出棱角分明的面孔缓缓骑马走来。“原来是张大人。听说你要去相州。正好与本帅同路。呵呵。倒赶上了。”
他突然温和一笑。马上跳下来。手道:“见过张大人。”
“见过杨大人。”张也微笑着回礼:“河东军好大威风。对了。杨大人也是要去相州?”
杨华没感觉到张话中的其他意。他笑了笑。回答说:“我河东军接到的命令是尾随金人大军出境。因为兵力和粮不足
与康王汇合的些补充。汪伯彦大人是我的老朋了裕的紧。不会亏待了我这个小兄弟。今既然已经遇到张大人。干脆大家做成一路好了。这里离相州还有些路要走。兵荒马乱的。别遇到了歹人。就算是遇到乱军也是麻烦。”说到这里。他斜视了刘光世一眼。
刘光世知道杨华瞧不起自己手下这支部队。杨华这一年好大名气。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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