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不架在脖子上,这个懦弱的皇子就是不会下决心。
一想起那个已被皇帝的政治清算折磨成惊弓之鸟的赵楷关群就觉得头疼:这就不是一个干大事的人!
关群叹息一声:“也就是这两天,能不能再等等?”
拓拔山岳装出很为难的样子:“再等几日……东京都要破了。不凡兄,还是抓紧吧。到时候,不但你们走不了,连我也要陷在这里了。你看这开封,乱成这样,还守得住吗?“
车外,一个浮浪子弟模样的人跳上街边的栓马柱大叫:“大家安静,我刚得到消息东城大库已经没人看守了,里面有几十万匹绸缎,大家都在抢。够胆的,想财的就随我来。我且问你们,想不想?”
“想!”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抢他娘的!”
……
一声呼啸,几百人都挽起袖子,朝东面拥去。
车中的关群和拓拔山岳面面相觑,良久,二人才异口同声地说:“灭亡之兆啊!”
“他***,这个该死的赵……究竟在等什么啊?”关群禁不住开始咒骂起来。
“赵什么?”拓拔山岳狐疑地盯了他一眼。
关群摸摸胡须,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该死的赵官家,怎么不派兵弹压,究竟在等什么?”
“哦!”
“什么人,出来?”外面赶车的是军统司的一个情报员,以前也是个军汉,武艺出众,目光犀利。他大概是现了什么吧。
关群忙将脑袋伸出门帘,却见街角有条人影突然蹿出来,站在街心大喊,“里面的可是不凡兄。”
不是赵明诚又是谁。
一看到他如此大张旗鼓地找来,关群心中一惊,回头对拓拔山岳说了一声:“我去去就来。”
说着话就从车上跳了下去,一把将赵明诚拉到街边,低声埋怨:“满城都是皇城司的探子,你怎么找上门来了?事行不密则泻,你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赵明诚喘着气说:“我已经说服了大王,什么时候能够出城?”
关群心中一喜:“明天一早。大王怎么答应出城了?”
赵明诚愤怒地说:“官家受方士蒙蔽,要征六千神兵开城门迎敌……东京,东京要丢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冬夜靖康()
赵明诚这么说,关群吃了一惊,忙问他究竟是怎么回
赵明诚自从关群密访赵楷之后,心中翻起了万丈波澜。一则以惧,二则以喜。
所惧,此事事关河东镇和郓王府一干人等的身家性命。若事情暴露,只怕有数不清的人头要落地。宋朝虽说不以言杀士大夫。可是谋逆大罪,担的是血海关系;所喜,这事若成,荣华富贵举手得之。大丈夫不九鼎烹则九鼎食,有河东镇这个强援协助,怎么也要博上这一把。
赵楷已经被前一段时间的政治清算吓破了胆子,已经没什么主张。真正拿主意的自然是他赵明诚。可以说,赵明诚的态度就是郓王的态度。
因为这事实在是骇人听闻,赵先生也不敢毛躁地做决定。他这几天四下奔走,到处打听消息,揣摩这事该如何操作。借着往日夫人李清照在京城的人脉,倒也让他打听到不少禁中的消息。
在得知皇帝要让神棍郭京招募神兵出城退敌之后,赵明诚算是彻底对皇帝能死心了。事态已经展到要靠虚无缥缈的神兵解围来的地步,由此可知开封战局已经恶化到何等程度,由此可知皇帝对打退敌人已经绝望到何等地步。
如此一来,赵明诚算是彻底下了决心。与其等东京陷落随满城军民一起玉石俱焚,还不如奋起一搏,先从包围圈里逃出去再说。至于以后的路如何走,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相机而动了。
于是,赵明诚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竭力说服赵楷,说现在太上道君皇帝年事已高,又同天子一样长期服食仙丹,一旦龙御宾天,大王该如何自处?现在有太上在,大王还可以做你的太平王爷,到时候,只怕你就算躲在宁德宫里不出去,宗正府的人也会找上门来。
历来,帝王家事都极为残酷,互为对手的皇子们毫无妥协的可能,一旦走上了这条路,你只有硬着头皮走到底。要么以死亡终结,要么一飞冲天。
回想起皇位之争的残酷,郓王这才害怕起来,忙点头说:“幸亏有赵先生提醒,我险些坐以待毙了,一切都由先生来安排吧。”
听赵明诚说完事情的始末,关群叹息一声:“神兵……亏官家想得出来,若这世界上真有神。金人入寇,我等只需烧香念经就可以了,又何必劳师动众出兵迎敌?”
“是啊。这么浅显地道理市井小儿都知道。偏偏官家就不明白这个道理。”赵明诚叹息一声:“大王已经决定。尽快出城去山西。一切还得劳烦不凡兄。”
听赵明诚说赵楷答应随自己回山西。关群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干冒奇险。在京城呆了这么长时间。不就为着一天吗?总算是功德圆满了。
关群已经可以肯定这次会太原定会因自作主张手到杨华地责罚。但为了河东军地利益。也顾不得那许多。
这是一条充满荆棘地道路。河东军迟早要走。早一天走就早一分主动。
关群:“回去对你家大王说。我们明日黎明随夏国使节团出城。我找人去接你与大王。记住了。千万不要让别地人知道了。什么也别带。就你们两个人。小心惊动了皇城司地人。”
赵明诚狠狠地点了点头。“知道。我今夜我就呆在宁德宫中。”他有些激动地说:“关先生。想不到你已经联络上了夏国地使。用这个方法出城自然是最好不过妙!”
说完话,赵明诚急冲冲地离去。
回到牛车上以后,拓拔山岳疑惑地看了赵明诚的背影一眼,问关群这是什么人。
关群回答说,这人是他的一个老友,明天一大早要随时节团出城,提前通知了他。
拓拔山岳嘿嘿一笑,小声对关群说:“不凡兄休要瞒我,这人我以前见过,叫赵明诚,同郓王关系密切。你们河东镇不会是要将……不凡真是胆大妄为啊!”
关群心中一惊,背心出了一层冷汗,忙道:“拓拔兄说到哪里去了,关群胆子是出了名的小,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拓拔山岳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突然说:“不凡,自从你们河东镇放耶律五马一马之后。他那两千残兵一直在河东与我国的交界处驻扎,时不时西进寇掠。我听说五马的背后好象有人撑腰,不凡是辽人吗?”
关群听拓拔山岳这么说,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他知道这个家伙是在同自己谈条件。
耶律五马离开太原之后试图借道西夏去与大石汇合,这事说起来容易,真正实施起来却有巨大的难度。
先,大石的部队一直在草原上游荡,草原这么大,东起兴安岭,西至阿尔泰,距离何止万里。他那点人马在草原上四下游牧,鬼知道现在何处?
其次,借道?说得容易,西夏好歹也是一个国家,两千乱军要想从他们国境里通过,要吃要喝,从哪里来?
于是,五马和西夏打了几仗,终于顶不住撤到宋、夏两国的边境线休养。因为好歹是友军,河东军倒没有去找五马的麻烦。
而五马在西夏也抢了不少牲口,自己也用不了那么多,就拿了不少于河东军换粮食。大家在边境上搞起了贸易,倒相处得不错。
拓拔山岳知道五马的粮草都是从河东镇换来的,如果能够说服河东镇断了五马的给养,或许能够消灭掉这支辽*西夏剪除一大隐患。
拓拔山岳和关群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只说一半,彼此一张口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所以,当拓拔山岳用无所谓的态度提起这件事后,关群一咬牙,笑道:“拓拔兄说的原来是那件事呀。我军于五马打过几仗,上次杨侯慈悲,放了他。现在他已在夏国恢复了元气,对河东来说也是一大威胁。杨侯也有心扼杀这股匪徒,只是,他们驻扎在你们国内。我河东军倒不好意思越境用兵。”
拓拔山岳见关群摆明态度,心中大为高兴,“不用劳烦河东军,我夏国自然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好了,大家都是朋友,说这些伤和气。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出。”
“如此就多谢拓拔兄了。”
“对了,不凡兄,我
个小道消息。”拓拔山岳也不敢确定,随意问道:的人说,你们河东军已经出兵了,现正与金人大军在郑州一线对峙,可是真的?”
关群笑道:“我河东军才多少人马,从太原到东京,千里迢迢,大军一动,粮草用度也没地方补充,难道还从太原运来不成?这种亏本买卖,我们这么会做?”
拓拔山岳:“我也正奇怪呢,大概还真是谣言吧…河东军守开封,这一仗或许还能打下去。现在的东京,山穷水尽了。”
拓拔山岳和关群也觉得这个消息还真不靠谱,若真有这么一支勤王大军在,皇帝早就宣传到路人皆知了,对军心士气也是一个极大的鼓舞,对女真人也是一个震慑。
可惜他们二人却不知道,皇帝在得知关群去了宁德宫之后,心中对杨华已有戒备,对这个消息只然是秘而不宣。他还想着用郭京的神兵去取得这一场关系着大宋国运之战的胜利呢,自然不肯让河东军抢了自己的风头。
拓拔山岳刚说完话,却见前面又乱糟糟跑来一群浮浪子弟,人人都抱着一大捆绸缎,大声高呼“财了,财了!”。有的人身上还带着伤,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须臾,远处突然出先几条浓烟,整个城都骚动起来。
东京因为聚集了大量游手好闲的浪子,自古有骚乱的传统。上次陈东伏上书的时候,城中的泼皮就乘机抢劫店铺,制造动乱,李纲一口气杀了一百多人,这才将动乱镇压下去。
现在,政府的动员能力已经等于零,再无法控制局面了。
“乱了,乱了!”拓拔山岳笑嘻嘻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
关群:“你我不乱就好。”
牛车一路向前,沿途,城中店铺都大门紧闭。有泼皮提着刀枪四下抢劫。街边的小巷中时不时传来几声惨叫。
关群:“金人我倒不怕,毕竟夏、金两过还没撕破脸。我倒是怕你我还没出城反被宋人给抢了。
拓拔山岳哈哈一笑:“宋人不行,我不怕。想当初,我拓拔山岳在元符元年时,正在小梁太后手下当兵。那一仗,我夏国损失两万人马,某也浑身带伤。什么样的尸山血海没见过,什么样的精锐军队没打过,反倒怕了几个地痞流氓?”他拍了拍腰上的短刀:“倒是不凡兄你要小心些哟!”
“真没想到拓拔兄原来是一员沙场骁将。”关群正要恭维几句,却听到街边有人在大喊:“郭京仙人钧旨,国家有难,正是我等出力的时候。若有阳年阳月午时出生,不问男女老少,不问高低贵贱,不问是何职业。只要进了我神兵营,每人钱一贯。”
关群和拓拔山岳好奇地探出头去。只见街边摆了一个香案,香案后面的座上正盘膝坐着一个穿着眩目白色道袍的道人,看起来倒也有几分仙气。
不过,他身边站着的一群所谓的神兵却是另外一股味道。那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年纪大的已经老得快走不动路了,小的却只有六七岁。看模样,这些人大多是街边的乞丐、无业的破产流民,甚至还有几个光头的和尚。
关群:“乱了,乱了,这就是神兵,真上了战场还不是去送死?”
“赵宋的官家还真是有意思。”拓拔山岳哈哈大笑。
“没意思。”关群:“宋朝的皇帝是病急乱投医,他急眼了。”
回到军统司开封站后,关群一走进门就看到满屋都坐着情报员,一共有十多个。他看了一下,开封站的所有人员都来了,点了点头;“都来了?”
大家都默不着声。
良久,一个情报头子终于鼓足勇气说:“关先生,我们什么时候撤离东京。这开封眼看着就要陷落,再不走就走不脱了。”
有人开头,众人都随声附和:“关先生,我们该撤了。”
关群冷冷一笑在椅子上,翻着白眼;“怎么,怕了?我都没走,你们就想逃了,还是我河东镇的人吗?换成杨侯,看到你们这般懦弱样,早拉出去打死了。”
“先生,我们是情报人员,不是军人。”那个头儿赔笑着说。
关群:“已经定下来了,明日凌晨,天不亮就走。”
听关群详细地说了怎么出城之后,众人又知道是随西夏的使节团一起出城,都欢呼起来,齐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然大家都在这里,也不用特意去通知了。”关群哼了一声天晚上大家都留在这里,等着吧。对了……”他沉吟了片刻,又道:“虽然说开封站要撤离,可这个站我军统司筹备了这么长时间。站里的钱粮、房屋、情报网若就这么丢了,也怪可惜的。需要一个人留守。至于是谁,你们自己定吧。”
众人都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谁都想出城逃生,谁都知道留在开封就是死路一条。可军统司有纪律,若真要被留下,也只能认命了。至于派谁留下,谁也不肯提前开口得罪人,只要自己不在其中就好。
等了半天,关群也不耐烦了,他冷笑道:“怎么,定不下来来帮你们定。”说着就用威严的目光朝众人看去。
所有的人都同时将头埋了下去。
半天,开封站的情报头子突然叹息一声,对关群说:“关先生,我是本地人,还是留我下来吧……”
“你确定。”
“这些人都是我展进军统司的,我是他们的官长,我不留下,谁留下。河东镇没有懦弱怕死的长官。”
关群突然有些感动,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很好,我会向杨侯为你请功的。答应我,活下去。”
那个情报头子摇头:“死定了,还要甚功劳,记得明年今日在我坟头烧两张黄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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