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不能说吓着了,有这么一点点吧……好吧,你快吓死我了。”
燕之遥有些无奈地笑了,说:“是我的错,有点……太高兴了。”
高兴?又不是他被从牢里放出来了,高兴啥?犯人家属和她团圆了吗?
燕之遥看辛月一脸吊儿郎当,低下头轻声说:“你不明白,有一种丢失了很多年的宝物……失而复得的感觉……我总以为这是假的。”
辛月闻言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丢过我啊?我多真啊,比真金还真。”
燕之遥也笑了起来,轻轻拉过辛月吻了一下,又说:“现在我确定一切都是是真的了。”
过往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49。莫相疑(三)()
燕之遥这一住就是好几天,眼看还没出新年,辛月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留燕之遥了,便很婉转地提了一下醒,建议燕之遥回家一趟。
谁知道这还没出半天,辛月刚想睡觉,就又看见了打着伞的燕之遥。
当然,还扶着淋得湿漉漉的柴莹莹。
柴莹莹既没打伞,也没有穿件披风,浑身上下都是冷雨,长发被雨淋透了,一缕缕地贴在脸颊边,脸色苍白,原本常含着笑意的杏眼里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辛月都吓傻了,赶忙和燕之遥把柴莹莹搀进了屋子里,将她那身穿了和没穿差不多的衣服换了下来,又嘱咐燕之遥去煮了热姜茶。
“你这是怎么回事?齐若桁出什么事了吗?”辛月看着裹着被子一言不发的柴莹莹,小心翼翼地问。
说实话,柴莹莹这个状态,说齐若桁死了辛月都不带惊讶的。
柴莹莹一声不吭,双眼呆滞地望着跳跃的烛火。
“莹莹啊,你别吓我。”辛月拉着柴莹莹的手,“到底怎么了?”
柴莹莹的脸色还是没有生气的苍白,睫毛上还沾着雨水,她突然转眼看着辛月,眼泪忽地流了下来,很快从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辛月忙上前抱着柴莹莹,柴莹莹的泪水彻底决堤,不知过了多久,柴莹莹已经哭得有些抽搐了,才勉强说了一些话。
“辛月……我好累啊……我想回家……”
辛月抬手给柴莹莹擦着眼泪,很是无奈地说:“我倒是也想啊,这又没空调又没手机的,可咱俩就算回去也是个植物人……别哭了啊,累了就睡会儿……”
柴莹莹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也实在是哭累了,她有些哽咽地对辛月说:“我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了,我是个神兽,叫白泽,挺厉害的,就是命不好……”
辛月点了点头:“哦,我知道,这不挺好的吗,你又不是怪物。这下不怕齐若桁不要你了吧?”
柴莹莹一愣,本来收回去的泪水又忽的冒了出来,辛月都傻了,连忙不说话了。
怎么回事这是,她这是踩着雷了吗?
“齐若桁是因为我是白泽才娶我的……并不是因为喜欢我……”柴莹莹苦笑了一下,“我倒宁愿我是个怪物,这样起码齐若桁是完完全全喜欢我的。”
辛月一听就明白了,忙安慰道:“你是不是想多了?齐若桁绝对是喜欢你的,白泽那些事不都是封建迷信吗,别当真了……”
“他亲口承认了。”
辛月:“……”
那齐若桁确实是有点不是东西了。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你也不能这么想嘛,就算他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你的,结果没有变啊,他还是喜欢你,这不就够了吗?”
柴莹莹慢慢摇着头:“不一样,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你非得要这么纯粹的感情干什么?只要是感情,它或多或少都得掺杂一些其他的东西来支撑,完全纯真的感情不存在的……你看看你自己难道不是因为齐若桁那张脸才喜欢他的吗?这都一样……”
柴莹莹沉默了一会,很是艰难地开口了:“我都明白,我不是因为这个怪他……我只是害怕……”
“辛月,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我会像仁肃皇后一样,我害怕我比不过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如果齐若桁喜欢我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又拿什么去相信他能爱我一辈子……”
她担心她的爱情也会变成一场幻梦,如果终会如此,倒不如提前放弃的好,说不定还能少受些伤。
辛月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柴莹莹说的对。
柴莹莹用被子把自己裹的更紧了一些,轻声道:“其实说到底,我还是觉得……齐若桁不够爱我。你说得对,我也是因为他长得像朱毅才喜欢齐若桁,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喜欢到害怕自己的所有付出都会血本无归,喜欢到不能忍受一点的欺瞒背叛,喜欢到没有勇气继续坚持下去……很可笑吧?”
她爱齐若桁胜过一切,所以才更不敢轻易的交付。
辛月缓缓地摇着头:“不可笑,你只是害怕而已。每个人都会怕。”
人世间的万物,皆始于爱,从而幻化出各种情感,七情六欲缠绕其中。人生之所以多苦难,归根究底,也只是因为有了太多无处安放的爱。
佛有言,爱而生怨,爱而生嗔,爱而生痴,爱而生恨。
爱而生畏。
(四)
柴莹莹喝了一碗热姜汤,又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很快就睡着了。
辛月坐在柴莹莹床边,看着柴莹莹好不容易变得安稳的睡颜,长长地松了一气。
辛月离开了柴莹莹的屋子,一出门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的燕之遥。
“没啥事了,睡着了。”辛月关上门,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说齐若桁就不能没那么多心眼吗?他这个样子谁能不怀疑他别有所图啊?”辛月很是气愤地对燕之遥说,“我现在这么一想,越想越觉得他们俩这个感情历程处处是不合理,别说白悦卿了,我现在也怀疑了。”
燕之遥将辛月领到旁边的屋子里,给她也倒了一碗姜汤:“齐若桁有他的难处,他没有办法解释。”
呦呵,有情况啊这是。
“我听你这话,哎,你不会知道些什么吧?”辛月抱着姜汤,一脸八卦。
燕之遥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
哦?燕大人你这个表情不像啊……
“不过说实话啊。”辛月一脸严肃,“白悦卿说她是白泽,我也听说过那个传闻,这是真的吗?”
燕之遥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卧槽,柴莹莹,你知道你有多牛逼吗?
“你你你……你这话有依据吗?这也太扯了吧?”辛月觉得自己声音有些抖。
燕之遥垂着眼,说:“至少……我所知的是这样的。”
辛月有些奇怪地皱眉看着燕之遥:“你都是从哪知道的这些啊?”
燕之遥笑了:“我一向都是博学多才的。”
辛月:“……”
是啊老哥,你还参加诗会呢,可是相当博学。
辛月突然微微一笑,问道:“哎,你不会是因为我会判案子才喜欢我吧?别告诉这我是真的啊……”
燕之遥:“……”
獬豸那点才能有一半还是他教的,实在谈不上利用啊。
辛月看着燕之遥不答话,一脸惊恐:“不会是真的吧?你别吓我,我这个人经不住吓的……”
她现在有点明白柴莹莹为什么这么害怕了,这个的确太刺激了。
燕之遥一脸无奈:“行了,你自己想想可能吗?你这价值和白泽也差太多了……”
辛月:“……”
行吧,这天没啥聊头了,再聊就成了人身伤害了。
“不过没什么,反正我又不想当皇帝。”燕之遥安慰道,“对我而言,还是你比较有用。”
辛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她又缓了过来。
不对啊,这不还是因为她有用吗?
半夜辛月去给柴莹莹倒水,发现柴莹莹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她伸手一摸柴莹莹的额头,立刻被烫的浑身一震。
得,这都快烤红薯了。
辛月着急忙慌地去叫了大夫,半夜被院子里的声音吵起来的燕之遥看着只穿着一件薄衣服上窜下跳的辛月,差点没气出毛病来。
“你自己还没好全呢,能别折腾了吗?”
辛月一边叫着大夫,一边很义气地说:“这叫为兄弟两肋插刀,你快帮忙熬点药,别杵那儿了……”
幸好柴莹莹没有给辛月进一步奉献的机会,大夫说柴莹莹只是受了风寒,烧退了就差不多了。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天已经微微亮了。辛月帮着晕晕乎乎的柴莹莹吃了药,看着她的情况稍微好了一点,才出了门。
一出门,辛月就被门口站着的齐若桁吓了一个哆嗦。
“二殿下?你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不会一直在门口站着吧……”
齐若桁没有答话,他的脸色比病着的柴莹莹还要难看,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垂着,浑身透着一股寒气。
“她……还好吗?”
辛月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柴莹莹,说:“不是很好。”
齐若桁忽的抬起眼,满眼都是担忧和挂念。
辛月实在是看不了齐若桁这个马上就要过去了的样子,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说:“二殿下,你有什么苦衷我理解,但你这样折磨白悦卿就是你的不对了吧?而且你看,现在不只是她,我觉得你也很难受啊……”
齐若桁有一些恍惚,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恳求道:“我可以见见她吗?”
辛月迟疑了一会儿,说:“还没醒,快去。”
齐若桁有些发愣地站在床边,看着眉头微皱的柴莹莹,伸手慢慢擦干了柴莹莹额头上的细汗,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柴莹莹好像意识到了有人在身边,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低声呢喃着:“齐若桁……别走……”
齐若桁坐在柴莹莹旁边,伸手紧紧握着柴莹莹的手,柔声说:“我不走。”
“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柴莹莹的眉头有些痛苦地皱起来,“我那么相信你……”
我那么喜欢你。
齐若桁缓缓地闭上眼,握着柴莹莹的手有些颤抖。
他又骗了她,每一次都是这样。
可他又能怎么样,如果不这样做,她还是会离开。
“现在还不行,以后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齐若桁轻声道,“那时候你想怎样都好。”
他还不能将白悦卿接回来,现在局势那么混乱,难免不会伤到她。
他不想再把她拉进这个危险的漩涡。
50。莫相疑(四)()
辛月再去的时候齐若桁已经走了,柴莹莹正靠在床头上,盯着手里的荷包发呆。
辛月知道柴莹莹还不知道齐若桁来过,估计又在这睹物思人呢。
柴莹莹的烧已经退了,但脸色依然很差,时不时还咳嗽几声,看上去憔悴的很。
“行了,你就别再想了,越想事情越多,安心休息几天,过几天气消了就回去吧……夫妻吵架嘛,床头吵架床尾和……”辛月开始谆谆教诲,努力当一个合格的和事佬。
“我没有生气,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柴莹莹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燕之婉为什么会突然跑过来告诉我这些?她图什么啊?”柴莹莹一脸不解,“还有……齐若桁到底为什么瞒着我,我总觉得不像我想的这么简单。”
“燕之婉毕竟还是豫王妃,她不可能真心帮你们的。”辛月说到,“你们在白府找到些什么了?”
柴莹莹将自己和齐若桁的推测简单的讲给了辛月听,又说:“现在白悦玲和翠枝都死了,敬贵妃也死了,所有相关的人证都没有了,物证也只有那一个宫中的玉牌,这些都不足以证明齐若桓不是皇子。”
辛月叹了一口气:“如果翠枝还活着就好了,这绝对是最有利的人证。”
柴莹莹忽的一愣,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胸口上。
“干嘛啊你,嫌自己胸小啊?”
柴莹莹白了辛月一眼:“小个屁,我是突然想起来,翠枝死前就是这样把手放在我胸口上的……会不会……”
“胎记!”
辛月和柴莹莹异口同声。
“很好,如果是真的,现在证据又多了一项。”辛月说想了想说,“按理说啊,我觉得白悦玲应该是有切实的证据的,不然齐若桓为什么会害怕地杀了她?”
柴莹莹点了点头,又说:“但我们的确把白悦玲的屋子翻遍了,床上我都翻了,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是有人拿走了?或者是王夫人收拾屋子收拾没了?”
“有人拿走倒有可能,王夫人收拾屋子不太可能。”柴莹莹一挑眉,“她根本没怎么收拾,那个荷包篮子还在桌子上放着呢……”
等一会,荷包篮子?
柴莹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荷包,忽的想起她在白悦玲结婚前曾经去看过她,当时白悦玲正在绣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
白悦玲定然不是给燕之遥绣的,只能是给自己的情郎的。
“辛月,是不是小姑娘都喜欢把礼物塞到荷包里啊?”柴莹莹捏着手里的荷包,“就像我一样。”
辛月一脸了然:“有道理,这应该是女孩子的小浪漫……你的意思是,白悦玲把证据塞到了荷包里?”
“我觉得很有可能,她可能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齐若桓,她是不会背叛他的。”
“可是齐若桓还是杀了她。傻姑娘啊……”辛月一脸惋惜。
柴莹莹黑着脸道:“还说人家呢,我不是也绣了这个破玩意儿,还藏了个纸条吗……”
还真是,恋爱脑真是要不得。
“那荷包还在白府?”辛月问道。
柴莹莹点了点头:“咱得去看看,万一呢。”
“我陪你,咱赶紧走。”
柴莹莹一脸诧异:“燕之遥能让你走?他不得唠叨死。”
“所以嘛。”辛月狡诈一笑,“咱得智取。”
燕之遥莫名其妙地被辛月赶去给柴莹莹熬药,还被逼着寸步不离,他虽然无奈,但还是随着辛月去了。
与此同时,国师府后门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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