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胆子大,实在是好奇。
辛月心里一边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边把白悦玲的身体翻过来。
果然。
辛月刚想激动的耶一声,就被人大力钳住了脖子。
我靠不是鬼吧……
幸亏辛月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者,她很快反应过来,手肘往后一击,顺势转身给了袭击者一脚。
然后她就看见自己踹了脸色铁青的燕之遥一脚。
辛月:“……”
大哥,你打招呼的方式好特别。
“燕大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
辛月觉得,燕之遥这个出场方式的确有点过分。
燕之遥也来气:“国师大人偷偷跑这儿来还有理由了是吗?”
“我这不是有个疑问吗……我这个人有强迫症,不解决很难受的。”辛月理直气壮的瞎掰。
燕之遥冷笑一声:“国师大人有疑问,算算不就好了吗?用得着来找证据?”
嘿你个熊孩子,什么叫算算?你咋不让我直接算算凶手是谁呢?
不过辛月还是很清醒的,她咽下了冲到嘴边的脏话,很客气地问:“敢问燕大人,白悦玲的死因是什么?”
燕之遥眼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即阴阳怪气地问:“不知国师大人算出来的死因是什么啊?”
不是大哥,咱这个算命的梗过不去了是吧?
辛月冷眼看着燕之遥。
“你猜的没错,窒息。”燕之遥还是告诉了辛月。
“淹死的啊……”辛月抱着胳膊。“这就有意思了……”
燕之遥:“确实有意思,但我还想问国师一个问题。国师和白家什么关系?”
嗯?这有什么关系吗?
辛月一笑:“我师父和白家的关系很亲密,临终前他嘱咐我多照顾白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燕之遥:“还有最后一个。”
妈的十万个为什么啊!
辛月示意他问。
“国师真的会算命?”
辛月:“……”
过不去了,这哥们过不去了。
辛月冷笑一声:“大人面色灰败,紫气盈堂,眉眼太过刻薄,估计这辈子都娶不到妻子了。”
燕之遥:“……”
门口突然响起府吏的声音:“大人,白大小姐有事情要说。”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初春的日光有些闪人眼,白悦梅缩在柴房的角落里,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窗外。
燕之遥看了看身边站着的辛月,不禁又黑了脸:“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辛月:“我为什么不能过来?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又不用避嫌……”
你也知道没什么关系。
“白大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吗?”燕之遥蹲下身子,问呆滞的白悦梅。
白悦梅咬了咬嘴唇,纤细的手拉着干硬的柴草,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
白悦梅迟疑了很长时间,突然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一样,眼神也变得疯狂。
“是我杀了三妹妹,是我……我杀了她,是我!”白悦梅忽的要冲起来,被身边的侍卫一把按住。
辛月皱起了眉,和同样有些疑惑的燕之遥对视了一眼。
辛月一出门就立刻去找了柴莹莹。
柴莹莹正蹲在一棵桃树下,一脸花痴地托着腮帮子。
辛月一脚踹上去:“干嘛呢,对着树发花痴。”
柴莹莹扒住桃树干:“天哪!他朝我笑了,他还夸我名字好听……”
辛月抱着胳膊问:“呦,我还以为他把你给上了呢……”
柴莹莹伸手就要打辛月:“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是你现在不正常吧?”辛月把柴莹莹拉起来,“你姐姐认罪啦!说她杀了人,你还在这刨土呢!”
“啥?”柴莹莹都听傻了,“我姐?开什么玩笑,她鸡都不敢杀。更别提人了……”
辛月拍着柴莹莹的肩膀:“莹莹啊,你要明白,证据,证据在哪里啊?她非说是自己杀了也没辙啊!”
柴莹莹想了想说:“肯定跟孙修文有关系,绝对没跑。”
“哦,还有一件事。”柴莹莹拉过辛月,“那根簪子,就是那凶器,应该是有人从我那里偷走的。”
“小桃跟我说,她那日看小玫鬼鬼祟祟地我的房间门口张望,会不会是她?”
“小玫?白悦玲要你的簪子干什么啊?”辛月有些疑惑,“那支簪子造型很别致,谁要是戴过一定很扎眼,不过只用簪子陷害别人显得有些低级了。”
“得去问问这个小玫!”
4。庶女案(三)()
两个人着急忙慌地去找人,就惊喜的发现,燕之遥正在审白悦梅。
白悦梅跪在燕家临时辟出来的公堂中间,低着头一言不发。
燕之遥抬眼看见站在门口张望的俩人,不仅气的有些发懵。
这俩人就这么闲吗?
辛月大摇大摆地坐到下首的椅子上,朝燕之遥微微一笑:“按理说我也是半个一品官,我旁听,嘿嘿,旁听。”
柴莹莹提溜着裙子跨进来:“嘿嘿,我跟着她,也旁听……”
燕之遥:“……”
白悦梅已经冷静多了,原本挽好的发髻松松的坠在身后,面前还有些凌乱的碎发。白悦梅长得并不算是出色,但气质却很娴雅。
“说说吧,”燕之遥开了口,“为什么说你自己杀了人。”
白悦梅眼睛有些红肿:“都怪我,太贪心。”
呦呵,有故事啊!
“其实修文哥哥,喜欢的不是我,是三妹妹。”
孙修文这个穷秀才,原是王夫人远房的亲戚,在白家借宿过一段时间来准备科举,谁知就喜欢上了温柔漂亮的三姑娘白悦玲。
白悦玲也知道孙修文对自己有意思,便也常对孙修文示好,俩个人来来回回的,孙修文就认为白悦玲早已芳心暗许了。
而巧的是,白家的大姑娘白悦梅也喜欢上了这个踏实体贴的穷学子。
那日孙修文与白悦玲私会,被王夫人发现,白悦梅便趁机担了这份责任,拼死要嫁给孙修文。
辛月听得直摇头,现如今穷书生都这么抢手了吗?两个富家大小姐争得鱼死网破。
白悦梅说着便有些哽咽:“可我没想到,三妹妹后来居然答应嫁给燕公子。我去跟修文哥哥说,三妹妹已然许给了燕之遥,而我宁愿自己清白受辱,只求能嫁给他……可他,还是拒绝了我。”
“我不甘心啊,我放弃嫁入高门贵族,只是想和他相守,可他却只记得白悦玲。”白悦梅眼神闪过一丝狠厉,“婚礼那日,我又看见修文哥哥去找他,我一气之下去找她理论,一失手……就就杀了她……”
“你杀了她?”
白悦梅低下头:“对,我杀了她,我杀了她。”
辛月笑了一声:“那不知白大小姐还记得自己怎么杀的吗?”
“拿簪子,拿簪子捅了她,她……她就没气了,我就把她推下水了……”白悦梅眼神有些闪烁。
辛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谎撒的有些拙劣啊。你与白悦玲争执,怎么就能把簪子插在她身后呢?而且那簪子插进去这么深,你一个女孩子家,为何浑身上下一点争斗的样子都没有?”
白悦梅猛地抬起头,有些惊慌:“不是……我先把她打晕了,再……”
“还有,”燕之遥接着问:“你那根簪子,是哪来的。”
柴莹莹偷偷给燕之遥加了个鸡腿。
燕之遥眼神一凛:“把小玫带上来。”
小玫瑟瑟缩缩地进了门,不知怎的,辛月总觉得她这个样子看得她眼睛疼。
小玫刚上堂就扑通一跪:“大人,不是我,小姐不是我杀的……”
燕之遥声音很平静:“谅你也没这个胆量。说说吧,那簪子是怎么回事。”
小玫支吾了很久,才说:“二姑娘的簪子……是我盗出来的,但,但不是为了陷害二姑娘,是为了传信。”
传信?
柴莹莹说完便侧眼看了小玫一眼。
小玫浑身上下抖了一下,躲闪过柴莹莹的目光:“实在是没法子了,那时候家里管得严,大小姐被禁足,我家小姐又不敢把事情闹大,只得借用二小姐的簪子把信送出去……”
柴莹莹很是气愤:“你们俩做的缺德事让我背锅?害得我差点成嫌疑人!”
小玫尴尬地低下头,继续说:“孙公子的事情被我家小姐知道之后,我家小姐十分害怕,后来我家小姐被许给了燕公子。”小玫抬起头看了一眼燕之遥,“小姐也担心……担心她和孙公子的事被发现,于是便要和孙公子断了联系……可孙公子硬是要苦苦纠缠,我家小姐便设了个计……”
小玫说到这,便不敢吱声了。
燕之遥接着问小玫:“什么计?”
小玫咬了咬嘴唇:“我家小姐,假意约着孙公子私奔,然后想要……想要……”
小玫突然俯身作揖:“想要杀了孙公子。”
哎呦我去!
辛月和柴莹莹皆是一惊。
女人疯狂起来太吓人了。
燕之遥对下人吩咐:“让孙修文过来吧。”
只见孙修文从后堂绕了出来,跪在了大堂前。
孙修文一进来就让辛月眼前一亮,原本在早上没看清楚,现在一看,孙修文眉目清秀,倒像一株修竹,的确有些话本子里潇洒公子的样子。
唉,一群颜狗。
柴莹莹凑在辛月耳朵边:“长得真不错哈!但不如齐若桁好看……”
辛月:“……”
她不该骂人家的。
“刚才白悦梅和小玫的话你在后堂也听见了,你定是来赴了白悦玲的约,可是逃过了一死。”燕之遥看着平静的孙修文说。
一直一言不发的孙修文看着小玫,终于开了口:“没错,我跑出来了,没死。”
小玫吓得缩到一旁。
“我真没想到,玲儿她是这样的人,她居然为了她的荣华富贵……要杀了我……”孙修文目光里都是怨愤,“我当时真的被吓得要命,又是气昏了头,看见她在亭子里小憩,冲动之下就把簪子插在了她身上,她便落入了水中。”
白悦梅突然起来拉住孙修文:“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是我杀的……跟你没有关系……”
孙修文一把拉下白悦梅的手:“你没必要为了我做这些,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看见我杀了白悦玲!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修文哥哥……不……”白悦梅哭的梨花带雨,“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人……在你病中照料的你的人是我,给你送饭的人也是我!只不过是她白悦玲先去找的你……你就喜欢上她了!”
孙修文都听傻了,身子有些颤抖:“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什么都比不上三妹妹……”白悦梅笑的很苍凉,“你又怎么会喜欢我呢……”
孙修文摇着头笑:“你怎么这么傻啊!”
两个人抱着哭成一团,气氛略有些尴尬。
“那个……两位啊……”柴莹莹打破了这个局面,“咱先把案子审完是吧,再哭……”
燕之遥接过了话头:“白悦梅,你一直藏在亭子的不远处,看见孙修文杀了白悦玲,便跑过来帮他。”
孙修文点头:“是的,梅儿让我赶紧跑,说她可以处理。我当时也是被吓蒙了,就离开了。”
“那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唤人过来?”辛月问。
“我想等着修文哥哥再跑远一点……”白悦梅低着头解释。
辛月看着白悦梅,缓缓地说:“其实……你本不必这样的……”
白悦梅有些疑惑地看着辛月。
“白悦玲是淹死的。”
白悦梅一下子愣住了。
“如果你早叫一会,她也不会死。”
白悦梅急促地喘息着:“都是我……都是我害死了她,都是我……”
孙修文抱着几近疯癫的白悦梅,哭的不成样子。
辛月和柴莹莹久久无言,只得叹一句天意弄人。
晚霞从天边升起,将燕府笼罩着金黄色的光晕下,一切都显得安宁和睦,仿佛从未发生过。
燕府换下了大红的灯笼,一桩闹剧一般的婚姻被掀了篇。
“我那大姐也是实心眼,就不能直接去找孙修文说清楚吗?非装矜持。”柴莹莹无奈地摇头,“装出事情了吧。”
辛月叹了一口气,说:“人在恋爱的时候总会变得自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但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到底合不合适呢?”
柴莹莹很是顿悟地说:“所以……我配得上齐若桁咯?”
“别想了,你这个不是自卑,是过分自信。”
柴莹莹:“……”
白悦梅和孙修文被押进了大理寺,白家乱成了一锅粥,白千弘三个女儿一下折进去俩,一脸愁云,王夫人更是差点哭晕过去。
柴莹莹偷摸闪出门,溜到了国师府。
“别提了。”辛月把龟壳往桌面上一扣,“按理说吧,这应该算是过失杀人,因为孙修文和白悦梅并不是有意将白悦玲推进水里的,可燕大人那个德行,估计悬了。”
柴莹莹挠着头:“不行啊,我那爹娘都快被折腾疯了,可不能再折进去一个了。不行,咱俩得想想办法。”
辛月想了想,说:“别急,我先去探探口风。”
刚从牢里提审过犯人的燕之遥回到大理寺,本想喝口茶,就看见自己书桌旁边端端正正地坐着一脸和煦微笑的国师。
“哎呦,燕大人忙完了?我都在这坐了半天了。”辛月客气的很。
“在下好像并没有请过国师来吧?”燕之遥一脸马上送客的表情。
“别啊。”辛月赶忙解释,“我这不也是受人之托嘛……来给燕大人求个情。”
燕之遥挑了挑眉:“跟我求情?”
好吧,这事难度系数是有些大……
“不是,这个白家大姑娘确实只有个包庇罪,那个孙公子吧,也算是过失杀人,没必要太较真……这不都巧了吗……”辛月开始打哈哈,“燕大人通融一下呗,毕竟人家白家已经死了一个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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