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刚脱了险,便见到自己养的一窝子鸡被追得四处乱窜,整个院子一时之间鸡飞狗跳,鸡毛像是散花似的,满天的飞。
她心疼的跺了跺脚,追上前就去拉那些劫匪:“你们别抓我的鸡啊,这可是给我家孙子成亲用的,你若是抓了,我家孙子的婚事就得黄了……哎……你放手啊……”
那些劫匪每人手里已经抓了两只,却还不肯罢休,拿着大刀满院子的追。
心里却暗道,今儿个是拣到宝了,不仅收获了二两半银子,还抓了这么一大筐肥美的鸡,拿回去,正好给老婆孩子宝餐一顿。
抓红了眼的劫匪哪里听得进沈氏的话,一扬手便将她甩到了一边。
沈氏又急又气,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起来:“天杀的,老娘跟你们拼了!”这可是足足二十只鸡啊,拿出去卖,少说也有个二两银子呢。
冷昌修急忙上前拦住她,轻道:“娘,鸡没了可以再养,这些人手中有刀,万一伤着了就不好了!”
再说了遭损失的又不光是他们冷家一家,遇到这种事,也只能求平安了。
可沈氏偏不是这么想的,方才冷昌修拿银子救她,那不是她的钱啊,她自然不心疼,而眼下劫匪抓的却是她的鸡,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你说的倒轻巧,对了,老三,你家里不是有一百两么,你再拿些给这些人,让他们放了我的鸡啊……快去!”沈氏一急之下,推了冷昌修一眼,心道,反正那一百两自己也享用不了,眼下她只是一门心思要拿回自己的鸡。
哪里管得了三房的死活。
肖梅姑一听这话,脸都白了,沈氏这不是故意将三房推到死胡同口么?
果然,那些劫匪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个个不可置信的望着沈氏,领头的刀疤脸一手便甩了手中的鸡,提着刀大喝道:“老婆子,你刚才说什么一百两?”
沈氏也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了嘴,但此时却为时已晚,这些人哪里肯放过他们,双眼一瞪,大刀一横:“敢紧拿出来,不然,我就让你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说罢,一刀便要砍向冷昌修的方向。
“慢着!”冷怀瑾上前一步,冷锐的声音立即就打断了刀疤脸的问话,没好气道:“若我们真有一百两,还会呆在大坑村种田种地么?就早到县城里享福去了,你们出来混,也不带个脑子,好好想一想!”
说罢,已经拉开了冷昌修,眼神不屑的往沈氏的身上瞥了一眼。
真是好心没好报,爹娘救了她一命,她居然恩将仇报,将这事给供了出来。
那刀疤脸一想,却也想觉得小女娃说的没错,看这一家子,穿着粗布麻衣,肤色腊黄,也不像是有钱人,脑袋一充血,直觉便是被沈氏给骗了。
脑羞成怒之下,刀疤脸一刀便要砍了沈氏,沈氏这会又吓得仓狂而逃了,嘴里大叫道:“真的,她们真的有一百两,不信你们去问问乡亲,大家伙都看见了,这丫头片子可有本事了,能跟商州刘家做生意,我老婆子若是骗了你们,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连毒誓都发了,众人都知天熹朝重鬼神之说,一个年过半百的婆子嘴里能说出这种话来,看来这件事情是绝不会有假了。
几人互相交换了眼神,手中的大刀一挥,架在了冷怀瑾的脖子上:“小丫头片子,你倒是嘴角伶俐,险些骗过了我们兄弟,识相的话,赶紧将钱交出来,如若不然,我就杀你全家!”
说话间,另外几个劫匪已经将沈氏和三房的人赶到了一边看守起来。
冷怀瑾眼珠子一动,却故作害怕的哆嗦了起来,怯怯的指着屋子里头,道:“这位壮兄,实话告诉你吧,那一百两银票在家中的表哥身上,你进去问他拿就是了,可千万别伤害我父母和哥哥才好!”
053 买自留地,极品挑拔()
刀疤脸见她不过是个六岁的孩童,性子又如此胆小,心中早已放松了警惕,料想到里头的那个所谓的表哥,定也不会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便抓了冷怀瑾的衣襟往三房屋子里一带。
赫惊鸿正偷喝着冷怀瑾酿的梨子酒,跷着二郎腿躲在屋子里唯一一张破摇椅上,原本这些破事他也不想理,一抬头,却见刀疤脸提了大刀便冲他砍了过来。
赫惊鸿面不改色,心不跳,手中的小酒碗迎着刀风绕了个圈,长腿一伸,‘呯’的一声,那刀疤脸已经飞身砸坏了三房的门,蹭着地面滑行了数十米,才狼狈的停了下来,刚一起身,嘴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就像是被车轮辗过一般,到处都使不上力了。
他自问自小力大无穷,打架就从未输过,何曾有被人一脚踢掉半条命的经历。
“老大……”其余几人都愣了神,好半天才纷纷将他扶起。
刀疤脸自知今日遇上了高手,虽说那一百两银子诱人,但总归没有性命要紧,正准备苍狂而逃,‘哐当’一声,一只破碗摔在那行人的脚下,冷怀瑾眉眼微挑,嘴角含笑的看着他们,高声道:“几位壮士就这么走了?”
刀疤脸低头一想,赶紧将方才从肖梅姑手中夺过来的银子原数奉还,抱拳道:“得罪了姑奶奶一家,对不住了!”
却是,人还未走出冷家院子,又一只破碗砸来,这一次拦人的是赫惊鸿,只见他阴沉着脸,那对过份漂亮的丹凤眼中迸射出浓浓的杀气,面俊肤白,一看这气度,便与普通的农家人出入极大。
“姐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低沉的嗓音,孩子气的怒话,赫惊鸿颇有打到他们跪地求饶的打算,似乎只等着小女孩的一声令下……
几个劫匪此时已是悔不当初,若是知道这家人中竟有如此高手,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自寻死路,如今是骑虎难下,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把他们一行人怎么招。
“不能这么放他们走了,哥哥,你去请里正,让他派人去报官,这些害群之马一旦姑息,怕是会连累了这周遭的百姓!”
稚质的手指,有紊的发令着指挥,明明面容乖顺,唯独那对眼睛是渗人的很,看在人的身上,就如同拿刀子在割对方的肉,冷意乍然,心中却有了更好的打算……唇瓣勾起,一抹算计交过眉眼……
“别啊,姑奶奶,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单凭我一个人养活啊,万一我进了牢里,他们可都得活活的饿死了……”
冷逸琛正准备出门,只见跟在后头的一个瘦小个子的男子‘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们就是三十里外的清河村的,我们那村子今年是遭了大殃,苞米没种成,地里的粮食也全都旱死了,就靠着在河里捞鱼,上山打猎,才勉强凑过了一个秋天,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山里也没有东西可以打了,我们这才……”
听了这人的话,冷家其余人都是震惊不已,却没想到其他村子的情况是这样的,想来大坑村的情况还算是比较好的。
刀疤脸捂着被踢得钝痛的胸口,似想起家中的境况,眼眶也微微发红。
冷昌修夫妇亦都抹了眼泪,拉住儿子,轻道:“这次便算了,他们也是可怜人,要怪就怪老天爷不长眼,要为难我们这些穷人……”
赫惊鸿撇了撇嘴,挥挥手示意他们快些离去,却见冷怀瑾一手拦了去路:“慢着!”
劫匪们几乎要哭了出来,惊恐的看着她。
“我听闻清河村里有许多自留地,你们手上若是有地,我可以出价跟你们买,既解了你们的燃眉之急,同样也方便了我!”清河村靠近商州县,因自留地多,常常遭受一些地痞流氓的敲诈勒索,久而久之,人人自危,做起事来畏手畏脚,村子里也就日益落魄起来。
而其余村落,因租种好爷的田地,无人敢捣乱,收成反倒比那些自留地要宽裕一些。
冷怀瑾也是突发其想,又听闻这些人的悲惨遭遇,暗中思量了一番,觉得这笔生意是个稳挣不赔的好买卖,她正愁没有一个好地方来发展她的果业,眼下,只要这些人肯卖地卖力,就什么都解决了呢。
更何况清河村也确实是个出产的好地方,交通方便,人杰地灵。
瘦个子第一个站出来,急切道:“我家有,地方虽不大,但种田种地还是没有问题的!”与其被饿死,还不如拿那贫瘠的土地换一些银钱,度过今年的灾难再说。
其余几人见有人开了头,也都纷纷表示家中有地可卖。
冷怀瑾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这土地的价钱,放到往年收成好的时候,少说也要好几两银子一亩,但到了今年,她手中的一百两银子,足够买上上百亩了。
“爹、娘,去清河村收地去,但凡愿意卖地的村民,都给予优待,来年不仅可以到咱们的果园里来做工,而且果园收成好的时候,还发放额外的奖励……”响指一打,冷怀瑾带头领着全家往清河村出发了。
劫匪们一听,居然还有如此好事?地不仅能换银子,他们以后还能呆在村子里做工,往后的生计便不成问题了,这样的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几人很快就想通了,鞍前马后的追着冷怀瑾,坐上村子里的牛车往清河村去了。
赫惊鸿摇了摇头,反身进了屋子,执起方才未喝完的一碗梨子酒意犹未尽的抿了一口:“小小年纪,便如此奸诈,这长大了还了得?”话虽这样说,但他的脸上却没有半丝的嫌恶,反倒笑得一脸的宠溺之色!
这笔交易,表面上看,是村民得了好处,他们既卖了地,又得到了生活的保障;但聪明人一想,便悟出了其中的暗门,土地交易价格低下,劳工现成,倒是省去了她不少功夫呢。
冷家的院子总算恢复了安静,李氏领着怀素探个头出来,大房的三个孩子也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沈氏正忙着将鸡赶进笼子里去。
“奶,三叔一家去哪里了?”方才明明是遇上打劫了,怎的一眨眼的功夫,满院子的人都不见了呢?
冷怀玲满是疑惑的四下张望着,心里念叨着三房一家可别搬走了才好,如若不然,她跟肖子松的事,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听说是去清河村买地去了!”沈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想到那轻飘飘的一百两银票,居然真的一点也不分给她,她这心里就极度的不平衡,直觉得冷昌修是白眼狼,白将他养这么大了。
“买地?”李氏惊讶的叫了起来。
三房要离开冷家了么?那么……她三个儿女的前程岂不是遥遥无期了?若没有签那个所谓的绝断书,他们还可以巴结肖家,可如今,肖家人早已将他们弃之门外,犹如陌生了,眼下,除了那个人,她还能靠谁去?
不……她不能让三房搬出去。
“奶,三叔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儿子啊,虽说和我们两家分了家,却怎么能抛下您不理呢?这事,你可不能同意啊!”冷怀素眼珠子一转,挽住沈氏的手臂,便细声劝解了起来。
她把心思全放在了赫惊鸿的身上,若是三房走了,赫惊鸿岂不是也要跟着一块走了?这样一来,她的机会就全没了。
一家人是各怀心思,但目的却又出奇的相同,便是不让三房一家搬出冷家。
054 牙尖嘴俐,烈酒出窖()
到了清河村,这里的景象比冷怀瑾想象中还要落没几分,村子里除了一些老弱妇儒,便只剩下呱呱待哺的孩童了。
“村子里的男人都出去打散工了,前些日子又遭人打劫,几乎每家每户都受了损,眼看着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瘦个子抹了一把眼泪,看见前头跑过来的瘦巴巴的小孩子,忙伸手将其抱起来,指着他,便向冷家人介绍:“这个是我儿子,都五岁了,却长期吃不饱!”
冷怀瑾惊讶的看着那孩子,五岁了?个子却像是三、四岁似的,一身的破衣裳包不住浑身的骨头,见了生人只是畏缩的躲到瘦个子的身后去,一句话也不敢说。
巴疤脸轻叹了一声,朝自家那岌岌可危的房屋望了过去,想到家里的老小好些日子都没吃过一口白面馒头了,这心里头是越发的不好受,故也开了口:“我们原本都是老实的农民,若不是那些没良心的劫匪将我们逼成这样,我们也不会动这种心思……”
是啊,百姓人人吃饱喝暖了,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做打劫的勾当,下次若再遇上个赫惊鸿,他们岂不是要白白送了性命去?
“爹,娘,你们登记一下哪家愿意卖地,面积有多大,顺便再问问有谁愿意到咱们的果园里做工,工钱按外头的行情,一个子也不会少!”冷怀瑾深吸了一口气,行走间,已经将整个清河村的地形大概观察了一遍,发觉这个村子荒置的土地较多,真要利用起来,绝对比自己想象中的地方大。
略显稚气的声音洪亮的传入众人的耳中,带着一抹独当一面的沉稳。
立即让众人喜出望外,纷纷让出村子里的祠堂,搬出笔墨纸砚来让冷昌修夫妇登记。
一家人足足忙活了一个下午,才将村民要卖的土地登记了个大概,直到夕阳夕下,才坐上牛车返程。
冷家一行人见三房一家总算回来了,沈氏舔着脸迎了上去,问道:“昌修,你果真要买地么?你咋这么糊涂啊,如今的收成这样差,买了地也种不出吃的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银子?”
冷昌修脸色一白,想到方才被劫匪威胁之时,沈氏竟拿自己一家去挡刀,这心里已经寒了一大半,故面无表情道:“银子是怀瑾挣的,她愿意如何花,就如何花!”
一听这话,沈氏心里就不乐意了,这一百两自己没捞着不说,反倒被儿子当成外人一般数落了几句,这心里头是怎么也不痛快,故扯了嗓子骂了起来:“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你就是活生生的白眼狼,有了银子也不知道孝顺父母,成天被媳妇、女儿指手划脚的,你就不怕传出去被禁了考科举的资格么?”
天熹朝重孝道,但凡不忠不孝之人,只要证据确凿,入仕者被罢黠官衔、经商者则被同行解约、务农者一世抬不起头来……
想来,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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