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一定没有思考过,她的祖母和父亲相继过世后,刘家会落入一个怎样的境地,而刘坤又会如何打压他们母子两人……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合作的机会,你让我做什么,我都能照办!”刘景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想到母亲是铁了心要收购冷怀瑾的酒,只怕这次再办不好,下次再想来,便会更棘手了。
他人不笨,只是缺少判别人心的经验。
冷怀瑾看着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却仍旧坚持将早已默背好的说词给吐了出来。
看来,乌氏是给他下了最后通碟。
算算日子,刘家老夫人的日子也该到头了,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刘老爷也活不长了,乌氏定是想到了往后的日子,这才要将刘景推向朝廷。
开了春,便是科举,乌氏必定会陪同刘景上京,若是有幸见着贤妃,也好将这果酒的典故添油加醋这么一说,传到皇上的耳中,刘景的前程便指日可待了。
只要他在刘老爷未逝之前入仕,刘坤便没有机会污蔑乌氏,再将刘景赶出刘家,从此独霸刘家财产。
乌氏也算是心思细密了,便看这一世,她能不能扭转上一世的乾坤。
“你真的什么都能照办?”斜眼瞟了刘景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优势度,双手环胸,一声冷笑随之逸出。
“真的!”刘景咬牙,虽说忍耐度已经频临暴发,此时的他就恨不得将冷怀瑾狠狠的揍一顿。
“趴下,学狗叫!”
所有人都想不到冷怀瑾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即使是冷家的人也都全部傻眼,刘福气得挡在了刘景的面前,拿眼珠子狠狠的瞪着她,仿佛在说,一个乡野丫头,也敢在刘家少爷面前蹬鼻子上脸,不想活了是不是……
刘景的脸已经青黑一片,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看着拳头就要挥到冷怀瑾的脸上。
沈氏一行人原本想上前教训冷怀瑾,但看到刘景的脸色,亦都不敢动弹了,反倒各自退了一步,生怕刘家的人连他们一块教训了去。
区区一句话,已经到了刘景忍耐的极限,冷怀瑾自然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嘴角一抿,笑意尽收。
“刘景,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有人对你万般追捧,亦有人想将你踩在脚下,别辜负了你娘亲的一番苦心,今儿个我是卖刘夫人面子,而不是你……”
泛着冷意的锐利眼神落在了刘景的身上,她立在那里,身上粗布麻衣,发丝泛着不健康的腊黄之色,浑身上下,除了那对分外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着着实实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但不知为何,跟着刘景一块来的下人都严肃的站直了,原本的鄙夷和不屑,不知竟慢慢的转化了,变成了一种惊讶、一种复杂的尊从。
白纸黑字落下。
“这是酒方子,我认为刘夫人会更想要方子,而不是现成的酒,你觉得呢?”这种最原始的果酒方子,易模仿,只要多试验几回,总能找到门路,因此,她干脆将这种方子卖给刘家,也正好给刘景一个立功的机会。
乌氏如果够聪明的话,只要放出风声说,这果酒是刘景发明出来的,必定对他的前程有帮助。
打一巴掌,再赏粒甜枣,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刘景手中握着那白纸黑色的酒方子,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再抬头看向冷怀瑾,她已是面带微笑,眉眼弯弯,早已不复方才的凌利和咄咄逼人,心中五味陈杂,最终却一个字没说,一挥手,刘福已经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百两银票奉上。
刘家的马车浩浩荡荡的来,却又平平稳稳的走。
冷家院子里却没有一个人移开脚步,都眼巴巴的看着冷怀瑾手中那张印着刘家钱庄的银票,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
一个普通的农户家里,那可是天文数字,他们几时见过这么大数额的银票。
老大在外做生意之际,顶多也只见过十两的小票。
一时之间,吞咽口水的声音连绵不断,一道道含婪的目光投来,如狼似虎、饥渴难耐,再想想今年的收入,这个冬季举步艰难啊……
“怀瑾,那银票奶奶帮你保管吧,你一个孩子家,放在身上总是不安全的!”沈氏吞了一口唾沫,伸出手便要将冷怀瑾手中的银票抢过去,却被她眼疾手快的一躲,警惕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冷冷道:“奶,放你那里,我更不放心!”
冷昌修夫妇也失了分寸,两人亦都没有见过这么大数额的银票,皆不知如何是好。
虽说刘家大方,但区区一个酒方子,就算是贴了金了,也卖不到一百两银票吧?
这其中的奥秘,冷怀瑾自然不想外传,因此,冲哥哥使了个眼色,便拉着父母进屋去了,沈氏在外头气得直跺脚,冷昌盛和冷昌达则是懊悔的直打自己的脸,怎的当初就和三房分了家呢?
还写下什么绝断书,如若不然,这一百两银子,他们说什么也能分上一些。
角落里,赫惊鸿目光幽深的注视着冷怀瑾,一只手的手指却反复的抚摸着另一只的手背。
是的,方才冷怀瑾触碰他的手时,他居然没有厌恶感,这个女孩太过神奇了,她的影响力早已超出了赫惊鸿先前的设定。
观了一场戏后,赫惊鸿隐隐有些明白了,冷怀瑾方才其实并不是在羞辱刘景,而是在点醒他……
她和刘景之间,到底又存在怎样的渊源,她为何要帮刘景?
而刘夫人又为何这般看好冷怀瑾,在她的身上,存在着太多让人看不懂的迷团。
想到这里,赫惊鸿唇角一勾,哑然失笑,游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他期待揭开她的真面目!
051 果酒酿法,全家出手()
破旧的四方桌,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坐了三房的四口人。
而此时,桌子的正中间,摆放的不是热菜热饭,而是一张一百两,印有刘家钱庄的货真价实的银票。
八只眼睛像是要将那张银票看出一个洞来似的。
方才的情形,冷昌修夫妇都是亲眼目睹的,这钱不是冷怀瑾偷来抢来的,而是刘家的人和她做交易换来的。
只是……三房贫穷惯了,突然拥有了这么大一笔钱,心里还真有些忐忑不安。
“瑾儿,咱们家的米酒真的值这么多银钱?”肖梅姑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这才探了头问冷怀瑾。
若真是这样,她往后只要多酿些米酒,不就能保证一家人的生计了么?
冷怀瑾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父母、哥哥的身上扫了一圈,愉悦道:“是娘亲的手艺好,再加上咱家的米酒年份足,喝起来自然特别香醇可口了……”
她这话还没说完,冷逸琛便嗔怪的打断了她:“妹妹,你就别给咱娘戴高帽子了,这米酒酿的再好,年份再足,值个什么价钱,你以为大家伙会不知道么?”
说罢,俏皮的冲冷怀瑾眨了眨眼,妹妹的嘴皮子是越来越滑溜了,若不是自己定力好,只怕也要陷进她的文字陷井里去了。
这段时间冷怀瑾总抱着那几坛子米酒不放,还曾经往里头添过从赵家摘回来的梨子,这其中必有古怪,冷逸琛一早便想到了,当时却以为是妹妹年纪小胡闹罢了,眼下不禁咋舌,原来商机在这里呢。
冷怀瑾冲哥哥白了一眼,心里却舒了一口气。
也该到向父母坦白的时候了,眼下,三房已经分出来了,更不会被大房和二房占便宜,她做起生意来,也不必畏手畏脚了。
“爹、娘,还记得前些日子我常去赵家摘梨子么?梨子原本就有润肺、止嗽的功效,配上米酒的暖胃,便成了一种滋补养颜的果酒。梨子兑酒,十斤的米酒配三斤梨子,一斤糖,这种方法酿出来的果酒,酒浓果香!”
说到这里,冷怀瑾顿了顿,她看到父母的双眼已经瞪得滚圆,惊觉自己在无意中,已经暴露了重生的信息了……
而哥哥冷逸琛的脸上也已经收起了原先的笑意,换作了一脸的严肃,轻问:“这方法,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家里只有肖梅姑喜欢酿些农家的米酒,除此之外,别无他人,而冷怀瑾自小就从未出过村子,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东西?
冷怀瑾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抓着肖梅姑的手,一边撒娇,一边愉悦道:“娘,女儿生病的那段时间常常做梦,不怎是嘴馋还是怎的,每回都要梦见赵家的梨子树,女儿摘回来又不知道往哪里放,就偷偷藏在酒坛子里……女儿病好后,觉得定是赵家的梨子救了我,因此,便学着梦境中的方法,将梨子放到酒坛子里去,却不知那酒水竟出奇的香醇呢!”
这说辞她是一早便想好了的,方才太过得意妄形陷些忘了,幸好哥哥提醒了她。
冷昌修夫妇一听,倒觉得有理,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噗哧一笑,道:“定是受老天爷指点了,我们家怀瑾,将来可不得了啊……”
原本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但冷怀瑾却打了个寒颤。
上一世,她活得太累,这一世,她再不想过那种明争暗斗的日子,只要能和父母、哥哥在一起,做个普通的农妇,也没有关系。
但……事实却不能如她所愿呢。
“姐姐,我也要喝!”正当冷怀瑾准备与父母商量收购滞留地之际,一个灰褐色的身影突然窜了过来,紧挨着冷怀瑾便捏着嗓子撒起娇来。
七尺高的男儿,眨巴着双眼,嘟着一张薄唇,俊眉俊脸,这面画太美,让人不敢直视,但三房一家显然已经习惯了,起初还纳闷他为何只粘着冷怀瑾,但久而久之,也就见怪不怪了。
赫惊鸿自然也想知道她酿的到底是什么奇珍异酿,居然能让天熹国第一酒庄的刘家动容?
冷怀瑾白了赫惊鸿一眼……
看着父母和哥哥,也都投来期翼的眼神,她一咬牙,将仅剩的一坛子梨子酒给搬了出来,拆了盖子,便给各位的面前都倒上了一碗。
一时之间,香气扑鼻,浓浓的梨子香伴随着米酒的香醇充斥着整个屋子,单单闻上一闻,便觉得神清气爽起来,不舍的抿上一口,果味带出酒味的醇滑,酒味带出果味的香甜,真真是天下一绝……
就连赫惊鸿也满是惊叹的望着冷怀瑾,真真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种本事。
自打喝过冷怀瑾的梨子酒,一家人便对她酿的酒水是信心满满,也都抛开了之前残存的一丝疑虑,开始帮忙向村民收购一些酿酒的食材。
有了家人的支持,冷怀瑾酿酒便不再顾忌其他了,这梨子酒的方子既然卖给了刘家,她自然不会再酿,想到今年村子里都抢种了苞米,脑子里又蒙生了个想法。
在村民们正为苞米的价钱偏低,而犹豫要不要卖出去之际,冷家三房却开始挨家挨户的收购苞米,价钱比市面上要高出三文钱,这对于全村人来说,无非是个天大的福利,一时之间人人都夸赞三房心肠好,得了好处不忘乡亲。
不出三日,三房的地窖里便储存了足够的酿酒食材。
苞米酒是一种罕见的高度酒,在天熹国,酒质的优良,不仅取决于入口的香醇,还取决于酒的烈性。
她能懂这些,归功结底,还得感谢上一世陈王府的酿酒师傅。
为了讨得陈王的欢心,她暗地里拜了那酿酒师傅为师,八年如一日的跟着他在热烘烘的小酒庄子里学习五花八门的酿酒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学了一手好手艺,自己参悟出各种果酒的酿法,为此,陈王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也一步一步的放手将整个王府的大小事物全权交给她处理,并对她信任有加,也因此,她总算在陈王府站稳了脚跟……
052 劫匪临门,明哲保身()
“你们是什么人?”只见冷家院子外头已经围了不少凶神恶煞的邋遢汉子。
开门的沈氏吓得连连后退,大房家刚开了门,见这阵势忙又‘呯’的一声关了起来。
老二一家亦是房门紧闭,今儿个冷昌盛和冷昌达都上城里去做散工去了,留下来的都是女人孩子们,因此,谁也不敢轻易出头。
“你们不要乱来,先放了我娘再说”冷昌修夫妇正从地窖里出来,便见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了沈氏的脖子上。
今年干旱,整个西南的收成都不好,再加上朝廷承诺下来的补贴一直没能发放下来。
眼看着年关又快到了,家里的开销是越发的大了,一些走投无路的汉子便三五结伙的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早些日子便听说了前头的村子被劫了一回,没想到,这么快就劫到大坑村了。
“少费话,快把银子交出来!”拿刀的男人是个刀疤脸,一脸的凶神恶煞,穿着缺了角的烂褂子,身上满是补丁,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却精明的在冷家的院子里四下环视,观察着这个家的境况。
沈氏吓得一声尖叫,浑身发起抖来,拼命求饶道:“壮子,别杀我”,紧接着,又惊慌失措的将目光投向了冷昌修,生怕他不救自己,扯了嗓子便喊了起来:“老三,看在娘生你养你的份上,就把家里的钱给了他们吧,娘不想死啊……”
听了这话,冷怀瑾心中一声冷哼,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有心思算计别人。
她不叫爹爹去她屋里取钱,反倒让爹爹自己掏钱救她,真真是自私的很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些人无非就是缺钱,讨了几个钱财,便会离开,倒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肖梅姑已经转身回了屋子,取了上回交租的二两半银子,递到劫匪的手里:“兄弟,我们家只有这么多了,还请兄弟高抬贵手,放了我娘吧……”
二两半银子,对于一个农家来说,已经算是个不错的数目了,几个劫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准备收刀去到下一家,却不想,院子里一只生蛋的母鸡‘咯咯咯’的叫了起来,几人大吞了一口唾沫,许是多日未食肉了,个个眼冒金光的寻着那声音猫手猫脚的往鸡棚子钻。
沈氏刚脱了险,便见到自己养的一窝子鸡被追得四处乱窜,整个院子一时之间鸡飞狗跳,鸡毛像是散花似的,满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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