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藏的很好,只不过,她身旁的女儿却是满脸凶光,一副过于锐利的双眼嘲讽的望着冷家三房的方向,似乎恨不得他们早些落难。
冷怀瑾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李氏母女便将目光移开了,她心中对她们与年秀芝的关系更加的笃定起来,只不过,眼下她手中无凭无证,也不好在父母面前说什么。
“老三,我看你还是答应了玲姐儿和肖家长孙的婚事,这样……你大哥和二哥兴许还能替你想想办法!”沈氏眼神闪烁的看了冷昌修一眼。
虽然肖梅姑如今的身份也非同一般了,但沈氏看中的还是肖家的原脉之亲。
肖家长子肖子松来年也要科考了,有了肖睿这一层的连带关系,即使考不上,将来也必定能在京城谋一份好的差事,兴许还能像他爹一样一跃腾云呢。
“娘,这事您可千万别说了,我怕被人听了去,大哥要怪我的!”肖梅姑惊得脸都白了。
这里是冷家的院子,外头随时有人经过,不比之前在正屋里说。
肖子松的事征北大将军也只是口头上提了一下,还没有正式的下媒书,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什么流言传到征北大将军的耳朵里,只怕这事便要毁了,那她岂不是对不住娘家,对不住自己的亲大哥啊。
“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沈氏的脸色一沉,对于肖氏反驳她的话,她心里是十分的不爽,撇了撇嘴,低声凑到聂氏耳边嘀咕起来。
冷怀瑾冷冷的环视着这些人的嘴脸,心里对这个家仅存的一丝存残念,似乎也被磨灭了,她讥讽勾唇。
爹爹都要被抓去做长工了,奶和大伯、二伯一家,不仅不想办法帮他,还趁火打劫。
这良心,都被狗吃了去。
“爹、娘,那收田租的人在哪里,现在交上能不能赶得及?”听方才沈氏的口气,那收租的人只怕并未走远,现在追出去,只怕还有回转的余地。
冷怀瑾神色一怔,隐隐察觉这事里有蹊跷,看李氏母女的模样,八成又是她们搞出来的鬼,到底那收租人是真是假,还是个未知数。
说罢,她拽了父母的袖子便要追出门去。
聂氏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大家冷眼看着三房,似乎在嘲讽他们没有钱,追上去有什么用呢?
冷逸琛也止住了眼泪,妹妹这段时间的反常,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想到冷怀瑾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拽了父母追出去。
因此,在冷昌修和肖梅姑正要喝斥冷怀瑾之际,冷逸琛忙劝道:“爹爹,您就随了妹妹吧,看看她是否有好的办法!”
噗……的一声,一直未作声二伯冷昌达终是忍不住冷笑了起来,那双眼里满是对三房的鄙夷之色,阴阳怪气道:“是啊,把怀瑾送给好爷抵债,说不定还能有一丝回转的余地,我可是听说好爷连县太爷的帐也是不买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些,他已经毫不客气的拉着妻儿回了屋子。
老大冷昌盛一家,也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一家大小的回了屋,沈氏还想劝几句,让三房去给大丫头做媒,却见冷怀瑾恶狠狠的瞪着她,只得啐了一口,骂道:“小贱蹄子,你看你爹把你教的,都反了天了,我看你被卖给好爷去做下人,会遭什么罪去……”
说罢,也一转身,回了主屋。
029 寻根究底,慢了一步()
冷怀瑾冲着沈氏的背影努了努嘴,这才从怀里掏出五两换好的碎银子交到冷昌修的手里,情急道:“爹爹,快追出去,看能不能找到那收租人!”
转念一想,这事存在太多的蹊跷,爹爹人老实,断不会起疑,便打定主意与爹爹一块追去。
肖梅姑见冷怀瑾拿出五两银子这么多,已经吓得一声低呼,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这五两银子,可是够他们一大家子两年的吃穿用度,冷怀瑾又是从哪里弄来五两银子这么多。
冷昌修似乎与她想到了一块,转过身,脸色冷沉了下来,劈头盖脸的便喝道:“这银子你是哪里来的?我冷昌修是绝不会纵容女儿做违良心的事,你且快快说清楚!”
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即使偷偷在山上采野菜去卖,也是顶多几十个铜钱,因此,冷昌修夫妇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孩子做了坏事,或偷或盗了别人的银钱,若真是这样,冷昌修是宁愿自己去做几年的苦力也不会让冷怀瑾走上歧道。
这可是害她一生的大事啊。
“爹爹,这银子是我卖酒挣来的,我把娘亲的米酒给卖了!”面对爹爹的质问,冷怀瑾也急了起来,她知道这种匪夷所思的事,说给一个乡下的农民听,是很难找到共鸣和理解的。
如她所料,话刚说完,肖梅姑便懊恼的跺了脚,道:“胡说,米酒哪里能卖五两银子,顶多能卖个三十文钱!”
这五两银子和三十文银,中间相差的可是一个大数目。
肖梅姑的话却也没错,农家酿出的好的米酒,一罐顶多卖个三十文钱,这五两银子,可是要卖上一百多罐,家里就酿了五罐,今儿个一早,她数过了,确实是少了一罐,但……她如何能相信冷怀瑾居然将那一罐米酒卖了五两银子。
“娘,您还记得前些日子妹妹放了些梨子进去么?这酒叫梨子酒,价钱要贵一些……”冷逸琛隐隐有些明白冷怀瑾前些日子鬼鬼祟祟的做了些什么了。
她并不是糟蹋娘亲的酒,而是在研制新的品种,只不过,思想过于迂腐的爹娘又如何能说得通?
冷逸琛冲冷怀瑾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爹娘平日里都是性情温和的人,但对他们的品行要求却极为严格,而如今,冷怀瑾得了五两来厉不明的银子,他们只怕要追根究底了。
“逸琛,娘知道你疼妹妹,却不能惯着她,若是今儿个学坏了,长大了就不得了了!”肖梅姑抿着唇,严励的瞪着冷逸琛。
在她看来,一个女子的品性是最要紧的,性情温和,处事温顺。
她却不知,她这个看似温顺的女儿,早已脱胎换骨,与她想象中的乖巧形象背道而驰了。
“娘,您别怪哥哥,要怪就怪我,这五两银子确实是我卖酒得来了,若是不信的话,你去问商州刘家,刘家夫人或许是见我年纪小,让下人赏给我的……”
冷怀瑾好说歹说,冷昌修夫妇却是如何也不相信。
这五两银子太多了,刘家虽说是财大气粗,却也没理由花五两银子去买一罐廉价的米酒啊。
却在这时,大门口传来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紧接着,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有人在吗?”
冷怀瑾第一个跑过去开门,惊喜道:“大表哥,你如何来了?”
冷昌修和肖梅姑这会哪里有心情招呼客人,只得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将侄子迎到屋内,呐呐道:“子松,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说家里忙着吗?”
肖梅姑拿了些自家做的小点心送到肖子松的面前。
“姑姑,家里帮忙的人都结成堆了,哪里还有我站的地儿……”肖子松捏了块南瓜片放进嘴里,慢慢的嚼了起来,神色轻松的打趣道。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姑姑一家的不对,一双眼睛却不动声色的在众人的身上寻了一遍。
最后落到眼眶红红的冷怀瑾的身上,上前笑着便拉了她的手,像往常一样,将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小零嘴塞到她的手里,转身又将父亲交待的一些书拿给了冷逸琛,这才笑嘻嘻道:“我们怀瑾是不是调皮了?惹姑姑和姑父不高兴了?”
冷怀瑾这回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这孩子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拿了五两银子回来,硬说是卖酒挣的,子松,你快替我说说她……”肖梅姑一听他提起冷怀瑾,眉心又拧了起来,她是心急啊,这女孩子家,可千万不能学坏了。
依她的传统思想,便是养个好名声,将来嫁个好人家,便是圆满了。
肖子松也惊了一跳,五两银子?那可不少,一般的人家,可够两年的花销啊,这乡下的米酒,向来不太好卖,即使能勉强卖出去,也绝不会超过三十个铜钱,这话说出来,连他这个读书人也不相信了。
“娘,眼下要紧的不是这银子的出处,是好爷那里的租钱啊……”冷怀瑾急得直跺脚,爹娘怎的就不相信她的话呢。
小眼眶慢慢的噙了些泪珠,心里委屈得紧。
冷昌修平日里最疼她了,这会儿却是铁了心要追根究底了,竟‘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喝道:“这银子出处不明,我宁愿去做苦力,也绝不会拿去交租的!”
肖子松也颇为赞同冷昌修的话,却是这才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慌忙从怀里掏出一袋碎银子塞到肖梅姑的手里:“前几日家里忙,没顾得上送过来,我娘今儿见我闲着,便让我送过来了,说是今年的收成不好,可别误了姑父的科考啊!”
他说的十分的隐晦,但肖梅姑和冷昌修都明白,肖家这是怕他们交不上租,冷昌修要被好爷的人抓去做苦力。
想到这里,肖梅姑红了双眼,握着肖子松塞到她手里的钱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冷昌修也羞愧的低下了头,成亲十几年了,哪一年不是岳家接济他,他却是一点儿好处也没给岳家尝过的。
肖子松见他们还怔着,忙推了肖梅姑一把,催促道:“还不快快将这田租给交了,如若不然真的要误了大事了!”
她这才‘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可刚追到村头,便听村里的人说收租的人已经坐着马车回去了,三日后便会有人上来领‘长工’去北疆做苦力去。
肖梅姑的心‘咯噔’一声跌落到了谷底,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她脸色苍白的回到家里,一屁股便坐在了矮櫈上,嘴里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030 贼不死心,奢侈马车()
冷昌修早料到事情不会有转机,看到肖梅姑难过的模样,反倒上前去安慰她:“梅姑,既然天意如此,你也别难过了,好在琛哥儿的病也好了一些,怀瑾也长大了,如若不然,我是真的放心不下你和孩子……”
原本是想说些好话讨肖梅姑的欢心,却不想,说着说着,声音竟沙了几分,眼眶也微微发红。
肖子松原本是一番好意的送些银钱过来帮补姑姑一家的田租,却不想,竟晚了一步,他懊悔的直拍自己的脑袋,心里却想着,家里虽忙,但好爷收租的事,却是一直请人注意着,并没有听说今年的收租会和往年不同,怎的就提前了好几天收到大坑村呢?
“姑姑、姑父,你们且别慌,待我回去跟父亲商量这事,指不定那好爷还能卖父亲一个情面呢!”是啊,如今的肖睿可不是普通的村民了,他可是衣锦还乡的小将啊,他好爷再横,也左不过是个商人,这事情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肖梅姑含着泪点了点头,送肖子松到了院子门口,正要关门,却闻身后一声响雷喝:“三弟妹,方才可是子松少爷来了?你怎的不请他进来喝口茶呢,也真是的……”
话未说完,聂氏已经挺着那浑圆的身体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道:“子松少爷,子松少爷……别急着走嘛!”
跟在聂氏身后出来的还有长房长女冷怀玲,她虽说没跟着追出去,却是倚门张望,一双眼睛直挺挺的瞧着肖子松已经走远的身影,就差没流下口水来……
沈氏这会儿也出来了,没好气的瞥了肖梅姑一眼,便喃喃道:“人来了,也不知道请进屋里坐坐……”
这些人哪里是热情好客的主,经过上一回的事,肖梅姑也开了窍了,知道他们这是想要从肖子松身上下手,要拉住这门亲事。一咬牙铆足了劲,将聂氏给拽了回来,这下可把大房一家和沈氏给彻底的惹怒了。
二个女人加上冷怀玲围着肖梅姑便喷起了口水。
冷怀瑾原本在屋子里听父亲的训斥,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便推了门出来,一见自己的娘亲被大伯娘和奶推来推去,她气得脸都红了,扑上前去,便狠狠的撞开了聂氏,叉着小腰嚷嚷道:“不许欺负我娘!”
聂氏气红了眼,哪里还管她如今是什么身份,上前便要去揪她的头发,咬牙骂道:“你这个没教养的小贱蹄子,大伯娘你也敢撞,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说罢,便扬了手,要打冷怀瑾一巴掌。
肖梅姑听了她骂怀瑾的话,心里已经气得不行,扬手便死死的捏住了聂氏的手腕,冷怀瑾趁机指着她,大声道:“你不是我大伯娘,分家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我们三房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话真真是将几个妇人给怔住了。
聂氏一愣,这才想起,她如今确实是没有资格教训冷怀瑾了,心里虽然气得想吐血,却还是不甘不愿的将手给收了回去,黑着脸,没好气的对着肖梅姑嘲讽道:“你大哥做了将军又怎样?你丈夫还不是得抓去做苦力了,我便看着你们能嚣张到何时,到时候你就算磕头求着我要做媒,只怕我们家怀玲也不嫁了!”
说罢,一转身,便准备拽了冷怀玲回屋去。
冷怀玲失望的直跺脚,眼看着门外的那抹俊朗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一个怨恨的眼神投向肖氏,好似这事是肖氏给搅黄的。
“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即使我们分家了,但好歹还是姓冷的,你就不怕祖宗寒了心么?”肖梅姑难得驳她一回,想到自己的女儿被人骂成‘贱蹄子’,自己的丈夫又被人拿出来说事,她真真是忍不下去了。
冷怀瑾点头,咬着牙戒备的看着她们,像护卫一般拦在母亲的身前,冷逸琛也跑了出来,与妹妹一块保护着肖氏,这场面真真让人又恼又恨。
聂氏心中嫉妒腾升,看看自己的一双儿女,冷逸林性子弱,冷怀玲又太过骄纵,平日里哪里懂得孝顺父母,遇事只知道找她想办法;而反观人家肖梅姑的一双儿女,那是既懂事又孝顺,特别是冷怀瑾,还一肚子的鬼心思……
“死丫头,别看了,你给娘记住,有个好名声,将来不愁嫁不到好人家!”聂氏咬着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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