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有一条商业街,热闹而喧嚣,橱窗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十丈红尘,三十里繁华窠。
一字排开的店铺里头,有一家装修素雅的花店人气特别好旆。
原因是因为花店门口有个三四岁小奶娃一身小红帽的装扮站在门口,这个娃娃长得非常可爱,圆溜溜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粉嘟嘟的小嘴唇,一眼看上去不像是真人,倒像是个会动的洋娃娃。这洋娃娃的声音也非常好听,看到情侣就扑过去抓住人家的衣角,奶声奶气的说:“叔叔,这位姐姐这么漂亮,进来买朵花送给姐姐吧。”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声音,几乎毫无抵抗力,不由分说,通通进入花店。
面积不算太大的花店一瞬间拥挤起来。
花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玫瑰花,还有百合花,山茶花,依米花,姹紫嫣红,美极了,空气中氤氲着各种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花店里面只有两个人,老板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
这个女人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其实已经也有二十六七岁,但是长得极美,皮肤雪白如雪,简简单单扎个马尾,倒像是年轻的学生,但却是个单身妈妈。
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大家都喜欢叫她“果果妈。”
果果自然就是门口那个招人喜欢的小红帽,可爱的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天使。
婚天暗地一阵忙碌之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三月,正是春寒料峭的季节。
店里有暖气,却是尤为的暖和。
“一一姐,你陪着开心果先回去吧,今天是果果的生日,你们早点回去吃蛋糕,店里就交给我了。”
那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人点点头:“那店里就交给你了,你也别太晚,没什么人就早点回去。”
“我知道了,一一姐。”
那个扎着马尾的女人唤了一声:“果果。”
那个小红帽欢欢喜喜的扑进女人的怀里:“妈咪,抱抱。”
女人一下子将小娃娃抱起来,捏着小女娃肉嘟嘟的笑脸:“不错,今天帮妈咪赚了不少钱,奖励你一个吻。”
说着在小女娃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打过招呼以后,女人拿了包就出了花店。
“果果,今天是你四岁生日,你晚上想吃什么,妈咪给你做。”
果果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我想吃开心果。”
“可以,但是不可以多吃,你上次吃的太多,肚子疼,还记不记得。”
“果果以后不会偷吃了。”
女人又在小娃娃脸上亲了一口:“妈咪晚上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好不好。”
“太好了,果果最爱吃妈咪做的红烧肉了。”
女人骑得是一辆电瓶车,将小家伙裹得严严实实,放在车子前面的踏板上,带上口罩,围上围巾,去了玫瑰小镇的超市。
买好了食材以后,又带着小娃娃去了甜品区。
“果果,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可以自己挑一个蛋糕。”
小女孩站在柜台面前,里面有各种各样色彩艳丽的奶油蛋糕。
女人指着一个美羊羊的蛋糕,问:“这个好不好?”
小女孩直摇头:“我要这个。”
女人顺着小女孩白白胖胖的小手指看过去,是一个亲子蛋糕。
蛋糕上面的图案是三个小人,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中间牵着一个小娃娃。
女人笑了笑,对营业员说:“帮我做一个蛋糕,要这个。”
女人拿着食材和蛋糕出了超市,重新将小女孩放在电动车的踏板上。
车子开动的时候,小女孩忽然转头问:“妈咪,今天是果果的生日,爹爹会来吗?”
144爹爹吃肉肉()
是的,她来到这个偏远的江城小镇已经四年了。
四年前的那天,她借着上厕所的机会从机场逃了出来。
那时候,她已经决定离开。
但是她不知道去哪里,就随便跟了一个旅行团的车窠。
因为她是多给了钱,随便安插了一个位置,也没有办理什么手续。
接下来几天,她跟着旅行团去了很多地方,也走了很远。
当旅行团要返途的时候,她又跟了一辆货车一路往北。
那几天的日子,就是一段行尸走肉的日子。
她太想念小元宝,太想念阿修和奶奶。
但是,她不能回去,她必须逼得自己走的远远的。
开货车的是一对中年夫妻,苏樱也是搭的便车。
其实她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也不关心自己要去哪里。
只知道自己离s市越来越远,离那个家越来越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辗转来到了江城。
江城和s市相距极远,可以说一个在最南方,一个在极北之地。
为了让阿修对自己失望死心,苏樱来的时候身上的确拿了二十万。
但是离开旅游团的那天晚上,被偷了,包括身份证,所有的证件全部不见了。
当时她身上还有点钱。
但是没有身份证买车票,只好在江城停留了下来。
江城和s市气候相差甚远,苏樱一过来就水土不服。
身上也没有多少钱,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流浪在大街上。
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不信。
她过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出了车祸。
并不是苏樱出了车祸,而是目睹了一场车祸。
一辆黑色的大奔和悍马相撞。
大奔被撞得车子翻滚,而那辆悍马却肇事逃逸。
苏樱也没来得及看车牌号。
当时苏樱正好在十字路口的路灯下面。
大奔里面有个男人,奄奄一息,正好就在苏樱的面前。
当时苏樱彻底傻了,想要掏手机报警,打救护电话,却想到自己的手机卡早就扔了。
正是夜深,大街上根本没有什么人。
苏樱没有办法,看到车子早已翻滚,油箱在滴油。
她心里一惊。
也没想什么,就跑过去,砸开车窗。
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车子里面拖了出来。
果然,在苏樱将那个男人拖到马路的草丛里面的时候,车子轰的一声爆炸了。
想到那时的情景,苏樱至今都心有余悸。
苏樱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在她四处寻人的时候,周围忽然围了十几辆大奔。
苏樱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地上那个满脸是血的人被一群黑衣人架起来,送上了车,看那些人叫他“大哥”,苏樱以为是他的家人。
但是莫名其妙的,苏樱也被那些人塞进了车里面。
接下来的几天,苏樱竟然是在一个超级豪华的临江别墅里面度过的。
苏樱一再解释自己跟那个出车祸的男人没有关系。
但是那群黑衣人就是不相信,非说要等他们的大哥醒过来,有的甚至自作主张的叫她嫂子。
苏樱当时有点害怕,她有感觉,这些人不像是普通人,因为他们个个身上都有枪。
但是,苏樱又觉得无所谓了。
他已经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还有比这个更绝望的事情吗?
后来那个出车祸的男人醒来的时候,苏樱正好被那些黑衣人逼着去房间里跟他说话。
那时候,苏樱早已经失去了生气,她救人也是出于一种本能,或者是被吓到了。
她根本就不想说话。
呆呆的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发呆。
以至于那些黑衣人更加认为她和这个昏迷的“大哥”关系不一般。
都伤心傻了
那个“大哥”睁开眼睛的时候,苏樱正攥着手里面的照片发呆。
这是她一直贴在胸口放的照片,是张全家福。
离开容家的这些天,苏樱也就靠着这张照片撑着。
“是你”
那个“大哥”微弱的发出声音。
苏樱被这一声吓得不轻,她从来没有听过一种声音像是刀子一样,锋利的刀子,阴森的可怕,那个男人的脸就像是千年不融的冰山,没有任何表情。
苏樱怔怔:“你认识我?”
那个冰山男人却将眼神撇开:“是你救了我?”
苏樱麻木的说:“既然你醒了,你跟他们说清楚,我走了。”
苏樱站起来,只走了两步,就觉得头重脚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在一张温软的大床上。
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对着一个拿着拐杖的男人说:“营养不良,贫血,估计很多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水土不服,一直高烧不退,身体极其虚弱,而且前些天看这姑娘的情绪低落,毫无生气,该是积郁成疾。”
“她已经昏迷三天。”那个男人依旧冷着一张冰块脸,惜字如金。
“这不是昏迷,而是深度睡眠,这姑娘的黑眼圈,该是七八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厉先生,放心,她没有大碍,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这个姑娘调理好身体,多吃点东西。”
那时候,苏樱才知道这个冰块脸叫做厉先生。
那个白大褂走后,又来了几个黑衣人,纷纷劝说:“大哥,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嫂子这边我们看着呢,何况你的腿有旧伤,加上这次车祸,也不能成天站着啊,要不然,我给你弄个轮椅?”
冰块脸吐出几个字,冰渣一般:“废人才坐轮椅。”
那两个人吓得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无意看到苏樱睁开眼睛,高兴的喊:“看,嫂子醒了。”
苏樱在那套临江别墅里面住了一个月。
有专门的营养师为她设计一日三餐,还有专业的心理治疗师同她讲话。
但是,当时的苏樱就是将自己封闭在一个黑暗冰冷的世界里面不肯出来。
成天拿着那张全家福的照片发呆。
直到一个月以后,厉先生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小婴儿。
这个婴儿就是现在苏樱的女儿。
大名叫苏开心,小名叫做开心果,一般大家都叫她“果果。”
“妈咪,冰箱里面有什么好东西,你都站在这里看了好久了。”
苏樱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果果正抱着她的腿,仰望她。
而厉先生就站在厨房外面,声音平淡无波:“需要我帮忙吗?”
苏樱赶忙回神:“不用,不用,厨房太小了,你们快出去,马上就好,果果,饿了跟干爹先吃蛋糕。”
很快饭菜就做好了。
四菜一汤,红烧肉,白焖大虾,鱼香肉丝,菜心炒香菇,还有一锅香喷喷的鲜鱼汤。
苏樱四年前是不会做菜的,而且怎么学也没学会。
但是因为果果小时候身子弱,苏樱为了给她均衡营养,下了狠功夫倒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连她自己都十分意外。
饭菜虽然家常,但是热气腾腾,色泽好看,香味扑鼻,一看就非常有食欲。
苏樱给果果夹了一块红烧肉:“果果,给你,你最爱的红烧肉。”
果果奶声奶气:“爹爹也最爱妈咪的红烧肉,妈咪也给爹爹夹一块吧。”
苏樱怔了一下,看了一下旁边的厉先生。
他还没有动碗筷,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也跟苏樱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苏樱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似乎在等她夹红烧肉似得。
苏樱低下头对果果说:“你干爹最疼你,你给干爹夹一块红烧肉,他一定很高兴。”
果果一听这话,就像是受到了鼓励,从红烧肉的盘子里面夹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放到冰块脸的碗里面:“爹爹,吃肉肉。”
厉先生看了苏樱一眼,然后摸了摸果果软软的头发:“乖!”
145传说中的黑道人物()
一个字,却叫苏樱着实的愣怔了一下。
以前,自己在容靳修面前就像个孩子,容靳修也总喜欢揉揉自己的头发,然后清清淡淡的吐出一个字:乖!
苏樱皱了皱眉。
怎么又想他了窠。
其实苏樱已经很久没有想那些人,那些事了,久的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但偶尔不经意的,故意尘封的记忆还是会毫无征兆的闯出来。
每每这个时候,苏樱总是觉得痛的不可遏制。
她听人说过一句话:当你不再拥有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让自己忘记。
苏樱曾经很信奉这句话,在厉先生江边别墅的那段日子,她每日每夜的想着容靳修和小元宝,时时刻刻攥着那张全家福的照片,不睡觉,不吃饭,甚至于后来,她出现了幻觉。
她经常对着墙壁傻笑,看到任何一个人都有一张容靳修的脸。
思念像是一张天罗地网,铺天盖地,叫她无处可逃,那种深入骨髓一般的煎熬就像是服下了毒药,一分一秒,感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在一点一点的溃烂,心口被掏空了,淌着血,用什么东西也填不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堕落,绝望,一点一点的接近死亡。
那时候,苏樱,有时候想,死了就好了,死了就解脱了。
反正这一辈子,她都不能再见到容靳修和小元宝,她活着也是在没有什么意思。
后来厉先生请了据说国外很著名的心理治疗师,药物治疗和心里治疗,还是没有办法叫她从自己铸造的围城里面逃出来。
直到开心果的出现,这个孩子是在医院的垃圾桶旁发现的,不知道哪个不负责的妈妈将刚刚出生的孩子放在那里,据说当时脐带还没有清理,厉先生看她可怜,就将她带了回来。
是这个孩子治愈了她
这个孩子眼睛很大,非常像小元宝,当时苏樱已经有些精神恍惚,就真的将这个孩子当成了小元宝。
苏樱的病情慢慢稳定下来,虽然她的抑郁病在后来的一年里面,还是必须依靠药物,但是慢慢的,因为开心果,她还是慢慢的从过去走了出来,尽管偶尔想起来的时候,第二根肋骨下面仍然痛的厉害,但是,至少,她又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后来厉先生说,他是一个男人,而且成天在外面,带着一个孩子不方面,希望将这个孩子给苏樱收养。
苏樱当然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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