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一天下来也是精疲力尽。
这些天,原本就因为找陆成灏的事情心力交瘁。
骨髓库那边始终没有消息。
撒了那么大的网,却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陆成灏,你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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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393每一个人都会死掉()
容靳修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苏樱已经合衣在沙发上睡着了。
果果最近瘦了五六斤,苏樱却一下子瘦了十斤跬。
她原本就瘦,现在更是有些脱了形妗。
整个脸都小了一圈,原本略有一些婴儿肥的脸颊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披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整个人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面。
每次她难过的时候,总是潜意识的这样。
无助的就像个婴孩一样。
容靳修也是一阵心疼。
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苏樱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然后盖好被子。
苏樱睡得不是很安稳,似乎在做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梦,眉心总是蹙着。
偶尔还会呻吟几声。
容靳修却没有舍得叫醒她,因为现在对她来说,能够睡着已经是一种奢侈。
容靳修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拿了一瓶酒和一个酒杯,兀自的走到了阳台上。
外面是一座又一座医院的大楼,密密麻麻,灯火通亮。
可就是这样一座有一座的楼,像是一座一座的大山一样,生生的压了过来。
容靳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果果的身世的确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是柯善美和陆成灏的孩子。
当初是周小鱼告诉他的,曾经,她为陆成灏做过一次试管婴儿。
所有的人都认为果果的母亲是柯善美,甚至连陆成灏也没有丝毫怀疑过。
容靳修记得,当初同柯善美打官司的时候,她提供的档案里面有一分亲子鉴定。
鉴定报告明明分明写着她与果果的“亲生母女关系。”
也就是说,若不是当初那份报告弄错了,便是有人从中作梗,帮助柯善美夺回果果。
亲子报告出错的几率实在是太少了。
容靳修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
果果身上存在太多未解之谜。
但是,七七八八,他已经猜到了大部分。
剩下的,便是去确定一下。
但是,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如果果果的母亲另有其人,他们骨髓配型成功的几率便更大了一些。
甚至
容靳修一口将杯中的液体饮尽。
然后从阳台上走了进来。
看了睡梦中的苏樱一眼。
终究是不放心,开了门,又朝两个孩子的房间走了过去。
容靳修轻轻的打开门,里面一片黑暗。
小元宝尽管有夜盲症,但是房间里面也没有一丝光亮。
容靳修以为两个孩子都睡着了,怕进去吵醒他们,正打算离开。
却忽然听到了果果的声音。
她的声音非常悲伤,却比白天要冷静的多。
也没有哭泣。
只是十分小心翼翼的问小元宝:“元宝哥哥,如果果果死掉了,你会忘记果果吗?”
容靳修的脚步不禁定在了门口。
接下来是小元宝的声音。
同他平时一样,平静的毫无波澜。
他肯定的说:“你不要胡说。”
“果果没有胡说,果果也许真的会死,元宝哥哥,如果果果死掉了,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果果真的很舍不得元宝哥哥,没有元宝哥哥,果果会害怕,不和元宝哥哥睡在一起,果果也睡不着,元宝哥哥,你说果果死掉了以后会到哪里,听说会到一个黑屋子里面,果果真的不想一个人住在黑屋子里面,元宝哥哥,果果可不可以不要死掉?”
果果说着说着就抽噎起来。
小元宝的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像个大人一样,平平淡淡的告诉果果:“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最后都会死掉的。”
果果忽然停止了哭泣,一双浸了泪水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如同黑珍珠一样,流淌着一种异样的光芒。
她似乎有些惊诧:“真的吗?所有的人都会死掉吗?爸爸妈妈会吗?元宝哥哥会吗?”
元宝点头,肯定的说:“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最后都会死掉,只是有的人活得长一点,有的人活得短一点,但是最后上帝都会带大家去同一个地方。”
果果听得很认真:“是上帝爷爷会带走每一个人吗?那果果死掉以后还是能和爸爸妈咪还有元宝哥哥在一起吗?”
元宝伸手想摸果果的头发,但是却又摸到她的耳朵。
小元宝说:“果果,你不要害怕,上帝不会轻易带走一个人,因为他带走一个人就要重新造一个人,会很麻烦,你只是生病了,有很多人都会得各种各样的病,这是上帝为了让你更加健康,更加坚强的考验,从现在开始,爸爸妈妈还有我都会守护果果,一起帮助果果和病魔做斗争。”
果果似乎被元宝的话说动了。
但是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说:“真的吗?果果真的不会死掉吗?可是嘉嘉哥哥和果果生了一样的病,但是嘉嘉哥哥被上帝爷爷带走了。”
小元宝说:“因为嘉嘉和病魔打架打输了,如果你能和病魔打架打赢了,就不会被上帝带走了。”
果果忽然高兴起来:“果果打架最厉害了,以前和赵小伟打架从来没有输过。”
小元宝摸着果果的小耳朵,尽管是童音,声音却好似大海潭水一般幽沉:“你一定会赢的。”
容靳修从房间里面退了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刚刚房间里面一片黑暗。
但是两个孩子的对话,像是一缕阳光照在他的心上。
那种温暖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这些天来,他也有些撑着。
但是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必须要像一座大山一样。
他是苏樱的精神支柱。
在苏樱觉得撑不下去或者绝望的时候,他必须要给她力量。
可是,有时候,他也疲惫,也心痛。
尤其是果果已经开始接受化疗。
这是一个艰苦而漫长的过程。
每次看到孩子痛苦的表情,流出的眼泪,胸口的那块地方就会发疼。
他曾经有过失去至亲的经历,那种痛楚至今还是记忆犹新。
就像是心脏被生生的挖掉,所有的一切全部破灭。
他也会恐惧那样恐怖的事情再经历一次。
他深知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
可是现在,他忽然有了无穷无尽的勇气。
而这勇气的来源竟然就来自孩子们本身。
他知道,他一定能救活果果,一定!
第二天的时候,苏樱很早就醒了。
在给果果做早餐的时候,小沐的母亲忽然带着小沐过来了。
小沐的母亲还带来了一个食盒。
此时容靳修正好带着果果和小元宝来到餐厅。
小沐的母亲对容靳修一向非常的敬畏,容靳修招呼她进来以后,小沐默默的跟在后面。
小沐的母亲看样子有些忐忑不安,对容靳修说:“容先生,真的很对不起,孩子不懂事,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作为母亲代她道歉,请你们一定要原谅我们。”
说罢将手里的食盒放在餐桌上:“这是银耳粥,对这个病有些好处的,请你们原谅。”
说罢又将小沐拉了过来,说:“快点跟果果道歉。”
小沐一直闷着头,绞着手指,被母亲勒令以后,还是低着头,却开了口。
小沐说:“果果,对不起,昨天我是说谎的,白血病是不会死掉的,你不要难过,也不要生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果果却突然上前一步,对小沐说:“我知道嘉嘉哥哥死掉了,我问过护士阿姨了,嘉嘉哥哥是因为和病魔打架打输了,我们也会和病魔打架,只要我们打赢了就不会被上帝爷爷带走了,小沐,以后我们两个一起和病魔作斗争,元宝哥哥会保护我,我会保护你的。”
394。394这是命运对她的惩罚吗?()
小沐抬头看了果果一眼。
眼泪巴扎就掉了下来。
似乎所有的委屈一点一点的随着眼泪释放出来跬。
几个大人也都惊呆了妗。
苏樱从厨房里面出来,正好听到果果说这样的话。
她没有想到昨天果果还哭的那样厉害,今天竟然能微笑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倒是容靳修的表情非常淡然。
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似得。
苏樱有些狐疑。
果果给小沐擦掉眼泪:“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小沐的母亲一直站在旁边,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仍旧对容靳修和苏樱说:“实在对不起。”
苏樱说:“真的没关系,你看,孩子们现在更好了。”
治疗的过程不是一帆风顺。
果果已经开始脱发。
当苏樱拿着小梳子帮果果梳头发的时候,梳子上脱了一把头发叫苏樱心里像是堵了一块。
果果扭头看见的时候,问:“妈咪,为什么果果会掉这么多头发?”
苏樱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这个医院的许多儿童因为化疗头发早就掉的一根不剩。
许多孩子总是带着帽子。
也许有一天果果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只是,该怎样跟果果解释。
果果的头发很长,一直到背部。
那是因为从果果出生以后,苏樱就从来没有帮她剪过头发。
平日里,她总是扎着两个羊角辫,可爱的像是橱窗里面的洋娃娃。
果果自己也是非常爱惜自己一头柔软乌黑的长发。
可是现在
苏樱十分难受。
化疗有很多副作用。
尤其果果的体质并不是很好。
这些天,她越来越吃不下东西。
就算勉强吃掉也会吐出来,有时候甚至会吐到胆汁为止。
每次苏樱将饭喂到果果的唇边,她却摇头的时候,苏樱就非常着急。
尤其今天,怎么哄都不肯张嘴吃一口。
因为生病加上营养不良,果果的皮肤已经渐渐变成病态的白色。
“果果,吃一口,好不好,就吃一口。”
果果抿着嘴,眼皮低低的垂着,只是摇头。
苏樱心里急的不得了,放下小碗,有些呵斥的口气:“果果,你怎么这样不听话呢,你不吃饭你的病怎么会好呢?”
果果闷闷的说:“果果吃饭,病也不会好。”
一句话像是刀子一样,锋利见血。
苏樱说:“果果,你是怎么答应妈咪的,你说你要和病魔打架,你要打赢病魔就一定要吃饭,说话算数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快点,果果张嘴,吃一口,就吃一口。”
果果将头扭到一边,然后伸手将苏樱喂过来的勺子一推。
勺子从苏樱的手上掉落,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响。
苏樱生气了,声音不免大了些:“果果,你越来越不听话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吃饭是不是为了你好?‘
果果看着苏樱,小嘴紧紧的抿着,过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妈咪坏,果果不想吃饭,吃了饭饭就想吐,果果难受,果果也不喜欢打针,也不喜欢吃药,果果讨厌医院的味道,果果要回家,果果想要回家”
这个时候容靳修正好进来。
听到果果哭,就上前将果果抱了起来。
回头就对苏樱说:“你好好说话嘛,干嘛要将孩子说哭啊?”
苏樱气极:“就是因为你一直这么惯着,她说不吃饭就不吃饭,不打针就不打针,所以她才会这样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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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樱的眼圈也已经红了。
说完就从房间里面走了出去。
容靳修叹了一口气,又要哄着果果。
好一会儿,果果才安静了下来。
果果止住眼泪以后,问:“爸爸,妈咪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容靳修摸着果果的头发:“妈咪只是担心你,你不吃饭,她着急,所以才会生气。”
果果低头:“果果知道,可是果果就是吃不下。”
容靳修看着床上小小的人儿,眼底溢出一丝心疼:“可是你不吃饭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你就没有办法打败病魔,而且你不吃饭的话,妈妈会非常非常的伤心。”
果果在床上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将小碗里面的饭一点一点的吃下去。
因为难以下咽,她每一口都吃的很艰难。
吃着吃着金豆子就往下掉。
容靳修心痛到无以复加。
他知道孩子很痛苦,但是没有办法。
果果吃完了以后,小元宝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容靳修便出去找苏樱。
找了好久才发现苏樱坐在医院后面休息草地的长椅上掉眼泪。
容靳修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就走了过去。
今天的天气阴冷。
似乎要下雨的样子,空中被一片浅灰色的乌云遮盖着,不见一丝阳光。
风越来越大,吹得旁边的树叶嗦嗦作响。
苏樱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膝盖里面。
蓦然觉得身上一暖。
一抬头就看到了容靳修深沉的一张脸。
苏樱没有理会他,继续低下头去。
容靳修将毛衣披在苏樱的肩膀上,然后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一把就将苏樱揽入自己的怀中。
苏樱挣扎了一下,但是容靳修的强势叫她动弹不得。
最后只能靠在他的胸膛上。
容靳修强有力的臂弯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身体的温度也将她从绝望的边缘一点一点的拉扯回来。
她终于哭出了声:“阿修,我不是故意想发脾气,我只是害怕,果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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