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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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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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禾人还没迈进来,就扯着清脆的嗓门吆喝:“谁气着我们家大王了,到底是谁?看本公主要他小命?我们家大王他都惹,不要命了他”迈进来,她就直问赵过:“阿过,人呢?人哪去了?”

    狄阿鸟被她惊到,生生憋了半天。

    赵过连忙说:“人家也是忠心。”

    秦禾不愿意说:“忠心咋了?忠心是应该的,气人不应该。”董国丈在后面轻轻唤她:“阿禾。你少说两句”秦禾扭头不愿意:“我少说两句?我为啥要少说两句,看把我夫君气得,椅子上躺着,跟条死狗一样。”

    狄阿鸟实在忍不住了,呻吟一声说:“秦禾。你给我一边去。你他娘的大吵大闹,是来逗人乐的吗?”

    他只要一骂秦禾,董国丈就不愿意。

    董国丈走前面就问:“人家是不是心疼你。你还骂,你说她可以,你能骂她吗?她娘是谁,她娘是谁?”

    秦禾就说:“是呀。我娘是谁?你被气着了,撒气撒一回,也没关系。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为你出气。”

    嗒嗒儿虎只好说:“阿妈。你是想逗人笑呀。”

    秦禾一侧一站,开始斜着眼睛瞪他。

    嗒嗒儿虎不再吭声,狄阿鸟叹一口气,要求说:“秦禾,你赶紧出去玩去吧。孤心烦,你别添乱。”

    秦禾说:“我不添乱,要不我服侍你歇一会儿?晚上——”

    董国丈瞪她一眼,让她别当着众人的面说夫妻之间的事,她一脸委屈,嘟囔说:“你老爷子别想偏,我说是服侍他吃饭。”

    董国丈还真想偏了。

    他只好不再想着让秦禾注意言语,直接问:“阿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狄阿鸟摆了摆手。

    董国丈把视线移往赵过那儿,赵过犹豫了一下,说:“陈国从北方拉来了一支援军。为了能让他们退兵,使臣去了,结果回来说,他们要大王答应让阿雪嫁给他们大王”

    狄阿鸟又生气,转脸瞪著他,反问:“你别说得轻巧好不好?孤是为这个生气吗?是吗?”

    赵过问:“那是为什么?”

    狄阿鸟往椅子上一仰,又不再吭声。

    为什么生气?

    那是为什么生气?

    董国丈想了一下说:“这没有什么不好呀。一来退了敌兵。二来他也是一国之王,倒也配得上。”

    狄阿鸟又坐了起来,这一次是瞪着他。

    秦禾就说:“好好好。不愿意,就不愿意。别自己气坏掉。人家就是想让你气着。”

    狄阿鸟冷哼一声说:“一群凡夫俗子。”

    他猛地站起来,大步就往外走。

    董国丈把他拦住说:“你咋想的你说呀。你不愿意不愿意好了。”

    狄阿鸟绕过他,倒不是要走,给门边的狄黑虎说:“让外面的人该干啥干啥,然后把门掩上,你把守着。”紧接着,他又说:“但凡赞同赵意如,想来劝孤送王妹的,拦住他,如果他硬闯,给我杀了。”

    赵过大吃一惊,欲言又止,就想站起来往外走,大概怕真有人来,想提前将人劝住。

    狄阿鸟回去坐下,冷笑说:“强敌前来,如何出言侮辱,不过是种手段,孤再无修养,也忍得下去。孤忍不下去的,是赵意如他就是个傻子,还是你赵过派出去的傻子。他不适合出使敌国。请你们以后不要派不适合出使的人出使好不好?这是典型的丧权辱国,这是专门气孤来着。”

    赵过茫然道:“他做错什么了?”

    狄阿鸟大概是冷静下来,轻声问:“你说呢?有揣着国库财物上去就送的吗?有吗?我们是该死乞白赖求别人呢?还是该告诉别人,别人不退兵会有大损失,退兵能换来财货?敌我形势不言,利弊不分析,上去送国库里的钱财,别人说起向阿雪求婚的事儿,不过是个借口,是在侮辱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转身就走便罢。回头求被人,还道歉,让别人听他一言,这一句,上去吧老子卖了,把王妹卖了。”

    赵过“哦”一声,说:“原来你是为这个气个半死呀。”

    董国丈也频频点头。

    秦禾却出言揭他老底:“老爷子你听没听懂,就光点头?”

    赵过却又说:“那这错是我犯下的,他走,我没教他怎么说呀。”他也感叹:“王本或郭嘉在就好了。”

    狄阿鸟说:“现在里头都是自家人。孤也就直说。就是他铁跋真当真,孤也不会把阿雪嫁给他的。皇帝是把阿禾嫁给我了,那是为啥嫁给我?那是秦禾老往我们家跑,赖我们家里,她爱我。”在秦禾嘟唇,给他白眼的时候又说:“哪怕是皇帝为了笼络我嫁的女儿,我就要学他吗?面对强敌,不想着如何战胜他,却是想着送阿妹,这种人配做一国之君吗?早有明言,东夏不和亲,不割地,不卖百姓他赵意如不知道吗?他是不知道,还是他人不硬?更不要说我狄阿鸟迟早要北上大漠,要是将阿雪嫁给他,将来灭他之国,斩他头颅,置阿雪于何地?”

    他眯缝了眼睛,抿起嘴角说:“孤宁愿阿雪能守在阿妈身边,嫁个一无是处的年轻人。”

    董国丈想说句话。

    狄阿鸟伸手制止住他,说:“不要拿形势压我,牺牲一人抵多少将士性命一说,在孤这里讲不过去。我阿爸不在得早,我与阿妈、阿妹相依为命,建功立业,也不过是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谁让我为了谁牺牲他们任何一个,谁就是孤的敌人。哪怕他赵意如已经说出了口,孤一旦拒绝,会有很多人说,孤为了一己之私,让将士们送命,孤也不会更易。谁提,谁就是孤的敌人。赵意如,也许不是有意的,孤就暂且不杀他,但是要是胆敢有人来劝我,我就先把赵意如杀了,来一个,我杀一个。我相信,这些人,不是和我一心的人,是灾荒年间,那些劝别人卖儿女的货色。”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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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节 敢过河;回头就打你() 
虽然在赵过、秦禾、董国丈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赵意如的出使还是像一根刺一样扎到狄阿鸟心里。

    之前,他没有把国家的敌人和自己的敌人区分过。

    但是今天,他突然被这个问题惊吓到,心里像发了一芽幼苗。

    如果说他牺牲自己的亲人为了国家,那他就不知道东夏对他而言有什么意义了,但真要说不舍得亲情,为了维护大夏律,他都把自己的儿子扔到长月为质。冲突和矛盾在他内心中往来交织,往日无论是何情况,都能够迅速找出对错的他,今天突然发现自己也有界定不了的黑和白。他竟然无心去处理什么军国大事,好像自己分不出对和错就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好

    历朝历代,为了江山社稷,牺牲子女亲族性命的君王比比皆是,他竟然理解不了这些人出于什么心理。

    有的皇帝送别子女和亲族,哭得泪流满面,难道真的都是心甘情愿,心如钢铁?

    隐隐约约,他竟强烈地认为,这是臣下们逼出来的。

    出于内心的担心,避免下臣逼君,他才早早地扔出一句话:胆敢来劝他送王妹平兵戈的,他会先杀赵意如,再杀此人。

    扔出去这句话,不代表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心里的想法是:你们不要来逼我。

    秦禾为了取悦他,哄他,一会送汤,一会儿送茶点。

    如果来灵武的不是她,而是嗒嗒儿虎的母亲李芷,或许狄阿鸟会问她:我有错么?然后李芷会开导他几句,帮他找出令他平衡的义理。但是面前是秦禾,一想到问她也白问,就没心问的,正是因为憋在心里,他的表情总是让人感到恐怖,表情狰狞,脸色铁青,一双眼睛迸射出凶狠的光芒。

    吃完饭,有军报送来,凯歌高奏。

    牛六斤鼓吹说一支约三千人的陈**队向他投降,是开仗一来,第一支这么大的建制整成建制投降,是打开局面的征兆。他也只是扔在一旁,不说褒奖。

    因为他把军报留中,军报没有返回大本营,大本营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当成一件喜事,也就没有人贺喜。大本营那边,也忙着陷入讨论,这场讨论没有人敢拿在桌面上,但还是会私下进行,毕竟赵意如带回来的消息,对他们,对东夏,对东夏的大王,都是可供选择的一个选择。

    赵过也在头疼。

    从情感上来说,他会毫不犹豫站在狄阿鸟一边,更不要说他娶了狄阿田,是狄氏的姑爷,别人觉得王妹就是王妹,狄阿雪却也是他亲戚,但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的局面会是怎么一个模样,如果局面加剧恶化,众人还会倾向于劝说狄阿鸟同意,谁让赵意如提出来了呢,没错,东夏刚烈的人不少,主辱臣死必定有人,但问题是,臣死也没办法的时候,那只能劝大王一起受辱了。

    他也没有再下军营,呆在大本营里,侧耳听听,参士们忙着手头的事情,偶发议论,却多是说:“大王气坏了。土扈特人真会激将,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王妹婚姻顺利,大王也不会这么激动。”

    这倒是实话,狄阿雪婚姻若是顺利,不像丑闻一样,弄得漠北的人都知道,现在也就没有这一出。

    关键还是怎么将敌人打败。

    赵过又推演了一番,还是没有太好的办法,他还是坚持早点调集精锐上来御敌,如果敌人过了王河,以绝对优势将灵武围了,群龙无首,无以解围,哪怕战胜,也可能会是战败。但问题是狄阿鸟打了这么多年仗了,他为什么看起来就像是红了眼的赌徒,孤注一掷呢?不对,看他白天的镇定,一定是别有打算。

    过去问问他?

    走出来,院子里别着两个灯笼,插着一排一排的火把,亮如白昼。

    赵意如在火把下站着,就等他出现,一见他出来,连忙走了过来,行礼说:“将军。”

    狄阿鸟从来没有对臣下发那么大火。

    正因为他没有,这次针对赵意如,赵过反倒担心赵意如受不了,毕竟此人萌发死志出使,回来之后却因为有辱使命,还要面临责罚,因而叹气:“他们没把你关起来,等大王气消呀?”

    赵意如有点不自在地说:“是世子把我放出来的。”

    赵过想了一下,说:“出使到这个结果,我也有责任,错也有我的,你走的时候,咱们并没有商量到了敌人那里怎么办。但这也不怪大王,你应该明白,大王他在意亲情,也在意将士的性命。你带回来这样一个结果,你让他怎么办好呢?他是一个不会与敌人妥协的人,这个从他起兵时,我就已经知道,他肯定不会牺牲王妹来打赢战争,而一旦他拒绝呢。你想过没有?这世上的人那么多,会怎么看他?是不是都说因为他疼爱王妹,所以不顾将士的性命?你把他推到什么境地去了?我要是你,便是土扈特人再无礼,回来我也不说,等打赢了再告诉他。”

    赵意如说:“这也是一个退兵的办法呀,回来我能隐瞒不说么?这不是欺君么?”

    赵过无奈,轻声说:“关键在于你不会出使。”

    他突然想到什么,低声说:“你去后院请罪,他是大王,总会原谅你。你就趁机向他请教怎么出使,表现你知道耻辱,将来变智慧。”

    赵意如带着征询问道:“知耻后勇?”

    赵过点了点头,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我读的书少,一说话就忘词。然后呢,他原谅你,你再去立功,反倒是君明臣也明。”

    他的君明臣也明,又佐证了他老忘词,用错词,还不是“君臣佳话”的意思?

    赵意如倒不敢真的认为他读书少,连忙扎下去称谢,而自己一转身,就往后院走去,到过后院当中的亭子,也不管院子里是否有人,一掀袍子跪下,大声喊道:“罪臣赵意如知道错了,特来向王上请罪。”

    秦禾正在给狄阿鸟揉肩膀,一边揉一边捶,怪狄阿鸟肉硬,自己捏得手筋疼,一听就问:“不是把他关起来了吗?谁放出来的?”

    她开始生气,问:“谁这么大胆,这你还没吭声,就把他放出来了?”

    狄阿鸟叹气说:“还能是谁?不是阿过就是李虎,最有可能是别人告诉李虎怎么做,李虎去做的。”他反过来看着秦禾,一把逮上秦禾,让秦禾坐自己腿上,问:“请罪。请罪。他知道自己罪在哪?他不就是怕孤小心眼,不放过他,跑来烦孤,非让孤说一声原谅你了,心里才踏实。”

    别人送来一只兔子,嗒嗒儿虎正在和铁牛儿逗兔子玩。

    狄阿瓜进来告诉他院里跪个轻罪的,他就不玩了,站起来往外跑,穿过廊下望跪在庭院的赵意如一眼,敲敲阿爸的门,推门进去,见秦禾阿妈还在阿爸腿上坐着,自个反倒脸一红,嗡里嗡气地说:“院子里跪个请罪的,阿爸。怎么办?乱棍打走吧。”

    狄阿鸟一摆手,不耐烦地嚷着:“不理他。让他知道是在自讨没趣,他就回去了。”

    嗒嗒儿虎正要回去。

    狄阿鸟喊住他,冷笑着问他:“阿虎。阿爸抓的人,你都放呀。”

    这话问得阴森森的,不是他亲儿子,只怕人家要酥软半天。

    嗒嗒儿虎却不怕,扭过头,笑眯眯地说:“阿爸。是我抓的。我让人把他抓走的。”

    当时好像是嗒嗒儿虎说把他押走的。

    狄阿鸟这又说:“得罪阿爸的人,阿爸不吭声,你想放就放么?”

    嗒嗒儿虎抱拳道:“启禀父王。儿臣不敢。”

    狄阿鸟森然道:“你是儿,还不是臣。干都干了,你还说你不敢?”

    嗒嗒儿虎没吭声,把头低了下去。狄阿鸟让秦禾起身,叫嗒嗒儿虎关上门,让他到跟前了,这才说:“李虎你记住。阿爸可以心软,因为阿爸强大,东夏是阿爸打下来的,阿爸说一不二,不怕一两个人翻跟头,他们起不了风浪,你能心软吗?”他两只眼睛眯缝着,嘴角勾着,秦禾打一旁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凶狠奸诈,还一副教训人的模样,挺滑稽,不自觉打鼻孔里哼哼。

    狄阿鸟问:“是谁让你放他的?你姑父?”

    嗒嗒儿虎摇了摇头。

    狄阿鸟引诱说:“孤不会惩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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