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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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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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在义愤,但国中绝大多数的人充满义愤,气氛被渲染得悲壮可怕,结果来到战场再一看,洪水猛兽一样的陈国单兵还拼不过我们,大伙那还不是你想上,我也想上,充满滔天的战意。

    一说上,马想蹿,人想飚

    随军犍牛和马丞只好到队伍前面奔驰。

    他们死命压住汹涌的战线,嗓子沙哑着咆哮:“不要跑。不要跑。稳住阵型。距离还远,别失了劲头!”

    整个战线还是在此起彼伏,拼命地往蜂拥。

    将领骑着马,用自己的奔驰来为他们划线,但是面前毕竟只是旗兵而不是真正的军队,不管他们怎么划,整个战线都是涌动不息的,虽然失去整齐一致,却像一个壮汉身上的肌腱,在到处滚动,彰显力量和阳刚。

    雨哗哗地冲刷,把人的脸色浇筑的铁青严肃,把眼睛浇得细眯充满杀气,把兵器的刃口秋泓串下一道雨线,就像斩了人,鲜血也这么流动一般。

    推进越来越快。

    将领们放弃约束住战线的努力,指挥他们按照东夏操典,斜压肩盾,上刃车,持长兵。

    黑压压的阵营,黑压压的云,顷刻之间抵达。

    他们以埙为号,以将领的拳头和右臂为约束,阵压如山,而又冲涌如浪,逼到陈军的阵营,还似乎蓄势一样顿了一顿,迫使拓跋黑云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好几几拍。

    李思浑的骑兵已经把拓跋黑云的兵阵搅得一团乱。

    大雨像是他的助力,增加他破阵的力度,但凡阻拦在面前的陈**队,错觉就是先有一阵更急的风雨扑面,接着就是势不可挡的铁骑,而他的骑兵只要冲势不减,能够撕破前面的敌兵线,就能保持凶猛。

    若不是雨水的原因,没有旗帜,他就汇聚骑兵,直扑拓跋黑云了。

    他和他的骑兵先后穿透敌阵,却不出敌阵,又打了一个掠得很低的弧线,再次杀进去,进去搅了几回,把一部分鲜活的陈**阵搅成一团烂肉,又直奔前面的战线,这一次,他们是回来接应中军的,就沿着战线刮了一道。

    里头混进了狼赶不出来,外头又全线威压,大雨刷得着急,拓跋黑云反应过来,试图分离出一部分自己的嫡系,挪出战场。

    这不是他为了保存实力,而是为了留下一支预备队,一支督战队,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出师不利,拓跋黑云嗓子口就像卡了口血痰,吐不出来,憋得难受。

    自十五岁随拓跋巍巍征战,他鲜有败绩,唯独一对阵东夏就失利,内心深处,像有一团阴影,如影如随。

    他已经不看好这一战。

    随着东夏阵营挨近了,先声夺人的一个冲撞,己方阵营齐刷刷被淹没好几排,他眼睛不由得一闭,不忍心去看。

    此时的狄阿鸟带着十几个骑士,距离他们不是太远,虽然下雨刮风,但他来到前线,不是为了在帐篷里听打仗的声响。在他行程的安排中,现在迫切要做的就是将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战场查勘一番,为将来的大战作准备。在他队伍里,只有几个文参有幸套了防水的鸳鸯衣和鱼皮衣,一是表示对文士的尊重,二是为了保护重要的资料不被雨水打湿,而包括他本人在内的其他人,都是清一色制式的东夏皮铠,头盔上再罩一个斗笠。虽然蓑衣不难找到,但雨下得突然,他们并没有去找,只是简单作了一点儿其它的防护,在战马的马蹄上换了防滑的蹄掌。

    在出发前,身边的人,包括狄阿孝都私下劝过他。

    这雨一下,他带这些人去考察地形,一旦遭遇敌军跑不掉,后方也接应不上,怕有危险,更不要说天气降温,再一风餐露宿,会生病,但他还是执意要去。

    大雨也是给他了一个契机。

    时间紧迫,若是没有雨,战争说升级就升级,说不定来不及再熟悉战场的环境了。

    负责他安全的牙猪儿竖起耳朵,跟到他身边,狐疑地问他:“战场上传来的声音怎么不对?”

    狄阿鸟眼神也狐疑、狐疑的。

    不过他相信敌人败退之后,士气低落,行军又远,不至于能给东夏旗兵毁灭性的打击,就说:“不要管他们了。一场败仗,影响不了大局。”

    抬头看看天。

    他苦恼地说:“长生天横插一手呀,看这雨,得下好几天,按这雨给行军带来的困难,后方的兵马上来不容易,一下雨,天气还会降温,将士们防寒的措施也没做,想跟上也不容易。这长生天?像是在考验我们东夏的军民?”

    牙猪儿为草原上的气候发牢骚,却是说:“大王你别说了,没下冰雹就够好。”

    狄阿鸟倒是神情猛地振奋,笑着说:“你说得对。没下冰雹就够好,这是让我们的军民与陈**民力拼意志呢。”

    他们一行说走就走,身影渐渐被雨线湮灭。

    战场上腾起声势震天的声势。

    李思浑气得把马鞭都砸地下了。

    东夏一方明显缺乏具备一定指挥能力的将领,军队也不能如一臂指,没有在撕破口子之后,有意识地截断敌阵,圈杀敌军,而陈**队终究人多,被拓跋黑云督战不退,双方最终陷入几里长宽的鏖战范围。

    拓跋黑云一批一批地分离军队,保住了两万左右的生力军,其中一支五千人左右,被他看到哪儿处劣势,支援到哪,免得一边倒。剩下的军队,被他阵列到战场边缘,打算在双方没有力气时决定战争胜负,只不过他有预备队,东夏也还有,狄阿孝率领一支五千人的主力阵在战场的边缘。

    望一眼,拓跋黑云就苦恼不已。

    为了预防败退溃散,他派人在后方十余里的地方建构营势,逐渐减少督战的力度。

    他还在设法分离军队,只等战场略一停歇,就一下把军队撤出来,转移到那里去,而自己率领手里的生力军断后。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战场形势开始分明,拓跋黑云开始分别收兵,捞不出来的军队,就让它被东夏围歼。

    这时已经邻近中午,雨也歇了,天气看着似乎要放晴。

    半个时辰,足够战场上的人拼杀得筋疲力尽。

    狄阿孝怕再力拼下去,旗兵死伤众多,也在有默契地收兵,派人收去伤残和尸骨。

    李思浑仍在发脾气,在他眼里这一战打得破绽百出,占据优势的东夏军队既不知道击溃敌人,也不知道截断敌人,包围歼灭,最后陷入鏖战,伤亡多,战果少。

    一个县旗的将领见他打得勇猛,到了跟前讨好一样向他鼓手,却被他一推,推个一屁股坐下。

    他大步流星就走,直奔中军。

    还没到,梁大壮就跑来接他,使着眼色,等他来到跟前,正要低声说几句话,他已经先声夺人,大声吼道:“这打的什么仗?都会不会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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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节 有喜有忧() 
(宽带还是没好,电脑还时不时重启,更新起来困难,大伙体谅)

    李思浑刚说完,一名犍牛带着几个士兵就奔过来擒他。

    梁大壮也是无奈,跺了跺脚说:“你说你没有命令怎么就跑来打上了?打就打吧,你打那么漂亮是干啥?”李思浑倒是不明白了,盯着奔来晃令牌的军法官,硬着脖子喊道:“打得漂亮还有错?”

    狄阿孝与几个将领一道,也越走越近,冷笑说:“打得漂亮是没错,那不得将令就擅自出击呢?要不是你打得还算漂亮,我当场就斩了你。”

    李思浑还想说什么,梁大壮连忙举起双手放他肩上,冲他使眼色。

    李思浑却还是忍不住,大声冲狄阿孝说:“你要斩我,先把仗打好,仗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凭什么”他也觉得自己的话严重了,憋住不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什么都说了。

    狄阿孝气得笑了。

    他抡了一抡马鞭,点上梁大壮,嘿然道:“仗为什么打成这样,你来告诉他,赶紧跟他一起滚。”

    然而,走了两步,他又把人叫住说:“先不要关他两个。这天还要下雨。让他们赶紧回去督建营地,集中救治伤员。”

    继而,他大声宣布:“传令下去,立刻将驻扎在低洼地方的人移营,做好防雨。”

    东夏在为防雨作努力,拓跋黑云也抬头观察天上的阴云。

    他已经不是萨满教的信徒,并没有找个萨满询问,只是有一种预感,这天气一时半会晴不了。

    果然,他们还没有回到自己的营地,雨就又下了起来。

    相比较东夏军队所做的准备,陈国的准备更加仓促,眼看天苍苍雨茫茫,因为下雨,高奴也难以攻打,不久之后,粮食也会断顿,将士们的士气却又是一沉。回到营地,有伤的,无论轻伤重伤,经雨水一淋,都怕自己的骨肉会坏死脸青得可怕,心里都是一种难以控制的麻木。

    后方军队的通报抵达,拓跋黑云反倒松了一口气。

    这雨只下在草原上,没有下过高奴以南,后方的军队可以如期到达,运送补给也不是大问题。

    反倒是东夏,整个后方都在春雨覆盖的范围之内。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静静地等着雨下雨晴。

    野利有信盘腿坐着,在等着拓跋黑云前来。

    在他心里,东夏的将领狡猾多诈,越是拓跋黑云这样肠子里弯弯道道多的,越容易吃亏上当。今天这一仗,拓跋黑云也不会赚到什么便宜,他碰壁了,就回来找自己,他要是赢了,自己也就凶多吉少了。

    果然,到了傍晚,拓跋黑云不待巡视营地,换了身衣裳,让巴牙打了一把油伞,过来看他。

    一进帐篷,野利有信背对着他坐着,动也不动就说:“黑云王爷的这一仗一定打赢了吧。”

    拓跋黑云冷笑说:“野利有信,你最好少说几句风凉话,这是事关我们陈国生死的一战,就算将你治罪,那也是迫不得已,何况我也不是力主治罪你的人,你也不必冲我幸灾乐祸。”

    野利有信冷哼了一声,问:“治罪?得有人能打得过狄阿鸟的军队。”

    拓跋黑云一挥手,几个士兵将好酒好肉送了上来,随着他们退去,拓跋黑云移步走到跟前,盘腿坐到野利有信的对面,给野利有信比划了请。野利有信也不谦让,左手摁上去,右手操刀,再拿回来,就撕下来一块牛腱子。拓跋黑云给他倒了一杯酒,却是喊了一声:“黑鸦儿。”

    野利有信愣了一下。

    这是他的乳名,拓跋黑云小的时候这样叫过他,之后再没有这么叫过。

    拓跋黑云问:“今日一战,我观察到在东夏军中,两种军队截然不同,这可是你所说的百姓之军和他的常设军?”

    野利有信点了点头,说:“没错。”

    拓跋黑云又问:“你常年驻守此地,可曾知道他东夏训练了多少常设军?”

    野利有信说:“据我了解,每年他一边征召,一边减编,人数只保持在三到五万之间,满员时可过八万。”他想了一下说:“你一说我想起来了。狄阿鸟来包兰,带了两三万”

    拓跋黑云放心下来,说:“就目前来说,他放在高奴周围的常设军顶多四万。我已经责令东凉城的军队尽快上来,这一场雨今天已经晴不了,他们尽快上来,东夏的兵却救援不上。”

    野利有信没有立刻吭声,过了一会儿,心里多出了很多的信心,这才说:“你可能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再次让我领兵,将高奴打下来?”

    拓跋黑云没有立刻回绝,叹气说:“且看雨下到什么时候,雨停再说。”

    到了夜晚,雨又下了。

    时大时小,下着下着,随着草原上气温下降,黄豆大小的雹子半夜刷了一场。

    无论陈国还是东夏,将士们都在深受折磨,只盼着寒冷的夜晚尽快过去,第二天一轮金阳升到中天。

    然而到了第二天,夜里的雨,天亮晴了。

    早晨的时候,似乎有阳光透过阴云,在人眼前晃了一晃,但到了半中午,却又下了起来。

    拓跋黑云已经丈量了雨下的范围,高奴以北,瀚海以南,包兰以西,拓跋山口以东,他心里是极喜悦的,东夏绝大部分的增援和补给路线都在雨地里。他更加放心,只等东凉城的军队上来,等在春雨范围的边上。

    第三天,雨仍然在下,草原上一下脚,就是一个脚拐都进去的深脚印。

    也正是因为下雨,拓跋久兴并没有赶去和拓跋黑云汇合。也许这是他的借口,但哪怕拓跋枭宠也在,也没法督促他的,尤其是前头拓跋黑云数万大军与东夏军队打了一仗,数万大军都无法击退东夏军队,拓跋久兴一旦放弃自己手里的边镇或者抽调出兵力,冒雨与拓跋黑云汇合,不是找死是什么。

    拓跋久兴就拖着。

    他渐渐不再害怕拓跋黑云治罪他,但是却知道自己手里的千里镜来之不易。

    据说狄阿鸟也曾经有一筒,却没有留持手中,但他却有了,战场上有了这筒千里镜,避实击虚,迂回包抄,观察战场形势,那是极为得心应手。潜意识里他想在手里多暖两天,哪怕利用它攒点战功之后再交出去也行。

    又一个夜晚到了。

    眼看天晴了,草原地面会更快地干敛,拓跋久兴没有去陪拓跋枭宠,又与段含章在一起商量。

    段含章也不主张他去见拓跋黑云,说:“你不去见他,你是一路主帅。你一去见他,你还有什么?”

    他苦恼说:“不去见总也要有借口,没有说辞,会被治罪的。”

    段含章就说:“现在天晴了,你赶在地面没有完全干之前去挑衅东夏,等着东夏兵围着咱们攻打,那不就好了。这一仗两仗,东夏国占点便宜,但陈国毕竟比他人多势重,咱们从逃走的千户那儿抄了许多的粮食,倒也不怕他围。”

    拓跋久兴点了点头,说:“陈国打赢。那是无需置疑的。狄阿鸟的军队再善战,可是人少,我们卡在这儿,那也是先锋一样的作用,等着他们拼死拼活,关键时突然出击,加上千里眼,一定能捡个大便宜。”

    他想的是活捉狄阿鸟,狄阿鸟不在的话,活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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