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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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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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袁怒道:“你王八羔子混呢。”

    但他又不知道怎么给车夫说,就摆摆手让继续赶路,放慢了,走在路上,路上寂静,终觉得要说点啥,就说:“天下的事你个赶车懂个求。老子都不懂。人家也没惹你好好赶你的车。知道咱们去接的是什么人吗?老太爷在夏人的亲戚。等人家被接上了,你还话长话短,打你个球的活该。”

    车夫挺憋屈,嘴服心不服。

    老袁只好说:“夏王他是个好人。老太爷也算他亲人咧老太爷能扔他的礼品,能骂他,咱们下人不能骂,你以为老太爷嘴里骂的和心里想的一样?老太爷骂老爷骂得不留情,你也去骂去?”

    车夫缩头不赶还嘴,旋即联想说:“老太爷让去接的,是不是就是夏王家的人?不然,老太爷他在东夏还有其它亲戚?”

    老袁懵了。

    这下人不好糊弄。

    他只好说:“夏王的人都是咱们这儿去的,有其它亲戚有啥奇怪?何止老太爷有亲戚在东夏,你以为当今天子没有么?他妹子还在人家那儿呢。刚刚不让你骂夏人,为啥,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是,你知道个求。”

    眼看夏使馆渐渐近了,他安排说:“到跟前别乱说话行不?老哥求你了好不?”

    到了使馆,马车便泊了下来。

    老袁下车跑向使馆,车夫便抱着马鞭缩起来取暖。

    李虎是以帐下牛录将官的身份来的,安排大将军他们的卫戍后,执意要回军营休息,好在与博大鹿他们交流的事情多,人还没走。

    老袁二人到了,问起李二蛋和王威他们,正好李虎带着人走出来。

    老袁在一旁与人央求,眼看着他擦身过去,猛然间似觉眼熟,贸贸然叫道:“李二蛋?”待几人看过来,虽然李虎没有回答,老袁就已经肯定了,子肖父,这少年长得太像了,不会认错。使馆的武卒跑到跟前,还要与李虎讲,老袁就跑了过来,口中道:“少将军一定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你咧。我是你舅姥爷府上的,你舅姥爷你知道吧,董老太爷他让我务必请你去。”

    李虎很快想到了一个人。

    逢毕要说什么,崔生源便在他耳下小声说话,他轻轻地点头。

    但现在天色已晚,来个人说是你舅爷家的,也不得不令人生疑,崔生源出于安全考虑,也是提醒李虎:“你有什么证据?”

    老袁笑道:“老太爷吩咐得急,没什么信物。”

    他一回手,指向自家的灯笼说:“你们就看这灯笼,我们董家谁敢冒充?”

    李虎笑了笑。

    他原本就想走走亲戚,续一下自己的长月梦,今天定了调,便说:“舅姥爷招我,不敢不去”他见崔生源上前一步,怕崔生源劝阻,小声说:“父亲常说,舅姥爷是个古道热肠的人,说不定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

    健威自认为没自己什么事儿,正想绕了,与人一起回军营,老袁便说:“你带上王威。老太爷让找你们俩。”

    说了王威,李虎迟疑了片刻,便招手说:“王威你一道跟我走,其它人回去吧。”

    他大步流星,跟着老袁就走,王威虽然心里忐忑,也连忙跟上。

    崔生源和逢毕却不肯放他俩跟人走,见他们上了马车,就要来战马,紧跟其后。

    车夫调转马车,发觉后面骑士跟着,戳戳老袁,老袁却能理解,这大公子身份贵重,怎么让说接走就接走,才跟了俩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就叱喝车夫说:“事你少管,好好赶车。”

    一路上风平浪静,到了府上,董老太爷还在内廊迈步。人说老袁回来了,他又兴奋又警觉,快步往大门走去。

    接进来李虎与王威。

    他拉着李虎问些“怎么长得跟大人一样”,“你怎么来了”,“你爹你奶奶可好”,便望着王威摇头叹气。

    董老太爷常和健布走动,健威并不陌生,也连忙低头叹气。

    董国丈摇头叹气却不是对他不满,而是说:“你爷爷来了,他什么都给我说了,要我帮他看着点儿宅院,他要走,去南方看一遍山河他也是一把年龄的人。我想劝他,可他那个雄心呀,旁人根本劝不了。这李二蛋他不算是外人,我也就让喊你们来,送送他,咱们跟他壮个行。”

    李虎苦笑。

    他带来父亲的礼物,才是促使健布南去的罪魁祸首,舅姥爷是要兴师问罪么?

    走进内门,大圆桌子摆满了饭菜。

    人是只有董老太爷一个,他这也不知是为了保密还是咋的,让李虎坐,让王威坐,自己也坐了下来。

    坐下来,他便问李虎:“你们就不能为朝廷灭了陈州的叛逆么?”

    怎么灭?

    一定程度上,拓跋晓晓他是东夏的盟友。

    王威觉得无解,若是问自己,自己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觉得内情复杂,李虎说不明白,根本不会回答,李虎却耐心地说:“舅姥爷还记得当年陈州的三方盟约吧?”

    董老太爷点了点头。

    他眼神中更多的是迷茫,胡须已经现出花白,抬着头,顶着那顶员外帽,竖着花白的胡须,像乡下财主家的老爷子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在听孙子分辩什么事情

    但他是知道的,也是清醒着的。

    他说:“冠军侯把你的想法都给我讲了,你是个好孩子,知道不打仗好,知道打仗了去守护百姓好。可是行得通吗?我是疼惜你呀。你还记得吧,你来长月,那我抱着你,那一蹦一跳的,蝈蝈也给我打死了。我就是在想,昨天还在老夫怀里,今天一长大,怎么就成了两个阵营,站你爹那边了呢?”

    李虎默默地听他讲。

    这似乎与阵营无关,也似乎是老爷子在诉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好。

    一边是他的女婿!

    一边是亲朋!

    好在不是来打仗的,否则根本就坐不住。

    李虎劝他说:“您老年龄大了,以后别操心这是是非非的,按照约定,是朝廷毁约。我们东夏没有因为朝廷毁约,就帮着他们打朝廷,但我们也不能为朝廷去打他们与其说现在起兵的是拓跋晓晓,不如说起兵的是陈州的边民苦不堪言,无法忍受。”

    董国丈苦笑:“什么边民苦不堪言,无法忍受?朝廷打你们北平原,你们不愿意调解矛盾,顺水推舟罢了。”

    他摆了摆手,要求说:“这些事与你一个孩子也说不着。这次喊你们来,是我想为冠军侯老哥哥践个行,喊别人,阿威就不能去。喊阿威,就把你也一起捎带去。这么大的岁数,带着想法说走就走,你就当替你父亲送送他,他是要考校南方地理,与你父亲比功呢。”

    李虎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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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一节 娶在长月() 
主角是健威。董老太爷喊他为他爷爷送行。我来干什么?仅仅是绕不开我,就让我一起去?舅姥爷,你不能拉我做个绕不开的陪衬,明天我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呢,出趟城再入趟城,这种无聊的事真不应该找我。李虎欲言又止。他看着满桌子菜,只说自己已经吃过,又说身在营中不能也不归宿,至于王威?干脆利索给他放假好了。他希望董老太爷一改念头,不要找一个还要个作陪的,董老太爷却就是找一个还要陪一个,大声说:“夜不归宿?谁管你,你告诉我谁管你,我去与他说我还就不信了,你?别拿你爹那一套糊弄我,我还有话与你说呢?”

    他喊来下人,让去安排逢毕和崔生源的住处,要求说:“你要困先去睡,我私底下有话问阿威。”

    他都“私底下有话”,李虎只得起身接受安排。

    董氏宅大,早把东厢上房给腾了出来。

    李虎住进去,侍女便打水捧巾。她们侍奉在一旁,不停用眼神偷偷去瞄这位高大的少年,猜测他是王亲国戚还是乡下庄园来的亲戚。须知那两个与他一起来到的后生,有一个没有去住下,持着兵器站着守门,身躯笔直笔直的。这是董府内宅?还要人给他守门呢,可以肯定,这是家里豢养的私兵。

    李虎确实累了,夹杂着那种被捎带的失落感,打发完侍女,斜斜躺上床榻。被褥是新的,透着淡淡的清香,虽不是他睡过的狗窝,却极容易令人放松,他心里还想着让站门口的崔生源进来,问点情报上的事情,却不料问什么还没有在心里整理好,就已经睡着了。灯火闪烁,在他半边脸上跳跃,送来静谧和安详。不管怎么说,这是长月的亲戚家呀,朦胧中美梦展现,他变回了幼年。

    那时的他站在长月城里,手提布老虎,走到哪捶到哪,阿狗阿瓜阿宝孩几个都与自己一起玩阿爸呢,也许藏着心酸,却不肯让大人和孩子去察觉那委曲求全的处境。他们常常一起逛街,阿爸抱着自己,告诉说,这是长月,数代雍族之皇城王城自然有王气,谁得之谁能号令天下。

    他又记得数年后,阿爸在自己面前展开地图,那上面有两个金色的位置,一处北平原,一处是长月

    阿爸说:“谁说我们父子数代,就不能将北平原经营成长月那般?”

    北平原呢?

    轰隆一声,没了,李虎一跃而起,心中惊惧交加这是自己犯下的大错,这是心里的一根刺呀。

    失而复得,它又没了?

    查看四周,还在长月,还在厢房

    门口,董国丈推门而入,崔生源在唤他。

    他心有余悸地说:“是舅姥爷?”

    董国丈笑道:“你以前叫我爷爷,后来叫我舅爷,现在改叫我舅姥爷”

    李虎讶然,他以前以为该叫爷爷,后来阿爸让喊舅爷,再后来秦夫人给自己生了个弟弟叫舅姥爷,自己也就跟着喊舅姥爷了,没想到时隔多年,董国丈竟都记得。

    这是个称呼?

    也是亲戚的大网,把人一网装进去就出不来。

    还在愣神,董国丈已经一屁股做旁边的太师椅上了,看着他,眼神里多了些慈祥可以肯定,他安排了健威之后,特意过来一趟,无论嘘寒问暖还是私底下有话要说,都是暖人心的举动,渐渐消除李虎陪客的无奈。

    董国丈慢吞吞地说:“你爹让你来京城的?如果国朝把你抓起来怎么办?也都是胆子大呀?”李虎还来不及否认,他便又说:“你是个听话的孩子,但是听话要看听什么话,你爹就是个二球,他就是在身边,我也说他是二球。两国刚刚交完兵,他竟然让你来京城。是呀,他想的是天下的事,你不来京城,他怎么说他东夏不怕国朝呢,他怎么让天下都看到他行仁政,派儿子去陈州呢?陈州人是感恩他了,但你咋办?孩子,听我的,你回去,别任你爹来安排危险太大。”

    他又说:“健老侯爷把这事告诉了我,你们真的是把他折服了,可我一听他说就觉着不对劲,喊你来,就是要阻拦你去干傻事。要那个虚名干啥?陈州定是要打仗,今天傍晚西边的军报才到,军报来得晚它才着急,你舅舅夜里入宫连夜商讨战事。也许明一早,长月上出兵的消息就会放出来,两国交锋,对与错能咋说,只是想与你讲,爱惜着你自己。皇帝其实也是你家亲戚。”

    李虎心里暖暖的,他起身谢道:“阿爸没有让我去陈州,是我自己要去的,我还想让舅姥爷助我一臂之力呢。”

    董国丈“啧啧”愤慨,李虎说服他说:“势力之间交锋,却让百姓在战乱中挣扎,这是历朝历代都在干的事情。可话又说回来,陈州的百姓被涂毒个遍,战争打胜了,人却没有了,还要花大力气赈灾、重建争陈州争什么呢?不管这是我东夏先提出来还是朝廷同时能醒悟到的道理,战争不能作一下限制吗?”

    他又说:“当年三方约定,阿爸是署过名的,眼下要是我们什么也不肯干,置阿爸的信用于何地?所以这个事情,不是阿爸,不是我们东夏争不争利益,而是要负责。”

    董国丈没有吭声,反倒开始叹气。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当年他督促狄阿鸟向拓跋巍巍用兵,他也居中说过话,做过保证,眼下东夏与朝廷交恶,又致自己的信用于何地?

    难得东夏为他们做的保证负责。

    难得呀。

    董国丈深深吸一口气,要求说:“那你别自己去,是不是你爹的意思你都别自己去,让手下人去就好,陈州一旦打起仗,太危险了。”

    李虎轻声说:“我有父母,天下人谁无父母?我因为危险不去做,又怎么指望别人心甘情愿去冒险呢?这件事,我们东夏朝廷只是站出来作个倡议,商人出钱,志愿救助的人出人出力他们也许只是普通人,并无战阵白刃之经历,参与其中,最难克服的就是害怕,我去,就是让他们相信干这件事不是去送死。我是阿爸最为器重的儿子,自然应与我东夏的勇士站在一起。”

    董国丈念念有词,却又像是嘴唇在发抖。

    而门口肃立的崔生源却是夺泪出眶。

    他本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此刻却抑制不住情绪,只好绷住脸,努力吸住鼻涕、眼泪,手握短刃把柄,把胸口高高挺起。

    好男儿!自当追随旷世的英雄,去干匡扶天下的大事。

    半晌,董国丈才回味过来。

    谁也不曾想,他竟是说:“阿虎呀。还没成亲吧?舅姥爷想给你说门亲事你不能给我推辞,这个是你爹以前说的,他拜托我的?”

    李虎愕然,问他:“他拜托你的?”

    董国丈“嗯”了一声,说:“你要娶国朝的人做正妻。百年之后,两国才能还友好?!”

    这跳跃?

    李虎涨得满脸通红,连忙说:“我有未婚妻,是咱雍族的!”

    董国丈冷哼说:“那不行。得是士大夫家,还得是咱关陇的士大夫?否则感情不深,没抓地的根了。”

    李虎道:“这是为啥?”

    董国丈说:“不为啥明天有个宴席,都是些国朝儿女,到时我去叫你,以你看上为准。反正你得有关中的姻亲。其它的我不管,就这个事,是你爹说的。”

    李虎否认道:“不可能。”

    董国丈大声说:“我几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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