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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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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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不能。”

    “他敢。咱都跟他干上。”

    更多的石工和他们认识的亲朋蜂拥到前头。

    人在人群中毫无畏惧,他们成片上来,站到苗保田和他军卒的前头,大声督促:“那军老爷,你给的马呢?你给的衣裳呢,你难道想反悔吗?”还有人一个劲儿督促县令:“县老爷。你替李虎要”

    几个聘来的名士经不住这等沸腾,战栗而起,问乌县令:“李虎家干什么的?人怎么全保他?”

    苗保田眼神先是凶厉,接着渐渐畏惧,也扭过头来问乌县令:“李虎到底是啥人家?”

    乌县令内心也是惶恐的。

    他与李虎的关系?

    不过是他想利用个人,给自己造就些许政绩呗,一切荣誉给予,一切顺其行事,都是建立在县里税收和个人政绩上,但他从未想到,百姓们竟与李虎有上如此深厚的瓜葛,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虎的石场才刚开,他收买人心收买这么快?

    以后要扶持这个人,全县会不会都听他的?

    哦。对了。

    他有个哥,叫杨凌刚,带头民闹过,闹来过赈灾粮。

    这样的人家。

    开石场,高工钱,大用工,这又是善举。

    乌县令努力赶走心中的忌惮,挂上微笑,低声与他们交流说:“他家出过大义士,在地方上本就有威信,李虎又善使钱,给石工高价。”

    李虎站在一个台子上,他望向苗保田,发现苗保田身边的人圈子越缩越小,苗保田也没有用他特殊的,凶神恶煞的嗓门吼叫,知道他们是在害怕呀。这才是威慑。力量呢。力量是哪来的?

    是我力扛四百多斤?

    箭过百步穿颈?

    都不是呀。

    是这沸腾的百姓,是这几千人蜂拥而来的大力量。

    这是阿爸才有的力量呀。

    难道我也能有吗?

    难道这种力量,也是可以得到的吗?

    陡然间泪光闪动,他看向北方,在人群中慢慢跪下去,喃喃自语说:“父亲大人。孩儿知道了。这才是马前卒。这才是真的马前卒。而不是我争第一,而不是我跑得快,做得最好,争夺了第一。”

    周围的人察觉到他的异常,喊问他:“东家你咋啦?你咋跪倒了呢。”

    李虎爬起来,坚定地说:“我激动。谢谢你们。”

    人们便与他客气:“东家你说啥呢。你谢我们啥?我们都还没谢你呢。谁不羡慕我们这些去石场上工的人呀。你还谢我们。我们家过年拜祖宗都在谢你呢。”

    杨燕燕和海塞尔是女的,挤不进去,撇着嘴大叫:“我是李虎家的,我是李虎家的。”她们劈波斩浪去找李虎,李虎则劈波斩浪去寻苗保田,杨燕燕她们到了李虎以前站的地方,李虎却站到了苗保田的面前。李虎找到了苗保田,并且再一次看到他的畏惧,大畏惧,就说:“将军。三匹马兑现给我吧。我们石场需要牲口。你要是不舍得好马,你多给几匹大牲口供我们使唤也行。”

    乌县令主动替苗保田说:“他哪有准备呀。这样吧。你们先散了回,改天县里给你送回去。再怎么说,死了人,先把人运走埋掉。”

    苗保田眼神闪烁说:“马呀,好,明天去我军营去牵。”

    李虎摇了摇头说:“当场兑现。我没有那么多功夫,我在保郡的铺面已经开张,石料开采不及,没功夫去军营,而且你有马,你骑马来的,你不说现在给,你就是在搪塞我,你就是在骗人。”

    苗保田连忙转向乌县令。

    面朝乌县令,李虎却显得恭敬,轻声说:“县令大人。此事你只是见证,何必置身事中呢?你替他说了话,他明天不给你马,我去与你要马,我不为难吗?”

    乌县令一想,是呀,苗保田若反悔,自己要给李虎马吗?

    自己要不给,他和百姓一起找自己怎么办?

    这穷人头呀,不管上头有没有人,都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他就不说话了,扭头看向苗保田。

    苗保田要求说:“替我说话呀。你看着,几千人围上来了,不让我们走了吗?我可是朝廷命官。”

    乌县令说:“之前你让我作保,现在让我咋样?给他马吧,三匹马,也不是很多。”

    苗保田说:“三匹马不是很多?少吗?军马又不同于民马,三匹军马,上千两银子,你以为我有多少?我一营人,也不过百匹。而且买都买不来。”

    乌县令不想理他。

    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呢?

    你买田?

    你买个屁田呀。上千两你都出不了,你喊着你有钱,你要买地,你不就是来讹诈人家朱氏吗?

    要是刚才那管家,师爷,给你几千两,你看你走了不?

    李虎催促说:“将军。给马呀,不然,我得喊我叔给在场的百姓管饭呢。”

    这什么管饭?

    这是**裸的威胁,天黑你也别想走。

    苗保田一咬牙,说:“那个李先生呢,你让他先给你,这军马呀,不能乱给,身上有烙印。回头人家会误会是你偷的,抓你,把马扣掉。”李虎说:“没关系。你既然提醒了我,那你还要给我留一份文书,写明白,要么写是你奖励我们的,要么你写是退役的盖上衙门的印鉴,对吧,否则别说别人,明一早,就可以带兵来拉马走,然后给我扣一个私盗军马的罪名。”

    苗保田笑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

    他也怪自己多嘴,干嘛用这么无力的手段威胁李虎一回,反倒让李虎知道让自己写文书。

    李虎就给他时间说:“那你赶紧的。”

    他背过身,大声说:“各位父老乡亲们,谢谢你们。还有,你们谁来替我把那游牧人的头目叫来,让我当面与他讲,其中一匹马我肯赔偿给他,让他们安葬被我射死的拉库,照顾他的家人。虽然他们一直不想做好人,但我希望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大家想与恶邻为伍呢,还是想让他们变好人?咱们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杨凌刚肃穆大喊:“李虎。你别让别人了,他们已经跑了。我去追他们回来。”

    李虎又说:“那你多带几个人,把方海带上。免得他们不识好心,闹误会,上来与咱们干仗。”

    他目送人走,见熊尊赶过来,说:“你的一匹马跑不了,你的石锁,也跑不了,你的人,更跑不了,今天杀猪宰羊招待你。危险时共赴的友情,我李虎在乎。”他哈哈大笑,上去把熊尊一起抱起来,放下来,遣上来,又大声说:“你我二人共退强敌,可不能说一声,就回家去了。”

    他又喊道:“乡亲们,今天我拿武魁,买了三百亩地,明天我还能拿文魁,到时再买三亩地,这六百亩地,我不会一个人独占,只会留下一些,奖励给石场干活好的工。我想提高粮食的产量,我想养活我石场的工,你们想中的,只要按照我教你们的办法种地,我就给你们种放心,我虽然也收租,却是在和你们一起种,一起改进种粮的办法。收成要不好,我也不会强要,欠了租,我更不会算你利息,只会督促你勤劳一点儿,方法讲究一点儿。我李虎不想一个人好,我想和乡亲们一起好。”

    他举起了一个拳头。

    他站在一个高处,举起了一个拳头,百姓围绕着这个拳头,再一次沸腾。

    李益生望着他。

    李鸳鸯赶去他身边,骄傲地说:“你这师爷,羡慕我这师爷了吧?”

    李益生没有吭声。

    李鸳鸯又说:“我的东家,就是这样的英雄。”

    李益生喃喃地说:“可他会涉险的,也许马儿还不怕,他逼得苗保田颜面大失,苗保田手里有兵,他会善罢甘休吗?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派兵去抓李虎。你想过吗。你不阻止,你还乐于见到?”

    李鸳鸯解释说:“我是不阻止吗?你有本事,你去阻止大王去呀,别让他北”他声音稍高了一点儿,马上醒悟到了,憋住了,小声说:“别让他亲征极北之地呀。”

    李益生掉头就走。

    李鸳鸯却故意笑道:“比东家,比难过了吧?!”

    场地上,闲来无聊,李虎教唱些少年,而东夏少男本来就会唱。

    渐渐合唱的人多起来:“多少风尘狼烟,都在马蹄脚下,声声战马是嘶啸,都为梦中的家”

    最后,场面激昂在歌儿的**中:“火红色的千里马,马背上的好儿郎,飞纵赛马场,马蹄下尘飞扬,今日登顶酬壮志,英雄谁能挡”

一百六十六节 我不画猛虎() 
第二天文比。

    对于普通的易县人来说,文比哪有武比的看头,武比多热闹?但来的人比第一天只多不少,而且很多人来看的目的,竟是冲着李虎,他们挂在嘴边,相互询问的话,竟然是:“李虎还能拿第一吗?”

    武魁李虎拿到,那是理所当然。

    在国内,李虎从军的身份被揭露之后,时逢危局,要领兵与陶坎这样的宿将作战,国内自然在盛传他的勇冠三军,李益生肯定他武魁是跑不掉了,只是对拿文魁还将信将疑——假如他李益生不放水的话。事实上,李益生也放不了水,聘来的名士们才能决定文比的名次,如果横加干涉,文比的成绩有人追究,人家还不将你干涉的内幕抛出来转借?那是会毁坏朱阀名头的。

    天气乍暖还寒,武比可以放在外头举行,而文比放外头却是冻手,便放到庄园外侧的阁楼中去,便是看不着,人都还在,似乎只在等一个结果。

    在文比题目的设定上,李益生已经斟酌过,完全倾向于那些州郡子弟。他把作画与曲艺加上去,对寻常寒士就是一种隔离,这些寒士,书法上可能不是问题,虽然不一定有足够的纸,但他们一旦刻苦求学,却是能把字练好,而对于诗文,也一样,雕琢些字句,一样不难,但是作画,操曲,那哪一个不需要名师指点,没有名师,你连画画的笔法都难学会,没有名师,五音的音准,你都抓不住。

    至于李虎,因为出身的缘故,要说会,能会一些,但是文和武,有人说相辅相成,有人则说水火不容。

    俗话武由血气生,文自静思来。

    很难说一个带着武人气质的人,能安安静静读得进去书,一旦读进去,你也难以找个形象套用到他身上。

    历史上的猛将张飞,你让他持工笔作画?

    再让他抱个琵琶,反弹一番?

    张飞自己都一定忍受不了。

    李益生觉得李虎拿不了文魁,就是持了文武如水火的观点。当然,他也不敢太肯定,因为当世就有人典范,虽然在靖康有戏为证,打死也没人相信狄阿鸟还长于文,但在东夏,百姓形容他们家大王用“文韬武略”都不觉得够,还必须加一个“神圣勇武”。

    大王是李虎的父亲子肖父,大王能做到,谁说他儿子会不行?

    所以,李虎能文也不显奇怪,而且李益生还是期待的,一旦李虎能够文武相成,就把“子肖父”坐实,就算狄阿鸟有生之年不立储君,不把嫡长当一回事,将来国内还是把呼声和目光落在他身上,很简单,李虎血统上最贵,而人像他父亲,要是不能继承他父亲,国人都不会愿意。

    而李虎要能夺文魁,李益生就是最早见证的几个人之一,从此,他就能对将来做出更准确的判断,更加肯定要效忠于谁。

    这也是李鸳鸯能把他气走的缘故。

    与其说士子入场前激动,李益生比他们更激动,站在阁楼上,望着士子们前来阁楼就坐,却还没看到李虎,李益生不自觉下去,到场地内外去找。

    找到李虎,在一旁听李多财和杨燕燕的叮嘱。

    他微笑示意一二,假装经过,听到他们在安排李虎说:“作画。你就画虎,你虎画的好。”

    李虎略一摇头,就进阁楼了。

    画虎?

    李益生踯躅了一下。

    时辰到了之后,阁楼一层,士子却未进满,少了很多本县人,原因是他们本身就是财主找来的,十里八乡问个读书人,昨天一听题目,自然知道自己有一窍不通的项目,干脆回绝东家,不敢来了。

    几十个士子就坐入席,外头却来了人,乌县令行了个下官礼,一声提醒“这时郡学和郡中中正官”,他们才连忙临危正坐。几个常服的官员从一侧走进来,已经站到了一侧,这其实也是昭显朱氏势力的,让大伙知道,便是竞买一块地,朱氏就喊来了郡学和中正而这个竞买,也被推上了一个高度。

    评定席上的判官纷纷起来行礼,谦让给座。

    中正是司徒亲自指派,因为九品中正制的缘故,相比郡学,却显得位高权重,乌县令行下官礼,却也是理所当然。为首中正也不礼让,大步走上去一扭头就问:“那个李先生呢?”

    他问的是李益生。

    众人到处找李益生,找到告诉中正官找他,李益生笑着上来,中正却连忙起身,问候陈天一公子,指着一旁的位置让他入座。

    如此一来,朱氏更令人敬畏。

    一个师爷,中正愿意与他平起平坐,并且问候起他们公子,毕恭毕敬。

    中正扫视一遭,把士子们看得寒噤,他们这些士子,哪怕足以傲视公侯,却极是害怕中正官。

    一句考评,可直接掌人前程。

    评定席上加座,众人面朝着一张摆琴的胡榻,一一坐下,中正捋了一把胡须,笑眯眯地问:“诸位可有魁首之想?”

    李益生笑道:“学生不属评判官。却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一名评定连忙说:“魏博范甑来了,以他的名声,自是有望取魁首。”

    “哦?”

    中正官大奇,呼道:“范甑。”

    士子中站起来一位留着短短胡须,圆脸的年轻士子。

    中正却是问他:“你为何还要来竞文魁?文魁与你何益?”

    李虎也连忙扭头。

    中正都跨郡知名,看来是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那士子笑道:“家道中落,想代从兄购置一二田产,没想到天一公子家的田,都带着文气。”

    评定席上轰然而笑。

    中正按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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