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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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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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菊园里唱一句:“便是花黄雪寒时”

    留下众人继续赏菊画菊,自己则移步出来,直奔军府,到了军府,两个事一前一后接踵而到。

    杨涟亭在一个叫土家窑的地方被人围了,据说还有靖康兵往跟前移动,摩擦越闹越大,派人回来求救。

    几乎是同时,陶坎派人来,邀他前去土家窑见面,商讨事宜,希望双方克制,出面制止最近的摩擦。张铁头已经决定夜里要先干掉纳兰明秀那支游牧人,那么表面上,他不想被看出来,想了又想,决定还是要赴会,甚至不能多带兵一切,他都建立在狄阿孝必定有常识,不会打起来了再告诉他,靖康陶坎这边其实不知道要打仗,就算靖康起坏心,想利用这一点小摩擦,但看陶坎那样的软柿子,也不敢悍然先开战,他陶坎不敢,我张铁头是敢的,如果战争不可避免,那自然先下手为强,接着我就把军队开到魏博,突然出兵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张铁头想打备州很久了。

    王镇恶气不过王弟,他张铁头却是赞赏的。

    之所以一开始那么紧张,那是怕打不过,怕几面作战,怕战线太长,防不过来。

    现在局面一片大好,而开战?这边打起来,那边战争已经结束了。

    反正自己是不得不战,一切都有王弟背着,不打白不打,听说皇帝病了,快死了,说不定这一打,就打回老家去了呢。十三岁给人家做长短工,地头上冲地主家姑娘唱首歌,就有人冲来打一巴掌,你们知道我张铁头的今天吗?你们知道我会带着成千上万的骑士沿着家乡村外的小河南下吗?我将来还要打去长月,一旦大王做了皇帝,我就是名传千古的大将,当年轻视我的,嘲笑我的乡人,你们怎知我的现在和将来?

    东夏这地方治理再好,不占中心呀。

    他背着手。

    一边走一边念叨:“王弟他自愿背黑锅,他当老子不敢跟他一起打?老子怎么会不敢?反正一旦打起来了,大王他也没辙,只能跟着打,土扈特人灭亡,北方还有谁?没有谁了,打也敢打。”

    抚摸着自己的头顶,他直接回衙门,宣布各营待命,只等今晚回来,一声令下,突然揭开战争的序幕,然后再宣布征召,北平原一带,再征召个三四万不是问题,加起来有事有备的打无备的,能打不赢?

    他两眼发出炙热的光芒,对于陶坎这样的,没有怎么打过仗,身为校尉,阵斩百余人直接上来的,他已经彻底蔑视掉了。

    起码他张铁头敢先下手为强,陶坎他敢吗?

    在衙门里安排一番,他就去赴会了,想到戏文中有个单刀赴会那一幕,折杀天下英雄,他决定自己带个十来骑就足够了,于是就带了十三骑,一来逞威风,二来告诉陶坎,天下太平着。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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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节 折于傲骄() 
陶坎坐在已经布置好的会面地点,远远望着十余骑驰骋。

    来了。

    果然来了。

    他嘴角上挂着笑容,手里的茶盏却一下晃出咯噔噔的响声。

    山坡上会面场地布置森严,刀枪林立,本来这只是陶坎可以表现出自己的郑重,此时他却是害怕把人给吓跑了。陡然间,十几骑已经冲到坡下,片刻之后,张铁头已经手持马鞭,只带了一人上来,身上不着片甲,三分微笑,七分傲娇。陶坎离席而起,长揖拜见,然后接到跟前,迎至贵宾一席。张铁头与他客套着,却是当仁不让地坐了上首,坐了上首,二郎腿翘上,倨傲地说:“小陶将军。最近你们这是怎么了?凭空事端可是不少,难道你把持不住州内形势了?”

    陶坎笑答:“让张将军见笑了,朝廷上有人提起要收回被平原,也已经照会你们东夏,州里自然有人迫不及待这不是本将所能及,你得理解本将的难处,不强硬了,自然有人诟病,强硬了,起了摩擦,这不,张将军也会找我要说法。”张铁头笑了,仅有的一丝严肃也消散殆尽。

    陶坎斟了酒水,隔案递来,张铁头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陶坎又说:“本来我只喝茶,只是怕在将军面前落了懦弱之名,相约在此,却不敢以茶招待了。我听说东夏王甚少饮酒,最近几年精研茶道,不知将军是喜欢酒好呢,还是喜欢茶呢?”

    张铁头没想到他全然不提正事,只是闲聊,想也是正如他说的那样,进怕夹,退怕人认为他软弱,便在这儿喝喝酒,聊聊茶,当是两人交锋,陡然换了一副凶厉的表情,问道:“你要饮酒,我与你饮酒,你要喝茶,我与你喝茶,你要打仗,我与你打仗怎的?你怎么想来,我都敢接。我东夏北征,这是不瞒足下,但是北征之兵力,战胜之短,小陶将军可考虑否?”

    陶坎点了点头,举杯要求说:“只慢饮聊茶,张将军请。”

    两人往来小酌。

    话说得多,酒喝得少,即便如此,一斤水酒眼看将尽,陶坎带着请教问道:“陶某腆掌一州军事,此外还另有节制,至今碌碌无为,心里不甘之极于是有一事烦请将军为我斟酌。”

    张铁头要求说:“要说请教。”

    陶坎直身而起,拜了一拜说:“请教。”

    张铁头虚荣心全满,笑道:“那便如实答你。”

    陶坎冷不丁问道:“要末将怎么做,贵国大王才会将北平原还于我靖康。”

    张铁头晃晃脑袋,怀疑自己没有听清。陶坎重复说:“国内舆情如火,每日每夜置末将在火上烤,只得请教将军,怎么做,贵国才会交还北平原能交换咱就用条件交换不是?”

    张铁头凝重起来,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他说:“当年大王回来,北平原只是一片荒原野甸,除了些牧民,人家极是少见,而今繁茂如大陆之珠,你见过借来一只麻雀,还人一头骏马的么?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想用什么条件,都不可能还你们了。看你老实请教的份上,奉劝你上书你们朝廷,不要乱要。我听说大王已经在攒钱,想出钱将它买下,还是咱们讨论一下价格吧。”

    陶坎苦恼地说:“要想要回来,只能打仗?”

    张铁头肯定地说:“只能打仗。”

    陶坎一伸手,要来了一个竹筒,当着张铁头的面开始往外倒,倒了好一会儿,倒出一轴圣旨,在张铁头的阴晴不定中说:“皇帝陛下已经宣布收回禾公主的封地了,禾公主回到京城,忤逆了他唉,也是她为自家夫婿的缘故。”

    张铁头渐渐品过味道,厉声喝道:“陶坎。你想干什么?”

    陶坎说:“既然收回北平原只有战争一途,那就与将军一战将军已为坎之阶下囚徒,得罪了。”

    张铁头大吃一惊,起身拔剑,众士兵蜂拥,在他脖子里摁了一圈钢刀。

    张铁头虽然心中波澜万千,重新审视身前的陶坎,却平静下来,哈哈大笑说:“你挑起战争,当真没想过它的代价吗?而今我东夏带甲数十万,便是你们有百万大军,胜负亦难预料,你当真敢挟持我,强取北平原?”他又说:“你以为你挟持我,就能夺回北平原?背信弃义的恶名,你靖康一背上,洗都洗不掉,尔以为你可以肆意妄为呢?”

    陶坎哈哈大笑说:“张将军。战争是你们东夏先打起来的。你还不知道吧,你们的狄阿孝将军袭占了高奴城”

    张铁头念头百转,大吼一声:“这不可能。”

    陶坎说:“你是不是刚刚收到他的信,判断他不会在打起来之后才给你递书信?在见你之前,我一夜六百里从登州赶回来,可以告诉你,他已经下手了,也许今天,他就会攻占高奴,然后进军上郡,但是却陷入我靖康大军的包围之中多日前,西征的将士已经陆续回撤,给他张了一张大网。”

    陶坎看着张铁头,发现对方眼里仍是难以置信,就又说:“没错。他不会犯这样的常识性错误。但是他身边若都是我们靖康的奸细,那就不一定了。高奴城中自有人声称可以接应他,给你送信的人半路上被杀,信晚到了足足四天他被障了眼,身边全是心在朝廷的人,他耳目已经断了。你们的暗魂接二连三给他送到的消息,都送不到他手里,他成了瞎子,就连截断王师东归的路,也是朝廷筹划好,经过别人之手呈上的。”

    张铁头顿时一身冷汗,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还是陶坎拿来打击自己的信心的?

    他问:“会是这样?”

    陶坎笑道:“没错。他太仇恨靖康,他太相信亲情。万彪又是个有才能的人,是他的堂兄弟呀。”

    张铁头冷笑说:“这些都是秘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让我死得瞑目吗?”

    陶坎摇了摇头,说:“我还是希望你识时务,你可与诸将写信,也可以直接与你们大王写信,目的只是让你们退出被平原而已,你征我伐,这结局不可料之,种下太多深仇,还请多多成全。”

    张铁头自然不会只听他一席话,只是被拘囿已经是事实了。

    他冷笑一番,却又威胁说:“我两万将士已枕戈待旦,只要我日落之前回不去,你就等着我们东夏的锐士打到魏博城下吧。”

    陶坎摇了摇头,说:“我们已经伪造一封官函,自有人来接管北平原进军北平原,就在今夜。”

    说完,阴沉沉一笑,摔袖而走。

    坡下已经厮杀起来,同袍的怒吼时而传来,张铁头想起来之前的轻视,极是懊恼,怒笑数声。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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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节 抢夺怀柔() 
数不清的士兵像一道道洪流向北平原进军。

    而北平原镇节府,熊熙来却来上任。他持了一道矫诏,任狄阿鸟做梦都想不到,这封矫诏会是利用他的聘书加工而成,那是狄阿鸟亲笔所书,为他们家嗒嗒儿虎下给熊熙来的聘书熊熙来却是顾不了了,他需要一个机会告诉天下人,他熊熙来没有背叛朝廷,嗒嗒儿虎也等于是他看着长大的,很好的一个孩子,与如花似玉的女儿天设地造,但是国家利益至高无上。他们的说辞很简单,张将军要去靖康一回,商讨治权的界定,原来的战备解除。但将军府他们还控制不了,没敢直接召回众将,而是趁长史和司马都不在,直接让一干录书用书文传达的。

    为了取信众人,熊熙来把他的原本——狄阿鸟亲笔给他写的聘书有意无意宣扬出来,派人拿它请冯山虢证婚。

    冯山虢来了。很多天一来,他都借口生病,从渔阳搬来北平原,在官学里琢磨书文,这令尹,皓首穷经去了。三个人密处一室,不知说些什么,等有人打搅,推门进去,阳光便照到了冯山虢身上,冯山虢搂着自己的衣裳,佝偻地坐着,垂目含泪,一声不响。熊熙来和杨涟亭都在东夏为官多年,内中程序一清二楚,又能取信于人,而张铁头却又害怕走漏风声,一切都秘而不宣,一切都在指掌之中。

    但他们心里同样轻松不起来。

    熊熙来不知道杨涟亭会怎么样。

    他的妻子女儿却还在蒙在鼓里,在他们北平原的家里看望母亲,还会告诉老人家一个天大的喜事,东夏王狄阿鸟亲笔手书,公爵亲奉,要为自己儿子求娶熊梦梦的,反正妻子女儿都满心欢喜。老人家年龄大了,一直以来想回故居,但是在东夏生活多年,周遭老年人亦是相熟,时而还有与狄阿鸟的母亲往来,现在喜事在前,儿子的立场在后,一旦尽悉内中实情,会不会挺不住。

    但他连气都不能叹。

    事成与不成皆未可知,也许为国尽忠是最好的结局,女儿的亲事会黄掉,但是以狄阿鸟的为人,想必不会尽数诛杀。

    天快要黑了。

    没有将士的声音,意味着也没有提防。

    东夏军队的驻地、布防图全都送走,入夜,一夜可变天,谁也不知道将士们什么醒悟过来,众人也要提早防备,他开始去穿他的铠甲,穿得很慢,穿着,穿着,突然又一把扯下来,一把扯过杨涟亭,要求说:“杨兄。让人起草书文,就说这北平原,原本就是靖康的,现在要还给靖康,避免他们死战。”

    杨涟亭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低声吼了一声:“你疯了?”

    熊熙来仗剑威逼道:“写。另外告诉他们,靖康收回北平原之后,允许东夏人离开。快去起草。”

    杨涟亭瞪大眼睛,他反问:“你想什么呢?北平原若要选边站,东夏人自然都会走,几十万人,你有把握留下多少?你能留下多少?他们若是走了,与东夏作战,东夏的实力就会增加”

    两人陷入争论。

    更多的是恐惧。

    不让走,数十万人中总有人浴血奋战,到时怎么区分,岂不是血流成河。

    让走,将来战场交锋,东夏实力不减多少。

    两人争论,却都看向冯山虢,希望这个名存实亡多年的东夏令尹能够支持其中一个。

    冯山虢盯着熊熙来半晌,却张口就是一句:“你也是士大夫,跟一个家奴理论什么,他不听,斩了他。”

    两人俱是大吃一惊,不信这话从冯山虢口中说出来。

    杨涟亭抖颤着问他:“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宰了你。”

    冯山虢照地上吐了一口,冷笑说:“说错你了。昔日你要为狄阿鸟为牛做马,而今一不做二不休,却是怕这些人增强狄阿鸟的实力,狄阿鸟会打回来到时你死无葬身之地,不就这么简单?什么玩意儿。”

    杨涟亭大怒,拔了腰中断剑要动手,熊熙来却上去把剑夺走。同时,他也呵责冯山虢:“前辈说什么呢?”

    冯山虢幽幽地说:“说什么?说你还算有脑子,东夏人刚烈好战,若奋勇一搏,代价有多大呀。可惜了。可惜了,黄埔之学,精华荟萃。”他站起来,搂搂衣裳往外走去,边走边说:“王师若入城,敬请两位设法保全东夏官学,我去官学了。那是我们雍人百家争鸣之地。王祭酒,范博士造纸的,印刷的,造桥梁的,均是我们雍人菁华。谁敢毁坏它,我与谁拼命。唉。都是些什么玩意,向来王师征伐,讲究堂堂正正,以有道伐无道,鸡鸣狗盗偶尔偷了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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