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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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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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薄记完,悲愤地看着博小鹿。

    博小鹿却把他的功劳簿给收走了,交给一旁的幕僚说:“誊抄一份。本将保留。”

    他想好了。

    誊抄一份,那是要飞马传递给狄阿鸟的。

    主薄却以为他怕自己不按这个上报,誊抄留底,又羞又气,大吼一声:“元帅你这是胡来。”

    布敖怒叱他一声,他这才坐回去说:“李二蛋还年轻,元帅你这是要捧杀他吗?”

    博小鹿笑了。

    他想了一下说:“让李二蛋去劝降那日松,很快你们就知道那日松他降不降了。”

    众人心说:“你劝降的主意都明说了,等于替李二蛋拿好了,他还劝不降呢,这不是送功劳吗?”

    狄黑虎派人去了。

    博小鹿一边等着,一边问:“那些使者们愿意带路,独灭土扈特人吗?”

    布敖一扭头,朝杨二广看去。

    杨二广起身禀报说:“一说给他们功劳和财物,那是争先恐后。”

    博小鹿微笑说:“本侯来你们这儿,带了一手训练的虎贲千人,加上你部精兵,等李二蛋劝降成功,就合兵两千,立刻出发,灭他土扈特放在林中部族的一撮人马。我听说他们有五千人。哼哼。那又怎么样?兵贵神速,布敖将军,你的功劳跑不了了,但你要留下来坐镇,问清那日松,等后续兵马上来,持本将印鉴指挥,全线威逼,避免那些林中部族生出救援胆量。”

    布敖想了一下,试探说:“是不是您坐镇,我来率军突袭?”

    博小鹿摆手说:“虎贲有针对的训练,山林平原,战法皆有不同,你去,发挥不了虎贲的优势,你坐镇吧,你坐镇本侯放心。”他大喝一声:“诸将开始作业,给你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作战任务拟定完毕,各自领受,回去征兵待发。一个时辰之后,我要在对面山道上看到你们。”

    众将一下激动起来。

    这才是挑战呀,这才是快速作战呀。

    他们纷纷围上来,协助参军们铺地图,而自己也纷纷用手指和马鞭在上头比划。

    博小鹿一阵轻笑,左右走动。

    他走到狄黑虎身边,把手按在他肩膀上,突然忘形,大声说:“老兄弟儿。混牛录哪行呀。”

    杨二广小心翼翼地问:“黑虎兄弟是您的老部下?”

    博小鹿笑道:“问他。问他。我在虎贲中留了位置,怎么样?你来帮我怎么样?”

    狄黑虎微笑着没有吭声。

    帐篷边有了声响,他就转过头去,有人禀报说:“李二蛋劝降成了,那日松愿降,但他没有提出官爵上要求,只是请求给他面见大王的机会,说请不要再用军卒羞辱他,勾着下巴威胁来威胁去的。”

    满帐一下全哄笑了。

    唯独博小鹿,狄黑虎和布敖没笑。

    博小鹿摸着撇须冷笑说:“李二蛋威胁他,他应该感到满足。”

    他往地图上点点,要求众人不要分神,继续作业,并有参军逐条记录,并分析每项作战所要用到的兵力。

    博小鹿又轻声说:“灭了这支土扈特人之后,主力要继续北上,接下来要到来几个县旗,杨二广你部就不要再跟着北上了,留下来等上头来人,协助编签这些林中部族,怎么编签他们,不是我们将士应该考虑的,但是想怎么说就让他们怎么办,就要留下威胁到他们的力量。你部是给他们大量杀伤的牛录,留下来可以震慑到他们。何况李二蛋也在。他留在这儿更合适。”

    杨二广还要争执,感觉到布敖在他身后踢他的腿一下,就给忍住了。

    博小鹿转了个身说:“不过这一战,主力还是你们,大战若胜,首功还是你们,北上作战,不过是你们给他人分了一杯羹。”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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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节 七杀安民() 
有时候我们永远弄不明白一个民族中的某些人想干什么,当他们的生存和温饱会是问题的时候,部族首领,贵族,奴隶主随时主宰他们可悲的命运,他们却只要还能生活,就什么想法都没有。可如果有一天,来了个人给了他们尊严,用律法维护他们生存权力的时候,他们吃饱喝足,或者说酒足饭饱,反而会和昔日践踏他们的主人坐在一起,伤感族群的没落,要复兴,要自由,要权力,要自己民族决定自己民族的事务,甚至想建立一个纯粹的国家且不管后来会是什么样一个国家,百姓的命运会怎么样,就是要这样去干,好像这样做了,他们就很光荣,就恢复了祖先的荣誉,就成了英烈和楷模,哪怕踩着自己同胞同族同乡的尸体也在所不惜。

    一路往通京进军,狄阿鸟就有这样的错觉。

    不少昔日的贵族知道东夏的强大,没被叛军卷走,东躲西藏以待王师,反倒是那些昔日的奴隶和穷哈哈一受鼓动,就跟着叛军走了,想着要做牧羊人木华黎跟当年的完虎家族打天下。

    而且不再少数。

    据说不少叛军派出人手,到一个一个聚居地,只喊一声:“猛扎特人的子孙跟我来。”便有年轻人向杂居的乡邻下手了。

    狄阿孝早一步做主,让人带着证据传示。

    但更多的时候,狄阿鸟是反感这么做的,他甚至想收回这种宣传,告诉旁人,他不是完虎家族的外甥。

    记忆中的母亲,只在几张发黄的图画上。这不是关键,那是他母亲,他从来也不会说憎恨自己的出身,关键是他对完虎家族不报任何好感,完虎家族除了聚拢上一盘散沙的游牧人四处攻伐抢掠,没有任何丰功伟业让他看在眼里的,他听说的,反倒都是完虎家族的昏庸和无能,杀戮和混乱。他要用自己的血统来维系统治,好像本身就成了对他种种努力的一种讽刺。

    而且这种宣传,这对党那人公平吗?

    他狄阿鸟有党那人的血统吗?

    到时候党那人再跳出来闹一出,他狄阿鸟怎么办?

    国家岂能凭借血统维系?

    不。

    随着军队的推进,通京南部的大片土地基本上已经恢复正常,黑水以北的军队也击败部分土扈特人的军队,成钳型南下,土扈特人和克罗子部叛军开始收缩,甚至有逃窜的趋势。狄阿鸟此刻想的更多的是怎么安民。怎么阐述这个国家,怎么解释这个国家,什么不至于一个民族要跳出来,还会有一个民族要跳出来。他坐在胡床上,盘了盘腿,郭嘉坐在他的下边,不知怎的,开始咳嗽,但很快又临危正坐,摊开纸张,替他起草文告。

    狄阿鸟说:“孤帅数万大军北征,克敌只在指日,敌患不过疥癣,唯敢问诸族百姓,孤自建国以来,可曾失德?可曾滥杀,可曾不日日夜夜,患尔等衣食不足,不得已南向称臣,励精图治”

    郭嘉苦笑着提醒:“大王。偏了。这都成您在倒苦水了。”

    狄阿鸟叹气说:“那怎么写才能够安民?”

    郭嘉也头疼,说:“还是从敌人妖言惑众上言吧。”

    狄阿鸟的脸色逐渐狰狞起来,喝道:“不。一切推给敌人吗?然后那些从叛的人,孤一一放过,认为他们是无知的,被敌人卷走的,被花言巧语骗了的?他们尤可恨,一边享用着东夏的安宁,有了衣裳,有了吃的,有了战马和兵器,再起来造反,甚至杀掉乡邻,六亲不认,这种人配活着吗?孤不需要他们在打不过王师的时候再痛哭流涕,表示他们受到蒙蔽,不杀光他们,不足以平善良民众痛恨之心,孤对敌人尚可饶恕,然而对这种凶残无义的小人,却是不能,也不该饶恕。”

    郭嘉大吃一惊,劝道:“大王。这可不是少数呀。”

    狄阿鸟端正一坐,要求说:“写。先让孤把孤的意思表达出来,你们再斟酌精简。”他捧好双手,双目平视,严肃地说:“孤发誓要建立一片乐土,区分诸民不是按照他的民族,肤色,眼睛,头发,颧骨,是放牧、种植还是做工,一律平等视之,孤的官府,既有猛扎特人,党那人,雍人,口口人,大臣亦是如此,为了体现凡民一视同仁,孤所作大夏律,皆名言之,国内禁止私相群斗,不允许人以风俗相讥讽,不许人互相称呼蛮夷等字眼。如此十余年,国内安定,百姓安居,牲畜繁衍,粮食丰收,而工之精良,天下皆知。之前尔等无衣食者,动辄受鞭打者,惶惶如猪与野狗者”

    郭嘉强调说:“猪与野狗?”

    狄阿鸟肯定地说:“对。猪与野狗者。而今食足饭饱,何以忘恩负义至此,反叛于孤,祸乱东夏?昔日乡邻,尔口渴,尔所饥,路之门前,张口索要,众人可有不予?何以残忍如斯,杀男掳女。尔等禽兽矣。何以活于世间?长生天在上,怎不把尔等这些毒恶狗贼一一收走?”

    郭嘉再提醒道:“大王?”

    狄阿鸟要求说:“写。”

    他继续表达说:“孤受命于天,自要代天行道,忠善有义者,孤活之,之祸乱毒辣者,孤必铲除。虽人所众,而孤必诛尽。坏人不死,就要祸害好人。孤所造乐土,怎容尔等宵小肆虐?杀。杀。杀。杀。杀。全杀光。即便丢弃兵器藏匿者,一经查出,皆不赦。但有包庇之人,皆治罪。”

    郭嘉低头一看自己触目惊心一篇杀,自己都胆寒,再次说:“这些人都有亲人,杀一人,十人恨官府呀。”

    狄阿鸟狞笑道:“你是想劝孤斩草除根。不。孤不这么干,大夏律不许株连。谁有罪,孤杀谁。”

    他想了一会儿说:“教化要同时进行,把军中画师召集起来,把他们施加于他人的残暴公布于众。然后天下人就知道孤为什么要大开杀戒了。去办吧。意思就这样,怎么斟酌,怎么让老阿爸都读懂,怎么公布。”

    郭嘉咳嗽说:“大王。你有点偏激了。你自己也知道,结束动乱要快,暗魂那边种种迹象表明,靖康国正等着我们国内大乱呢。”狄阿鸟生硬地说:“孤不管。即便是乱,大乱之后,坏人被老子是杀完了,很快就能恢复生气。而要让那些坏人藏匿,孤找他得找几十年。这不行。一次乱个够,孤宁愿让靖康赚点便宜,攘外必先安内。到时候真和靖康相伐,他们再祸乱怎么办?”

    郭嘉还想再劝,狄阿鸟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走到门口,狄阿鸟又掉头回来,叮嘱说:“杀是杀。但要依律处置,验明正身,证据确凿。”

    他又说:“天气冷了,你多注意身体,孤待会儿让人给你找点止咳的药。”

    说完,他又要走,打算到营里,到周遭巡视一番,刚出门,军情上来报喜来了,老远大喊:“腊风川大捷。”

    大捷?

    郭嘉把几桌都带歪了,也跑了出来。

    狄阿鸟手持军匣,递给他说:“别激动。让你第一个看。”

    郭嘉打开,却发现军匣装得满满的,有军函,还有个册子挺厚实。他展开军函,读道:“未到按腊风川,弟已遇敌,乃土扈特人驱使之林中部族数万。弟用新卒李二蛋之计平破之”

    狄阿鸟愕然问:“谁?”

    郭嘉也不敢肯定地说:“李二蛋。”

    他反问:“这不是阿虎吗?”

    狄阿鸟要求说:“继续读。阿虎给他出什么计?”

    郭嘉便往下读。

    接下来的内容却是复述这一仗的。

    博小鹿率兵绕过林中部族,独将土扈特人歼灭,林中部族降服数万,等待遣员编签或者安置。

    再后面,越来越长,篇幅都是复述李二蛋的功劳,给李二蛋请功的,郭嘉读着读着,狄阿鸟忍受不了了,一把拽过来,撕个粉碎,郭嘉再掏出小册子,上头记录的全是嗒嗒儿虎的战功,除了他之前罗列的那些功劳之外,还有歼灭土扈特人时又立的功劳。狄阿鸟仰天叹了一口气。

    他放任嗒嗒儿虎去磨练,却忽略了一个事实,在自己军营里,能磨练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说:“从渔阳要到史文清前去安置。再给他个任务,孤要知道这些哪是真的,哪是假的。旁人孤信不过。阿虎才十四岁,到哪哪捧上天,他就是第二个秦理。去。替孤写封回信,直接问他博小鹿,尔为阿虎之叔,何以曲意至此,不懂孤之苦心,不懂阿虎奋起之志?”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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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节 雪地监斩() 
(这两节可能会惹您不快,我看到收藏到此在掉,但为什么这么写,会有人懂的,懂的就懂了,不可说。不可说。)

    狄阿鸟要求明正典刑,不枉杀,不放过一个,这是对东夏司法的一个巨大考验。前方的战争如火如荼,身后过冬的军资运送源源不断,而在这大量猛扎特人的聚居之地,却开始史无前例的审判。无论是谁,都无法劝阻狄阿鸟的决心,坏人不死就会祸害好人,这是他有着切肤之痛的经验。

    不杀坏人,对好人公平吗?

    显然是不公平的。

    尤其是那种从众心理。

    随着名单越来越长,刑法相对宽松,但执行一丝不苟的东夏朝廷,渐渐有点吃不住,雪花一样劝谏飞向狄阿鸟的行辕。

    有人猜测是因为也埚被叛乱之人围攻至死,有人猜测这是想震慑猛扎特人往往从这些角度上去说服。前方作战的也庆阿也来安慰,也埚已去,以国家大局为重,不宜杀人过多,而也留桦就呆着他身边,用眼泪来劝阻。但是没用,狄阿鸟既是一位从谏如流的君主,也是乾纲独断的枭雄。

    他造访那些猛扎特人的营地,发现了很多猛扎特人因为不从叛,也被作乱的人杀死,更加坚定杀人的决心。

    东夏杀人之前必有公示。

    在画师们的描述中,那些被叛军杀死的善良人家各种惨状给刊了出来。

    狄阿鸟每到一处聚居地,问他们看过刊图没有,然后问他们为什么不作乱,再问他们,将那些作乱过的人安置与他们作邻居,他们是否能接受,几句就把人堵得哑口无言。有人提议将这些人充入北黑水极北之地做苦役,狄阿鸟也给拒绝了,他就是要杀一批一批的猛扎特俘虏给从前方押送来,等待他们的命运更加残酷,战场上俘虏他们,那便是最好的证据,审也不用审。

    一夜之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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