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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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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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通知得一点也不及时。

    通知完,布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在外头喊了一声“杨二广”,就闯了进来。

    进来看到狄黑虎和嗒嗒儿虎也在,愣了一下说:“二广。你先出去一下。”

    杨二广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将爷。让我出去一下?”旋即,他反应过来了,怒哼一声,扭头往外走,到了门口,发现布敖没有回头看他,给李二蛋双手往地上指,示意他下跪请饶。狄黑虎估计不碍事,顶多就是个包庇护短,对仕途不利,但到了他这个级别,不至于说杀就杀,但嗒嗒儿虎不一样,他想保护。嗒嗒儿虎却装傻,问他:“杨将军。你给我说话吗?”

    布敖一回头,杨二广缩外头了,到了外头就一声怒嚷:“这小子是真愣假愣呀。”

    布敖见杨二广出去了,连忙给嗒嗒儿虎行礼,却是为钟青善求情的,说:“他哪里是被人授意的。就是和杨二广不对付,还不是从你身上找他的错。你们立了大功,他质疑,让我把他领走吧。再怎么说,他是你阿爸从中原带回来的老人了,听说还是你阿妈的部曲,他若是知道李二蛋是谁,吓掉他几个胆。”

    狄黑虎还要说话,却被嗒嗒儿虎制止了。

    嗒嗒儿虎皱着眼睛问:“若我是个普通士卒,他是不是就抓走讯问了?逼着我说我在战功上造假,然后牵扯到杨二广将军,牵扯到一大堆人?如果我坚贞,他会弄死我?我们军营里应该有这样的将领吗?他不知道吗?否定我的战功,万户的身份都没法确认的,到来的大好形势任他来破坏吗?”

    布敖叹气说:“他是愚蠢。”

    嗒嗒儿虎肯定地说:“不。他是胆大。他是视士卒为草芥。他不知道我们大夏律是给士卒尊严的。他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为将呢?”

    布敖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嗒嗒儿虎做了卒,就有一名军卒的立场。

    其实就他而言,他是从部族社会出来的。

    他只是觉得钟青善违反了做事的步骤而已,难道钟青善不能怀疑战功吗,不能传讯一个士卒吗?

    士卒尊严?

    士卒都要尊严,将领咋指挥吗。

    他也不知道嗒嗒儿虎为啥强调大夏律给普通人尊严,只是觉得少年人负气,连忙罗列钟青善往日的功劳。

    嗒嗒儿虎静静地听着。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那就把他送军法处吧。先正官,再正军,士卒们有尊严,才渴望建功立业。我阿爸教导我说,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尊严。他冒犯了我,我强大,可以不计较。但是,会不会将来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好卒冤死在他手里?让他改正,这是对他好,他是我阿妈家族的家臣,我更应该替我阿妈严加管教。”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说话。

    这是一国储君的论调,不过他也确实是一国的储君呀。

    布敖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又规劝说:“你怎么能冲锋陷阵呢?这一身的伤”

    他嘴笨,要真是好嘴,会是马屁、疼惜网罗一大筐,甚至还会冲上去痛哭流涕。

    嗒嗒儿虎打断说:“游牧人大汗家的孩子都这样,你有觉得他们不合适吗?雄鹰只有捕猎才能纵横天宇,男儿只有经过战阵才会成长。”

    他又想了一下说:“我戳了他。我也有错,但我是故意的,我是要教训他,今天我戳他,将来他就会知道,士卒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足以能让他处于不安全的境地。让我功过相抵吧。战功的封赏对我也没有多少意义。逢毕是个勇士,也是烈士之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他的。放心吧。老将军。”

    布敖恭敬地点了点头,抬头望了嗒嗒儿虎一眼,眼角里已经多了眼泪,十四岁的少年,创伤十余,坐在你的面前布敖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布敖老吗?不老。这声“老”是尊重呀。布敖顶不住这么多温暖的话,差点哭。

    他也肯定,嗒嗒儿虎会是一个好的君王,虽然他理解不了大夏律要给每个卒子尊严干什么,但他知道这是好,这叫仁。

    他嘴唇哆嗦,想说几句疼惜的话,甚至走向前去裹上,却做不出来,不是他做不出来奉承的事儿,而是他不得不把嗒嗒儿虎当成一个有威严的储君,他是不能因为年龄小就用恋爱亵渎的。

    他一丝不苟地弯腰行礼,躬身退走。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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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节 二蛋三戳() 
钟青善被布敖领出来,就在营地里跳。

    他的声带可能被嗒嗒儿虎伤了,加上一直为狄黑虎暴怒,都有点失声。现在他不但不领布敖的情,反而认为这是布敖纵容的,不然他杨二广敢?他狄黑虎敢?这些人才是他布敖的心腹。

    他需要布敖给一个交代,尤其是被个新卒在大腿上戳个窟窿。

    不说**,这种事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以后他还怎么在将士面前抬起头。

    他本来就是难以接受的。

    布敖也不会为他做主,领出来还当场训斥他,让他回去等着军法处传唤,而说起对新卒李二蛋,不过是功过相抵。他怎么知道布敖已经为他说情了,他怎么知道布敖内心并不认为他有多大错?他不服,他太不服了,当场与布敖说:“你这个事儿处置不公。我要告到行辕去。”

    他黑着脸,给布敖说:“我要告到行辕去,我看行辕怎么说。行辕要是和稀泥,我告到大王王后面前去。”

    布敖本身不知书,对他这样的人相当礼遇,今天无来由厌恶,懒得和他多说,人不知趣,你有什么办法。

    他告诉说:“李二蛋俘来的万户很有价值,行辕上博小鹿元帅迟些就会来,你想告告去吧。”

    杨二广也在犯糊涂,跟着布敖去看那万户,在身边一个劲儿说:“将爷。这就完啦。真的就这么处置了?”

    布敖脱口就是一句让杨二广感到震撼的话:“是呀。大夏律要给每一个军卒尊严。错先由他起。他不尊重军卒,想私下玩弄手段,还想怎么样?李二蛋戳他一下他受不了。要是李二蛋被他逼着,戳死他呢?”

    杨二广还要再多说,布敖扭过头来,笑眯眯地问他:“这么处置,你不愿意呀。”

    杨二广连忙点头,憨憨地说:“愿意。就是怕军中形成不好风气,都跟上官干架,到时候一说有他李二蛋呢,你说怎么办?”

    布敖说“好办”,指点说:“那你让他也跟李二蛋一样,阵战斩首四五十人,俘个万户回来。”

    杨二广叹气说:“将爷这是唯军功论人。”

    布敖失笑,暗示说:“你别管啦。将来你就会知道。他钟青善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杀他都不为过。”

    杨二广不说话了。

    到了俘虏那日松那儿,那日松转个身,压得行军软床绳子咯嘣响,理也不理。杨二广笑道:“老那。还闷气呢。给你说了呀。你可以出来走走。你看看我们东夏的军队,不要一味认为抱着土扈特人大腿就了不起。我们将爷也来看你来啦,都是抱着良好的意愿,希望你的人不要再白白流血,你呢,也能保存。”

    那日松冷笑不语。布敖不擅长口舌,只是说:“你有什么顾虑,尽可言语,我做不了主的,可以请示我们行辕,我们行辕做不了主的,我们可以请示我们大王。”那日松一扬胳膊,重重哼道:“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东夏表面敬重那些投降的首领,一转眼就把百姓和奴隶全夺走。土扈特人再不是东西,他还能给我万户做,我的人还是我的人。”

    布敖回答不出来了。

    杨二广反倒理清了思路,说:“说到底,你就是为了保住你的万户,对吧,我们东夏不叫万户了,叫侯爵。你想封侯,可以给你个万户侯。但前提是你得让你的人收了兵器臣服”

    那日松回答了一声“休想”,就不说话了。

    俩人走出来,站在昏沉的太阳地里发愁交谈,他们与这那日松说不明白,这那日松也知道东夏强大,但他就是认准了,东夏会夺走他的百姓和奴隶,但是根据东夏的国策,这是个事实。本来两人还想找些会说几句猛语的参军来轮流劝降,这么一看,就是全部参军都来,话再得体漂亮,也没法打消那日松的疑虑。正说着,营门上有人来禀报,说敌人阵营里来使者了。

    杨二广打了个哈欠,说:“派使者来想干啥?反正将爷您在,我去睡一会儿。”

    布敖给同意了。

    抬头往他们牛录所在的位置走去。

    到跟前,正好嗒嗒儿虎着甲出来,当着众人向他行礼。

    他有点不自在地收下了。

    嗒嗒儿虎站去他身旁,问他:“老将爷和那万户见面了吗?他松动吗。”

    布敖摇了摇头。

    一干军府来的人纳闷极了,嗒嗒儿虎跑去和将军交谈,将军也真在和他谈。

    有人想拍马屁,问布敖:“将爷。是不是把逢毕也叫过来。”

    嗒嗒儿虎立刻同意说:“我去叫。”

    布敖一把拽住他胳膊说:“让别人去吧。你跟我一起呆着,马上那个使者就来了。你也听听他们说啥。”

    嗒嗒儿虎就留下了。

    过了一会儿,几个使者并排走来,为首的身着葛布,收拾得挺得体,身后左侧的一个身穿鹿皮。

    为首的是土扈特人。

    他大喝一声:“奉我土扈特大汗帐下闾木骨都虞将军之命,想与贵国交换那日松阁下,你们开条件吧。”

    布敖冷笑:“你休想,你能给我们什么条件?”

    嗒嗒儿虎却在斟酌,这土扈特人没有督促敌人杀上来,反而带着好几个使者来要交换,岂不是证明那日松对他们的价值?

    使者说:“我们退兵,另外给你们三千匹战马。”

    布敖愣了。

    退兵,岂不是直接把道路敞开了?

    东夏作战的目的达到了?

    但他没有说话,而是本能地朝嗒嗒儿虎看去。

    嗒嗒儿虎想说句话,却没有说,他在一干军府来人面前,表达观点不合适,略一沉思,就用言行表达吧。

    他趁使者的注意力都在布敖身上,不声不响取了剑鞘。

    布敖还在问:“那你们将军就不怕你们大汗怪罪?我怎么相信你们的诚意?”

    话音刚落,嗒嗒儿虎口叱一声,拉起一道寒光,长兵扎在为首使者的心窝上了,飚出了一团鲜血,给绽开个大花骨朵一样。

    布敖傻了。军府将士啥了,远处围着看热闹的将士也傻了,就听有人高喊:“李二蛋又戳了一下。”然后将士们纷纷由远及近来看。但他们到来之后,发现场地里静极了,也都屏息凝视,眼神集中在几个可以做决定的人身上。到来的使者们,则扑通扑通一阵下跪,按照部落中爬行合手的礼节求饶。

    布敖看向嗒嗒儿虎。

    嗒嗒儿虎这会儿可以解释了,说:“他们退兵。退了还是要打,有何意义?把使者拘囿起来,问清土扈特人一共有多少人,派出精锐,杀尽土扈特人,他们还不降吗?”

    众人都等着布敖爆发。

    布敖却一抚手掌,大声喝道:“对。这才是一劳永逸。”

    太令人意外了。

    一个文参结结巴巴地说:“真的要这么干?李二蛋又戳对啦?您要是再惯着他,他都成二蛋三戳了。”

    二蛋三戳?

    布敖苦笑,不过他被嗒嗒儿虎戳醒了,你答应了敌人,他们让路又怎么样,你抄敌人后路,敌人又生力军存在,又能抄你后路,很有可能这是敌人的一个陷阱,这嗒嗒儿虎这一戳,爆发的是一种魄力呀。

    又有人说:“敌人派出使者要让路,李二蛋却把使者杀了。将爷您这都不管,行辕上会全怪罪在将爷您身上。”

    布敖回答了句:“杀了杀了吧。杀了就只有一个选择了。按二蛋的意思办,把使者抓起来审讯。”

    热闹了一会儿,使者全被提溜走了。

    逢毕从外圈进来,一边走一边喊他阿爸。

    布敖露出一丝笑意,按按他肩膀,目比正在擦拭兵器的李二蛋,说:“阿毕。跟着二蛋好好打仗。李二蛋。值得你听命,就像现在,阿爸都没多想,差点就同意他们。”

    逢毕叹道:“这二蛋我是服了。来个使者,不等行辕上的人,他又戳了个窟窿。就第一戳戳正好上了,逮个万户,接下来这两戳,都觉得这二蛋”

    他叹了又叹,盯着微笑的嗒嗒儿虎,翻了个白眼。接着他又告诉说:“你把我阿爸都连累啦。刚才我在外圈绕,发现钟将军看了几下,往营门方向走了。你说他是不是去行辕告状去呀。”

    嗒嗒儿虎点了点头说:“有可能。告让他告吧。他告个新卒,自己丢人去。”

    布敖再次赞同说:“是呀。其实元帅正在赶来的路上。”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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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节 风光新卒() 
博小鹿骑着马,而行辕不少文武则坐在一辆、一辆的战车上,骑兵沿途护送,穿越东夏自己控制的区域,随处可见不少营内骑兵转为工程兵,在清理障碍。虽然这儿本是一片荒山野岭,但一旦在这里焦灼,谁的交通畅通,谁运兵更快,既然战争中间存在了间歇,东夏一方却在争分夺秒。

    这不是博小鹿一人的主意。东夏立国以来,军事思想日趋成熟,行辕上有这种念头的人很多,甚至有些人还提出,要在这片山谷修建一条道路,建立堡坞镇守,用来沟通腊风川,不管往年多少风雪吹得山谷磨盘大的石头打转,但腊风川在他们眼里,很快就是东夏的了,又是一个足以成千上百放牧的地域,能够连接北方大漠,不管花多大代价勾连,都是有必要的。

    他们不是不能骑马,坐在战车上,不过是为了腿上摊着地图讨论。在他们放空的坐骑群里,有一匹雪亮的驹子,至尾五尺多,大蹄,尖耳,长鬃毛,头顶上有个鼓包,像是角在里头,这分明是一匹有云吞兽血统的宝马,牙口还很轻,活蹦乱跳,在爱马的带有游牧色彩的将领们眼里,只有这种牙口轻的马,才能够有足够的寿命与主人共患难,贯穿主人整个辉煌时期。

    博小鹿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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