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曲尽星河- 第14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黄母给狄宝带了不少东西,叮嘱了很多事,才和黄文骢一起离开。

    狄宝等他们走后,换了一身练功衫,在庭院里舞剑,挥得漫天星光闪闪。

    一旁暗衙的武士忍不住为他喝彩。

    他却边飞舞,边问:“阿虎的剑术比我怎么样?”

    武士回答不上来。嗒嗒儿虎在高显的日子多,在国内的日子少,国内的人,哪怕狄阿鸟身边的人,除了那几个,其他人都几乎接触不到,更不要说那些不是身边的人了。

    武士就说:“不相上下吧。人都说阿虎宝特有勇冠三军的架势,七级黑鹰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东夏立国之后,有意按照武艺高低划分为21级,来对照爵位,但后来发现21级根本没法评定,气力,反应力都没法划分,而且人吃饱饭不吃饱饭,5斤的坎说上去就上去,评定下来半点不稳固,就重新定了个十三级。一级之上,每级都有奔跑,臂力,膂力等项测试,光是每级气力增30斤,十三级上去,就是360斤,除了一些经年习武,天赋异禀的人之外,绝大多数军士之间的差距不会达到那么大的。所以这十三级武力制,只有寥寥几个人能达到,多数身体素质好的,新入营的年轻军士处在三级水平,达到二百六七十斤的臂力,而到了七级,可算骁勇善战,开三石之弓,九级以上,基本上都是十八般兵器马战步战丛林山地沙漠战勇冠三军的那几个。

    这种定级之法极大鼓舞东夏的兵员素质。

    一旦不过5级,将士们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甲等军府的。当初建国时,士卒普遍都是三级标准,而且不是现在的三级,现在的三级评定已经包含了刺杀等训练。现在也就是十七八岁新入伍的人才觉得三级不丢人,兵员素质是越来越好,有些在家养气力的,二十左右,结果上去就是5级。

    按照这位武士的说法,狄嗒嗒儿虎已经相当于一员骁勇战将,开三石之弓,一漏之数奔跑千丈,马战步战等战法样样过硬。

    狄宝大吃一惊,反问:“这怎么可能?他才十四岁。”

    武士笑道:“没第三节兄弟攀比

    人知道他到几级,也许相搏之中,大伙会畏首畏尾吧。”

    狄宝这才释怀,说:“我也不过才六级水准,阿爸让人测试过的。这些年,阿爸派人管着,我习武练剑,一日都不曾偷懒。再怎么说也比他多吃两年粮食,他要过了七级,岂不是超过我这个哥哥?”

    武士点了点头。

    狄宝收了剑,总结:“我马战弓术可能会比他弱一些,毕竟这儿是长月城,但书肯定比他读得要多,别看小时候我们玩,他就在一旁装读书,念念有词。好武之人往往读不进去书,他竟然敢哄阿爸,说他要去考状元,这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到这儿,他想起来了,一边往屋内走,一边说:“他让阿爸给我捎来了他的礼物,是把油布包裹的大弓,我拿出来试试手。”

    不大工夫,他就把弓拿了出来,揭开油布,愕然道:“这弓是三石的。”

    武士也愣了一下,持在手里试着拉展,肯定地说:“三石弓,不过是把好弓。”

    狄宝只能满开八分。

    人说他阿爸十四岁开过三石强弓,后来一次打仗,力气增加,竟然把三石弓开折了,狄宝都将信将疑,问过他阿爸,他阿爸就说当时开折的可能是张劣质弓,现在他狄宝十七了,开三石弓也只能开个七八分,而且不是一下就是两下,万万没想到嗒嗒儿虎考验他阿哥,送了个三石弓。

    狄宝想了一会儿说:“下次我让人给他捎东西,给他捎个七八十斤的大铜锤,我让他舞去。”

    天下做兄长的烦恼莫过于此。

    弟弟说赶上来就赶上来,人家一看就发出惊叹,这你弟比你小好几岁吧,这不是给人极大的压力吗。

    狄宝只好选择不信。

第四节 一窝虎崽() 
第四节一窝虎崽

    嗒嗒儿虎却不知道自己送三石弓,他阿哥觉得他给人难堪。他自己已经能开三石之功,在这一点上,以及超过了当年的狄阿鸟。虽然盛传狄阿鸟十二三岁上战场,就用过三石之弓,其实是二石和二石半的,偶尔用一用三石,也都是为了符合他的半满快射的独特弓术。十四岁的嗒嗒儿虎却是个另类,他个头不低,但身材并不粗壮,站在一处练武场上,甩开衣裳,已经一身滚动的青筋。

    他的武艺连几个勇冠三军的将领都感到惊诧。

    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在十四岁时达到过这种程度,心里不是认为嗒嗒儿虎天生神力,就是战神下凡。

    嗒嗒儿虎因为长期居住高显,没有母亲和阿奶管束,野起来,独自深入密林,夜宿不毛之地,暴虎冯河的事儿,哪样都没少干,高显金兀术所部好斗的少年人们一听说李虎大名,就悄悄绕着走。

    回到东夏,狄阿鸟一看,人才十四岁,就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苗头,内心的忧虑就上来了,思前想后,骗他入官学,哄他把精力放在读书上,免得将来大王一身武勇。

    本来暗中瞄他的一些重臣心想,武艺好,读书肯定不好,却又一个没想到,嗒嗒儿虎进了官学,除了几门需要大量背诵,要求一字不差的功课不好之外,其它的样样名列前茅,就这,他嗒嗒儿虎还不干,他在通好学堂成绩都是第一,回来之后只能算前茅,自己觉得不舒服,逢到阿爸问起,还不好意思说,最后干脆说:“阿爸。我以后知道好好读书了,将来考个状元给你。”

    这一读书就收不住。

    敢为天下先,就要有敢为天下先的尽头。

    读了一天书,滚动着青筋,沙坑里几个负重深蹲起来,他阿奶派人来找他来了。花流霜有点埋怨狄阿鸟,你把孩子扔高显罢了,好不容易回来,又怂恿他考状元,弄得人一天到晚读书,有个家宴呀啥的都见不着。只要她一见嗒嗒儿虎读书,就节杖一戳,冷呵呵地说:“读啥读?哪样东西是读书读出来的?你阿爸小时候一让读书就偷懒,你咋反着呢。读成个书呆子,他就后悔了。”

    然后,嗒嗒儿虎就该憋屈地大喊:“奶奶。”

    老太太让嗒嗒儿虎回家,嗒嗒儿虎不敢迟疑,免得老太太又拿节杖戳他,回屋换了一身衣裳,收了腰,本来变成一个翩翩少年,却不料顺手捞了个穿满飞镖的武功带,捞了一把弯刀,跟着走。

    马棚边养父已经备好了马,狄阿瓜等着他呢,他的伴读铁牛儿百无聊赖,为他梳两下马鬃毛。

    他笑了一笑,要养父和养弟一起去,他们第四节一窝虎崽

    都不肯,说怕扰到老太太清静,嗒嗒儿虎就带上狄阿瓜和铁牛儿,一跃上马,扬长而去。来叫他的人都喊不住他,看着他用精湛的马术在土院子里就已经翻腾开了。

    出了院上了路,他像一只海东青吊在马背上,闪电一样飞驰,到了内城边上,忽然见得一个书摊,挂了很多的字画,猛地勒住战马,一竖而起。他一扔缰绳,下马瞄上那些旗幡一样的画卷。

    看了几看,他在其中一幅跟前挪不动脚了。

    那上头画了一幅下山猛虎,凑在一朵牡丹面前,似陶醉似轻嗅。

    他二话不说,用马鞭点着问:“此画何人所作?”

    卖画的笑道:“这是一位来渔阳入官学的先生放这儿寄卖的,要价极高,小郎君怕是不要被吓退。”

    嗒嗒儿虎点了点头,说:“我喜欢。就吓不退。我喜欢,我阿爸也一定喜欢。此画大有深意。他要价高,那是看准了的。”

    卖画的立刻把手掌伸来,另一只手伸过去,捻一下前头那支胳膊的袖子,示意要袖语。两人在袖子里一接触就各自缩手了,卖画的脸上一幅不敢相信的模样。狄阿瓜和铁牛儿从后面跟来,均以为嗒嗒儿虎出价太低,打一旁不停问:“多少钱。他要多少钱?”嗒嗒儿虎说:“他要一百贯。我出一千贯。”

    狄阿瓜懵了。

    他苦笑说:“李虎。有你这样出门买东西的吗?”

    铁牛儿打一旁说:“李虎。你自己就会画画,干嘛出一千贯买他的画?”

    嗒嗒儿虎再一次上前,盯着那幅画片刻,摇摇头说:“你们不懂。这幅画值得一千贯。若是我阿爸在,一定出更多。去。阿瓜。你回家给我阿妈要钱去。就要一千一百贯吧。一百贯是这位阿郎的辛苦钱。一千贯是作画的酬劳。”

    东夏的生意人却是实在,连忙说:“你想清楚,先回家给你家大人商量,我是能得一笔钱,但那不是欺诈你么。”

    嗒嗒儿虎一回头,给狄阿瓜说:“快去。若是我阿妈不给,找我阿奶要,若阿奶也不给,你就说:李虎在为一国买雅量。”

    狄阿瓜愁了。

    他想了一下说:“阿虎。我都是大人了。我回去这么一疯,它不合适呀。让铁牛儿去。”

    嗒嗒儿虎瞅他一眼。

    狄阿瓜只好说:“好。好。好。我去。我去。先说好,我全说是你的意思。”

    嗒嗒儿虎点了点头。

    狄阿瓜走了,嗒嗒儿虎找个石墩一坐,坐了好一会儿,他阿奶派去喊他的人才追上来,见李虎城门口坐着不走了,就第四节一窝虎崽

    说:“李虎。走呀。”

    嗒嗒儿虎给他挥挥手,要求说:“你先回去。我要买画。”

    他阿奶派来的人是大人,下来就来为他参谋,一听一百贯,已经觉得是天文数字,再一听李虎出了一千贯,头发都差点竖起来,他反问:“李虎你不怕你阿妈揍你?你要知道咱们家一个月的开支”

    嗒嗒儿虎知道他要说家中日常开支也不过这么多。

    他不愿意在阿奶那边四十多岁的人面前与铁牛儿和,笑了说:“阿伯,我要一千贯钱都拿不来,这手还能拿点什么。”

    他举起一只手让大汉看。

    大汉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本能地去接他的手掌。

    狄嗒嗒儿虎仍微笑着。

    大汉觉得哪不对,却就是反应不过来,铁牛儿也去看嗒嗒儿虎他手掌。嗒嗒儿虎说:“我是我阿爸的儿子,这手能抓一千贯吗?”

    大汉幡然醒悟,脱口道:“能。”

    他欲言欲制,终于站一边不说话了,只是瞄着卖画的,死死盯住,看他有没有欺诈仨少年。

    嗒嗒儿虎再次回到画前,凝视不动,几次伸出手指,要去点触上面的花朵和老虎,却没有触上去,只是念念有词:“猛虎爱牡丹猛虎嗅牡丹,猛虎赏牡丹。这画神了。”卖画的站一旁说:“官学的学生来了几波,都说猛虎不食牡丹,这画太谬,卖一百贯,纯粹坑人。我讲给那画师,那先生说:猛虎细嗅牡丹的情怀,岂是他们能懂的?”

    他还说完,嗒嗒儿虎打断说:“细嗅。细嗅用得好。那先生在哪儿,知道姓名不知道。”

    卖画的说:“姓石。像是个有学问的人。是从灵武那边来的。在官学客居,不知道是要入官学,还是在等一个月后的抡才大典。”

    嗒嗒儿虎迟疑了一下,像是抒发一样,扭头给铁牛儿说:“今年我不参考,天下英才济济,今年我肯定拿不了状元,还要多读书。”

    卖画的一头吐沫喷了出来,扭头为嗒嗒儿虎的言行吃惊。

    嗒嗒儿虎说:“趁着我阿哥回去拿钱,我也好画,不如在你摊上挥毫,也放在你这里寄卖。我这幅画?”

    他扭头看看铁牛儿,又看看那大汉,其实不敢肯定自己的画能值多少,一咬牙,大叫:“标卖十贯。”

    铁牛儿和那大汉都是瞅瞅嗒嗒儿虎,再瞅瞅那猛虎牡丹图,心说:“这得画一百幅才抵人家一副。”

    嗒嗒儿虎不声不响转到人家案前,让人家收拾了一块地方,摆出纸笔,哈手构思,终于,他开始提笔,却没有用擅第四节一窝虎崽

    长的工笔,下去就是一条虎背,接连换过颜色,老虎已现端倪,斜在一条山路上,尾巴钢棍一样半卷。

    卖画的人虽然自己不画,都是东夏版画和别人寄卖的画,但还是识货的,张口就质疑他:“小爷。虎要下山才有气势。”

    嗒嗒儿虎提笔笑道:“世人皆知,已落俗套,看我的。”

    他提笔几抹,铁牛儿喊着:“这山高。周围都是云。”

    卖画的一看,云海山脊,虽然看不到山顶,也即将到顶,随着嗒嗒儿虎继续作画,一轮朝阳露了半弯,这山周围开始冒出山峦,远近皆矮,一棵山松正对虎嘴,众人一看,那虎嘴是张着的,看来嗒嗒儿虎早已胸有成竹,便是映着这大张的虎嘴,山松摇摇欲坠。嗒嗒儿虎检查一番,勾补远近,点了一群飞雁,却都是逆着虎嘴惊飞,嗒嗒儿虎摇摇头,似乎还不太满意,哈气道:“我已画成。干了你就收起来吧。”

    卖画的出示采状供他记录,给他纸笔,让他写个寄卖书,自己伸出大拇指按上朱砂,歉意地说:“我字识不多,只能由你们自写,我辨认一番无大碍,按指印给你们确认。纸张你们收好。”

    嗒嗒儿虎点了点头,看看天色,正念叨狄阿瓜怎么还不来,狄阿瓜来了,带了大大小小一群小孩,过来就吱吱喳喳,其中还有个胖小子,坐在狄阿瓜怀里,流着口水往上头指着一个胖娃娃,念叨说:“要。”

    就这样的画不值钱。

    卖画的连忙取下来额外奉送。

    一个脚踏灯笼裤的少女瞅一番,看着那猛虎牡丹图,也是一阵摇头,说:“阿哥。一千贯买张废画。回家你阿妈”

    她叹口气,从身上摸出大块金元宝,握上恋恋不舍,笑着说:“要不不买了,这金饼我替你放着。”

    她又说:“临摹一张,就说金饼买的。你放心好啦,我替你临摹。”

    一个小点的少年白了她一眼,说:“看我不告诉大阿妈”

    话音刚落,少女气鼓鼓地说:“阿梧。你到底是谁阿弟?”

    阿梧得意洋洋地说:“我还是阿虎的阿弟呢?”

    他扭头看一遭,到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跟前,搂上脖子说:“阿秉。咱们都是阿虎阿哥的阿弟,对吧。”

    少女正要去揍他们,发现手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