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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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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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开阔地。

    不足两万人,伏击三万人,还一反军事常理,偏偏理由一说,众将拍手叫绝,狄阿鸟一时有种不踏实感。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将领们的素质都达到了某种程度,可以意会呢,还是里头混着不学无术的,根本就不知道用正统用兵理论反驳,让人喊了赵过一声,喊了就走,说:“当中那片林子你准备怎么用?”

    赵过抬头看了看天空,说:“如果探测敌人行军的人回来,能令我们判断,敌人是顶着太阳来到,我就打算用前头许信用来俘虏博大鹿的办法,埋伏一支精锐骑兵,用来突袭敌人的将帅。”

    他见狄阿鸟不吭声,又说:“百余人就可以了,否则不易藏身。”

    狄阿鸟轻声说:“你布置,孤放心,确实天上若挂着大太阳,将领们都会跑到那儿乘凉。但孤只提醒你一句,人马藏身树林,一旦被发现,不但一个人也出不来,而且会破坏咱们的埋伏。这样吧。你派人去潜藏,孤派个不知情的人去探查,如果孤派的人发现不了,那说明可以按你的意思办。”

    赵过迟疑了一下,反问:“要到这种程度?”

    狄阿鸟点了点头。

    他肯定地说:“孤自起兵以来,与你并肩作战,多数情况都能战胜强敌,这可不全是兵法运用,而是孤格外重视细处,细末之处,能影响大局。”他用手一指,指到一个高高的土崖,又说:“这个地方若是上去了敌人,埋伏也可能提前暴露,给孤想办法,实在不行,调集两千士兵,把它给孤挖走,不要怕挖土的痕迹,这陈州的太阳和我们东夏的一样,半个时辰功夫,墒一跑完,没有新土旧土之分。”

    赵过点了点头,立刻就喊人照办。

    不大工夫,狄阿鸟回到卫队身边,再三迟疑,不知道挑谁去林中查看。如果这个人太过厉害,怎么藏都瞒不住他,反倒是把赵过的计划推倒了,而敌人未必就这么细心。想了一下,他定个粗心的人,喊道:“夺牙。去那边林子看看,看看是啥林子,有没有果子?有的话给阿虎摘俩回来。”

    夺牙单纯,“哎”一声,扭着大屁股就跑。

    发现被狄阿鸟收回到身边的马耳朵菜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就手一拉,说:“走。一起去看看是什么林子。”

    嗒嗒儿虎一听有果子,提起一大串蚂蚱就要跟着去。

    狄阿鸟略一犹豫,把他喊了回来。

    不是狄阿鸟认为嗒嗒儿虎细心,他小孩贪玩,林子里到处跑,伪装再好,也顶不住小孩找。

    他喊回嗒嗒儿虎,笑着说:“阿虎。阿爸教你结绊马索怎么样?你阿爸5岁的时候就能结十好几种绳结。当时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后来却发现呀,打猎,行军,野营,会它太重要了。”

    嗒嗒儿虎眼睛一下瞪大了。

    父子俩找个土堆,要来几根绳头,就开始打绳结。

    嗒嗒儿虎练了几个,发现并不难,嘀咕说:“阿爸。怪不得你5岁就会,这太容易了,一会儿就能全学会。”

    狄阿鸟邪气地笑一声说:“懂个屁。打几个结容易,知道怎么用吗?知道怎么用才重要,用的时候还记着才重要,活扣,死扣,连环扣,陷空扣,套索扣区别大了,当年你阿姑最爱干一件事,就是用绳子系木羊,然后拉着绳子拉木羊,有一次我给她打了个活扣,她过门槛,人过去了,木羊留在了后面,被门槛一绊,一头趴地上了,把人心疼的。现在,她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阿妈一提她记得不,她就光记得她哭得脸发紫,我把她扶起来,给她擦脸了。”

    嗒嗒儿虎哈哈大笑。

    狄阿鸟说:“阿爸知道你羡慕勇敢的人,要为天下先,但是勇敢的人必须具备勇敢的条件,叫做艺高人胆大,艺不高,胆子大那叫瞎大,是自己找死的。你好好练,起码要学全阿爸的本领,那才能为天下先。”

    嗒嗒儿虎连连点头,练了一会儿,一扭头,见夺牙和马耳朵菜回来了,就问:“林子里有果树吗?”

    夺牙来了一句:“有个屁。有泡屎。牙猪儿拉的,马耳朵菜踩了一脚。”

    马耳朵菜落在二十几步外,一听他说起,就又在土堆上擦脚。

    狄阿鸟反问:“牙猪儿拉的?”

    夺牙说:“是呀。我们要往里头进呢,马耳朵菜脚底下一软,抬脚让我看,我一看,一泡屎,我就在那儿大骂,解手的牙猪儿跑出来,差点找我打架。说我们踩他的屎,他拉一泡屎,我们踩了,他还嫌我们踩他的屎。”

    原来牙猪儿被派去潜伏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派夺牙和马耳朵菜是检查他潜伏是否成功的。

    他被夺牙一骂,跳出来怪夺牙踩他的布置。

    狄阿鸟笑得喘不过气来。

    但很快,他就不笑了,他目测一下土工作业的“殿后”军队和树林的距离,反问:“马耳朵菜,你要是在那边干活,想拉屎了,拉哪去?”

    马耳朵菜正是受难期,当成一件很严肃的事儿琢磨,最后用手一指,说:“去那边。反正都是男的。跑旁边拉个屎咋啦?咱们营地是有规定,绕过去就不算营地了吧。”

    狄阿鸟立刻下令说:“这个画蛇添足的家伙。夺牙。给我传令,让牙猪儿把屎给孤舔干净,半分也不能留下。树林不该有屎。不但不该有,也不能有。见有大将往屎跟前跑避太阳的吗?”

    夺牙一听舔干净就乐了,一扭身,颠着大屁股就走。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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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节 看看谁先到() 
随着陈**队的接近,四周渐渐安静下去,除了当道的一个小寨中隐隐有些动静,连鸟雀都好像平时,在远近起落。

    潜伏是东夏的一项军事制度。

    身为游牧狩猎民族,没有哪一个部族不擅长伪装和潜伏的,但那只限于小规模的情况下,得益于猎人们的经验。而东夏,则来自于战术隐蔽和纪律约束。他们一动不动,像消失了一样,为了掩盖鸟雀惊飞的状况,甚至有的军府故意撒一些粮食,便有一只鸟雀落到一名士兵的后脑上,屁股向后,对准那士兵的脖颈,啪啪啄击,士兵虽然使劲缩着脖子,还是有一缕血线沿着盔与甲的缝隙沁透他的衣领。

    较毒辣的阳光,较高的地温已经使那位士兵一脸油汗,随着每一啄,都能看到那士兵抽搐的面庞,但他仍是坚持着一动不动,他对面潜伏的士兵都开始焦急,然而随着他的忍耐,渐渐露出钦佩。

    实际上,他们不至于潜伏到这种程度,即便是轻轻驱赶这一只鸟雀,也不会因为一只鸟雀的惊飞引起陈军的注意。

    但每年大比,各军府是要出成绩的,竞相比较的结果,就是一家比一家严苛,否则就是别人的垫脚石。

    而士兵们也以此为荣。

    陈军更近了。

    他们的速度提得更快,在回援的前半段越快,那么到了后半段越能休息,越能抵挡敌人的回头一击。

    午后跑到170里,一个时辰之后,又是50里,眼看到天黑时,说不定行军超过三百里,成绩斐然,但士兵们也麻木得厉害。他们若是在草原上奔驰,一跑一天,草地广阔,天空蔚蓝,马群欢腾,歌儿可以由着嗓子喊,然而在驱赶中,却是头脑一分一分地木掉。随着行军越远,警惕越低,作为斥候的骑兵更是如此,他们超过主力10余里,跑得喉咙生烟,一头扎过来,往前一看,当道有支东夏军队搭建的营地,盘桓片刻,因为人和马的气力都不足,略一露脸,就掉头回去回报了。

    前锋将领也大吃一惊。

    他问清了人数,一边上报,一边依仗越来越多的人马上来,跑过去查看。那是方圆十余里开阔地的另一端,跑上去,便有东夏兵迎上来作战,双方越打越激烈,那支东夏兵就缩回去了,死守营地。

    前锋将领很快接到强攻的命令。

    他将人马调到开阔地里,打算先作停歇,再组织进攻。

    后面行军的马队也很快上来,利用这块开阔地,利用东夏兵的狙击进行休整。

    上来的人马越来越多,上柱国步六孤玄央也上来,他要与各路将领碰个头,发现一处小林地,很快把地点定到那儿,就派卫队圈上,以便留给将领们商议军机。他对半道上一小支东夏军队不意外,阻拦陈军回援嘛,越是有,越是让人放心。眼看前锋已经组织人攻了上去,双方响彻厮杀,焦虑地敲敲马靴,在临边来回走动。

    不大工夫,又上来了几名将领。

    李景思也上来了。

    步六孤玄央的治国理念和李景思的巡按职责天然相亲,他也就更亲近李景思,一把就拽住李景思的胳膊说:“待会儿你也带人上去。怕他们不出力,打下来慢了,延误军机。”

    李景思点了点头。

    猎人出身的人们都没发现什么,他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只是微微有些不安。

    两个人交谈了几句,一致同意:“军队行军太快,趁这一仗,倒是可以趁机在这儿休整军队。”

    后路人马越来上越多,开阔地倒是宽广,骑兵们渐渐分占过去。

    地方越占越大,不知何时起,一个士兵发现一只“鬼面狼”在一片土坡地上奔走,惊奇地叫了起来。

    鬼面狼就是一种白脸狼,浑身青黑,一个妖冶的白脸,让人望而生畏,这种狼并不常见,总是被人认为是不祥之兆。

    那士兵一叫喊,很多士兵都注意到了。

    开阔地上已经驻扎了上万人马,这狼,不管它是不是鬼面狼,它怎么不怕,在土崖上跑动呢?

    难道说这是巨大的不祥之兆?

    很多人后背都冷了,就找来他们的百夫长,告诉说:“百户。你快看。那儿有只鬼面狼,半点不避人。”

    百夫长脸也猛一抽搐,片刻之后咬牙拿定主意:“射它。射它。”

    一箭射过去,因为离得远,没有射中。

    但是意外发生了,那匹狼开始仇视对方,龇牙利嘴,拉开弓背,“汪”地叫了一声,继而,它“汪汪”一阵叫。

    是狗?

    竟然是狗?

    陈军将士都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百夫长就奇怪了。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一条不怕人的狗?而且绝不是野狗,因为荒原上,野狗与狼交配得多,叫腔也是凄长的。

    他正要派人上去看。

    东夏的府兵已经借狗眼和狗叫明白了陈军上来的规模,甚至还有分别驻扎的地点。

    有骑马,有奔跑上的十几个陈兵上去捉狗,那狗跑,他们就往上撵,陡然,他们发现黑压压一片人和马,平平齐齐在地上趴着。因为狗被发现的缘故,这支人马已经被解除潜伏,说站起来就站起来,一匹一匹的战马半跪而起。几名陈军士兵呆呆的,连往回跑,往回喊叫都忘了。

    一名东夏将领离他们不到三十部,还冲他们笑了一笑。

    这一笑,十几个陈国士兵二话不说,跳马的跳马,举兵器下跪的举兵器下跪。

    不是他们软弱,他们懵了。

    三十步,你能跑得过东夏的强弓?

    那将领上来,却是一句话:“没骑马上来的,跑步行吗?走。跟着,打仗去。算你们战场起义。”

    一小拨陈国士兵们相互交换眼神,鬼神神差就给跟上了。

    军队像一道黑线一样包抄移动,他们还没到,陈军已经先惊乱了。

    断他们后路的军队先动了手,将他们最后一些人马截断,把进来的兵马堵到这块开阔地上。

    顿时喊杀声大作,东夏兵像是凭空冒了出来,排着冲阵,向陈**队下手了。陈国是要在这里略作休整的,士兵们下马的下马,袒甲的袒甲,忙着喝水吃干粮,给战马喂吃的,上水,抚慰情绪。

    突然而来的东夏兵和震天的喊杀声把他们全惊得胆裂。

    顷刻之间,人马到处倒奔。

    李景思是要作为预备军攻打东夏小寨的,除了他和前锋军队之外,随着东夏骑兵的四面开花,整个开阔地上过万骑兵像崩散的雪花一样,不是逃就是投降,这支陈国的精兵,真的被惊吓到了。

    他突然记得步六孤玄央,大喝一声,带人往树林奔去,想把布六孤玄央和一些将领们接出来,不料二百步外,就见将领们四散一样奔出树林,看模样不是去找自己的军队,而是被人赶杀,随后,他就亲眼看到一名东夏将领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怎么看怎么像步六孤玄央。

    这是在陈国号称辅弼之才的重要大臣,却被埋伏的东夏兵一刀杀了。

    李景思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除了妻子和敬重的岳父,对其它人的死亡,他多不放在心上,陈国战败,其实也是他心中所想。

    但是这步六孤玄央的死,生生的让他觉得与往常有啥不一样。

    也许他刚才也踏足树林,不知道能从哪冒出人来,结果东夏兵偏偏能冒出来,把他也给惊吓到了。

    他就横着枪,发愣一样歪着头,盯着看。

    那东夏将领带了数十东夏兵赶上一些跑不动的陈国将领瓢砍,顷刻间又是三五个被摁下去,不知道砍成啥样了。

    一名将领看到了他李景思,竟然向他这里逃了过来,五十步外,他伸着手,大喊:“救我。”

    背后却一支羽箭,把他射翻。

    身后的部曲要懂,李景思一挥动长枪,把他们制止说:“败了。太惨了。意外。这根本不可能。”

    片刻之后,他又是自言自语:“这是在做梦吧?步六孤玄央被杀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东夏兵提着他的头到处跑?”

    因为他的军队看起来没有陷入混乱,东夏很重视,上来了人马,也没有攻打他,而是呼喊兄弟部队,一起包围他们。

    士卒们左顾右盼,惊慌失措,渐渐背靠里,面靠外,而李景思,像是魔障了一样,还在傻呆着。

    终于,有人提醒他道:“将军。别发愣了。我们杀出去呀。”

    李景思却缓缓地把枪放下来了。

    东夏兵的战斗力他见识过,而今三万骑兵,大部分溃散,东夏兵必然趁势杀回王河,一但挟裹胜利之势回师,陈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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