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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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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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他们毕竟是客军,夺首立功是目的,多不愿意硬碰硬,而且对战场和敌人也有一种生疏感,不知道每一击的意义。

    狄阿鸟站到城下,当火把照亮他的脸膛,灵武的城楼上响起大片的欢呼声。

    城门开始向他洞开,他驰进去,赵过带着将领们接上来。

    他只简单问了赵过一些情况,就让赵过掌握着时间,及时传讯收兵,免得高显的客兵损失巨大,自己直奔大本营而去。

    人没到县府,军民夹道,进了县府,前后都有人奔跑出来。

    就在半个时辰前,嗒嗒儿虎被赵过送回来,狄阿瓜和铁牛儿本来还在家里羡慕他,听着有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跑出来一看,赵过派几个兵押送着嗒嗒儿虎回家,他正垂头丧气站在院子里,就并排站在廊下哈哈大笑。

    嗒嗒儿虎还想吹两句牛,后院的人就都出来了,秦禾和狄思娉还故意一上来就推他的背,指着外头说:“去。走呀。跑呀。打仗去呀。说再见阿妈。”

    芗儿去给他弄了点吃的,大伙也没有让他去屋里吃饭的意思,他就蹲亭子里头,低着头只管吃饭,吃饱喝足了,便讲他进了高显军营怎么欺负狄黑虎,后来狄黑虎怎么骗他,众人将信将疑,不时爆发出哈哈大笑声。因为有些蚊虫,董国丈持了个扇子,赶在后背给他赶了几下虫子,谆谆教导开了:“学好武艺,长大再往战场上跑,现在闹着去,那都是拖累咱自己人的。”

    这狄阿鸟回来,人都在院子里围着吃饭的嗒嗒儿虎,听说他阿爸也回来了,纷纷往前跑。

    狄阿鸟派人把他们堵回去,别蜂拥来前院,自己忙完会回后院,就直接走进大本营去。到了大本营,果然有好几封军情,却是一天前的,他颇为踌躇,难道陈军围城攻打,军情送不过来了吗?

    正在大本营到处问人。

    紧急军情就到了。

    匆匆的骑兵下马,与人略一招呼,就忙着进来,径直找到狄阿鸟跟前。狄阿鸟愣了一愣。这程序分明不对,狄阿孝派来的人怎么不肯到军情司,非要直接找自己。那骑士略一行礼,就迫不及待地说:“拓跋黑云冲破高奴的阻挠,开始向南逃窜。”这不是个好消息。这才是骑士直接找来的原因,怕上军情处,来不及申辩。

    狄阿鸟一通沉默。

    他沉默,却沉默出一封密信,传讯的骑兵神情忐忑地掏出来狄阿孝写好的书信,递上去,等着狄阿鸟展开。

    狄阿鸟火在心里憋着呢。他觉得兵力够用了,东线一再投降,就算牛六斤要顾包兰,手里军队不拨来,他狄阿孝就该早早有举措,和高奴的博大鹿携手,把他拓跋黑云的路给堵死。现在呢,几天过去了,定下的七天结束战争,在时间上也无限接近,结果他狄阿孝跑来,送来一封书信,说拓跋黑云带人跑了,这可笑不可笑,就是封不住口子,为啥之前不说呢?上次给他书信,还想着让他减轻张怀玉的压力呢。

    这是一封没有施加任何保护的书信,连信口都没有密封,通常这种书信往上传递,只意味着一个结果:打赢了,明传内容。

    这是狄阿孝怡然自得的表现吧,狄阿鸟都想丢在地上踩两脚。狄阿鸟还是接在手里,眯缝双眼,从中抽出来信笺打开,熟悉的字体跃入眼底。

    放下书信,狄阿鸟却称赞了:“阿孝。吾家千里驹是也。”

    狄阿孝早就可以合围,他却迟迟不作合围。

    狄阿鸟这边一直不知道,一直以为是兵力少的原因,还让他联络博大鹿,封死敌人,却不是的,狄阿孝一直给拓跋黑云留着口子,理由是:“久战不可夺,是大不利于我大夏。陈军进攻上郡,拓跋黑云已知,自当逃,将帅一逃,麾下无志矣,顷刻可降,及路途之上,弟伏犀利之师断其中军,所走不过万余残部,是役已无悬。弟汇集骑兵数万衔追,贼能至上郡是为运气,抵上郡,亦有弟追战之。弟留众数万收容降卒,造表之后,再作上报,精锐府兵皆已遣往灵武,接应吾兄。弟在军,当临机决断,望吾兄谅之。”

    这是狄阿孝自己在述说他的打算。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堵死拓跋黑云,不让他跑,起的念头是他可以跑,他不能带兵跑,于是早早在他逃走的路上留下精锐人马,等他跑过去的时候,将后头掐断赶回去,这样几十万大军一听主帅跑了,军心自然溃乱,自然而然就会投降。

    拓跋黑云也许想过坚持,但土扈特人闹着要打灵武,陈国不得已,先攻打上郡,他又断粮了,这就给他了错觉,汗庭接应我来了,现在不跑,将来跑不了,于是带着军队向上郡突围,没想到只过去个蛇头。

    怪不得信不再封口。

    原来已经打赢了。

    怪不得一天了,援兵上不来,原来战争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原来骑兵被他抽走众多。

    他带着骑兵追拓跋黑云,自然东夏骑兵的后劲长,拓跋黑云能不能跑到上郡都难说,就算跑到上郡,东夏骑兵已经追了上去,还不够减轻张怀玉压力的吗?

    夸了一句。

    狄阿鸟还嫌不够,却是挥舞着信嚷道:“最懒的人也用智了。”

    来送信的人却还不肯走,轻飘飘问一句:“大王。元帅让我问一声,上郡咱要不要?”

    狄阿鸟愣了一下。

    旋即又明白了,这小子毒到想趁客军上郡,反客为主,不走了,这还不是不走的时候,他就说:“传令给他。不可贪心,及时还师。”说到这里,他一迟疑,说:“不。立刻让他回来,就说拓跋巍巍兵锋难当。他阿哥力不从心,受伤了,要他以别人为将,自己飞速折返,主持大事。”

    他狐疑、狐疑地叮嘱来送信的人,忽然笑了,说:“你不行。不能再派你回去。走秘密。来人。前往上郡,星夜召回王弟。”

    来送信的将士忍不住说:“你就让元帅全功嘛。”

    狄阿鸟笑道:“他已经全功了。孤发现他露了獠牙,害怕咬人家靖康人,到时候拽不回来。”

    他心里的激动简直无以言表,不是因为战争要打赢,而是他发现自己阿弟出乎自己意料,一个临机决断,把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都解决了,这才是大将呀,不知道赵过比上比不上,反正牛六斤被他比下去了。

    即是国家的喜事,也是爱弟的成就。

    他并不公布,只一气笑,接下来一声长啸:“就让孤饮马王河之畔,一箭双雕,拓跋巍巍和铁跋真一个也别想跑。”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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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节 我们去抢陈国() 
高显军队被收了回来,陈国也打不动了,急于收拾乱局,土扈特人来到就天黑了,人马都没有休息,更不愿意为陈国人火中取栗,借口四处选地方扎营。

    城外渐渐宁静下去。

    灵武城内的军民也松了一口气。

    嗒嗒儿虎闹着要去看他的将士,一心拉上他阿爸一起,狄阿鸟却不肯一起去,他做着留下拓跋巍巍和铁跋真二人的美梦,又与大本营的人一起筹划怎么攻打王河对岸嘴子营,考虑怎样才能把敌人圈进来。

    到了半夜,布敖帅手下将士按照他的吩咐,袭扰陈**营,突然发射漫天的火矢,火箭,发机起火更是卷起红芒,打得流光溢彩。

    本来狄阿鸟想靠他们的扰乱拖住敌军,这一时却心情忐忑,生怕把他们给打跑掉。

    拓跋巍巍在营地里和两个上柱国一商量,决定追加条件,让他们出马打一打,让自己的将士歇口气。

    拓跋巍巍判断狄阿鸟就在这支军队中,极希望土扈特人疯狂攻打,天亮之后,自己的将士得到喘息,接过来再不停攻打。土扈特人的几个将领打着哈欠,扎到一起,准备商量、商量用兵的事情。斛律苏赫巴鲁也到场了,按照他的身份,他是应该坐在主帅下头第一个位置的,但是看着空着的位置,略一犹豫没有去坐,便看向第三个位置,刚刚走过去,第二第三的位置有人抢先坐上了。

    他略一咬牙,准备坐上去,不料却又有人抢先,一屁股坐上,抬起头,用挑衅的眼光看着他。他死死一咬牙,掉头回来,坐到最末的位置上。

    这是没有办法的。

    土扈特人军功至上,他打了败仗,损兵折将,便有将领挑战他的序秩。

    他带着屈辱,坐在最后一个,心里却是想:你们去与东夏人打打看呀,打完咱们再说。倒数第一的位置他坐上了,几个和他一起打败仗的,觉得他还好一些,主动站到他旁边,等着他往前坐。

    主将金丰乐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军事将领的秩序历来都是这样变化的,他丝毫不动声色。

    按照辈分,他是铁跋真的叔父之一,拓跋巍巍刚刚送给他不少礼物收买他,他这才摆开军事会议的台面,把或者观望东夏陈国作战,或一心睡觉的将领喊到一起。土扈特人仍然不改跋扈,听他说完拓跋巍巍的请求,立刻就说:“大半夜的。谁肯替他教训东夏人?天亮,天一亮就帮他收拾妥帖。”

    金丰乐就把目光转向末尾几位将领。

    这几位将领都是在东夏手里吃败仗的,老将军心中是在想,让他们主动上去,把仗重新打赢,找回他们的荣誉。

    下头的将领相互交换眼神,最后把视线集中在斛律苏赫巴鲁身上,斛律苏赫巴鲁却假装不知道,端正地坐着,一声不吭。

    这也是土扈特人传统。

    土扈特人崇尚军功,胜负观念极重。

    金丰乐抛了机会,却发现这下头几个人不作响应,终是忍不住了,问:“苏赫巴鲁,你不愿意把失去的拿回来么?”

    斛律苏赫巴鲁仍是目视前方,一声不吭。

    金丰乐又问:“你被东夏人打掉胆量了吗?”

    斛律苏赫巴鲁浮出怒容,确实说:“启禀大帅,我的人连番作战,兵力也不够,就让我们歇一歇吧。”

    金丰乐无奈,看着最后自愿排在斛律苏赫巴鲁的将领,以为有人会站起来,插入到斛律苏赫巴鲁的位置,不料那几人也是一动不动。

    他纳了闷了,只好回到上首,大声说:“你们也都不肯去吗?”

    终于,坐在他下手第一位将领说:“我去。”

    金丰乐便说:“大大小小打一下,给陈国一个交代,迫使东夏别一个劲发射火矢就行了。”

    这将领站起来,抡着马鞭就宣布说:“自今而后,随我的马尾吧。”

    此人要出去点兵,金乐丰就摆一摆手,让其他人赶紧回去,自己也打了一个哈欠。那将领第一个往帐外走,刚要踏出去,和一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大吃一惊,问道:“国师。你怎么来了?”

    金丰乐也忍不住站了起来,问:“是呀。国师。你不是去打包兰了吗?”

    国师说:“没去成。”

    继而,他似乎是向大伙解释:“没走到就回来了。加急赶了过来。”

    他下令说:“什么也别说了,收拾人马,我们连夜北撤。”

    金丰乐刚刚收下拓跋巍巍给他送的东西,有点着急地问:“为什么?”他连忙说:“虽然国师身份尊贵,也不能让我们说撤就撤吧。打都不打一下,现在就撤?当初我们都不肯打东夏,你可是力主打和谈不成,什么也没得到,损失了好几千人,你一个变卦,说走就让走?”

    他身份地位并不比国师低,只是斜斜盯着,嘴里阴阳怪气。

    国师从怀里拿出铁跋真的信物,黑着脸说:“再不走,谁都别想走。为什么我本来在包兰却到这里来了?那是因为前方打探到,众多东夏军队往包兰移动,原野上一眼望不到边。我们贻误了三天战机,定是陈国三十万大军被围歼殆尽。”

    金丰乐大吃一惊,本来似乎有点犯困的眼睛猛然睁睁,却是一下变得明亮,他大声说:“这不可能。五六天就聚歼陈国三十万,这怎么可能?”

    国师也不想解释。

    他对铁跋真不免失望。

    一开始就直扑包兰,不但不会拖死盟友,还能剽掠大量军资,结果铁跋真下不了决心,老觉得步六孤玄央可能是在坑他,接下来,他说他醒悟了,国师让他拿出八万人,他又不肯,要留下来看后路,现在五万人进攻包兰,东夏已经开始回师,他若是分兵堵截敌人回师,兵力便不够用,只好走两步折回来。

    失望归失望,他却不怨恨,他知道铁跋真的心理。我土扈特人凭什么为你拓跋巍巍跟东夏打得你死我活?咱们也数十年的夙敌,不打你都是看在你送我财货铠甲兵器的份上,结果还没全部送到。

    国师逼问金丰乐:“走不走?”

    金丰乐却还是询问:“东夏有这么可怕?”

    国师又说:“极可怕。八百里瀚海之中也似乎有东夏兵的踪迹。你要不是不肯退兵,我现在就走。”

    紧接着他说:“步六孤玄央也在路上,我故意拖延了他,我们只有先走一步,他们陈国还能在此地为我们挡上一挡。你不但要赶快,还要悄无声息地走。”

    金丰乐猛地往前走一步,大声说:“退兵。”他咬牙道:“按国师的吩咐,不但要快,还要走得悄无声息。”

    眼看要走了,他又问:“国师。你说我们要不打陈国人一把再走?抢一把。不然咱们不是白来了吗?”

    国师说:“有你们抢的。我们一掉头,去抢陈国吧。他们陈国恐怕将会不存在了,大门还不是敞开着。”

    说完,他就走上去,坐到原先金丰乐的位置上,仰身躺了一躺,轻声说:“我的老朋友。步六孤玄央先生,对不住了。”

    土扈特人要走,但是他们怕陈国人发现,也一路撤军,将来东夏人会挑着撵,还把戏做到家,假意进攻一下东夏人的营地,火箭不再射了,他们就收兵了,收完兵,却是趁着夜色,正北而去。

    布敖还在奇怪呢。

    土扈特人上来,起码也是一场恶战,结果恐吓一番,就跑了。

    至于火箭不射了,那是射完了呀。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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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九节 李芷;我今天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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