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福元公主也挺是悲剧的,在这般一个大背景之下,受伤的总是女人。
所以,古人有言: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这个时代的女人,特别是上层社会的女人,就不要将婚姻和爱情捆绑在一起。
做一个无情无爱的繁衍后代的工具,总比做一个有情有爱却屡屡被夫君伤害的女子好。
“……当年,皇后下毒差点将我害死,幸得高人相助,我才能逃脱一劫,在那高人的帮助之下,我逃出了皇宫,未料到,等我身体养好回宫的时候,却得知,宫中已经尽挂白绫,宫人都言皇贵妃是得了伤寒而去,我那宫中伺候的宫女尽皆被传染,被一把火,全烧了——”
好似听司空绝提起过,福元公主当年的死因就是传染病,她的‘岚玉殿’之中,宫女数百,太监数百,竟然被全部锁在里面,黑衣卫从外面放了火油,将里面的人全部烧死了。
宫中无一人逃脱。
夏锦华叹息,那武安先皇做得还真是够狠啊!
“宫中连我的安生之所都没了,我如何还能回宫,这武安再也没有我阎岚玉的安生之所。”福元公主泪眼婆娑地道,任谁都心疼。
似乎连夏锦华也有些可怜她了。
“……我也想去找绝儿,我若是寻到了绝儿,他定能护我一生,可是——”
福元公主言辞恳切,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戳中泪点,拿了秀帕,擦拭自己的点点泪痕,“我若是去了,按照绝儿的性格,怕是要和他父皇闹翻,那个时候,我们母子俩才是走投无路了。这武安我是不能呆下去了,当初救我的高人将我接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后来才知晓,那高人便就是唐教的教主,我便在那教中,做了他的第三房夫人,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后来唐教起兵了,我便也成了贵妃。”
见夏锦华不语,她依旧是泪眼婆娑地道:“我知晓你是在嫌弃我这肮脏的身躯,好女不嫁二夫,我委身给了那唐教教主,已经让绝儿蒙羞了,他与我误会又多,不认我也是应该的。”
说得还真是像这么回事,拥有一个连嫁两夫的娘,司空绝也注定了要让人耻笑。
这就是个男权社会,女子就该是从一而终,按照这个时代男人的逻辑,当年的福元公主就算是逃过一劫,也该是自刎的,改嫁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假死改嫁,那更是罪上加罪。
或许,司空绝不想承认这娘,也还是有这一点原因的吧……
夏锦华无力改变这大背景,只能无力地一声叹息。
福元公主给夏锦华倒了一杯茶,“我若是不为那贵妃便只能是死路一条了,便在那教中不死不活地过了多年了,外间的事情我都已经许久不曾关注了,没想到我的绝儿非但是大难不死,还闯出了的是事业来,我的那一双孩儿啊!如今我这做娘的真为他们高兴。”
福元公主的血泪史固然是让人同情,特别是夏锦华这个异世来的女子,这简直就是一个被封建社会迫害至此,活脱脱祥林嫂般的悲剧人物。
但夏锦华知道,福元公主可不是逆来顺受的祥林嫂!
司空绝所有的城府和谋虑都脱胎于这位公主,此女岂非一般女子?
夏锦华终于是出口打断了她的话,道:“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我只想知道,你到此何干?”
福元公主将面上的泪痕擦了,与夏锦华露出了一个笑脸,道:“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唐国贵妃了,虽然手中也无什么权势,但凭着这一张面皮,还是能博得一些宠爱,皇上宠我,对绝儿也是爱屋及乌,可是不止一次地与我夸赞绝儿的手段,若是绝儿能与我唐国联手了,这天下,便就是我等囊中之物了!”
夏锦华就知道她是这个目的,不由得笑道:“让绝哥给他人出力,得了天下,只是个功臣,如今当这夏城城主却依旧是一城之主,至少在这夏城只手遮天,何必去与他人徒做嫁衣,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福元公主不死心,面上依旧是一派母亲的温柔慈祥,道:“绝儿如今算是白手起家,近些年有些起色,但毕竟根基浅薄了,无法与苍洱傲来等相比,若是他日卷入了这四国纷争之中,如何能是别人的对手?我这做母亲的,只是想给自己的一双儿子一点庇护,尽力地保护他们,唐国绝对是个好去处,你也是母亲,想来也是懂我的心的。”
夏锦华只想笑,若是这福元公主当真是如此好心,她就真的能放心了。
“将来绝儿和月儿入了唐国,打了这天下,恢复了当年的盛世皇朝,我的一双孩儿也能挣个异姓王爷做做,一生享尽荣华富贵,岂不是好?这也是我这做母亲的,能给他们争取的最好的东西了。”
夏锦华真是想笑,这福元公主当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
自古异姓王,谁有好下场?
更别说,一个野心勃勃的异性王!
唐国能放心司空绝?
怕是等那天下落入唐国手中,宰的第一个就是司空绝!
若是一般女子,还真是让这福元公主给骗过去了,毕竟这表面上似乎是为了自己的夫君好,但幸好夏锦华不是。
她一直是冷眼看那福元公主独自声泪俱下的演独角戏。
“我说什么绝儿都不会听了,月儿也早已经不认我这个娘了,我只能冒着风险来寻你了,你也是我那两个孙儿的娘了,想来你也是懂一个母亲对孩儿的心。”
夏锦华却忽然起身,“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便不陪贵妃娘娘您了,娘娘您且自便。”
说吧,便转身欲走。
“站住!”
背后,福元公主一声喝,那喝声之中,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柔软和无助,倒是带了几分凌厉的气势和不容拒绝的霸道。
这才是真正的福元公主!
夏锦华知晓她的亲情牌和苦情戏已经使完了,该是说重点的时候,转身一笑,道:“若是贵妃娘娘再如方才那般,我都要怀疑是他人易容的了!”
此时的福元公主哪里还有方才那温柔无私的母亲模样,浑身上下,每一寸衣裳,每一处肌肤,都透着无尽的气势,似乎是一个男子般,甚至夏锦华还以为那是个男人的易容的。
司空绝对于福元公主的评价便就是——可惜了,是个女儿之身。
福元公主笑道:“果然是个奇女子,绝儿的眼光不错。”
夏锦华勾唇,“绝哥的能耐,想必贵妃娘娘比我还清楚。”
福元公主一笑,带着几分男人的洒脱,没有半点女子的扭捏之势。
夏锦华对那种从容、霸气的气势有些折服,若是撇开立场不算,她真想和这个女人结交。
两人再次坐下,这一次,福元公主也不废话了:“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中,我与那男人成婚,婚后一年,我产下了一对双胞胎,便就是如今我的月儿和绝儿,那男子知晓后,将我那才落地的月儿一剑夺了性命。”
福元公主说着,此时,才看见那眼中有了真实的色彩,那是一种极端的愤怒,极端的痛苦。
她口中的那男人,定然就是武安先皇。
“我哭得撕心裂肺,他说,这是为了我好,古来皇室便不得有双胞男,若是让别人知晓,我和两个皇儿都将处境艰难!他也爱着我们的骨肉,可是为了保护我和绝儿,他不得不牺牲了月儿,我听信了他的话,还亲手处置了伺候我的贴身宫女和太监。”
夏锦华叹息,成叹月那狗日的要是不在该多好啊……
“我尽力地抚养着我的绝儿,将他培养成最出色的皇子,可是他依旧与皇位无缘,若是不能做皇帝,我的绝儿下场注定凄惨!于是,我与绝儿决定放手一搏!”
似乎那个梦是真实的,至少夏锦华看不出半点不真实来。
司空绝也与她说过,武安皇室之中,若不为皇,那将比蛆虫狗蝇还活得屈辱。
“那日,先皇病逝,宫中大乱,太子还不曾继位,绝儿手中有兵马,绝儿告诉我,他决定奋力一搏!”
“当晚,绝儿设局,带兵闯入了皇宫之中,意图杀了太子,夺取大宝!”
“可是没想到,进了宫中,那本该死去的人,却忽然出现了,给我的绝儿定了一个谋朝篡位的罪名,早已经埋伏好的精兵冲出,将他围困其中,一整夜的血战,第二日我寻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五马分尸!我的绝儿,至死没有瞑目,他对皇位虽然志在必得,却从未想过要从那个男人手中夺取,而那个男人,却处处警惕着我的绝儿,纵然他为了武安身先士卒立下汗马功劳,可他从未想过将皇位传授于他,只因为绝儿有我这个身为苍洱公主的娘!一个带着外国皇室血脉的儿子,他如何能放心?”
夏锦华震惊,愕然地看着她。
“绝儿惨死,我被那无情的男人送进了低贱的军妓营之中,他们生生地挑断了我的手脚筋,割断了我的舌头,如一条蛆虫,每日被万人凌辱,生不如死,十年,还是八年,我已经不知晓了……”
“呵呵,那所谓的情,所谓的爱,都是一纸空谈,这世间男人最为薄情,所幸,那只是一场梦!”
福元公主眼中堕下两颗泪来,眼中全是通红的嗜血,忽然便发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那一日,我被几个男人生生地凌辱至死,没想到再睁眼,我竟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场几十年的大梦,我竟然还身在联姻花轿,正在被送往武安的路途之上。”
夏锦华却惊得手中的茶杯都掉了。
福元公主竟然是传说中的重、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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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是穿越女和重生女的对决,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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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女王大人()
今日是周末,司空绝难得一整日都呆在家中看孩子,陪着两个孩子玩耍了半日,晚饭是厨房送来的,也勉强吃了几口,但总觉得没有夏锦华做的好吃。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夏锦华还不曾归来,司空绝有些着急了,当即便将孩子给丫鬟照料,他飞快出了府去,在车棚里寻到了和马车放在一起的自行车,一路蹬着去寻夏锦华。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这么落伍并且古板,最近司空绝也跟着那去大学物理系深造回来的北极学习鼓捣那些个新鲜玩意。
家里的电灯灯泡坏了,他都能自己修理了。
这些新鲜玩意在那些个番邦人眼中,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番邦人多感叹,天朝就是不一样!多出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精巧。
夏锦华那个时代里,都是天朝人看那些西洋玩意惊奇,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那自行车司空绝自然也是不能落下了,他学习了几日,已经能骑得稳稳当当了。
一路骑着自行车去了青楼,看见夏锦华的自行车还锁在停车场里面,她还不曾离开,当下仍不敢放松。
上一次,就是这般的情形,她被唐教所虏。
他还不曾将自行车停稳,便看见夏锦华从青楼的侧门出来,直接入了停车场,看见司空绝,她颇为诧异:“绝哥,你怎么来了?”
司空绝上前,道:“来接你。”
夏锦华似乎是深受打击的模样,二话不说,一屁股坐上了司空绝骑来的那辆自行车的后座上,抱了他的腰,闷声道:“走吧。”
司空绝敏锐地感觉出了什么,关切问道:“怎么了?”
“回府再说。”
司空绝便也不多问了,骑着自行车载着夏锦华回了城主府,她停在青楼的自行车让他们有时间送回来。
回了府,夏锦华还如往常那般,入了卫生间匆匆洗漱,顺便将那糙汉两只也洗干净了,监督他们自己刷牙、洗脸。
忙完一切,天色已晚了,夏锦华匆匆地将几身衣服洗了晾了,进屋看见糙汉两只自顾自地抱成一团玩耍。
电灯似乎是坏了,司空绝正点亮了许久不曾点的蜡烛,拿着扳手钳子去修,还修得有模有样的。
夏锦华则是静悄悄地上了床,夫妻俩都不说话,只剩下那糙汉欢乐的笑声。
夏锦华看着那水蓝色的床帐,闻到了淡淡的花露水的味道,席子十分柔软,而且还凉爽,她忍不住蹭了蹭背。
房中忽然亮起了灯,洒下了一层层的光亮,照得糙汉嘻嘻哈哈地笑,电灯已经修好了。
司空绝将工具收好了,吹了灯,洗了手才上了床来。
他今晚兵书也不看了,搂了夏锦华,轻声问道:“怎么了?”
夏锦华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带着某些怪异的神色。
良久,才问道:“你跟那傲来国的羲凤公主,可曾发生过什么?”
司空绝莫名其妙:“我能和她发生什么,娘子又不是不知晓,为夫这残废身子,还是娘子妙手给‘捂’活得。”
那手还不正经起来了。
“去去去,跟你说正事呢!”夏锦华推推他。
“你说,我听。”
夏锦华翻个身,对着他,低声道:“今日,我去青楼,福元公主找上门来了。”
这个时候司空绝才正视起来,咬牙切齿道:“她可曾将你如何了?”
“那倒不曾,只是她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夏锦华犹豫了一丝,觉得还是该和司空绝说一说。
“你娘在生你之后的第二年,是不是曾经怀了一胎,但是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还是早产。”
“是!”说起此事,司空绝便不得有些愤恨了,道:“当年,是那皇后从中作梗,买通了她身边的人,将那一胎害得腹死胎中,她八月小产,孩子落下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成型了,此事牵连了不少宫中嫔妃入了冷宫,但那皇后却安然无恙。”
夏锦华只想笑:“福元公主今日对我说,她当年并不是遭受暗害早产,孩子也是足月而出,所谓的早产只不过是为了掩盖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司空绝大惊。
糙汉两只爬过来,玩他的头发他顾忌不了了。
“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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