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茹虽然没有了解过相爱的力量,也没有刻骨铭心的爱上过一个人,但看了那么多感人至深的故事,她潜意识就觉得爱情是相濡以沫的必须品。
冯世安听林书茹如此说,更是奇怪,歪着脑袋嘀咕道:“什么?喜欢?”他怎么记得,两方嫁娶只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林书茹道:“是的,很喜欢的喜欢。”
言毕,她再不解释,带着碧婷匆匆走开了。
冯世宁迷惑不解的抓抓后脑勺,望着林书茹的背影小声问:“奇怪。如果还不错都不算是喜欢,那什么才能算得上是喜欢?”
第26章 吩咐()
待一回屋子,碧婷忙不迭将门关上了。
林书茹唤了她一声,等她走过来些便踮了脚尖去瞧那额头磕破的地方,问了句:“很疼吧。”
虽是稚嫩童音,却因低了的声音显得异常柔和温婉,听着碧婷心头温暖,道:“不疼的。”
“都嗑破了,哪有不疼的道理。”林书茹说着便四下去找屋子里备的药,却因为平日并不是她归置的那些个东西,因而找了还几个柜子的抽屉也没找到。
碧婷本是听令站在原地等她,眼见林书茹左翻翻右翻翻,将屉子里的物件都翻得乱七八糟仍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于是问:“姑娘这是要找什么?”
林书茹在毫无目的的翻找中已经显得非常焦躁,因而问她:“屋子里备的小药箱是不是你放的?是放在哪儿了?”
林书茹身上并无伤痛,也并没有真的生病。碧婷情知她找药箱定是为了要给自己上药的,心中感动,口里说的却是:“奴婢这点子小伤不碍事的。”
林书茹头也不抬,道:“先别废话,你先告诉我是放哪儿的?”
碧婷走了过去,从林书茹还未搜到的左下角抽屉里拎了盒小匣子出来,道:“是在这的呢。”
林书茹将那匣子抱过来打了开,瞧着上头蝇头大小的字,翻了盒药膏出来拧开盖子,挖出一些白色的药膏,也不同碧婷多说,直接就抹到了碧婷的额头上。
碧婷的伤口破了皮,被那药膏一沾,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林书茹放轻了动作,将那药膏缓缓抹开,边抹边道:“你吓唬吓唬那冯世宁就好了,还真叩了这么重做什么。”虽是嗔怪的语气,却夹杂着心疼的意思。
碧婷的眼眶有些湿,吸了吸鼻子道:“奴婢不是吓唬,是当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顿了顿,她又道,“姑娘手里的这药膏是给主家用的,奴婢用不得的。”
林书茹瞧瞧手中的铁盒,又瞧瞧碧婷低垂着的头,道:“那我赏了你用,总可以了吧。”
碧婷跪下道:“奴婢谢谢姑娘的赏,还请姑娘让奴婢自己给自己上药吧。”
碧婷说这话的时候,林书茹刚刚伸指从盒子里舀了些药膏出来,听得碧婷如此说,犹豫间将药盒交到了碧婷手中。
碧婷接了药自己上着,却仍是一声不吭的跪在地上。
外头的丫头们恰在换人值班,一来二去少不得有些嘈杂。又因是在这管教最为松散的露薇轩,那些个丫头婆子们之间说的话,连坐在屋子里的林书茹都能听得清楚明白。
房内如此安静,面前这人如此遵规守矩。
房外如此杂乱,连半点规矩也无。
林书茹将指上的药膏擦到手背上,缓缓抹开。药膏的沁凉,顺着血脉流淌的方向,将那丝冰冷传到了林书茹的心房。
外头的人多不记得自己该是要如何做,又该是要做些什么。屋里的碧婷,却又太知道自己应该谨记遵循些什么。
林书茹的灵魂已经接受过十数年自由平等观念的洗礼,没有这个时代该有的阶级分明,因而有时可能会流露出一种低姿态的好意。
可林书茹的好意看在碧婷眼中,却成了心血来潮的超越了规矩的关怀,这实在令她诚惶诚恐。
林书茹站在碧婷的跟前,俯看这个比她年纪略大些却总是向她跪拜的丫头。
她缓慢地将手背上那块药膏揉进肌肤中,直到再也感觉不到肌肤上的那点湿润,然后对碧婷说:“我又没让你跪着,跪那么久不累么?”
说罢,林书茹走到窗边,自个儿踮着脚将窗缓缓推开去。
胸口堵堵的,有些难受,因而想要吹吹外头的凉风。
这是一个跟她从前生活了十数年的地方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里阶阶分明,人人都该有自己需要遵守的规矩。
是她林书茹先忘了自己该要遵循的准则。
碧婷瞧她脸色不大好,想是因为冯世宁方才那番胡闹惹得林书茹十分头疼,于是将林书茹方才翻乱的抽屉中的东西都归置好后,走了来同林书茹道:“姑娘也别太忧心,方才奴婢细细看过旁边没有谁经过,应是没被人听着了去的。”
林书茹点点头,算是应了她的安慰,正在这时,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院角那处默默打扫着,与旁的那些三两个聚在一起咬耳朵的丫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书茹道:“我们两个岁数这么小,就算被人看见瞧见了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是当个小孩子吵闹笑笑了事的。”
碧婷声音低低道:“可冯少爷同姑娘闹的,是求娶的事儿。”
若是两个小孩子玩笑两下,被旁的人看见了,或许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冯世宁闹的是求娶林书茹,而老太太和沈氏正是有意想将林书茹许了冯世宁。若是被人听着了冯世宁说的那些话,指不定被人说了嘴去,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好了。
林书茹心中明了碧婷的担忧,点了点头,与此同时瞥了窗外那身影一眼,转头问碧婷:“我记得今个儿早上同你问起芳草时,你好似同她并不太熟。”
碧婷答话道:“奴婢只认得芳草是谁,并未同她说过几句话,不算熟的。”
“那就好。”林书茹这三个字说得轻柔飘忽,语气还份外微妙。只是说话的声音太小,碧婷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林书茹吩咐碧婷道:“你去帮我打盆水来。”
碧婷问:“姑娘是要洗脸?”她得要问个明白,才知道该拿什么盆打水来。
林书茹想了想,微微一笑,应了声:“嗯。”
良久后,碧婷回了屋子,将水盆放了下来。
林书茹问她:“有人瞅见你额头上的伤吗?”
碧婷边撩起袖子边道:“被好几个人给瞅见了。”
林书茹又问:“他们瞅见了没有问你这是怎么给弄的?”
碧婷道:“问了,我说是做错了事情让姑娘罚了。”
林书茹摸摸下巴,寻思道:“这个谎撒得不错。”
不错到能供她布置成由一个连环谎言组成的小陷阱。
碧婷问:“奴婢自是知道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的。”
碧婷见林书茹没有怪责她的意思,却并没有过来洗,于是催道:“姑娘且先过来抹一抹,等水凉了就没这么舒服了。”
林书茹走过去试了试温度,瞧着碧婷将打湿拧干了帕子,林书茹忙避开了她伸来的手。
碧婷一愣,问:“姑娘不是说想要抹脸吗?”
林书茹道:“我是让你去打一盆抹脸的水,可没说我要抹脸的。”
碧婷疑惑着问:“那姑娘的意思是……”
林书茹笑着,吩咐碧婷:“你出去将这水泼了。”
碧婷刚想问林书茹为何要将这盆才刚端进来的水给泼了,却见林书茹面上的笑容越渐诡秘起来。
林书茹继续吩咐道:“我需要你将水泼到芳草面前,最好能泼湿她的鞋尖。”顿了顿,林书茹再次强调,“只需要将她的鞋弄湿一点点。”
碧婷更纳闷了。
那个芳草好似从未得罪过姑娘吧,怎么姑娘今日想起来要特地去整她?
碧婷问:“姑娘,这是为何?”
林书茹却是淡笑不言。
碧婷端了盆水从屋子里走出,闷声不响朝着芳草打扫的方向走去。
芳草听得有人走来,抬眉瞧了瞧,见是林书茹的贴身丫鬟碧婷,也没多想什么,又低下头去努力扫起院子。
其他人尽只摆出个打扫的模样,凑合凑合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唯有芳草这一根筋的,打扫得颇为卖命。
人人对她嗤之以鼻,斜了眼指指点点的笑话着。有人问她,这没有赏只得罚的工夫,你干得这么卖力做什么?
芳草却面无表情的说:“这是我该干的事,不需人赏我。”
好些人说她脑子不好使,只有王善家的叹口气,对她说:我知你是好孩子。
芳草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好孩子,她觉得自己只是有些过了份的执拗而已。
碧婷早在进院子的第二天就认得了这个叫芳草的丫头。一个过分认真的、与露薇轩中气氛格格不入的丫头。
碧婷行到离芳草五步之遥时,突然将盆中的水泼了出去,恰恰好打湿了芳草的鞋尖。
林书茹站在窗口斜着眼儿望,看见芳草瞧了瞧碧婷,一声也没吭,朝后退了许多步埋头继续打扫起来。
院里的丫头婆子们多半没看清这变故因何原因而起,窃窃私语着猜测那芳草怎么惹了碧婷。
碧婷睨了芳草一眼,寻思片刻后,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离开了。
她想,她或许已经猜到姑娘为何要吩咐她这么做。
第27章 心思()
碧婷因是猜到林书茹心中的想法,故而没有再就芳草的那个疑问去问林书茹。
林书茹眼见她没来问,知她是个聪明的,或许已猜测到了自己为何会如此做,于是默默一笑,将这整件事情揭了过去。
院中当值的丫头婆子本以为有场大戏看。一个是出了名的一条筋丫头,一个是姑娘面前最为得宠的丫头,若这两个人杠上了,那可一定是热闹得很呢。
一大院子的人屏住呼吸等了许久,却仍不见屋子里有什么动静,顿时十二万分的失望。
本以为碧婷回了房会同三姑娘林书茹告状,若是碧婷说了芳草的不是,三姑娘将这事情捅到了沈氏那里,芳草定是会得了一顿大发落。
如果二房奶奶气性大些,直接将芳草罚出露薇轩,派到别的做苦差的院子里,那可真真是好笑了。
谁知如今无风无浪,院里瞅着的婆子丫头们心道方才碧婷大约是意外泼歪了水,这才湿了芳草的鞋尖,并非是故意的,于是没了看大戏的劲儿,转而三三两两聊着别处的事情。
芳草低头扫着,不由自主望向刚刚被碧婷泼湿了的鞋尖,眉头微微皱起,又微微展了开来。
做了这许多事情,已是将近酉时。
今日中午没能好好睡个午觉,还发生了这许多事情。如今闲了下来坐在桌旁,林书茹不由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碧婷道:“姑娘累了吧,累了可得好好躺躺。待会被太太瞧见了这样,怕是真的要去请了大夫来呢。”
林书茹是真有些困倦,于是点点头钻进碧婷摊好的被子中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睡梦中的林书茹模模糊糊听到了哭哭啼啼的声音,很是烦恼的翻了个身子,却哪知那恼人的哭泣声越更大了。
王善家的道:“太太莫哭了,说不得姑娘一觉睡醒了觉得爽利精神了,您不就白哭了嘛。”
从前王善家的一点也不怕劝慰人,而今在露薇轩中呆得时日越久,她便越是害怕宽慰别人。主要是沈氏那一哭实在是绵长持久,王善家的初时还能口若悬河的劝她,如今真真是词穷了。
更何况,不管她说的是什么,沈氏她是听不进去的。
故而如今,她这劝慰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差,如今都已经言辞粗陋到了这个地步了。
结果显而易见,沈氏哭沈氏的,王善家的只得在一旁干瞪眼。
同样干瞪眼的还有林书茹的贴身丫头碧婷,她家三姑娘怎么了她可是最清楚的。
林书茹哪里是病了,她那是睡得太熟了。
碧婷有些着急,歪头探看床上卧躺着的林书茹,眼见林书茹翻了个身,以为她是醒了,却瞧她翻了个身去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实话说,来了露薇轩这么些天,碧婷最佩服的一个人便是沈氏。
不是沈氏其人有多么出色,多么本事,而是她那双如开闸泄洪般的流泪程度,真是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而且,碧婷真是不明白了。
沈氏如此担心自己的女儿,怎么不差人赶紧去请了大夫来,而只是这般六神无主地坐在这里呜呜咽咽的啼哭。
若三姑娘真是病了,被这么一哭定是休息都休息不好的吧。
碧婷不由舒了口气:好在姑娘并非真的病了。
终于,林书茹被沈氏的啜泣声成功叫醒。好不容易忍住了捶床板的冲动,更好不容易憋住了汹涌而来的起床气,轻叹了一声翻过身来,叫了沈氏一声:“母亲。”
沈氏瞧着她那眼眸澄明,不似病中的模样,仔细瞅瞅面色红扑扑的,煞是精神,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下去,忙不迭拭干了面上的泪水,问林书茹道:“可有好些了?”
林书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回她道:“好多了,母亲放心。”
沈氏道:“可吓坏母亲了。方才喊了你许多声都没有答应,母亲以为你因着病睡昏过去了……早该给你叫个大夫过来瞧瞧的。”
林书茹见她满心满意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心头暖暖的,反握住沈氏拉着她的那只手道:“让母亲担忧了,是孩儿的不是。”
沈氏见她果然是精神气十足,也没多想之前称病是她装扮的,故而有些欣喜,“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难得见沈氏如此开心,且是才刚哭了连眼角的泪都还未曾抹干了去就如此的欢喜,林书茹心中暗暗有些不祥的感觉,问沈氏:“母亲为何如此开心?”
沈氏拉着林书茹的手,喜不自禁道:“今个儿晚上家里又起了席。你祖母说呀,让我们早些过去说说话呢。”
原来,祖母和母亲的小算盘又开始打上了啊。
林书茹低了眉头,在心头暗暗叹出一口气。
随着母亲去了老太太的院里,还未入屋便听见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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