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后灵泉- 第4部分

　　　　王氏向丁氏行礼，在大厅里说了些话，就由欧阳锦华陪着去瞧看丁微樱。

　　　　“你大嫂连失四子，非常不容易。你是庄子的主人，她是客人，又在做月子，情绪不好，你得让着她些。”王氏怕话说重了，惹欧阳锦华生气，可是不说又怕她像以前那样总是事事都跟丁微樱比。

　　　　欧阳锦华瞧着美人娘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真是赏心悦目，菀尔道：“娘，我现在跟大嫂是无话不说的知己闺蜜。”

　　　　王氏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加的握紧了女儿柔若无骨的小手。

　　　　丁微樱气色比刚来庄子时强太多了，饶是这样，王氏见了她都是一脸的疼惜，“可怜见的，竟是瘦成这样。”

　　　　丁微樱见到婶婶王氏，比见到孔伊汶高兴一百倍，道：“婶婶，我只是脸上没肉，身上还是有肉的。”

　　　　“你娘家人何时来呢？”王氏觉得丁微樱这个时候，娘家人的关怀跟婆家人的一样重要。

　　　　丁微樱恭敬的道：“回婶婶的话，我娘家人上个月就出发了，遇到几场大雨阻了路，要过两天到。”

　　　　王氏出身商家，夫君欧阳腾是庶子身份，文散官没有实权，比孔伊汶在丁家的地位低多了，可是丁微樱从未小瞧过她，是从心里尊敬她，把她当长辈，这也是孔伊汶憎恨丁微樱的原因之一。

　　　　“过些天就是你们奶奶的大寿，她老人家以前在长安过寿，一直碍于皇家的颜面，没有办过，如今在庄子里头，又是整六十的大寿，我想着多请些客人，再请些戏班子、舞龙舞狮子、杂耍的，好好热闹热闹。”

　　　　欧阳锦华点点头，道：“一定要让奶奶高兴。”

　　　　王氏微笑道：“庄子里有几座空着的院子，来得都是亲朋好友，住在一起，虽是有些挤，却也热闹。”

　　　　丁微樱目光期盼，“自从我与夫君成亲之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她在三年前成亲，到现在丁家没有出过一件喜事，倒是她连着流了三次产。

　　　　“可不是吗。”王氏笑道：“我们先说好，别让老寿星知道了，给她老人家一个惊喜。”

　　　　丁微樱问道：“不知我爹身体可好？”走之前，欧阳跃因着失去龙凤胎孙子，又得知是凶手是孔伊汶，气得差点吐血。她恨死了孔伊汶，却是对公公没有怨言。

　　　　“他生了一次热伤风，吃了锦云的药，睡了一夜就好了。前几天跟孔家关系很好的一个御吏在朝堂参他，他的几个政敌跟着上了十几个折子，把他气得生了口疮，吃什么都是苦的，在府里休养了三天。”

　　　　丁微樱大惊，问道：“孔家为何要让御吏参我爹？”

　　　　王氏当下把欧阳跃将孔伊汶丢回孔家，被孔家告到皇帝面前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目光不屑，道：“锦业娘不惜福，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搅合得上下鸡犬不宁。如今长安人人都知道她做的歹毒事，你爹将她当仇人，锦业也跟她断了母子情份，这次她无法再回你家。”

　　　　丁微樱感觉整整压在心头三年的巨石突然间移开，忍不住长吁一口气，心里深深的恨却是挥散不去。

　　　　恶有恶报。只是报应来得太迟了。可怜她的宝宝。

　　　　欧阳锦华没有见过孔伊汶，不过能想的出，这是一个生着毒蝎心肠的蠢妇。这样的女人到哪里都不会消停，便道：“她不喜欢奶奶，也不喜欢大伯，连大哥、大嫂都要害，整个欧阳家没有一个她喜欢的人，回到娘家正是如愿以偿。”

　　　　“她娘家？”王氏想到孔伊汶曾经打过娘家的两个嫂子、一个弟妹，还给哥哥弟弟纳妾，勾唇轻笑，轻声把几件旧事说了。

　　　　欧阳锦华从房里出来，走到院子里，冷哼道：“先帝真是给大伯赐了一门极好的婚事。看上去先帝对大伯的器重，实则是在害大伯害整个丁家。”

　　　　王氏并没有制止女儿说话，反倒觉得女儿比以前通透多了，低声道：“先帝在世时喜欢赐婚。他在位几十年，被赐过婚的至少二百对夫妻。”

　　　　众人在丁氏下榻的小院饭厅享用晚饭。四个孙辈与美貌如花的儿媳妇围着丁氏，有说有笑。丁氏笑声连连。

　　　　天气炎热，欧阳锦华特意让厨房做了爽口饭菜。

　　　　凉拌菜有芝麻莴苣丝、蒜泥紫茄、酱香凤爪、香炸花生米，热菜有清蒸鲩鱼、水芹炒鸡丝，主食是绿豆水晶凉粉、玫瑰豆包、三丝凉面，以素和清淡为主。

　　　　“这一块块的水晶凉粉就是用小小的绿豆做的？”王氏娘家在南方，又是几百年的巨豪之家，吃尽南方美食，成亲后来到北方，嫁妆非常丰厚，婆婆丁氏只是贵氏的身份，没有给她立过规矩，夫君欧阳腾极为疼爱她，她吃遍长安的酒楼，网罗北方美食，还从未吃过凉粉。

　　　　欧阳锦华笑道：“娘，您没瞧出它是淡淡的绿色的吗？这就是绿豆的颜色。”

　　　　王氏吃了一块，美目放光，赞道：“凉凉滑滑，还真是好吃。”

　　　　欧阳锦华为了迎接王氏，特意做了此菜，道：“绿豆水晶凉粉，用绿豆与山泉水制成，切成条状，撒上熟芝麻、碎花生，拌上少许辣椒油、醋、麻油、茶油、盐，滑爽咸香，有去热清暑之功效，多食不胖。”

　　　　王氏听到最后一句，笑靥如花。

　　　　丁氏故意一脸的羡慕，道：“锦华这孩子真孝顺，绿豆水晶凉粉是她专门让厨房做给你吃的，我这个老婆子沾了你的光。”

　　　　欧阳锦风指着看着有些吓人的酱色凤爪问道：“这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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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水果沙冰（）　
“包子，你这都不知道，哥哥我告诉你，这是鸡脚。”欧阳锦雷卖弄起饭前从小茼打听来的消息。

　　　　欧阳锦风惊诧道：“原来是鸡的脚啊。”又道：“上次我来庄子，吃了猪脚，这次是鸡脚，下次会不会是羊脚、兔子脚？”

　　　　欧阳锦雷岔话道：“那是猪蹄！”

　　　　丁氏笑问：“我的乖孙，你还记得上次吃猪蹄呢？”

　　　　欧阳锦风有些激动的道：“当然记得。我就吃了两块，最后一块猪脚，被三哥抢走了。”就是要说猪脚，示威似的瞧了欧阳锦雷一眼。

　　　　欧阳锦雷摇头晃脑的道：“谁叫你开始嫌弃猪蹄，说猪蹄是猪的脚，沾了泥有臭味，不肯吃。”

　　　　“那是你骗我的。”欧阳锦风一想到这件事就生气，见欧阳锦雷去夹凤爪，忙抢在他前面夹了两只放在碗里。

　　　　欧阳锦华伸手摸摸了欧阳锦风的头发，柔声道：“你是乳牙，不能咬过硬的吃食，这凤爪炖得很烂，骨头都酥软了，你尝尝要是好吃，就多吃些。”

　　　　欧阳锦风大眼睛亮晶晶，赞叹道：“鸡脚肉肉真好吃啊，还有甜味呢。”

　　　　“放了山里的野蜂蜜，自然是甜的。”欧阳锦华见小胖子动作麻利的连吃了六个，便道：“你别只吃凤爪，尝尝玫瑰豆包，这也是甜的。”

　　　　欧阳锦业扬了扬手里的玫瑰豆包，笑道：“你看它长得像馒头，实则内有乾坤。”

　　　　欧阳锦风摇头。

　　　　欧阳锦华笑道：“回头我把凤爪的方子交给娘，你回去也能吃上。”

　　　　欧阳锦风眉开眼笑，探手拿了一个玫瑰豆包，咬了两口，就吃到馅了，玫瑰香豆沙甜，真是好吃极了，望着欧阳锦华的眼神都带着崇拜，道：“姐姐，你这次又做了我从未吃过的好吃食，真的好厉害。”

　　　　“你这就满足了？”丁氏忍不住逗起了小孙子，“今个你姐姐还为你准备了最好吃的吃食，只是没有端上桌。”

　　　　欧阳锦风、欧阳锦雷眼巴巴的瞧着姐姐，不约而同的道：“什么吃食啊。”

　　　　“奶奶、大哥吃过，都说好吃。”欧阳锦华笑道：“现在是晚上，不易多吃。你们若是吃得太撑，等会就不能吃了。”

　　　　“我的肚子很大，能吃很多吃食。”

　　　　“姐姐，晚上偶尔一顿吃的多，没有关系。”

　　　　两个小家伙纠结的不得了。

　　　　王氏忍俊不禁，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吃食？”

　　　　欧阳锦业嘴角上翘，道：“水果沙冰。不瞒婶婶说，我一人就能吃三碗。我都不敢当着樱樱的面吃，怕把她馋坏了。”

　　　　丁氏指着大孙子，跟二儿媳妇道：“锦华头一回做沙冰，就做了四碗，给了我一碗，他这个当哥哥的也不问，一口吃了三碗，锦华没捞得吃。”

　　　　“今晚做得不多。大哥，你就吃一碗吧。”欧阳锦华见堂哥脸上立刻没了笑容，笑道：“晚上不能吃太多冰。”

　　　　王氏见长女神采飞扬，一桌子老小的话题都围着她，十分欣慰。

　　　　晚饭结束后，众人就在庄子里散步，两个小的张口闭口都是水果沙冰，王氏肚子已经吃饱了，可是听到丁氏的描述，也恨不得赶紧吃到，偏偏欧阳锦华沉稳如水，不答理两个小的，直到走了近半个时辰，微微出了点汗，天黑了星光灿烂，这才开口允了。

　　　　水果沙冰用镶有金边的白瓷小碗盛着由小芹端了上来，每人只有一碗，不多不少。

　　　　水果沙冰是水果、果汁、蔗糖、沙冰做的。

　　　　水果是庄子的佃农今天刚从果山里摘的桃、樱桃，还有欧阳锦玉差人送来的绿皮香瓜。

　　　　桃子肉粉色、樱桃肉红色、香瓜肉嫩绿色，搭配在一起，色泽鲜明，果肉被晶莹透明的细沙大小的颗粒沙冰包裹着，看上去非常诱人。

　　　　在这样一个悠闲的夏夜，亲人围坐，说笑吃着水果沙冰，真是一件极惬意的事。

　　　　“我的吃完了。没吃出什么味啊。”欧阳锦雷啧啧嘴巴，扭头去瞧坐在旁边的小胖子，咦，桌上只有一个干干净净的空碗，他人呢，环视四周，见他正美滋滋的依偎在姐姐怀里，张开嘴巴让姐姐喂水果沙冰，“包子，你怎么吃姐姐的那份？”

　　　　欧阳锦风得意的抬起小下巴，开心的咯咯笑着，双手抱着姐姐的胳膊，道：“姐姐喜欢我，愿意把她的那份给我吃。”

　　　　欧阳锦雷只纠结了两秒种，就跑过去把脑袋挤进欧阳锦华的怀里，仰着脑袋张大嘴，盯着她手里盛着水果沙冰的勺子，道：“姐姐喂我吃。”

　　　　欧阳锦风叫道：“你这么大了，还跟我抢啊！”

　　　　“你都吃了好几口了，我吃一口还不行！”

　　　　“娘，你快管管你的三儿子，他跟你的小儿子抢吃食。”

　　　　“娘，你下次就我来庄子，别带你的小儿子。”

　　　　欧阳锦华笑意浓浓，在两个弟弟额上亲了一下，道：“这就开始互相拆台了？怎么不联合起来劝我明个多做些沙冰呢？”

　　　　“对哦。”欧阳锦风忙扯扯欧阳锦华的衣袖，撒娇道：“好姐姐，明天给我做多多的水果沙冰。”

　　　　“漂亮姐姐，天仙姐姐，你明天做上几桶水果沙冰，我们每人一桶。”

　　　　“一桶，你怎么不说一人一缸呢！”欧阳锦华哭笑不得。

　　　　王氏、丁氏、欧阳锦业碗早空了。

　　　　王氏道：“水果沙冰太好吃了，就是份量做的少点，没吃过瘾。锦华明个多做些。”

　　　　丁氏却是笑道：“冰是稀罕物，沙冰更不好制。”

　　　　王氏财大气粗的道：“娘给你五百两银子，你这几天多制点冰。”

　　　　欧阳锦华眼帘低垂，“奶奶、娘，我制水果沙冰的冰不是在外面买的，用不着花银子。”

　　　　欧阳锦业惊诧道：“妹妹竟有制冰的方子？”

　　　　欧阳锦华点头。这个时代皇家及富贵人家的夏天用的冰，都是冬天储藏下来，价钱十分昂贵，而她有了前世的记忆，能用成本很低且简便的方法制出冰。

　　　　丁氏倒是早就知道了此事，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欧阳锦雷抢在王氏之前开口道：“不花银子，那你还不多做点给你两个宝贝弟弟吃啊。”

　　　　欧阳锦风用脑袋蹭姐姐的肩膀，“是啊。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的吃食。姐姐。”

　　　　欧阳锦华笑道：“小孩子肠胃娇嫩，不能多吃冰。乖，明个除了水果沙冰，我还会让厨房给你们新的吃食。”

　　　　两个小孩子在欧阳锦华怀里，把她碗里的水果沙冰分吃了，一下子跟她更加亲密了。

　　　　当晚欧阳锦华给欧阳锦飞沐浴，小胖子仗着年龄小，撒娇卖萌非要跟她睡一起。

　　　　王氏有许多话要跟欧阳锦华说，只有等着小胖子睡着后，才把她叫到偏厅去，嗔怪道：“你们两姐弟，胆子可真大，竟是联合起来瞒着我跟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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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拒绝（）　
欧阳锦华娇声道：“娘，您都知道了？”

　　　　“你们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能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吗！”王氏伸手指轻戳女儿圆满光滑的额头，道：“我之前以为你大弟去南方是卖药，今个才知道是去卖冰。”

　　　　欧阳锦华见王氏并没有生气，轻声道：“卖冰也卖药。锦玉在信里给我说，冰比药还赚钱，夏天刚过了一半，他才走了十几个城府，还没到富甲天下的苏杭，就已经赚了近百万两银钱。”

　　　　“这么多银钱！”王氏被银钱的数额唬了一跳，激动的拉着女儿坐下来，问道：“你赶紧给我说说，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锦华低声道：“锦玉上次来庄子，从我这里得了几个药方，回去制了一批药，拿着成药让我来验证，正好我制出了冰，就把制冰的方子也给了他。他脑子灵活，想法也多，决定亲自从长安出发去南方，沿途通过医圣峰在各城府的分号，一边卖药一边卖制冰的方子。”

　　　　“制冰的方子也卖了？”王氏美目圆瞪，心里震惊不已。

　　　　欧阳锦华道：“庄子里人多嘴杂，制冰的事用不了一年就会传遍长安。锦玉这样做，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王氏想想只有点头，喃喃道：“你未及笄，锦玉未成年，你们姐弟俩竟是联手干出这么件大事。”

　　　　“锦玉听说皇宫每年用冰量极大，跟我商量决定，先把制冰的方子在各地卖一轮，而后由爹爹呈给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