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林安带着心底淡淡的疑惑,打开了房门的后院。
后院是一片荒土,只是孤零零的载种着一颗颗的树,一片荒芜,一眼望去便能看到那后边的所有景象。
“那井旁边似乎是有人……”张尧眼眸幽深的开口说道。
井盖上似乎趴着一个人,远远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露出来的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和那青色的麻布衣裳,而这个发现无疑让简林安和张尧的心都狠狠的提了起来。
这是王玄?
他们心情有些沉重的走了过去,看着那趴在井边身着青色初步麻衣短衫,面上已然一片青灰色的男人,瞳孔紧紧一缩。
他死了,死了超过五小时了。
不过是一眼,她便肯定。
她十分熟练的带上了手套口罩,轻缓的半蹲了下来,自信的开始检查尸体的眼角膜浑浊程度,尸身的腐烂程度,和身上尸斑的严重程度,在按压了半晌后,淡淡的开口:“死者,男性,根据尸身温度和眼角膜浑浊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在昨夜卯时,死因是上吊而死,绳索压于喉咙上方,窒息而死,脖子上有绳索的瘀痕,除此之外别无其余痕迹……”
她的话语顿了顿,眼神落在尸体旁边的那个十分脚印上,淡淡的撇了一眼,复又继续补充道:“尸体是被搬运到的后院,尸体旁边有脚印痕迹,脚印在八寸左右,因而从公式推断,身高在五尺五左右,应当是男性……”
张尧一惊,问道:“身高五尺五左右的男性搬运了尸体……?可他为何要搬运尸体……?”
简林安缓缓的站了起来,微微的侧了侧脸,面容上神情平淡的开口:“如今还未曾可知,但是如今我们应当先把此人找出来才是,看尸体的情况应是自杀无疑,而只要查一查昨日卯时有哪些人出现在过死者院子周围,便能知道是何人了……”
这里的院落十分整齐,一眼望过去,根本无法躲藏,就算无人看到,能这个时候进出死者院落找死者的定然是跟死者有关系之人,稍作盘查便能盘查出来。
张尧闻言点了点头,道:“行,我立马叫人去查,应当很快便能筛选出来结果……”
大理寺衙的效率十分高,不过短短的一个小时,一个身高五尺五,身形中等的男人就被待到了他的面前。
“昨日卯时,恰巧有人反映说这个叫李牧的曾鬼鬼祟祟的徘徊在王玄家附近,而后有人亲眼见到他进了王玄的院子……”
张尧看着底下站着的那个面容上带着几分恐惧,连腿也在打着颤的男人,眼睛微微眯了眯。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人没杀人啊,我与王玄惯来有些交情,昨日不过是想找他喝个小酒,哪知进去时候他便已经死在家里了,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那人的眼神里满是慌乱,扑通一下直直的跪了下去。
咚…,只见膝盖着地的声音响起。
砰砰砰,他直直的磕起了头,瞬间额头上便一片乌青之色。
简林安见状,淡淡的皱了皱眉,道:“当着张大人的面,难不成你还要说谎不成,王玄的死亡时间便是在卯时,如今已经有人作证你在卯时去过王玄的院子里,我劝你还是乖乖认罪为好……”
简林安眉目浅淡,话音虽轻,却是格外的有气势,带着强烈的压迫气势如龙卷风一般朝着地上跪着的男人扑面而去。
张尧闻言皱了皱眉,他虽不知简林安为何如今突然改了口风,但出于信任,他也是十分配合的冷冷开口:“难道你还不承认你的罪状!老实招来,不然牢狱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那日的腿肚子抖了抖,眼神有些躲闪,半晌后,他才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牌,砰砰砰的磕头磕个不停,眼神里也满是惧怕,兢兢战战的开口:“大人饶命哪,小人的确没说谎啊,小人去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我只拿了这块金子啊,想着这么大快金字能换点什么……”
李牧的眼底满是懊悔,摸着那块金牌就如一块烫手的山芋一般递给了前边的张尧。
“小人说的可是大实话啊,小人去的时候他可已经断气了,小人是怕人以为是小人杀的他才把他放到后院的井边上……”
李牧的眼神里满是真挚,不住的磕着头,眼眸中的畏惧神色也少了几分,多了几分理直气壮。
简林安抿了抿唇,见他面上的神色,自然知他是说了实话,而后眉眼清冷的淡淡开口:“起来吧,他是自杀,我知道不是你杀的……”
李牧闻言一愣,也顾不得什么,内心一喜,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而后喜道:“谢谢两位大人……”
张尧盯了这块狼头金牌半晌,面目微沉的开口:“这块牌子你是在他身上摸出来的……?”
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图腾雕刻在一块金牌上,镂空的花纹,与白色纸张上一模一样的令牌,狼图腾令牌出现了。
李牧看着张尧这副模样与神色,自然不敢有丝毫隐瞒,点头如捣蒜般开口道:“是啊是啊大人,这快牌子是在他的身上摸出来的,记得是有一次他跟小人喝酒的时候,小人偶然间看到了他拿出了这块牌子看了一眼,小人说想看,他却宝贝的收回去了,面上还满是不乐意,于是小人才……”
李牧的面色一窒,哭丧着脸看着张尧说道:“大人,我可是无一字隐瞒,大人可是要开恩哪……”
张尧闻言,淡淡挥了挥手道:“先带下去,此事我会酌情处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李牧被带走了。
张尧盯了这块牌子半晌后,而后把这块牌子递给了简林安,目光灼灼的开口:“简兄,你怎么看……”
简林安接过牌子,摸了摸,端详了半晌后,手指摩挲着那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图腾半晌后,才淡淡开口:“这事没这么简单,他们不会花费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偷府库官银,我想,也许这是声东击西……”
简林安勾了勾唇,眼神如墨般盯着眼前这块牌子怔怔的出神。
张尧一愣,疑惑道:“声东击西……?”
是,就是声东击西。
简林安看着张尧愣住的眼神,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眼眸幽深的淡淡笑着开口:“倘若把她们真正的目标设为二号目标,那他们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完成二号目标的话,要当如何……”
张尧皱了皱眉,沉默半晌,而后眼睛猛然一亮,不敢置信的开口:“抛出一个吸引所有人注意的一号目标……”
对,就是如此。
简林安唇边的笑容又大了一些,一双眸子却冷若冰寒的开口道:“所以,最能吸引所有人注意,并且又能狠狠践踏帝王尊严的是何事……?”
墨黑瞳孔带着几分看透人心的沧桑,浩瀚而无波澜的万分认真的看着张尧。
张尧闻言,倒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开口:“盗国库……!”
对,就是盗国库。
连国库这般重兵把手之下都能将官银盗出来,这是一件极为打脸的事,甚至有损帝王威严与尊严。
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了,这也十分完美的解释了,为何犯人放着简单的富商府的银子不偷,要花这么多心思部署好,来偷盗官家银子?
她们的目标根本不在银子本身。
而在这个官银所代表的背后的含义。府库是宫廷内把手最为严密的地方,重重禁兵把手,号称严密的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可偏偏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官银被偷了,这不就侧面的印衬了所谓的什么重重禁兵把守不过是毫无用处,这所谓的严密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不过是一派胡言。
既能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又能踩踏帝王的尊严,一举两得。
简林安的唇边勾起了一丝浅笑,看着那个金牌,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淡淡开口:“这样的事,只有她们做的出来,而且如今狼图腾在现,我十分怀疑恐怕在这个开封城里,有这样狼图腾标志的恐怕不是少数,而很可能有一个西夏人的组织潜伏在了我们这开封城里……”
她的话语顿了顿,捏着金牌的手赫然缩紧,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而这狼图腾,就是他们的标志……!”
这个结论,让张尧一下就怔住了,他不敢置信的开口道:“简兄的意思是说,西夏人已经在开封建立了组织团伙……?”
简林安挑了挑眉,淡淡开口:“这不过是我的猜测,还需得到进一步证实,不过人数若不够,没有内应的话,不可能完成这盗国库的任务……”
人手不够,是万万不可能完成这个如同无稽之谈般的任务的,而且这个王玄是大宋人,可身上竟然会有西夏牌子,这也足够证明了,这西夏人潜伏在大宋里的卧底可不止是一个两个,很有可能是一个井条有序的组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风云起()
王玄的尸体被抬回了大理寺府衙,仵作在进行进一步的勘验,也不能仅凭她的一句话就做决定。而她们在看到这个狼图腾金牌时,便径直的去跟陛下报告了,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而前一个案件的狼图腾金牌可还明晃晃的留在万岁爷的手里。
“你们是说,这个案件很有可能跟西夏人有关系……?”
坐在上位的男人那细长双眼里闪过几丝快的捕捉不到的光芒,而后瞬间却又平静了下去,眼眸如浩瀚深海一般叫人探不出深浅。
“是,陛下,此次案件跟青莲教案件与碎尸案件实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如今草民已肯定,此次盗府库银子并不是她们的目标……”简林安不卑不亢的低着头开口。
似乎是提到了什么不好的字眼,上边男人气势陡然加大了几分,就连简林安也感到他身上传来的那瞬间增强的滔天气势与那散发出来的缕缕寒气。
半晌后,上边才传来了了男人的一丝冷笑。
“呵,那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气势如涛,就连旁边的张尧都有些受不住了,身上的冷汗就连后背的衣服都打湿了,而整个头都低了下去,额头上也冷汗涔涔。吃力的双手都紧紧的握成了拳,而手背上青筋毕现。
可偏旁边那一袭白色衣裳,清风俊朗,眉目如仙般精致的人却依旧是面容闲适,就如同有着一个温和却能化解万物的光盾一般,无论那上边朝她射来的气势压力,都统统的在碰到她的瞬间,被她的一丝浅笑全然化解。
“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如今草民并不知道,不过她们偷盗国库的目的草民倒是略知一二……”
她的眸子漆黑,身子姿态闲适,素白颜色衬得整个人更加钟灵毓秀了几分,清冷如竹。
上边的男人微微的眯了眯眼,薄唇里吐露出几个字:“目的是什么?”
简林安眯了眯眼,而后淡淡开口:“声东击西……”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只有这东边的声响越大,才越不会有人注意到西边发生的事……”
她的唇边弧度大了一些,眸子里满是自信。
只是一个词,上边的男人便瞬间明白了她话语里的意思,半眯着眼沉默了半晌后,才挥了挥手道:“此事就交给你们负责了,若办的好,朕大大有赏……”
“谢陛下……”
“谢陛下……”两人恭敬而异口同声的回道。
他们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有提过长公主。
而皇帝陛下也没有怪罪惩处长公主的意思。
但她们心里却都明白,这长公主早已跟西夏勾结在一起,这个事内也少不了长公主的手笔。没有长公主,西夏人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收买道这么多宫内眼线,自然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闯入这层层森严的宫殿里把这银子给盗出来。
皇帝陛下心底哪能不清楚呢,不过是不愿意说出口罢了。
她们的背影走远了,可宫殿中的男人却只是沉默的独子坐在那,一双漆黑的眼眸越发沉了下来,眼神冰寒如水,他端起了茶杯中已经凉了的茶水一口闷了下去。
冰凉而苦涩的茶水如肚,他却仿佛置若罔闻,只是怔怔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那白皙修长的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微有些颤抖。
“陛下,长公主殿下说请您中午过去一同用膳……”旁边尖细的小太监声音响起,扰乱了此时座位上男人的思绪。
一句话,忽然像是导火索一般引燃了他此刻所有的情绪。
一双黑眸里情绪翻滚着,他的双手狠狠缩紧,手中的茶杯都几乎快要被他捏碎。
砰——茶杯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四分五裂的碎裂在地。
“不去!”冰冷的两个字吐露出来后,眼前的男人拂袖而去。
简林安与张尧在出来之后,却接到了李萧然的消息,李萧然差人来说是有了那日晚倒夜香之人的消息,让她们赶忙过去一趟,因而她们便径直的又坐了马车跟着那人去到了李萧然所在之地。
马车径直的朝着宫内某处驶去,最后稳稳当当的在一间屋子面前停了下来。
一下马车,略微的扫了一眼,宫门口挂着监栏院三个大字,而出出进进的大多是带着高帽,身材纤瘦而低着头的男人,而这也让她瞬间明白了,看来这是小太监的住处。
一进院门,便能看到里边李萧然的身影,而李萧然在看到他们时,朝着她们招了招手,点头颔首了一番,而后指着眼前这个低着头,低眉顺眼而眼神里满是畏惧的小太监说道:“这是王力海,平日里也与倒夜香的王孟有些交情……”
李萧然的话顿了顿后,转过了脸,看着小太监沉吟道:“你来说说,那日是如何回事……”
小太监闻言,丝毫不敢迟疑的便开口说道:“平日里在那个点倒夜香的叫王孟,与奴才有些交情,而昨日也正是奴才当职,因而倒是恰巧看到了这倒夜香之人的模样,长得五大三粗的,是个胡人,不是汉人,让奴才觉着有些奇怪,而奴才也好几日没有见过王孟了……”
简林安闻言,淡淡开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小太监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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