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食无忧[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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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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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白发冉冉的老先生,听闻余锦年要称的乃是桃花散,便随口问了两句是何用处。

    余锦年还想与他们或借或赁些外科药具,便恭敬答:“乃是骨破皮出缝合后止血之用。”

    老先生听罢,连连摇头,直截了当道:“骨破皮出十治九死,另一也只能断肢保命。小子年纪轻轻,断不能妄然施治害人性命,且人之皮肉,并非衣之布料,以针线缝合实在是耸人听闻。”

    “先生若不信,可与我同去。”余锦年道,“不过,小子斗胆想借先生一副外科药具,如割皮破疮之刀,以及剑针、毫针等。小子愿以银两抵押,用后必还。”

    老先生思索片刻,长叹道:“罢了,药具拿走。”

    余锦年本以为他会盘问更多,甚至阻止他,没想到竟是这样就答应了,不由大松一口气,忙垂手感谢:“多谢先生。”

    * *

    回到一碗面馆,他吩咐的几样事梅豆与季鸿全都办妥了。他将所需用的碗碟刀针,以及蚕丝线等,俱以沸水煮过,烈酒擦拭。并让所有人都净手,并以烈酒擦过。

    之后几张桌子一拼,铺上干净床巾,便将清欢挪上去平躺。她似乎有些紧张,眼睛一直眨,将周围的人看了个遍。

    余锦年轻声道:“我以针行止痛,但也许无法避免仍会有些许余痛。你若是紧张,便与我们说说话。”

    见清欢点了点头,他便起手将数根毫针刺入相应止痛穴位——因此时没有什么麻醉止痛的好办法,而他也并不知传说中的麻沸散该如何制作,幸运的是他曾跟师学习过针刺麻醉之术,疗效也甚佳。他转向已经净过手的季鸿,定道:“季鸿,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吩咐,你这双手不许放下,也不许碰任何地方。”

    季鸿:“好。”

    余锦年取来单刃刀,闭了闭眼,这是一场开放性骨折彻底清创并闭合复位术。他的前世恩师却曾不止一次地嘱咐,一定要中西并重,唯有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是故他虽是中医出身,却也是上过手术台,做过大小许多手术的副手,而今天,却是由他主刀。且人生真正的第一次主刀,竟是在这样无法做到完全无菌、完全隔离的恶劣条件下。

    他拿起刀的这一刻,心中忽然敲起了猛鼓,而且是退堂鼓。

    “如果复位失败,并发感染,没有抗生素的他该如何控制感染?如果术中失误,失血过多,他该如何挽救?如果最终,清欢因为他给出的错误的治疗意见而丧命,他又该如何自处?”心底有声音对自己道,“就这样直接截去断肢罢,至少这样活下去的几率会大一些……”

    “锦年。”季鸿忽然唤了声他的名字。

    余锦年抬头去看他,却不知,此时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

    若不是少年方才吩咐过,他这双手什么都不许碰,否则季鸿此时定是要去握一握少年的手,或者摸一摸他的脸,而不是只能与他相对伫立。他微微拧起眉峰,道:“清欢已经选了,现在该你做选择,锦年。但无论你如何抉择,最后又如何成败,这里没有一个人会怨恨你、责备你。”

    清欢也一字一歇地说道:“只不过若是这样没了腿,以后可就……不好看啦!”

    余锦年只觉得喉咙里有些又甜又苦的滋味,说不好,无法形容是什么感觉,他往下沉了口气。转身,以沸后镇凉的水冲洗伤口,再用浓葱汤复洗,便深呼吸两回,捏紧单刃刀,朝清欢腿上的伤口割去。

    清创去除有可能污染的坏肉,将骨纳回复位,再以丝线急缝筋膜皮肉。

    “季鸿,指刮毫针针柄,使针得气。”

    针下得气,针麻才是有效。

    许是他头也不抬的认真神情加重了房间里的凝肃气氛,这会儿谁也不敢说话,梅豆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她闭着眼,不敢去看清欢腿上血肉模糊之景,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快些结束,希望清欢能好起来。

    最后反倒是最该紧张的清欢先张了口。

    “其实……我早就知道雪俏姐姐想逃跑,是我将她放走的……”

25。桃花散() 
第二十五章——桃花散

    梅豆诧异地睁开眼; 脱口而出:“……什么?”

    少量血从刀口处冒出来; 余锦年用净布拭去; 抬起眼睛查看了一下清欢的状况,看她呼吸平稳; 精神也还不错; 便又继续低头工作; 切开表面的软组织; 放下单刃刀,他朝旁边伸出手道:“季鸿; 双头弯钩拿给我。”

    季鸿将一支四寸长的勾器递过去。

    情况看着很是糟糕,好在血管损伤并不严重,也没有其他的神经损伤; 骨折也并非是多段性的; 这就让余锦年悬在喉口的心往回落了半分。他耐心地辨认出各血管、肌群; 找出骨折点,暴露骨折段,小心翼翼地将骨断段复位; 固定。

    之后还要再将周围血管与神经仔细复检一遍; 排除所有可能的潜在危险,最后才能将皮肤缝合。

    清欢闭着眼睛; 也不敢往下看; 她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响; 仿佛从来没有跳得这样用力过; 但也由此萌发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勇气。过了会; 她睁开眼,看了看一旁比她还要紧张的小丫头梅豆,才说起道:“确实是我放她走的。不过雪俏姐姐之前虽有心想逃,却又害怕连累我,因此一直按捺,几乎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梅豆不懂:“那怎么……”怎么最后还是逃了?

    没等梅豆说完,她便继续说道:“月夕日前几天,雪俏姐姐突然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她苦苦寻找了多年的亲人,早在两年前便已死于山崩,一车四口,尽被倾崩的泥土掩埋,尸骨无存……她那天的脸色很不好,一整日没有说话,到了下午,忽然便叫我去请年哥儿做月团。”

    余锦年听到这个,也想起了那日雪俏托付他去立衣冠冢的事情,后来因为季鸿生病,这件事便被耽搁下来了——难道那时,她便已经有了什么念头了不成?可若是想逃跑,大可以将来隐姓埋名安定下来后,再就近立冢,何必将此事托付给一个与她无亲无故的人。

    除非,她不是想逃跑,而是……

    “年哥儿,姐姐那日是不是与你托付了什么?”清欢冷不丁问道。

    余锦年愣了下,心想,她倒是挺聪明的,只好含糊道:“是有那么一桩小事。”

    “我就知道。”清欢笑了一下,忽然问道,“年哥儿,我能抬抬手么?太紧张,麻掉了。”

    “啊……可以,不要碰到伤腿就好。”

    梅豆也听出一些不太妙的感觉来,忧愁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清欢慢慢将手抬起又放下,展开又握起,才长长叹出一口气,回忆道:“月夕日那天,那位客人指明非要雪俏姐姐过府去……”

    …

    那日城中万千灯火,银蟾光满,佳肴美醴,琴瑟铿锵。高台上歌舞彻夜不歇,月魄下众人酒酣食醉。

    尽管心中郁郁不解,雪俏仍是乘车去了那大人府上,举盏奉酒,强颜欢笑,清欢随侍其旁,默默垂首不语。酒过三巡,宴上已醉倒了一半,夫人小姐们早已出去游月,院中仅剩下一群爷们谈天阔地,互相吹捧。

    一众醉醺醺的男人们能聊什么,无非是钱财美色之属,却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有人注意到了雪俏背后的清欢,一位面肥腮满的爷酸溜溜拽了两句诗文,便伸手去摸她的脸。她早也知道自己再过一年就要挂牌迎客了,不过是摸摸脸,若是连这个都受不了,以后可怎么活,便低着头没动弹,给他摸了。谁知那爷的手极不规矩,话也糙,清欢气不过,就抬手将他格开了。

    这却不得了,那爷忽地发作起来,双眼瞪得发红,鼻孔翕动,道她一个妓子竟然敢扫爷们的兴,便叫了两个家丁来就要将她剥光了往屋里拽。

    她吓傻了,一时间除了奋力挣扎,脑子里竟也想不出其他。

    “爷,”这时雪俏忽然站起来,挡在她面前,将她被撕扯开的衣衫拢好,笑盈盈道,“这不过是雪俏身边一个没开脸的小娘,年纪小,规矩没学好,您就饶了她罢。扫了爷们的兴致,雪俏给爷们赔个不是?”

    那猪脸男人色眯眯道:“雪俏打算如何赔不是?”

    雪俏道:“自然是爷们如何能高兴,雪俏便如何。”

    “好啊。”猪脸男笑起来,手一挥,“先痛饮两壶!”

    银制的长嘴酒器擦拭得闪闪发亮,壶盖上还镶着一颗鲜红如血的宝石,高台檐尖上,一盏盏琉璃灯映得众人脸上五彩斑斓。雪俏探手取来酒壶,二话不说,仰头灌了两壶猛酒,酒液顺着嘴角濡湿了她胸前的衣襟,本就薄透的罗裙更是紧紧贴住了肌肤。

    “雪俏姑娘真是好酒量啊!”那男人扬手搭在雪俏肩上,将她往怀里一揽,他似是高兴了,满面油红,于是挥挥手令家丁松开了清欢,啐道,“扫兴的东西,滚吧!”便将饮空的酒器往她怀里一扔,搂着雪俏摇摇晃晃地向房里行去。

    酒是温过的,银酒壶尚有余温,清欢抱着它站在原处,望着雪俏的背影就这样怔住了。

    一整个晚上,她守在那间房外,听到房里的动静,先是好言相哄,渐渐地酒气上头就没了耐心,至后半段,更是婊|子、贱人,污言秽语接而两三,似乎还动起了手,因她听见了清脆的掌掴的声音,和一声雪俏的痛呼。反反复复,断断续续,仿佛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

    她抬头望着屋檐上的琉璃灯,她曾经以为那就是世上最好看的东西了,此刻却觉得它们闪着光,亮得扭曲怪状。

    不知多久,门终于打开了。雪俏走出来,似乎没想到清欢会候在门外,惊愣了片刻,随后又温婉地笑起来,道:“走罢,回去罢。”

    清欢抬头看她,大惊道:“姐姐,你的脸……”

    “嗯?”雪俏抬手摸了一下,摸到手指上全是血,却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擦了擦,反而还很高兴地说,“挺好的,不是吗?”她撕下一片衣裳,系在面上,遮住了伤痕。

    “可是……”脸被划了个那麽长的道子,以后要怎么办,雪俏该怎么在倚翠阁活下去?清欢越想越害怕,眼眶一热,哭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打他那一下的。我们快去医堂,肯定不会留下疤的——”

    “清欢。”雪俏回头来,侧耳听了听,“听见锣鼓声了麽,今日河街上有夜市,去看看罢,挺热闹的。哭什么,哭了就不好看了。”

    她今天好反常,雪俏很少笑的——雪如何俏,她正是如雪花那样有一点点冷,又有一点点清秀,所以才取花名儿叫雪俏。

    “……”清欢垂着头,仍是豆大的泪珠一个接一个掉,她默默跟在雪俏身后,不知道要说什么。一个错神,她仿佛看到雪俏衣中有一道亮光闪过去了,迅速地隐于袖中。她抬头看了看雪俏,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不紧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到了街市上,当真是热闹的目不暇接。

    雪俏好大方,与她买了珍珠簪花和木镯,又买了绣诗文的手绢,一把绢罗伞和一套叶子牌,都是清欢整日念叨,却没钱买的玩意儿。

    只是此刻清欢却没有心思游玩。

    “这个喜不喜欢?”雪俏将一只步摇比在她发髻上,“好像颜色俗气了一些。”

    清欢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张口道:“雪俏姐姐,你走罢!”

    雪俏愣了会,又笑道:“……胡说甚么?”

    清欢道:“你快走罢,这里人最多,今夜城门也不会关,你现在跑出去,说不定就能跑掉!”

    “我能往哪里去,怎么,你也吃醉酒了麽?”雪俏笑道。

    清欢看着她,倏忽往她身上一扑,伸手从她袖中摸出一物来——竟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上面沾着一点血色,或许就是划破她脸的那把。清欢原只是猜测雪俏藏起来的是不是匕首,可眼下真的确认了,又觉得不敢置信。

    她为什么要偷人家的匕首,她拿了匕首要做什么?

    雪俏想离开倚翠阁想了很多年。她为此拼命地攒钱,为了攒钱而活着,最后却发现她是永远不可能给自己赎身的;她又想过逃跑,身边却被绑住了一个无辜的小娘;后来有个郑牙人发了横财说要赎她出去,她又燃起了希冀,一心一意地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可最后这事闹开了,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雪俏又得知,她那因难失散的爹娘兄弟也其实早就没了,她心中的最后一点念想、最后这一点支柱,也就随之垮掉了。她拿着这匕首,只可能是为了、为了——

    清欢不敢想下去,攥着匕首,急道:“如果姐姐铁了心今晚不要再回倚翠阁的话,那为什么不逃出去试试!就算是没有逃掉,就算最后被抓回去了,再用这匕首也不迟啊!”

    雪俏:“……”

    清欢握住她的手道:“我就是在这附近长大的,我知道有几条巷子复杂得很,我们钻进去跑,他们根本追不上你。往北去,过了守门桥,就是北城门关,那里人稀灯少,出了城右手边有一条往津县去的岔路,一直跑,不要停。姐姐,你待我如亲姊妹一般,就当是为了我,快走罢!”

    …

    梅豆问道:“你为甚么不走?”

    清欢望着头顶的房梁,沉思了一会儿:“真是傻梅豆,我不是被抓回来了吗?”

    那晚她们两个确实是一起逃了,只不过半道上遇见一个深巷岔口,她提议分头跑。雪俏便往她指的方向去了,而她,又折了回去……一起逃,逃得掉吗,倚翠阁每年都有那么多新进的姑娘,逃跑的还少吗,最后还不是抓回来打个半死,打上几次,便都老实了。

    她被倚翠阁的人捉到时,随口扯了几个谎,将人引开了。也许这样,雪俏能走得远一点,能彻底地销声匿迹,也说不定呢。

    不知道雪俏现在跑掉了没有,不过这么多天了还没有被抓回来,应当是跑掉了罢……

    梅豆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便不由咕哝道:“如果你们能一起逃掉就好了。”

    清欢扯着嘴角,仿佛是想笑一笑,可是身体疼痛,实在是笑不太出来,只好舔了舔干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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