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食无忧[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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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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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运气很好,”白海棠一遍遍地、小声地、有气无力地念叨,“我会好的,是吗,亭郎……”

    “嗯,会好的,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苏亭似哭似笑地咧着嘴,“对,还有小神医呢,小神医会救你的!”

    话没说完,白海棠突然松开了手,从他背上掉了下去,苏亭跑出去了两步才反应过来,登时转身回去。白海棠伏在地上,似是摔懵了,半天也没起来,苏亭拽着他胳膊,将他往自己身上拉。白海棠有些昏沉,被他拽进怀里也难得没有挣扎,他也看不到自己脸色如何,只模模糊糊地瞅见苏亭的一圈轮廓。

    有湿热的东西从嘴唇上滑过,白海棠抬起袖子抹了一下,他自己看不见,苏亭却是被他满脸血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抄起人就要往前跑,但是一下没抱住,两人一块儿摔了。

    白海棠滚了一圈就把自己缩起来,可能是摔到了哪儿。

    苏亭一个骨碌爬起来,脚刚用劲,突然膝盖一软又栽了一下,紧接着脚踝上一阵剧痛,他这才发现是把脚崴了,使不上力气。离城门口还有好长一段,这处人迹罕至,连个过路的都没有,他一瘸一拐地过去把白海棠拢进怀里,试着抱了一下,最后还是背在身上,拖着一只痛脚往前走。

    这时候命比什么都重要,他都来不及去查看对方到底摔疼了什么地方。

    白海棠痛苦地小声呻…吟着,突然说道:“我听见师父叫我了,叫我一块去找四师兄他们。他们在下头斗牌,少一个人。”

    “别去!”苏亭如临大敌,“让他们找别人去,随便找谁都行!你想斗牌我陪你,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总之你不许去!”

    白海棠又说:“小九叫我去陪他看花灯……”

    苏亭快要炸起来:“叫他自己看!”

    下了桥,地上不平整,苏亭瘸了一下朝前扑去,背上的重量将他压得抬不起身来,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白海棠下头钻出来,正要接着背上人往前走,白海棠突然弓起背挛缩抽搐起来。苏亭被吓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摁住了海棠的四肢。

    其实很短,但苏亭却觉得过了好像一个四季那么长,白海棠才终于安静下来,不再抽了,却开始不停地流鼻血,急促地呼吸。苏亭跪在旁边替他抚胸口,可是无济于事啊,他四处张望着,脸色比白海棠的还要难看。

    “我没有,没有去卖身子……”白海棠抓着他的手,不知是血还是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我不知道,我吃了酒,被灌醉了。等我醒来……被绑住了……”他眼神急切地乱转,却仍是看不清楚,他越过苏亭的肩头,看向一望无垠的星空,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想那样!亭郎,我的身子是给你的……不干净了,都不干净了……”

    苏亭喝止住他:“没有的事!海棠,别想那个,我不在乎那些。”

    “那你吻一下——”白海棠绝望地道,放在以前,他思绪还算正常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他把苏亭当做他的天、他的命,他用尽一切要保护的东西,怎么敢去做这样危险的事。只是这会儿痛苦至极,坚强和掩饰都似纸一样催薄而不足为提,不安和彷徨却一层层地放大。

    苏亭也没有犹豫,俯首下去。然而最后一刻,白海棠到底是清醒过来了,他撇开头拒绝了苏亭,手边胡乱摸了一摸,抠到泥土里有张瓷片似的东西,他把那东西贴在唇上,隔着一张还带着草泥芬芳的碎片,莽撞地与苏亭“吻”在一起。

    也许这根本不算个吻,毕竟谁也没有碰到谁,隔着一张冷冰冰的瓷片,他们连彼此的温度都感受不到,苏亭眼里的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这算什么事,算什么事儿啊!

    就这么一贴,白海棠就满足了,他扔开瓷片,已经血迹斑斑、痛苦不堪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一丝娇羞来,他抿了下嘴角,似乎在回味那个其实并不存在的吻,小声地叫:“亭郎,亭郎……”

    苏亭背着他瘸瘸拐拐地走。

    白海棠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苏亭哽咽道:“不是,别想那种事。”

    “亭郎,我给你纳了几个鞋底,在床底下的箱子里。”白海棠想笑一个给苏亭看,可又想到苏亭背对着他,看也看不见的,只好作罢。喉咙里忽然涌上一股酸咸,被他堪堪压了下去,良久白海棠才继续张口说话,“还缝了个新的布包。小鸡小鸭别忘了喂……”

    苏亭沙哑道:“你要自己喂,我买了给你养的。”

    白海棠接不上他的话,脑子不够转了,只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要是我死了,你把我烧了吧,我不想带着这病下去见师父他们,死也不想。”见苏亭拒绝,白海棠哭着开口哀求,“求你了,亭郎。我不要这个病!”

    “……”苏亭抽了下鼻子,终于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白海棠满意了,又说:“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苏亭猛点头:“会,当然会,我怎么会不记得我的新嫁娘?”

    白海棠将头侧靠在他背上,喉咙里喘息的声音似个破旧的老风箱,他抽噎着小声问道:“你以后能……不娶亲吗?”苏亭还没回答,白海棠就改口道,“娶罢娶罢,娶个漂亮的,以后就不会再记得我了。那……你以后生了闺女,叫海棠行吗?”

    他退而求其次,不能当苏亭的新嫁娘,就要当苏亭的掌上明珠。可他却忘了自己方才还叫人把他给烧了,烧了的人不能入土为安,是不能投胎转世的。白海棠小心翼翼地留意着苏亭的动静,怕苏亭听了不高兴,片刻又矢口否认:“算了。”

    苏亭点点头:“依你,都依你。”

    白海棠有些高兴,好像自己来世真的可以做人家的宝贝闺女了。苏亭很体贴的,对女儿也一定很好。他可以尽情地撒娇,也不用再怕苏亭会生气不理他,还可以叫他抱着举着牵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多好啊。

    还没转世,他就已经无理取闹起来了:“亭郎,我想看雪。”

    信安的雪化了,苏亭道:“等你好了,我们去京城看雪。那儿雪大,像被子一样厚,能盖到腿上,落到肩头也不会化。等冻结实了,还能雕雀儿鸟儿,摆在屋里看。到时候给你雕个海棠。”他没去过京城,根本不知道京城的雪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京城的冰究竟能不能雕花。

    不过白海棠被逗笑了,这就行了。

    白海棠说:“我运气好,一定会好的。”

    接下来很长一段路,白海棠都没有再说话,苏亭能听到他长进短出的呼吸声,时而急…促一阵,时而骤然停断一瞬,苏亭感到自己像是被人勒在悬崖上,随着他时断时续的喘息而战栗发抖。

    远远地看见了城门,提着灯笼的游人三两相伴,苏亭喜极而泣道:“海棠,我们要进城了。”

    “……”白海棠半晌没回应,又或许是回应了,但是声音太小而没有被苏亭听见。直至二人拖着残脚,走到一片灯影下,苏亭才听到白海棠的一声呻…吟,他说:“亭郎……我好疼。”

    “马上就到了!”苏亭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估计已经肿了,踩在地上一用力,就像断了一样疼,他把白海棠往上托一下,咬咬牙继续边走边跑。

    上元节的灯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银月斜挂在枯朽的枝杈上,月晕里有两只雀鸟互相叼啄着对方的羽毛,树下一对青梅竹马的稚子在点花灯。

    戏坊歌楼彻夜不息,里面唱着朝也思暮也想,如梦如烟。

    一袭红袖拖在地上,裹起千百尘土砂砾,脏了,泞了,依旧鲜红如血。

    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从他们身边擦过,忽地感觉阴森森的,他一个回头,指着路上那个跛脚的年轻人,骇道:“小哥儿,你背上——”

    那人理也不理,只一股脑地往前走去。

    一碗面馆已经静了,只时而能听到两下二娘的咳嗽声,清欢夜半起来,给二娘端水。这夜众人都玩得很疯,才刚睡下没多久,清欢此时也困得头昏脑涨的,没燃尽的花灯被年哥儿挂在了檐下,是只五彩斑斓的鸳鸯。

    等烧水的功夫,她先蹑手蹑脚去看了眼正在前堂打地铺的段明,回来后靠在厨房门口仰头看了会儿,这厢铫子里的水才咕噜咕噜地响,店外的门板突然就被人砰砰砰地砸起来。

    “——小神医!小神医!”

    段明都被叫激灵了,清欢愣了下,忙也跑到年哥儿门前,笃笃敲了几声:“年哥儿!门外听着是有人来求医!”

    “这半夜的是谁呀?”余锦年睡得还不深,一下就醒了,糊里糊涂坐起来套上鞋,他前脚要出门,后脚季鸿在他背后翻了个身,也起来了,从椅背上摸到披风,跟出来裹在他肩上。

    三人一前一后出来,清欢和段明帮着下板。

    苏亭跪坐在地上,脸上身上尽是灰尘,怀里还搂着个红衣美人,他一见余锦年出来,登时连滚带爬地蹭过来,央求他道:“小神医!你快看看,海棠他——”

    余锦年赶忙蹲下…身,把那片鲜红衣襟扒了扒,露出白海棠的脸来。清欢见了那张七窍流血的脸,大惊一声捂住了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季鸿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测了脉,摸了四肢,余锦年什么也没说,站起来退到了一边。

    余锦年每退一步,他就胆怯一分,苏亭猛地拽住他的裤脚,喉咙里有些哽咽:“什么意思……小神医,你快救救他啊!”

    “……”余锦年回头看了眼季鸿,似乎是求助,也似乎是纠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抿了抿唇,轻轻叹声气,无奈道,“苏亭,他已经——”

    “怎么会、怎么会!”苏亭歇斯底里地叫着不让余锦年说下去,他一手抱着白海棠,另一只手死死地揪着余锦年的衣角,眼睛瞪得通红,可即便他瞪得再圆,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你不是神医吗,不是能活死人肉白骨吗,你再试试,救他一救。海棠运气很好的,他说过自己是天赦入命,能逢凶化吉的!”

    他纠…缠住了余锦年,神色慌乱,手下也不知轻重,季鸿沉着脸走上来把两人撕开,将少年扯到自己身后。

    余锦年从季鸿肩后走出半步,低声道:“苏亭,海棠他……生机已断。我是人不是神仙,抱歉,我也无能为力……”毕竟四肢都凉了,恐怕只有阎王府君大发一下慈悲,才能救他。

    苏亭愣住了,似个僵在原地的石块,他不能相信方才还与他游船饮酒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离他而去。他低头抱紧了白海棠,一句话不说,也不觉得对方七窍流血的脸庞有多恐怖,这是他唯一一朵海棠,是一生只为他绽过的白海棠。

    好半天,余锦年见他垂着脸默默不语,忍不住劝慰道:“苏亭,想开一些。过会儿我叫人陪你回去罢……”他见苏亭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了般,不禁疑惑,“苏亭,苏亭——苏亭!”余锦年大叫一声,揪起苏亭的领子,这书生脸色青红,是活活给自己憋住了,他用力拍打着苏亭的脸:“苏亭,回神!喘气儿!”

    他啪得一巴掌甩在苏亭脸上,苏亭一瞬间惊醒,张开嘴用力吸了一下,猛倒了一口气之后,他才茫然地看着余锦年,顶着张泛起红色掌印的侧脸,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像是个刚被人从河里捞起来的水鬼。

    余锦年不知道有没有人因为受不住打击,而屏息时把自己憋死,但苏亭的模样实在是让余锦年感到害怕。死一个就够了,他不想再看到苏亭也死在自家面前。

    季鸿抬了抬下巴,段明走过去,一个扬手敲下去。

    余锦年过去查看了一下,确定苏亭只是被敲晕了,没有被直接敲死,他正松了口气,思忖着接下来该干什么,就听季鸿吩咐道:“去,连夜备两副棺材。”

    段明也诧异:“公子……两副?”

90。红糖松糕() 
第九十章红糖松糕

    两副乌黑的棺材; 连夜偷偷地摆进了一碗面馆。

    余锦年低头看着躺在棺材当中的白海棠; 心道; 自己最担心的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戏子和书生,本就是不平等的; 白海棠向来敏感; 自视低人一等; 后来又得了杨梅疮这样难以启齿的病; 就更是陷入无法自拔的怯懦颓丧当中。

    他一直担心白海棠想不通这一茬,担心他钻了自己的牛角尖。只是谁也没想到; 到最后,看似已逆来顺受的白海棠,终究还是选了这样一条路。

    段明帮忙抬棺材进来的时候不小心让边缘的木刺扎破了手; 便被余锦年禁止再去触碰白海棠; 只好转而去扛昏睡不醒的苏亭; 搬动间,一件物什从苏亭的腰间滚下来。

    竟是个小药瓶儿。

    药瓶被摔破了一个角,滚到余锦年脚边不动了; 他捡起来看了看; 里面是枚雪白色的小药丸。季鸿接了过去,神色也不由微变。

    余锦年从医多年; 自然能看出来; 季鸿则是身居上位; 时常会接触到此物。他们二人都知道; 这粒白色药丸并不是什么良丹妙药; 而是剧毒之物,砒…霜。

    季鸿道:“是服毒?”

    余锦年又仔细地嗅了嗅那丹药,吓得季鸿劈手要去夺,他才将药瓶抢了去,便听见少年说道:“不止是砒…霜,还有些别的药材,怕是坊间私传治杨梅疮的白丹,说的是白…砒为引,能够以毒攻毒。”

    自古以来,便有不少丹医道士,崇尚以毒攻毒。砒…霜驱梅之说自有其道理,然而知其真意的名医或许有之,但更多的却是些一知半解便敢开炉炼丹的庸士。水银白矾、朱砂玄汞之物,入了药,化作丹,稍有不慎便是谋财害命之品,更何况是将如此大剂量的白…砒炼在一枚丹中。

    余锦年愤愤地啐了下:“这东西,贻害无穷!”

    他要把那丹药给扔了,却被季鸿拦了一下,他也不知季鸿是何意思,还以为对方自有处理之法,便也没再去管,而是自后头拿出了几条软绵的手巾,沾了清水。

    服毒而死的样貌并不如何好看,而砒…霜中毒又是最难看的一种,白海棠生前爱美,连脸上生个疮都耻于见人,此时自然不该让他脏着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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