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头发。
女人的头发。
可爱的娴雅的头发!
上校望着这根在自己指肚上微颤的长发,突然间悲由心生,只想找个无人之处放声大哭一场。
一具姣好的身体,一个完好的生命离奇消失了,只给上校留下一条细微的线索。就像叶片上淡淡的叶脉,就像雪地里一道浅浅的划痕,证明她曾真实存在过,然后无声无息地归于苍茫群山。。。。。。
“娴雅。”上校低低轻唤着她的名字,鼻根酸酸的。
。。。。。。
当日夜里上校发动所有人员燃起火把搜山。近两百只火把在大山里时隐时现,仿佛夜幕里徒然无序的一片萤火虫。呼唤王娴雅的声音声声传回,好似在上校身上打着一个又一个揪心的死结。
夜正凉,心也开始冰凉。
上校穿着单薄的迷彩服伫在寒气中,感到生的热情与温度正缓缓流失。他曾认为自己的情感世界草妍花美丰富多彩,享受着在当代社会不可能享受到的依红倚翠,谁知才几天时间,上天就将慷慨的赐予全都剥夺去了:小美女远隔山外,大美女未知下文,劳益月和花芳菲那一对姐妹花,仅剩记忆里淡淡的影子,如今连贴身小婢亦芳踪难觅。。。。。。
仰望重重叠叠的山影,上校很孤独。
他想杀人——用滚烫的人血来温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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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离奇失踪4()
距离天亮大约还有一个时辰。'萬 書 樓。anshulou。'
冬天时光,天原本就亮得晚,此时更是如同墨染一般地黑。夜风吹拂着瑟缩的人们;岁末之交,潮冷如蚂蟥似地钻得皮肤生疼。
胡家祖屋门前,十多只火把将空地照得通亮。周围尽是长短火枪黑洞洞的枪口,出鞘的刀剑映射着火光,好似在暗夜里扭动的金蛇。
只待上校一声令下,这些武器便能派上用场。
不知是由于夜里寒气太重,还是情绪过于愤怒,上校全身一直在隐隐抖动。下令杀人对于他来说并非第一次,上回救大美女脱险,不就把朝廷的捕快像剁萝卜一样都给剁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亲口命令部下杀人的时候,都会对自己产生深深的厌恶感。
他扭过头去摆了摆手:“给老子押上来!”
几名首恶村妇被五花大绑,踉踉跄跄被精兵队员拉拽推搡着,走到上校面前跪下。
娴雅,老子为你报仇啦!
成百人辛苦了一夜,差不多把深山密林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找不见王娴雅的任何踪迹。
上校彻底绝望了。
无视他人生命的人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刚要下令将这几名悍妇处决,天王洪秀全衣履不整地由胡以晃陪着,一路小跑过来阻拦他。
洪天王道:“李秀成你且不可冲动!就算这些妇人有错,也属于罪不当死吧?滥杀无辜失民意寒人心,是会遭天谴报应的!”
“笑话!王娴雅一名柔弱小脚女子,被这帮恶妇满山追赶的时候,你说的老天爷在哪里?为什么不出来主持正义和公道?”经过差不多一夜的痛苦煎熬,上校此时已完全失去理性,听不进任何规劝,“老子只知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无论是谁为害作孽,就必须受到惩处!豁嘴,准备行刑——”
“姓李的你不能这样干!”洪天王张开双臂档在上校身前说,“你若想杀人先杀了我好啦。”
李秀成眼里精光大盛,脸上的五官线条刹那间抽搐着杀机:“你还别逼我,你以为老子不敢动你吗?告诉你,老子对你已经一忍再忍,现在是他妈的忍无可忍了!反正出山的咽喉要冲被清军卡死了,大不了老子一枪送你上路,回头再去找李典元那狗杂种拼个同归于尽!”
他顺手拿起童阿六的火枪抵住天王胸口:“给老子闪开,否则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旁边由石达开举荐的胡以晃肩负亲兵队长之职,对天王的安危生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时见上校用枪对住洪天王,二话不讲便也掏出短枪瞄准喝道:‘李秀成!你要犯上弑主么?谁敢碰洪三哥一根毫毛,我胡某人一枪把他轰个稀巴烂!”
童阿六和郜云官两位,都是上校从藤县大黎里带出来的铁杆兄弟,发现胡以晃冲上校发飙,不由分说也各自抽刀拔剑指向姓胡的。
两下的首领反目,做属下的岂能袖手旁观?当下原李家军士兵跟亲兵队员们剑拔弩张,亦纷纷亮出武器形成对峙,场面紧张之至,血腥火拼可谓一触即发……
上校这头人手计有他带来山人村的几名特战队员,加上童阿六原李家军二大队残部,连赖文光等轻重伤员共十几人,却无一不是长短家伙齐备,从枪林弹雨里边爬出来的猛士;胡以晃手下的天王卫队大约有四十多人,部分侍卫配备了火器,其余使用刀剑弓弩。双方一旦爆发冲突,上校这方经验丰富,而洪天王那边人数占优,首脑人物又直接处于武器的威迫之下,恐怕只有两败俱伤的局面。
“哈哈哈……”忽听得天王洪秀全仰天大笑,“你们这是想做什么?都是拜上帝会的好兄弟,我洪秀全的得力股肱,难道大家还要闹内讧不成?全给我把兵刃收回去,秀成和胡小妹做首领的当个表率,咱们的武器只可用来杀清狗,不能拿来对着自家人。”
童阿六跟胡以晃互瞪几眼,转头见上校默允,便讪讪地示意部众各自收起家伙什儿。
其实上校内心也并非一定要杀人,他不过是苦于满腔愤懑无从发泄罢了。洪天王态度软化,上校觉得没必要再固执下去。适当做出反弹姿态叫姓洪的明白:老子不总是软豆腐由他随意捏弄就够啦。毕竟在众人心目中,洪秀全是衔着天命的圣子,而老子也就他娘的肉眼凡胎一个替他跑龙套的角色。
上校吩咐将几名恶妇各打三十木棍,算是对天王的一次妥协。人类社会的许多行径都是妥协的产物,妥协并非示弱退让,而是各方利益需求及心理较量后达成的一种平衡。
不想那些女人听说要挨棍子,登时大呼小叫起来。他妈的你们害了娴雅,连半分惩罚都免除,把老子当成拥政爱民的模范吗?上校操起一根棍子准备亲自动刑,猛可间一位临时招募的青年挤到中间,扑倒在那为首的恶婆子身上喊道:“别打我老娘,要打便打我吧!官府欺压百姓,你们也仗势欺服穷人,这还让人怎么活嘛……”
上校闻言一怔,心念中仿佛有股似有若无的东西一闪而过!
“活下去,怎么活……〃他好似痴醉一般小声嘀咕,抬头呆呆地仰望苍穹。
就在此时村外的大山里传来一声尖厉的嘶吼,那声音像无数头莽牛一齐恼怒地低叫,却远比狼嚎虎啸声势慑人,翻翻沸沸在山渊传递,周围的山脊到处皆回荡着令人惊骇的低沉回音……
〃上校快听,好像是那头抓走王娴雅的活鬼!它在冲咱呢!”童阿六提醒道。
哪知上校浑如未闻,皱着眉头在独自苦思,似乎傻掉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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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深山怪物 1()
金田村发生了严重粮荒。'万/书*'
临近州县村镇数万名拜上帝会信徒云集而来,给小小的村庄带来不堪重负的供应压力。每天几万人要张口吃饭,粮食一日比一日吃紧。更为要命的情况是,尚有无数食不饱腹的穷苦人听闻即将起事的消息,拖家带口冒着生命危险,偷偷溜过大清军队的重重封锁线,陆续汇聚到紫荆山区“团营”。
村里原先的存粮本已有限,村中首富韦昌辉家道殷实,把家里十多个谷仓全部打开充作公用,也只勉强维持了半个月。到头来韦家老少几十口人未留粒米,和大伙一样半饥半饱地艰难度日。
连日里因为争抢口粮而爆发的内乱流血事件,引起了留在金田村主事的杨秀清的高度警觉。他未同冯云山、韦昌辉、萧朝贵等人商议,便自作主张颁布一系列军令,同时派人查封了全村所有大小粮仓,由全副武装的壮勇日夜看守,以便实行统一的配给调剂。杨秀清甚至还释出铁腕手段,下达了一道死令——严禁村民及外来者存有隔夜余粮,违者砍头示众!近来已有六七人因私藏几斤稻谷或一袋芋头而遭枭首,地主徐子丰深夜向村外转移自家粮食,连同两个儿子一个侄儿一齐被杨秀清下令坑杀。
对于杨秀清的铁血措施,世居金田村的原村民反应最为强烈。村里少部分人不曾受洗加入拜上帝会,眼下却被迫陪着忍饥挨饿,官军一旦打进来甚至要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村民们忌惮杨秀清威势,就纷纷找到韦昌辉诉苦,央求他这位村里首户出头跟杨秀清交涉。
这天又发生了村民与信徒间的流血冲突,几位首脑赶去处置完毕,就近找了个挡风的看地窝棚议事。韦昌辉轻描淡写地建议能不能给坐地户少留点口粮,以减少他们的抵触情绪。
不料杨秀清听后脸色登时阴沉难看,不容商量地一口回绝道:“昌辉你可真糊涂,粮食问题事关起义成败和咱们的生死存亡,绝不可以做半分通融!我已经颁令将所有能吃的东西列为头等物资严加控制,目前粮食的重要性尤甚于兵器锻造。这一条谁都不能例外,就算你韦昌辉带头违纪,我杨某也照例依律严惩!〃
韦昌辉暗自非常不悦。杨秀清的口吻做派,俨然把他和冯云山等诸人视为下属。论资历,他姓杨的及萧朝贵是由冯云山主持受洗的,而韦昌辉本人则是天王洪秀全亲自发展入会;论对筹备起义所做贡献,姓杨的两袖清风家贫如洗,而他老韦家可是把几世积存的厚实家底,全无保留地倾囊奉出……大家同是洪天王手下做大事的骨干,他杨秀清凭啥独断专行,不客气地将其地位凌驾于众人之上?就因为他惯于装神弄鬼、时不时假托上帝下凡附身?
不过韦昌辉心机深沉,表面上不露声色,转而冲冯云山说:“秀清主张用严法,冯大哥的意思呢?〃
冯云山正要答话,杨秀清武断而生硬地打断说:“这事谁的意思也不管用,凑合着让人填饱肚子才是道理!乱世须用重典,痼疾应下猛药,在粮荒未能解除之前,必须狠起心肠从重治理!否则一旦断粮引起几万人鼓噪发难,局面无法收拾责任谁来扛?〃
韦昌辉窃喜。冯云山跟天王洪秀全是中表至亲,又是紫荆山拜上帝会势力的主要缔造者,天王回广东老家教书写圣教理论纲领那些年,是这位冯云山脱掉斯文长衫,成年扎进深山矿区传教发展信众,连杨秀清、萧朝贵等矿工首脑,也多由冯云山接引入会。现在杨秀清自以为是,言辞中对冯云山大不恭敬,不是自讨无趣吗?他偷看冯的反应,却见后者浑若无事,韦昌辉不禁对其涵养暗暗敬佩。
“严格控制粮食,采取限量供应措施很有必要,但此举治标不治本,若想从根子上解决难题,需立即着手寻找粮源,扩大贮备……”冯云山谈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我不是没想到,在李秀成他们桂平军粮运到前,我已派出林凤祥、李开芳分头潜去山外采办粮草,可清狗团团围困住咱们,大批粮秣如何运进山?〃杨秀清焦躁地蹲下又起身,起身又蹲下,将竹管水烟吸得呼噜噜作响。
〃看来只能寄望于李秀成来救急了。”冯云山沉默一会儿道。
“他?”杨秀清激动而不屑地挥舞竹筒烟,“他一个只会捣乱搅局的小混混,能指靠得上吗?眼下他说不准在干什么荒唐勾当呢!我决意从明日起全体人员口粮定量减半,每人每天按三两标准发放。”
萧朝贵闻言大惊:〃三两?连填牙缝都不够!每天吃这么屁点儿食物,你叫我怎么领他们冲锋打仗?”
杨秀清苦笑道:“就这个定量,我也仅能再硬撑个十天半月,到时候仍得不到接济,咱们在场诸位个个逃不脱死无葬身之地的结果!”
散会前负责刺探军情的蒙得恩慌张来报:山外围兵有调动进攻迹象,而山区腹地通往山人村洪天王的必经之路,已经被一股来历不明的清军拦腰截断……
几个人相顾失色。杨秀清暴躁地喝令蒙得恩再探。
冯云山朝南面远望雾霭濛濛的山峦,默默祈祷他一直看好的李秀成能够解救危局。
他没想到此刻上校抛开正事,一头钻进大山深处,去做一件十分荒谬的事情——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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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深山怪物 2()
那怪物低沉吼叫时,上校看似进入了痴傻状态,如一根木头呆立在黎明前夜凉里,对童阿六的提醒充耳不闻,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动。'萬 書 樓。anshulou。'
实则他灵台一派空明,先前许多困扰他的念头和难题,像纷纷乱乱的碎片朝一起聚拢,渐渐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大模样。随着那怪物的又一阵长吼,上校觉得有根**辣的藤条贯穿全身,思路已全然融会贯通。
他找到了似乎能够诊疗那个时代症结的一剂灵丹妙药!
“上校——上校!”豁嘴阿六催促道,“听声音那抓走王娴雅的鬼东西就在附近,咱要不要进山把它捉回来?”
上校如梦方醒:“捉鬼?你个死豁嘴胆子也忒他娘的大啦,竟然连鬼怪都敢捉!也罢,怂鬼怕恶人,捉鬼就他奶奶的捉鬼!来呀,有胆量的跟老子去寻那鬼怪,老子倒要瞧瞧它是否生着三个鼻子五只眼!”
于是上校带着童阿六、郜云官及两名身手敏捷的特战队员,各拿刀剑火枪,寻着那奇怪的声音前往大山里去捉鬼。想清楚一个天大地难的问题,多少冲淡了上校失去王娴雅以来那股无名的颓丧与烦闷,他吩咐给那几位恶妇松绑,由她们家的爷们各自领回去好生训诫,再滋事生非严加处罚……
一场杀戮不了了之。
深山里寒气浓重,洪天王怕上校冻病了,特意拿出自己床下御寒的一张兽皮为他披好,同时一再叮嘱豁嘴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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