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阿六的性命暂保无虑,大伙都长松了一口气。
其实上校心里明白:“牧羊谷”战事失利最大的原因,还是由于他自己过于轻敌所至!童阿六的战斗计划及执行环节均不存在过错,如果非要挑毛病,充其量就是疏于情报侦察,未能及时发现敌人的战役企图及动向。以李家军目前的实力,假若不是李典元玩了阴招,甭说他两个大队人马,就算再多出十个八个大队,硬吃掉他也不在话下!导致己方伤亡惨重的要因,在于李家军未能料敌机先,而上校自己又托大离开,丧失了战场上的主动权。童阿六已经尽力了!在如此迭遭重创的情况下,还能组织起有效的反追击,虽说是吃了大败仗,但这一仗打出了老子李家军的威风和尊严,可谓虽败犹荣!
李秀成环顾着他的手下宣布决定:“童阿六的罪过挂在账上,老子先免去你大队长的职务以观后效!马上着手重新组建第二大队,由原特战队赖文光代理大队长。所有原二大队经此战幸存下来的人,战士每人赏银十两,全部提拔为班长班副,如果你们队内无法安置,由老子出面协调派往其它各大队。”
“不!上校,就让我们留在二大队吧!”一名脸上被斜劈了一刀,带着从额头直到肩膀一条长长伤口的士兵道:“我们不稀罕当什么鸟官,情愿还留在二大队,做一名普通战士!”
上校心头一热。他知道拥有了这样集体荣誉感的军队,等于拥有了不可战胜的军魂。一支部队其实就像一个人,一旦确立了其独特的战斗气质和军事风格,它就将变作一部强大无比的战争机器,变成老子手头一张随时可以拉出去打硬仗的王牌!
上校的这一预计在其后的几十年铁血征战生涯里得到了证实:李家军第二步兵大队,以及随后在此基础上发展演变而来的丛林支队、第一快速反应纵队和集团军群第一装甲军,始终是和王大槐的特种作战部队并称为“李家军双雄”的头等王牌主力。而这支光荣团队里涌现的捻军领袖赖文光、抗法英雄黑旗军首领刘永福等,无一不是光耀中国近代史的顶天立地的人物……
上校跟着宣布第二项决定,更令阿六以下十几名将士膛目结舌——第二大队所有参战的各级军官,无论官职大小一律在原职上官升一级!
童阿六他们看罢上校,又彼此面面相顾,都怀疑会不会耳朵被炮弹震聋听差了——向来只知道军队中打了胜仗论功行赏,从来还没听说过吃了败仗还能升官的事例哩。
——上校这种不依常理出牌的特点,也在后来其军事实践中得以充分验证!
而实际上,李上校如此做法自有奇特的理由。上校认为军队打胜仗应当常态化,一支军队如果老是打不了胜仗,那老子还留着它做什么?尽早取消番号全部解散算球啦。相反,败仗不常见,打得漂亮、让人击节叫好的败仗更为稀有。所以日后每逢李家军有人打出经典的败仗,上校总会予以优渥的擢升及奖励……
当然上校不会把自己的上述想法费口舌向部下解释。眼下他所关切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童阿六等人提出来的一个大胆推断:据守思旺峰的清军是李典元的部队!
“你们能肯定吗?”上校听后觉得自己心房,像见了超级美女一样狂跳不停。
童阿六郑重地点头:“我们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不离十!战场上打仗就像到妓院找娘们,彼此相互熟悉了,一声咳嗽一个手势就能辨别出来。这二十多天我们二大队一直在跟李典元周旋,大大小小的交火不下十几次,应当是他不会错的!”
李典元——你他妈欺人太甚!居然抢先一步抢占思旺峰,卡住了老子和洪天王的脖子!
上校似乎感觉到了被套索勒住脖子越来越紧的那种窒息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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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一夫当关4()
上校获悉极可能是李典元卡住了山人村对外的唯一通道,登时浑身上下一阵冰凉。'萬 書 樓。anshulou。'
假如童阿六描述判断正确,这混蛋所指挥的队伍已经成功转型,那么经过“牧羊谷”实战,李典元想必积累起足够的战场经验,蜕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山地丛林作战专家!
若真的如此那形势可就万分严峻了——因为思旺峰地形奇险易守难攻,据守主峰,可控制由侧翼迂回出山和前出金田村的唯一路径,并且正值金田起义前夕的节骨眼上。他姓李的混蛋敢于孤军深入紫荆山腹地,定然从兵力、火器、粮秣方面做了较为充足的准备。
思旺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李典元部像根钉子牢牢钉在该处,等于是从七寸处斩断了起义军的蛇头,或者是相当于在一个人的软肋上狠狠插进了一把刀子!
“赖文光!你立即带两个人重返思旺,设法给老子搞清楚清狗们的兵力及火力配置,仔细勘察周边的山川地貌,最好能画几张草图拿回来。”上校下达命令道。
新任命的二大队代理大队长赖文光,是位剑眉虎目的英俊后生,生相虽则英武却是个粗中有细之人,他将来时的路况仔细回顾一遍请示问:“山脚通向山外的小径有一处百丈深涧,上面只有一座独木桥可以通过,要不要派人守护那座桥?”
“废话!这还用问吗?你多带几个人手过去,马上就出发。记住——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独木桥,不惜任何代价!”上校很感激赖文光的提醒,若非这位小赖子心思缜密,被李典元那混蛋抢先派人把独木桥毁掉,山外老子的援兵及粮草来路被阻断,就他娘的只能隔着万仞悬崖干瞪眼了。
“赖文光领命!”新任代理大队长打了个立正道,“我会亲自留在那里坚守独木桥,人在桥在,人亡桥亡!”
“好样的!”上校拍着赖文光的肩背以示赏识,“占领桥两端之后,任何人不准通行。你派一个弟兄沿小路出山,去接应罗苏二位副支队长进山驰援。告诉他们不必再来山人村集结,过了桥直接给老子包围思旺峰,活捉李典元那狗杂种!”
上校吩咐王娴雅为赖文光准备一些干粮,不必开饭便立即动身。“十万火急,没时间招待你们吃顿饱饭了——打完这一仗老子请你们吃流水大餐!”
赖文光等人走后上校来回踱步,形如一头觉察到危险的困兽。那山涧及独木桥就在思旺峰脚下,自山顶俯望一目了然。以上校对于李典元的了解,这精明的混蛋不可能忽略如此重要的细节!从地理位置上讲,李典元这杂种王八蛋已经抢得了先手之利,老子派去的仅是一小撮疲劳不堪的惫兵,而这小子却可以指挥大部队,居高临下以逸待劳……
上校不敢再想下去了!大冷的天他额头上却大汗淋淋,就仿佛刚被水浇过了一般。
妈的,独木桥一但被折毁,老子和洪天王被困在这鸟不拉稀的山人村,三面壁仞千丈,唯一一面进出通路被死死掐断,外头的援军没法进来,村里又缺少足够的兵力攻出去,尴尬境遇连他奶奶的困兽都不如,老子便成了“关门打狗”的那条狗,“堵笼子捉鸡”里的那只鸡了!
“童阿六——”上校咬着牙招呼。
“到!”已窝在角落里打起瞌睡的阿六猛一激凌,淌着睡涎起身应答。
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眼下可用之人也只有这个豁嘴了!“老子现任命你为支队山林特遣队队长,你给老子在三天内组建成军,先头部队最迟在明天正午以前出发,跑步增援赖文光守桥!”
“是!”童阿六响亮地挺身领命,随即却露出十分作难的表情,“可是上校哇,二大队剩下的人手加我才七八人,又缺乏武器跟兵员,这么快别说形成战斗力了,凑齐编制都困难!”
“兵员武器由老子出面解决。你属下这六个弟兄全部担任分队长,六个分队明天至少要有一个分队准备投入战斗!”
上校其实自己也明白这道命令完全无法执行——一支部队从组建到派出执行军事任务的时间还不到九个时辰,就算真有上帝临凡也办不到!可目前的局势必须争分夺秒,老子既然能创造下马湾以少胜多的奇迹,为何就不能再创下建军速度的世界之最呢?
他妈的!可笑洪天王还蒙在鼓里,高枕无忧地躺在对面房里做他的春秋大梦呢。一想到洪秀全、杨秀清这几个自命不凡的家伙们,上校便气得槽牙发痒。哼,举世瞩目的金田大起义,居然是这样一副焦头烂额的情形。聚集些愚民缩在穷山沟里,嚷嚷几声“起义喽起义喽”,就算掀起伟大的农动了么?北京天桥的把式吆喝完了还得练两手呢。老子没搞过农动,但也知道起义不是这等起法!
好嘛,起义还没打响一枪一炮,老帅先让人家卧槽马将在窝里了。可惜老子事先没料到会掉进清朝末年,不然真该带两本《湖南农动考察报告》过来,让他们好好学习学习。
上校打算去找洪天王借兵。
胡以晃手下那三四十亲兵虽则不一定能派大用场,可人饿极了苍蝇也是肉!整个山人村若没有一支像模像样的部队可供调动,别说守住独木桥夺回思旺峰了,李典元那混蛋大着胆子领兵突进来,包括老子和洪天王在内全被人家逮个正着!
金田大起义?改叫金田大惨案得啦。
……
这天傍晚时分,深身浴血的赖文光叫人扶回了山人村。比折损四名战士更不幸的,是赖文光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李典元已派人炸掉了独木桥,并牢牢封锁住通往金田的道路!
现在,洪天王和李秀成他们的处境是被三面悬崖绝壁所环绕,纵然生出羽毛也插翅难飞了……
(第二卷结束 今日开始上传第三卷《金田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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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时地利1()
南方的气候不比北方,由于空气非常潮湿,冬季里那阴冷的寒意虽则烈度稍逊,却像锋利的刀片切割着皮肤,慢慢渗透到人的骨肉中来。'萬 書 樓。anshulou。'
第一波攻击很快便败下阵来。完败。
匆忙组建的李家军支队山林特遣队一分队,人数约30人左右,由临时大队长童阿六亲自率领,向思旺峰发起隐蔽性偷袭。可还没等他们摸上半山腰,山顶上的榴弹炮就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呼啸而来,准确地落在部队中间爆炸天花。只见弹片横飞,尘石崩溅,人腰粗的参天大树被炸作数段;低矮灌木及杂草植被在气浪作用下翻卷而起,棉絮一般在空中缓慢飘落……
一分队这二三十号人战斗力不强。因为是仓皇组建,童阿六顾不得精心调配人员,所拟建的四个分队的战员结构,一律按同样的模式进行搭配:分队长一人,携火枪,这也是他唯一可以信赖的原二大队老班底,加上李上校从洪天王那里死乞气白赖要来的胡以晃亲兵队六七人,此外全是自山人村捡来的山民,几乎一生都不曾有过舞枪弄棒的经历。
这样的队伍人员素质和战力可想而知!童阿六甚至来不及调教他们掌握散兵队型、隐蔽及刀枪劈刺的基本常识,就急急拉上他们投入到思旺峰战场。结果兜头挨了一顿炮弹,滚木擂石和燃烧瓶亦接踵而来,小分队一下就被打垮了,几十人不是选择就地隐蔽还击,而是马蜂炸窝般直着身子朝山脚溃散,正好当了山上清军火枪手与弓弩兵的活靶子。
豁嘴阿六心里边这个窝火呀。
本来按上校主持编写的李家军战术条例,隐蔽接敌中途暴露,应立即转为强攻,退一步也应原地固守稳住阵角,等待后续力量增援。然而此时阿六手头无援可增——山人村那头另外三个分队的兵员正在招募中,侥是李上校巧舌如簧重金悬赏,人家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愣不愿报名来送死。
阿六眼巴巴瞅着手下这些速成战士中弹扑倒,他浑身从内到外都痛——里面心痛,外面是满身伤痛。奶奶的老子拼了血本,才在**的李典元那里找回一点面子,这次又全栽还给人家啦!阿六急得放开喉咙大叫,让那些脓包属下快卧倒,怎奈这群草鸡窜得飞快,根本听不进战地指挥官下达的命令。
阿六不敢再迟延,如果叫王八蛋李典元再吃掉这二三十人,不但他本人成了光杆司令,就连三子上校和洪天王也全无倚仗了。就算上校智计百出用兵如神,手下没兵这仗还怎么打?他抬头见半山腰人影绰绰,便吩咐一直跟在身边的分队长用长火枪点射,几声枪响过后,山腰间只剩下枯零的草木,那些人头形影一概消失无踪,追击的枪弹箭矢亦稀落下来。
这时隐伏在原地的仅余阿六及分队长两个人,再坚持据守攻击出发地已毫无意义。清兵凭高居险,人多士众,倘若一个反击冲下山,身下这孤零零的支撑点很难守得住,闹不好连最后两个有实战经验的人,也跟着一块报销啦!
大口唾了一坨口水,阿六心有不甘地恨恨瞪了一会儿山顶,带着那分队长猫腰向山下撤退。寒风瑟瑟,搅动着沿途草木呜呀怪响,在童阿六听来就如李典元那厮得意的喋喋哄笑……
重新集结整队,发现这一阵近30人折了一半,枪箭下逃生回来的,也像惊弓之鸟张惶失措。那名分队长垂头丧气,撒了泡尿浇在已经热烫的枪管上。阿六心下颓然,泛起茫然无助的挫败感——牧羊谷一役战至即将全军覆灭的绝境,阿六都没像现在这样懊丧。
天色渐晚,夜幕早早即在群山的轮廓线上方汇聚。从军事上讲,暗夜是进攻一方的可靠助力,它能够帮助攻方保持战术的隐蔽性和突然性。童阿六打量身前身后这十几名残兵,考虑要不要重新把他们组织起来,悄悄摸上山去踹李典元的营地,思量再三还是叹口气打消了念头。若在平地他还敢尝试尝试,可在峰高林阔的山区……李典元所部眼下可是山地丛林作战的专家,冒险爬上去遇到空营,最后的十多人算是交待了,而李狗趁势掩杀向山人村,三子上校身旁可供支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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