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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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再起- 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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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依旧盘踞广州的现实存在着不小的担忧,仅此而已。

    城内、城外都已经行动了起来,到处都是攻陷城池的喜庆,但也有不少的百姓在得脱大难后开始为逝去的亲朋烧纸、祭奠。清军的盘剥,连城璧也渐渐得到了一些消息,知道城内百姓的饥饿,开粥场自然是不可或缺的。

    只不过,县衙控制的各处库房现在也是空空如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不从城外调拨,要不就得找李定国请调那些尚未清点的缴获。

    连城璧想了想,调拨的事情就直接抛诸脑后了,因为那些粮食除了李定国和陈凯带来的,其他的都是归各部明军所有,他一个总督总不好去找众将调拨。于是乎,他便直接派人去见李定国,请调一批缴获的粮食用以开设粥场。前脚他把人派出去,紧跟着他又觉着还需要与李定国谈谈其他的事情,便干脆召回了派去的人,自行赶去寻李定国。

    李定国此时正在城北的大营,连城璧没费什么力气就确定了李定国的具体位置,乘着马车便直奔那里。

    到了城北大营时,李定国正在库房那边。连城璧连忙赶了过去,见到李定国,正待说话,余光却扫见库房里粮食用麻袋装着,堆积得几乎都没有进出的道路了。

    这一下子,连城璧当即便把事情丢在脖子后面了,自顾自的转了一圈,整个大营的库房都是如此,甚至有的粮草连库房都没地方搁了,只能丢在院子里。时不时的还能看见些老鼠,一个个吃得“膘肥体壮”的,估计猫抓住了它们都未必进得了嘴。

    “殿下,这……”

    “连制军大概也想到了吧,都是那些藩兵在城里面搜刮的,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

    开眼界,这话夸张了。李定国是流寇出身,当年跟着西营八大王张献忠,是最亲信的义子,哪怕不似孙可望那样管着粮草、老营的,但是流寇的经济模式却还是很清楚的。

    流寇所到之处,如评话里说的什么秋毫不犯,开仓放粮,将官府盘剥百姓的都归还百姓,那是没有饿过肚子的无知文人臆想出来,或是因为政治正确而睁眼说瞎话。仓储要归公不说,就连百姓的私产也要夺占下来,这样百姓沦为赤贫,就只能跟着流寇,充当炮灰继续洗劫下一处地方。

    粮草银钱,是优先供给流寇核心部队的马兵和步兵的,其次才是那些充当炮灰的丁壮。流寇头子会从炮灰的幸存者中提升一些到步兵。一来是扩充,二来则是给予其他人以希望。如此,雪球才会随着流动而越滚越大。否则什么每到一处就开仓放粮的,那么流寇自身还要不要吃饭了?

    家乡受了灾,或是被流寇洗劫了,就只能这样下去求条活路。一切无非是为了生存,也是迫不得已。可是这是城池,守御者将城内的百姓的粮食搜刮一空,然后就放在这里存着,甚至是养老鼠,这让年少时没少挨过饿的李定国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开粥场?”

    连城璧说及,李定国没有犹豫便应了下来。不过,将这些粮食归还给新会百姓的话,他还是说不出口来。说到底,大军每日消耗巨大,收复的府县都在极力供应不说,他此番出兵,也是把广西那边的去年夏秋两税的库存都搬来了。

    有道是,千里馈粮,士不可一日再食。路上消耗太大,现在陈凯来了,倒是不需要他提供粮草,还解决了部分辅兵的缺口。但是,大军收复新会,势必将要北上广州,想想去年肇庆之战粮草缴获链一断的结果,再想想即将展开的下一战还需要打多久,谁也不能保证,总还是要留着粮食喂饱将士才能作战的。

    开仓放粮是不可能的,但是粥场还是要开的。李定国分出了一批粮食交给连城璧,连城璧则保证亲眼盯着,哪个敢贪墨一粒米他就把那厮的手爪子剁下来。

    很快的,官府的粥场在县衙、县学等处开设,城内的明军也是把住了各处要道,全力戒备,以防有人浑水摸鱼,闹出乱子来。到了晚上,城外以及城内的军营、县衙里如期摆上了庆功宴。

    “知道吗,那门炮,我可听说了,那炮叫做灵铳,只要诚心祷告,就能百发百中。据说那宝贝是福建的定国公的,后来定国公的爱女嫁给了陈抚军,那炮就是嫁妆里摆在头一份儿的稀罕物。”

    “炮是厉害,不过我可听说了,轰塌城墙的关键不在炮。”

    “那在什么上面,你倒说说给大伙听听。”

    “我听说,陈抚军翻阅古籍,得知这新会城下镇压着一头犯了天条的神龙。殿下这样的绝世名将都拿新会县城迟迟不下,就是因为城墙上的封印的厉害。”

    “话说,前天夜里,陈抚军睡梦之中,魂游天庭,受太上老君指点,为神龙求情。玉皇大帝有感陈抚军乃是高皇帝赐给陛下的中兴名臣,就看在陈抚军的面子上免了神龙的罪责,叫它好生跟着陈抚军扶保大明江山。否则的话,高都督开了那么多炮都不行,陈抚军只让开了一炮就把整个城墙都轰塌了,还不是因为炮弹受神力加持,砸碎了封印,神龙得脱才撞碎了城墙?”

    “……”

    城墙塌了,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城内城外的大军已经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传得是有鼻子有眼儿的。相较之下,县衙的宴会,本县的士绅富户们自然也少不了要吹捧明军,不过说得就是要含蓄许多了,起码听上去都是有理有据的,不似连魏征梦斩泾河龙王的盗版都能出来。

    士绅富户们追捧着明军的武勇,李定国的用兵如神,连城璧的经世之才,陈凯的运筹帷幄之能,以及众将的武勇,说了半天都没有句重样的,足见他们的学问是何其扎实。

    只可惜了,作为这一战最至关重要的人物,陈凯却并不在此。直到相请了多次,宴会已经开始了,陈凯才姗姗来迟,用的理由却是在城里寻了件新鲜物事。

    “哦?陈抚军在福建可是见多识广的,此处还有让你觉着新鲜的?”

    “怎会没有?”

    说着,陈凯一挥手,一个卫兵便捧着个托盘走了上来。紧接着,陈凯一把揭开了托盘上的丝绸,露出的却是一块儿尚未腌制完成的腊肉,当即就看得在场众人一个不明所以。。。

    转瞬之后,未待陈凯开口,金维新皱着眉头,向陈凯试探以“这不是寻常的猪肉吧?”,当即便得到了陈凯的肯定。只不过,当谜底揭开之际,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此间端是一个鸦雀无声。

    “这块腊肉是在城北大营的伙房里找到的,确实不是猪肉,倒是本县生员鲁鳌身上的人肉。这,当然是本地的特产,本官也当然会觉着新鲜!”

第七十五章 盛宴() 
杀人取肉,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对于腊肉的制作耗时还远远不够的。不过,藩兵运回去的尸体都已经经过了基本的处理,很多都已经开始腌制了,具体这块儿肉是不是那秀才身上的,谁也没办法确定下来。所以陈凯便硬说是他的,也没有毛病,只因为比起其他寻常百姓,这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即便是被杀了,县志也会有记载,这些士绅富户也亲眼见过其人,昔年里与其有过交往,曾经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远比随便什么人更要有震撼力。

    谜底揭开,县衙的大堂之内,当即便是一片的鸦雀无声,连带着大堂外的院子里的席面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内里的寂静,迅速的沉默了下来。

    此间已是落针可闻,唯恐会嗅到恶臭,众人无不是屏住了呼吸。然而,未及片刻,作为李定国幕僚之首的金维新便是一股子恶心涌上喉头,直接吐在了桌面上,连双手去捂都没能捂得住。

    一口吐了出去,金维新连忙向着李定国的方向拜倒在地。奈何,没等他那句“学生失礼了”的道歉说完,连锁反应瞬间爆发,大堂内当即就吐成了一片,把陈凯来之前他们吃进嘴的、喝下肚的尽数倒了出来。

    此间,唯有陈凯一如方才,仿佛与这些人全然不在一个世界似的。如此镇定自若,并非是他不觉得恶心,实在是因为在路上他已经恶心够了,哪怕早在很多年就知道这段历史,就听闻过这段惨剧,但是当亲眼所见之际,却一样是难以遏制。

    在路上,陈凯就不由得回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四月,一丝不挂的他看着牛家村那些赤身裸体的无头尸体是何等的恐惧。这就是一个吃人吃得明目张胆,没有丝毫掩饰的时代,亲眼所见的残酷,与那些隔着屏幕、书卷中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

    此时此刻,哪怕是身在围城之中数月的新会本地人也无法抑制住这份令人作呕。倒是李定国,以及那些麾下的北方籍将帅们的反应却要小上很多——并非他们是如那些藩兵似的能够眼盲、心盲到了不分人畜的程度,实在是他们那些年在北地大乱中见过的实在太多了,已经有些麻木了。

    “诸君觉得恶心,是因为诸君的内心深处还有作为人的良知。很可惜,那些藩兵是没有的。他们搜刮粮草,放在库房里养耗子。甚至不光如此,还要杀人取肉,来制作腊肉,这些奴才只求为他们的主子守住这座城池,为此不惜饿死一城百姓。古人说率兽食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卫兵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双手抬着托盘,将那块腊肉明明白白的摆在所有人的眼前,无有一丝一毫的掩饰,也不需要一丝一毫的掩饰。

    在场的众人已经尽可能的回避那件物事了,可是那股子从心底里翻出来的恶心劲儿却又那里是不看了就能当做不存在的,必可避免的持续性的影响着他们。

    曲解了,或者说是照着字面儿的意思解释了一番率兽食人的涵义,陈凯话锋一转,拱手向李定国言道:“破城之际,下官曾经问及殿下以如何处置虏师一事,当时未有决定下来。现在,正好本县的各位士绅、贤达们汇聚于此,下官以为,不如将决定权交给他们,殿下以为如何?”

    话一出口,在场众人当即就是一愣,一时间就连那股子恶心劲儿都顾不上了,所有的目光瞬间就都汇聚到了陈凯的身上。

    “这”

    李定国似乎还有些不太能够理解,但是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连城璧当即拊掌而赞道:“陈抚军此言大善!”

    连城璧的反应,当即就看呆了那些明军的将帅、幕僚们。须知道,前不久陈凯初到时还与郭之奇、连城璧二人撕得是一个不可开交,后来郭之奇暂避锋芒,陈凯也没有死缠烂打,但是粤西文官集团与郑氏集团之间的矛盾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然而,双方看在李定国的面儿上不做进一步的内斗也就罢了,此间连城璧竟然还夸赞陈凯的办法好,这已然是出乎了他们对于党争的理解。

    接下来,连城璧就“善恶到头终有报”的理念进行了一番分析,强调清军是在新会作恶,那么交给本地人处置也是理所应当,直说得那些士绅、富户们已经到了嘴边的“不便越俎代庖”也只能重新咽了回去。

    “连制军不愧当年的金溪才子之名,这份对于报应的理解,下官佩服之至。”连城璧出言相助,陈凯亦是连忙称赞了一番。二人一唱一和,直接把那些新会贤达们给堵得一个结结实实的。这时候,陈凯再向李定国问及,李定国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一力称赞陈凯的主意是没有更好的了。

    在场的三个高官显爵已经定下了基调,陈凯也不问那些新会本地士绅富户们是不是乐意,便直接把规矩道了出来:“每人一张纸,纸上写着各自的名字和对于那些鞑子的处置办法,咱们投票决定,哪个办法票多,咱们就用哪个办法。公平、公正,如何?”

    说是投票,个人有决定权,可是在场的本地士绅富户们却无不是一脸的苦涩。说是如何处置听他们的,可实际上哪里有人敢写上释放之类的字眼儿。这时候,谁敢骑墙,谁就是明军的敌人。这根本就不是投票,是陈凯要他们给明军立投名状的!

    大言不惭的自称公平公正,陈凯的无耻实在是刷新了他们对这位久负盛名的能臣的认识。众人当中,作为本县的举人,莫芝莲看了看那里的李定国、连城璧,又看了看陈凯,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旋即眼珠子一转,当即站了出来。

    “陈抚军此法甚好,正应了,嗯,应了圣人有教无类的古训。”

    活了大半辈子,莫芝莲没有听说过掉人品涨胜率的说法,但是李定国两蹶名王,陈凯亦是在广东把两藩耍得团团转,都是当世数得上号的狠角色。这时候,既然人家逼着站队,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总要赌上一把。更何况,从本心来说,经过了这一次的围城,他也是亲眼见识了清军的毫无人性,今番明军入城,未行屠戮,还开设粥厂,怎么看都是明军这边更可能会善待他们。

    胡说八道了一通,莫芝莲对陈凯的决定举双手赞成。这份态度,陈凯看在眼里,嘴角上不由得撇过了一丝笑意。

    “嗯,本官想来,不如先决定是杀,还是不杀,先把基调定下来,相对的也简单些。”

    “陈抚军言之有理。”

    “陈抚军此言大善,正说到了我等的心坎里去。”

    有了榜样,附和着当即便涌现出来了更多。接下来,投票顺利进行,众人照着陈凯的办法,在纸上写下了各自的名讳,又将杀与不杀的意见写清楚了,然后对折一下,便交到了那个卫兵的托盘上。

    “那就开始唱票吧。”

    陈凯大摇大摆的往他的座位上一坐,金维新心领神会,趁着功夫搽干净了胡子上的呕吐物,对着李定国、连城璧和陈凯三人拱手一礼,随即便走到了那卫兵身旁,伸手拿起了一张票,大声喝道:“本县举人莫芝莲,杀!”

    话说着,金维新举起了票,公示以众人。由于大堂外也有本县的士绅、富户与会,他们也是投过票的,所以金维新将在大堂内环顾一周,便将票交给了龚铭,由龚铭拿着票到外面公示。

    “本县贡生李龄昌,杀!”

    又是一票,又是公示以众人。接下来,本县的与会人员投过的票一张张的宣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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