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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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再起-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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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东战场,经过了桂林大捷后那短暂的一日三惊,经过了李定国北上迎战尼堪后向西的高歌猛进,在这一落一起之后,旋即便摔落到了谷底之中。唯独能让他们有所庆幸的便是,陈凯并没有着急忙慌的杀过莲花山脉,这给了他们喘息的时间,但也确保了明军能够稳稳的保住这一胜利果实,不会因为轻敌冒进而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这里的消息,要以着最快的速度送抵到北京那里。不光是在于这样的大败是绝对瞒不住的,更重要的是尚可喜也急需清廷的援兵来维持广东的局面,否则等陈凯把胜利果实消化干净了,他要面对的局面就更加难以应对了。

    南京,是消息北上的必经之路,这里即便不再是以留都的身份存在于清廷的行政体系之内,但是其军事政治经济上的重要地位却并没有太大的退化。这样的状态,甚至到了清朝末年,两江总督也同样是继直隶总督以下的地方大员的第二人,由此可见一斑。

    在苏州府的常熟县白茆港的芙蓉山庄,这里由于住着一位名闻天下的人物,哪怕如今早已失势,但是仅凭着那些在文坛、在官场、在亲朋故旧间的关系,他哪怕是在此优游岁月,得到消息的速度却也差不到哪去。

    “钟厝,还有那螺河,福建王师面对如此凶悍的八旗军,竟也能做到两战两捷,实乃高皇帝庇佑啊。”

    “是啊,金砺的杭州驻防八旗,几次与王师交锋,从来都是不费吹灰之力,这一次铩羽而归,据说还损失了不少的兵员,正巴巴的向虏廷求援呢。”

    “就是就是,还有耿家的藩兵,那可都是从辽东杀出来的骄兵悍将,也都是入了汉军旗的精兵,一连两次都是碰过头破血流的下场,真是,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

    钱谦益的书房里,下人们都早已被驱离。家主和那位名妓出身的主母吟诗作对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尤其是会面那些颇有文名的读书人时就更是如此了。

    此时此刻,钱谦益和柳如是夫妇在此,下手哈哈大笑的几人里,有仁武伯姚志卓,有都察院左都御史加督师大学士衔的李之椿、有兵部侍郎张仲符、有兵部职方司主事贺王盛、还有两个儒生,一名朱全古,一名睦本。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鲁监国朝册封的爵位和任命的官职,但是此刻却在为鲁监国朝的老对头郑氏集团的胜利而喝彩,竟无有丝毫的芥蒂。

    “还是牧翁有识人之慧,国姓师从牧翁,牧翁当年也曾赠大木之号,如今已成支撑东南的擎天玉柱了。”

    “是啊,还有那陈竟成,如此多谋善断之辈,同样还是要到牧翁这里来问策。”

    “有这二人在福建、广东,鞑子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

    为捷报,把酒言欢了一番,花花大轿人抬人,自然也免不了要吹捧一番钱谦益的能为,这不仅仅是恭维,也同样是为了他们此行所要商议的大事平添一些信心。

    “有此大捷,乃是大木和竟成的才具、胆略的体现,老夫实愧不敢当。但是,这楸枰三局倒是已经得到了大木和竟成的认同,他们在闽粤两省的一系列大动作,也是在诸君的襄助之下,为此议平添些胜算。”

    钱谦益筹集银钱,由柳如是南下中左所送到郑成功的军前,这份银钱陈凯也落到手一半。虽说于战事的裨益算不得多大,但是这份心意却还是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加宽裕了一些,由此也可以集结起更大的力量。

    此话言尽,众人也明白钱谦益这是在为他早前倡导的大力资助东南明军的事情增加事实依据。不过,不管银子是怎么使用的,但是资助到位了,明军在闽南和粤东的两线战场上都取得了大捷却是不争的事实。由此胜绩打底,就算是朝廷问及也是有说法的。

    “大捷是不可多得的,更别说那陈竟成,竟然带着船队占了珠江口的那些岛屿,跑到尚可喜那狗贼的眼皮底下去收海赋,还不让尚耿二藩的海船出海,想想尚可喜和耿继茂那的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痛快,痛快啊!”

    为此,众人又是浮了一大白,旋即钱谦益未免众人饮多了耽误商议的大事,便三言两语的把广东、福建战场的事情告了一个段落。

    “楸枰三局,还是按照牧翁的计划去做。我去过贵州,自是当仁不让。倒是如何说服那位秦王殿下,还需再做计较。”

    姚志卓领了前往贵州的重任,众人也连忙商讨起了随行的人选以及对孙可望的说辞。人选方面,其实早有默契,李之椿、张冲甫、贺王盛等人都在地方上有着不同的关系,于这楸枰三局之中,他们是要负责联络南直隶义师以及那些潜在的抗清势力的。这一点上,钱谦益也是同样的道理,尤其是他的名气太大,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都会引起清廷的注意,去这么远是绝计不可能的。

    “此事,还是由在下和睦贤弟随伯爷前往贵州好了。”

    人选的事情不费什么力气就商定了,随后,贺王盛又掏出了一封书信,让姚志卓交给秦王府的行营大学士雷跃龙。他是崇祯朝天津巡抚贺世寿的儿子,兵部主事的官职也是崇祯朝的,与其他这些鲁监国朝任命的官职是大有不同的。那位雷大学士,是他的座师,有了这层关系在,他们就可以通过雷跃龙来加大说服孙可望的力度,于大事总有着裨益的。

    奈何,贺王盛与江北的义军首领,山东榆园军出身的平一统相交莫逆,这份关系是旁人代替不了的。否则的话,贺王盛亲自去贵州的话,说服的力度当是还要更大一些。

    “既然如此,东南之事,就要劳烦牧翁、李阁老、张侍郎、贺主事费心了。我三人,稍作准备,三月当可启程出发。不出意外的话,七八月份应该就可以抵达贵州。”

    计较已定,这是事关长江以南的一盘大棋。按照钱谦益的计划,西南明军出湖广,占据武汉,然后顺流而下,由江南的义军和福建、广东的明军派遣偏师策应,一举拿下南京。然后,凭福建水师截断长江,收拾长江以南的清军,便可重新划江而治。

    为此,送走了众人之后,钱谦益却还有些犹豫,犹豫关于是否再跑一趟金华府去向马进宝再暗示一番。这份犹豫,倒不是因为马进宝在去岁损兵折将,实力受损,只是由于他也不知道马进宝现在是已经回到了金华呢,还在福建协防。

第一百三十八章 在远方(三)(二合一大章)() 
永历七年春,钱谦益赴金华为马进宝新近得子而祝贺,作《伏波弄璋歌》,将马进宝比作汉伏波将军马援,旨在说服其起兵反清。

    这是历史上的一桩旧事,钱谦益极力争取这位在浙江管四府绿营的大帅,也是不辞劳苦。只是这一遭,由于去岁马进宝上半年忙着镇压江西明军,下半年则率军援闽,从入了仙霞关后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至于什么新近得子的事情,除非是马夫人帮他的夫君戴上了一顶新帽子……。

    清军在福建受到的压力过大,这使得马进宝即便是在兵败之后也不得不暂且驻扎兴化府协防。马进宝都没有返回杭州,金砺那边的杭州驻防八旗就更是如此。这样一来,兴化府的百姓日子难过了,而杭州那边的百姓却得以喘上一口气来。

    驻防八旗长期在外,营债的买卖也少了一些,商旅得知那些八旗大爷们暂驻他地,也纷纷赶来交易着手中的货物,就连官府看着商业赋税的不断恢复,也是不由得松了口大气,恨不得那些八旗大爷一辈子也别回来才好。

    几家欢喜几家愁,福建和广东的清军在为日渐做大的郑成功和陈凯而忧心忡忡,就连湖广那边也大有险象环生之状。相较之下,前几年战火不断的浙江,虽说小规模的抗清斗争依旧是此起彼伏,但是大规模的抗清武装已经覆灭的今天,反倒是显得平静了许多。

    正月里,杭州府衙的后宅,知府老爷请了孝子坊的李家班到此演出。这孝子坊的李家班是近两年来新近在杭州城里蹿红起来的戏班子,班主兼东家的李渔本是金华府那边知名的才子,八股文和诗词歌赋上的才具不提,在这戏曲上也是别有造诣。前年的《怜香伴》,还有去年的《风筝误》,都是难得的佳作,尤其是有着前者的烘托,后者一旦上演,当即就是一个万人空巷的架势,着实是一个一票难求。

    不过嘛,一票难求归一票难求,知府老爷放话了,这大正月里戏班子也是不得闲,只得巴巴赶来为知府一家表演。而此刻后宅的戏台子上,生旦净末丑联袂登场,咿咿呀呀的唱着的便是那出《风筝误》。

    这出戏,说的是西川招讨使詹武承得罪宦官,罢职在家,家中有两妾两女,梅氏生长女爱娟,柳氏生次女淑娟,长女貌陋而性顽,次女聪颖且貌美端庄,为此原本就互相看不上眼的两个妾室就更是“一岁之内,倒有三百个日子相争”。

    没过多久,地方多事,有蛮兵叛乱,朝廷不得不重新启用詹武承。临行之际,詹武承未免家中二妾争吵,便筑了一高墙,将宅子分为东西两院。另外由于两女皆年方二八,到了适婚的年岁,而他出征在外,不知几年能归,便请了他的同榜好友戚天衮帮忙张罗。

    戚家与詹家比邻而居,戚天衮有一子名友先,乃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另有一义子名曰韩琦仲,早年父母双亡,寄居于此。韩琦仲人品俊逸,才华出众,与其子恰好相反。但是二人本在同窗,且后者寄人篱下,倒也相安无事。

    一日,戚友先放风筝取乐,找了韩琦仲在上面题了首诗,岂料诗题了,结果风筝却断了线,落在了詹家的西院里。西院住的是柳氏母女,柳氏见诗词题得清新,便让女儿原诗后和了一首……

    戏台上,李家班的乐师和角儿们在卖力的演绎着。台下面,知府家的夫人、如夫人、小姐

    以及前来拜年的亲戚家的女眷们也无不是在婢女、下人们的伺候下聚精会神的欣赏着。

    “漫道风流拟谪仙,伤心徒赋四愁篇;

    未经春色过眉际,但觉秋声到耳边;

    好梦阿谁堪入梦,欲眠竟夕又忘眠;

    人间无复埋忧地,题向风筝寄与天。”

    “何处金声掷自天,投阶作意醒幽眠;

    纸鸢只合飞云外,彩线何缘断日边;

    未必有心传雁字,可能无尾续貂篇;

    愁多莫句穹窿诉,只为愁多谪却仙”

    陪着父亲前来拜年的表小姐细细品着韩琦仲的诗文,沉吟再三,哪怕其间写尽的只是一个愁字,但是联想到韩琦仲在戚家的尴尬处境,终落了一个极好的评价。而此时,知府的小女儿却也笑着念出了詹淑娟的和诗,亦是觉得这两首诗一前一后,相映成辉,自有妙处,连带着对台上的才子佳人也有了更大的期待。

    这出戏,并不似当年的《怜香伴》那般,反倒是一出才子佳人戏。这种戏码,在官绅阶级尤为受众,其关键还是在于那代入感上面,无论是读书人对才貌双全的伴侣的期待,还是官绅家的女眷所向往着的能够与才子共度余生的美好幻想。这就好像是普通市井百姓更喜欢看诸如《卖油郎独占花魁》之类的戏码,是一样的道理。

    台上,韩琦仲和詹淑娟已经被台下的小姐们脑补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随后,那风筝被戚家的仆人讨回,韩琦仲甚是欣喜,更是在后面再写了一首有着倾慕佳人、愿得一见成分的诗篇,拿去放了,岂料结果却落到了詹家东院那长女詹爱娟的手里面……

    戏名《风筝误》,这风筝,是将这出戏的四个最主要人物——韩琦仲、戚友先、詹淑娟、詹爱娟四人联系在一起的线索,而接连的误会则让整出戏变得跌宕起伏,情节百转。

    台上的人、台下的人,无不沉浸在故事之中。倒是视角最佳的一桌,且有着李渔作陪的主桌上,知府对此却兴致缺缺,无非是家中女眷欢喜,再烘托下年节喜庆的气氛。至于他自己,对于这个才华横溢的剧作者反倒是更有些兴趣。

    “……人臣之善行乐者,莫过于唐之郭子仪;而不善行乐者,则莫如李广。子仪既拜汾陽王,志愿已足,不复他求,故能极欲穷奢,备享人臣之福;李广则耻不如人,必欲封侯而后已,是以独当单于,卒致失道后期而自刭。故善行乐者,必先知足。或云: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不辱不殆,至乐在其中矣。”

    陪坐在知府以及几个知府的亲戚男宾之间,李渔面露谦卑,娓娓道来。

    这知府,姓祖名龙,是去岁到此上任的。杭州乃是大邑,本当有一番作为,不过这祖龙乃是锦州祖家的子弟,贡士出身,在清初祖家那一众督抚大帅的高官显宦之中,也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平日里心中有所期寄,也知根脚大有不及,且还是个文官,能到如今这般已属不易。此刻听了李渔的这一番及时行乐的人生观,倒也听得进去。

    “好一个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不辱不殆,至乐在其中矣。”

    祖龙拊掌而赞,几个男宾也大多是他这般出身,如今也远不及他,亦是随声附和了一番。

    这一年多,李渔借着戏剧与官府中人打上了交道,除了戏剧绝妙,李渔本人谈吐不俗,说享乐、谈女人、聊文章,都能说得上来。尤其是其人没有其他才子那般的傲气,对这些文采远不及他的官员们也能尽心逢迎,很是得到了一些官员的青睐。

    与李渔,祖龙已经不是第一次畅谈了。去年刚刚赴任,前任知府张奇逢便在为他接风的宴会上请了李渔过来打秋风,可谓是相谈甚欢。随后的几个月里,几次会面,皆是如此,聊到尽兴处,更是大有知己之感。就这样,聊着聊着,聊到了些公事上面也不怎么避讳着这个开戏班子的读书人。

    “听说,福建和广东那边的局势很紧张啊,上次听三伯说起,八旗的贵人们很不开心,多有骂靖南王爷和金帅的。”

    “谁说不是呢。”

    几人相谈,无非是从通过那些亲戚们七拐八拐的得到了内情。倒是祖龙,居其位,反倒是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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