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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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再起-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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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郑成功最早的那批高级将领,如陈豹、洪旭、陈辉、张进、林习山乃至是林察,这些人陈凯都有过比较深入的接触。他们的性格各异,能力不同,水平各一,但是总的来说,却都是比较识大体,且有责任心的。而像是郑芝豹、施福这般的人物,这些人同样是郑芝龙时代就已经成名的,但却是一个比一个的不像话。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当清廷席卷福建,郑芝龙降清之时,他们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来。

    张进是明军在潮州北部的统帅,陈凯进行了必要的安抚,旋即便询问起了程乡一战的情况。得到的结果,也没有太过出乎陈凯的意料。

    “……此战遭逢败绩,过失在我。是我轻视了郝逆所部的战斗力,结果兵败城下,被迫弃城而走……”

    根据张进所言,郝尚久最近的两个月疯狂的袭扰程乡县境内的官营矿场和冶炼厂,导致潮州北部的矿石、金属产量锐减。这还不说,郝尚久凭借着骑兵优势,甚至越过了程乡县城进行骚扰。

    用不了多久,程乡就会明军在潮州北部的统治中心蜕变为一座孤城,于是乎原本始终尽可能的避免与郝尚久进行大规模决战的张进也只得行文调来了护卫前镇。

    结果城外一战,郝尚久所部明明在兵力上处于下风,奈何张进的驻防部队打不过,护卫前镇也同样不是对手。退入城池的同时,士气衰落到了极致,最后在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弃城而走,凭着城外码头早已准备好的船只和顺流而下的梅溪,才逃到了三河坝固守。

    “……是我有些托大了。哎,竟成,其实我也知道郝尚久那厮手里面是有当年跟着李成栋的老底子部队的,可……”

    张进的托大,放在陈凯看来,更多的还是明军在闽南的烈火烹油导致福建明军对于自身战斗力的高估。但是问题在于,郑成功在磁灶、钱山以及围剿海盗陈春的过程中所使用的部队,除了北镇骑兵以外,步兵全部都是编练了新战法的部队。甚至说得更明白了,那就是明军之所以能够连战连捷,凭借的还是郑成功创立的新战法,没有对此进行行之有效的训练和改编的部队,在战斗力上并不存在着质的提升。

    这个问题,陈凯早就意识到了,而郑成功在张进兵败的战报传来,也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重新转向,就是想要借助于新战法的部队来击败郝尚久和苏利,重新稳固明军在潮州的统治。这,也是郑成功在陈凯接手潮州战场的同时,决定将蓝登的援剿后镇调派过去的根本原因!

    历史上,郑成功自独立领兵到病故台湾,不过只有短短的十五年而已。但是这期间,他凭着一己之力险些实现了对满清的翻盘。

    所持者,除了郑氏集团原本的海贸实力,军事上郑成功编练了诸如“五梅花操法”、“各阵合操法”、“水师水操法”等大量的新式操练和作战方法,训练了铁人军、藤牌手等多种具有创新性的兵种——铁人军是中国最后的一支重装步兵集团,而郑成功训练的福建藤牌手更是通过了雅克萨之战中的表现,直到被洋人彻底踹烂了国门前始终是清廷极为信赖的优良战法。

    奈何,郑成功的新战法问世不过区区半年的时间,尤其是在磁灶之战前,他也仅仅是编练了那有限的几个镇而已。通过了一次次的战斗检验,他对新战法有了更多的信心才会逐步的扩大训练规模。

    一键换装、一键训练完成,那都不过是游戏罢了,事实上每一项战法的普及都需要更多的时间,而且还是在主帅有着极其坚定的意志的情况下。

    到了现在,大半年的时间,明军也仅仅是将闽南战场的部队进行了相应的训练和改编,算一算,无非是戎旗镇、亲丁镇、左先锋镇、右先锋镇、援剿左镇、援剿右镇、援剿后镇、左冲镇、右冲镇、前锋镇、中权镇以及几个新建的营头,而且训练进度和战斗力上也是参差不齐。而其他的一些军镇和营头,尤其是在粤东战场上的部队,如果不算是郑成功许诺抽调的援剿右镇以外,更是没有哪怕一支使用新战法的部队。

    “郝尚久那厮最近在干什么呢?”

    这是个关键问题,陈凯一旦问及,旋即便得到了一个让他愕然的答案来:“那贼,占据了程乡县城之后就忙着从兴宁、长乐搬运家当。向三河坝方向的骚扰力度不大,倒是那贼在污蔑王师是闽南人帮着广州人来欺压潮州本地人上面,很是卖力气。”

第六十二章 内忧外患(二)() 
舆论战,或者说是攻心为上。郝尚久在将他自己打扮成潮州人民的解放者,借此既可以瓦解明军在潮州本地的民众基础,也可以稳固其自身在本地的统治,端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作为被污蔑为广州人的帮凶,陈凯已经有了一旦郝尚久知道他回来的事情,那么主谋的帽子是基本上是戴定了的自觉。

    透过历史,以及诸如施琅、黄廷等对于郝尚久有所了解的人的描述,此人不过是个自守贼罢了。甚至从前两年以及此时此刻的表现来看,也同样是没有出了这个范畴。但也就是这么个自守贼,却还学会了扣帽子,不知道是他们一直低估了这个历史上始终想要做潮州王的男人,还是如今的土客之争已经闹到了足以刺激到局外人灵感的地步。

    “让他去叫吧,他一样不是本地人,只要咱们站得稳,他不存在什么说话的力度。但若是咱们站不稳,用不着他,咱们也一样要滚出潮州地面。还是那句话,打铁还需自身硬!”

    说到此处,陈凯突然间感到了一丝的庆幸。早前的几年里,他和郑成功一起平复了潮州的乱局,潮海七大寇,如今也就只剩下了个苏利,其主要控制区和起家之处也都在惠州府的地界,算是个边缘存在。

    假设,如果吴六奇或是许龙还活着,如果他们还活动于潮州,如今的土客之争,只怕早就被这等人物掀起了滔天巨浪来。真的那样的话,他们怕是也就只能选择放弃潮州一府,彻底退回到中左所。而那些招募的潮州本地军士、将校们也会渐渐的离心离德,对于这支大军的打击和破坏便难以想象了。

    军议结束,陈凯对潮州北部的情况有了一个比较深入的了解。问题是巨大的,而且还在持续性恶化,但是对于刚刚返回潮州的陈凯来说,却并不打算在此久留——第一站赶到此地,就是因为此地的情况是最为严重的,但是并不意味着其他的地方就可以暂且置之不顾。

    离开了大营,陈凯直奔码头。走之前,张进的防御计划得到了陈凯的肯定,这支军队现在并不具备恢复程乡的能力,但是扼守三河坝坚城,控制韩江水道却还是仍在努力的。

    张进是伯爵,陈凯来的时候礼数已经到了,待到陈凯离开,便没有让他出城来送,而张进在谦让了一番后,也没有太过坚持,只是让沈明代表他们相送,而他还要继续整顿三河坝的城防,以备清军来袭。

    陈凯急匆匆的向码头而去,沈奇就跟在后面,似是有些焦急的样子。到了码头,陈凯回头看了他一样,知道此人是有话要说的,便停下了脚步。

    “姑爷……”

    船员们还在忙碌,随员们则已经被陈凯挥退到船上,四周无人,沈明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道上了这么一句。倒是陈凯,却总觉得有几分好笑。

    “嗯。”

    姑爷这一称谓,不用多说,自然是源于沈明乃是郑鸿逵的旧部。这份过往,本来是他们这些郑鸿逵旧部们融入郑成功核心层的一个阻滞,但是现在负责粤东战场的却并非是郑成功,反倒是郑鸿逵的女婿陈凯,沈明自然要拉一拉关系,甚至很可能就连张进也默认了此事。

    这一声过后,陈凯分明的听到沈奇一股压抑在肺里面的空气得到了释放,旋即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在害怕,害怕会成为程乡一战失利的替罪羊。现在看到了张忠匡的表现,你应该明白他是没有打算将责任推到你的身上的。”

    话说到此处,沈明也是不由得点了点,随即竟有几分羞愧显露了出来:“不瞒姑爷,此战失利,末将亦是有过。自从咱们转隶到国姓这边,军中将士多有忐忑,末将没有把兵带好,出征时士气低落,即便是国姓惩罚末将,末将也绝无二话……”

    郑鸿逵将沈明、陈魁二将转隶到郑成功旗下,乃是八月的事情,紧接着沈明就带着部队赶到三河坝协守。可是连三个月都没到,便要与张进配合作战,军中弥漫着悲观和不满的情绪尚未纾解,这样打起仗来,实在是吃亏到了极点。

    既表示了军中将士对郑鸿逵的怀念,暗示他们更加心向陈凯,同时也是在担忧郑成功对他的处罚。沈明话里有话,陈凯哪会听不出来,随即想也未想,便直接做出了表态:“国姓那边,体谅张忠匡,也能够体谅你的不容易。国姓与我说的,是戴罪立功,依着国姓的性子,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要做好自家的事情才是。至于你的担忧……”。。

    说到此处,陈凯紧紧的盯着沈明的眼睛,目光中的坚定更是给予了这个将领以信心:“我是定国公的女婿,你、陈魁、沈奇,还有现在在中左所的萧拱宸,都是家岳的旧部。你在私底下叫我一声姑爷,咱们就是自家人。我陈凯,是不会看着自家人遭受不公正待遇的。但若是这个自家人不听话,我也不会有哪怕半分的心慈手软!”

    这些年,陈凯早已用实际行动为他的话进行了佐证。接下来,陈凯上了船,千恩万谢的沈明也在目视着船水流而下,消失在视线之外后良久才返回到三河坝城内。只是比之出城时,脚步轻快,呼吸的节奏也轻缓了许多,似乎是放下了不轻的心事。

    刚刚转隶过来,军将惶恐尚且如斯,更别说是下面的军官士卒了。陈凯安抚了军心,在船上却是不由得暗自笑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

    人情关系网,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必然存在的。恰如陈凯所言的那般,通过郑鸿逵这一坐标,他就可以和郑鸿逵的旧部们接上关系,这些旧部们视陈凯,自然也会比旁人更加亲近几分。

    这,或许才是郑惜缘最大的嫁妆!

    三河坝一行,仅仅是一个开端,沿着韩江水道,借助于江水的流动,船在江上便如飞一般的驶向南方的下游。下一站,自然是潮州府城,那里是陈凯曾经拼死战斗过的地方。

    回想一下,他好像还代理过几天的潮州知府,随后便退位让贤。可是谁又能想到,几年后的今天,他再度回来时却又是一任的潮州知府,还是转了正的,似乎他和这个职位就真的那么有缘。

第六十三章 内忧外患(三)() 
从三河坝到潮州府城,全程两百余里的水路,顺流而下,没费多少时间便回到了潮州府城。比之上一次到此,算起来也有一年的光景了,然而去岁的那般人流、商旅,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场面已是不复存在。

    破败,倒也不尽然,起码市面上的秩序依旧井然。奈何,人与人之间,无论是气场,还是眼神,陈凯即便是坐在马车上,也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那份不信任,弥漫在街巷之中,甚至是笼罩在整个潮州府的上空,宛如是黑云压城一般。

    是去岁清军攻克广州,整个广东的战略形势发生了整体性的恶化;是清军攻克广州之后,怂恿郝尚久、苏利等加大对明军的攻势,导致了商旅往来受到影响。这都是存在着的问题,但是最重要的却还是在于内部的土客之争,广州人和本地潮州人之间的矛盾破坏了这一少有的能够保全衣冠文明的“乱世乐土”内部的团结氛围,才会让陈凯眼前的一切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避免他抵达的消息迅速传开,陈凯轻车简从的赶到陈鼎的家,他、叶翼云、陈鼎、洪政以及铁骑镇总兵官王起俸等人便在陈家的书房里展开了会议。

    “……事情就发生在竟成你回到中左所的前几天,双方加一起,死了几十个,伤的则是无以计数……可以确定,确实是有人在挑唆双方的矛盾,但是若非矛盾早已存在,也是万万激化不了的。哎,我也是悔不该当初不听竟成所言,才会遭致这等祸患……”

    “这里面,很可能也有那些不满于咱们在增加官吏、衙役编制时照顾到广州百姓的本地士绅,他们对于这些外乡人挤占了他们的官职,很是不满。”陈鼎的话说到那“挤占”二字,不只是他,叶翼云和陈凯也纷纷流露出了讽刺的笑意。

    欲豁难平,这是不可避免的。潮州的府县衙门近期的扩大的编制,本身就是在用广州士绅、百姓出身的官吏、衙役来管束那些广州百姓,他们的职权范围根本就不涉及到本地人。本地人管本地人,外乡人管外乡人,奈何公平二字在利益面前也是狗屎一样的存在。任何一方都妄图将利益最大化,却也是不可避免的私心。

    “载九、尚图,若是能换的话,用不做这劳什子的知府来换这场土客之争不去爆发,无论是我陈凯,还是二位兄长,想来都不会有半分犹豫。”

    此刻陈凯说得斩钉截铁,这是对他们二人高洁的操守和志向的肯定。奈何现在这样的局面,单单是有着操守和志向却还是远远不够的,想要抚平伤痕,还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行。

    “……现在海阳、澄海、饶平三县,广州百姓的定居点和耕作区都有官吏和驻军定点监督。但是光靠这个也未必能支撑多久,现在那些百姓都在私底下打制武器,有刀枪、有棍棒,还有什么锄头、耙子什么的,根本防不胜防。”

    矛盾已然被激化,官吏和驻军也仅仅是起到了压制的作用。于缓解矛盾,或者说是缓和矛盾,并不存在着任何作用。但是假设这道闸门被打开了,那么倾泻的洪流很可能就会将整个潮州府淹没城一片血海。

    不,不是很可能,是必然会如此!

    “事发之后,载九的临机处断没有任何问题。这一点,我和国姓商讨过,皆是这么觉得……驻军现阶段还要继续防止局势进一步恶化,另外禁止那些广州百姓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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