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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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再起-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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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依旧不知道陈凯到底是又要来干什么,尤其是会不会连累到他。

    “不该问的别问,照做即可。”

    冯君瑞的问题,蔡巧表现得很不耐烦,可是对此冯君瑞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继续伏低做小下去,唯恐引了蔡巧背后那人的不快。

    约定了接洽的时间,他送了蔡巧出小院,叫上一个家丁送其出门。派人跟踪,他是不敢的,因为就算是跟上了也没用,陈凯既然给了他时间准备东西,就不会太早的出现,而且就算是能够解决陈凯,那些签字画押的东西想必陈凯也不会待在身上,这般反倒是会为他引来杀身之祸。

    可是,回到了书房,心中的惶恐不安缺依旧如故,甚至还要更胜方才。心中的那个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凯这又是要干什么”的问号越来越大,一时间甚至大到了要将他撑爆了似的!

第五十章 味道(下)() 
永历五年下半年的东南沿海地区,最大的事件并非是陈凯死守中左所,也不是郑成功在闽南战场上的势头正盛,这一切,无不被爆发于浙东沿海的那场舟山之战所遮盖了光芒。

    明军在南北两线阻截金华总兵马进宝和苏松水师总兵王璟战斗的胜利,并没有能够逆转横水洋之战意外惨败的恶果。清军攻上舟山岛,激战十日,明军奋勇抵抗,奈何兵力差距过大,回援的明军舰队始终无法突破清军水师的阻隔,最终于九月初二,围城清军采取挖城竖梯战术,从舟山城西面突破明军防御,蜂拥入城。

    清军攻陷舟山城后,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城,超过万人殉难。期间,负责城守的安洋将军刘世勋、张名振之弟都督张名扬、中镇总兵马泰等守军将士力战殉国;鲁监国正妃陈氏等投井而死,西宫妃荣氏和世子留哥被清军俘获;内阁首辅大臣张肯堂、礼部尚书吴钟峦、兵部尚书李向中、工部尚书朱永佑、通政使郑遵俭、兵科给事中董志宁、兵部职方司郎中朱养时等众多官员自杀殉国。

    与此同时,四明山明军的前盟主兵部左侍郎李长祥、郑彩曾经的部将忠卫伯章云飞、挂印将军尹文举、蔡应选、涂登华等;张名振麾下中军总兵金允彦等,礼部丘元吉、户部孙延龄、倪三益等;太仆寺李师密,兵部中军周士礼,副、参、都、守周名臣、郑国化、王培元等先后降清,“俱分发内地善行安插矣”。

    舟山的失守,大批文官武将的殉国以及降清,这还不是最要紧的,由于横水洋之战的侥幸和舟山城守部队仅仅只有三个营的兵力,明军的兵员损失其实并不多,军事实力犹存。奈何根据地被攻陷,留在那里的家属大多殉难,却直接导致了士气低落而无力再战。

    舟山已失,失去了陆上的支点,他们迫不得已之下只得向南前往舟山的三盘岛再行休整。这里曾是平夷侯周鹤芝和闽安侯周瑞的防区,他们与温州、台州以及处州的多股抗清义军皆有联络,曾对浙江南部实现过不小的威胁。

    随着周家兄弟内讧,周瑞远走福建投奔郑成功,周鹤芝很快也选择了北上舟山。否则的话,若兄弟齐心,清军南线受压,势必难以对舟山形成合围之势,舟山明军也不用分兵南下截击马进宝,舟山城守的部队能够更多一些,或许也还能多撑上个几日,明军舰队也存在着在这几日之间突破清军水师拦截的可能。那么,舟山之战势必将会成为浙江明军精锐全军覆没的一战,历史也将会大为不同。

    但是,这样的如果是不可能存在的,就像是鲁监国朝内部,就算没有周家兄弟的内讧,勋贵集团与文官集团的矛盾、张名振和阮进火并王朝先以及张名振与王翊不和之类的糟心事同样是依旧存在。甚至,从鲁监国朝初起开始,巨大的内耗便始终伴随其间,而今也不过是一个收尾罢了。

    抵达三盘后,这里尚有周鹤芝和周瑞驻扎时修建的房舍、仓库可以使用,也算是暂且有了一个安身之所。奈何包括定西侯张名振在内的军中将士家属多已沦陷舟山,士气之低落,无以复加,仿佛整个三盘岛一带的天空都是愁云惨淡万里凝。

    这样的气氛之下,尤其是携带的粮草距离耗尽已不遥远,就更是加剧了军中的不安。为此,张名振率军前往温州府的黄华、龙湾一带搜集粮草,岂料被趁虚而来的马进宝抄了后路,一度攻上三盘岛,将那些房屋和仓库尽数焚毁。

    没了住所,尤其是三盘并不安全,明军舰队不得不再度启程南下。这一次,离开三盘,就只能前往闽粤沿海交界的沙埕,但是很快就尾随而来的马进宝吓走。只是到了这一次,到底去哪,他们却已经没有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定论了。

    “沙埕已经是浙江最南边的了,再继续南逃,又要去打福建,咱们又不是没在福建吃过亏?”

    “福建那地方全是山,怎么养得起兵,殿下和侯爷是慌不择路了!”

    “不向南还能向哪,向北?去崇明?难不成咱们这些残兵败将的还能打下南京不成?”

    “打下南京又能如何,父母妻儿皆在虏师之手,也只是一群孤魂野鬼罢了。”

    “要不,咱们干脆去福州投了清廷吧。没准看在咱们投诚的份上,清廷还能把父母妻儿发还呢。”

    “……”

    静洋将军张英的座舰上,挂印将军总官兵阮述、阮玉等人密会于此,在这风雨漂泊的海上互诉着胸中的苦闷和对未来前途的失望。

    福建,鲁王并非没有在此掀起过惊涛骇浪,但是最后还不是灰溜溜的被清军赶了回去吗?抛开这事不算,他们久在浙江,对福建的现状也不甚清楚,只知道郑家兄弟内讧,郑彩丢了中左所,现在郑氏集团基本上已经重新归于郑成功的掌控。至于郑成功在闽南的大好势头,他们却是一无所知。

    其实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郑成功从前是遵奉唐藩的隆武帝的,现在是遵奉桂藩的永历帝,与他们这些鲁王旧臣都是敌对的关系。现在就算是投过去,郑成功就能真心相待于他们不成?这前路迷茫,无论是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唯有降清,或许才是唯一的出路。

    说干就干,既然要降清,他们最后还是多凑些人手。带去的人多了,到了清军那边的待遇也会更好一些,于是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便开始秘密串联起了一批信得过的老兄弟,随即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里,驾着船脱离了舰队,直奔福州而去。

    福州府位于闽中沿海,南面是漳、泉、兴化的闽南地区,北面则是福宁州。他们这支由三十七条大小战船组成的降清舰队越过了福宁州的一系列岛屿,进入福州府海域,很快就在官塘山北部的一座叫做下目岛的地方遭遇了清军的巡逻水师。

    见到了鲜明衣甲、手持制式武器的清军,他们连忙派出船只上前沟通,清军那边倒也省事,只告诉他们福建巡抚衙门最近在马祖岛上设了一个巡检司,让他们去那里接洽。

    福建清军水师不是被福建明军的水师吊起来打,连河口都不敢出的吗,怎么胆子大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这一行人已经没有什么心思琢磨这许多了,只当是福建明军的势力还没有触及这里,便收起了疑虑。

    初到福建地头,规矩不甚明了,情况也不怎么清楚,自是不敢擅作主张。舰队缓缓南下,抵近到马祖岛,岛上的码头已经有了一支舰队在此,舰队规模与他们相差无几,可是看那些水手却还是一群乞丐似的打扮。他们很快便认出了这支舰队是郑彩的一个部将的,具体叫什么却不记得了,想来也是和他们一般前来受抚的,便没有再多想。

    接洽一番,巡检司允许他们中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登岛,结果一下子竟然上来了二十一人之多,而且还是在这些高级军官们没有亲兵随行的情况下,反倒是弄得巡检司的兵丁一阵紧张兮兮的。

    随着这群巡检司的兵丁一路走下去,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岛上的一处稍有些破败,也不算多大的小院,挂了一副官塘山巡检司的牌匾。他们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内里已经有接到消息的官员正在等候他们。

    巡检高踞其上,鼻孔已经快要朝天了。形势比人强,哪怕只是个九品官儿,但也是大清的官儿,他们这些明廷的人想要投奔过来也是要好生应承着的。毕竟,这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是。

    众将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面见上官的礼数,巡检竟是坦然受之。心中愤怒,却又不得不委曲求全,几欲滴血。

    怎知那巡检看着他们如此,却是意味深长的笑道:“本官姓陈,忝为大清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福州府连江县官塘山巡检。诸位既然是来向我大清投诚的,总要表示些诚意才说得过去吧。”

第五十一章 图穷匕见(上)() 
说着,巡检眉毛一挑,右手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还捏在一起搓了搓。不说那诚意他们能不能听得明白,只说那神色和动作,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是要好处呢。

    还是那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为首的几个人苦笑了一番,旋即那静洋将军张英便对此“暗示”表示了肯定的态度,并且表示好处在船上,马上就可以派人回去去取。

    “嗯,张帅不愧是浙江名将,下官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能够得见,实乃幸事……”

    有好处,巡检立刻变了颜色,和颜悦色得让人直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待到随后,好处送到,是一封百两的会票,虽说是浙江的票号,取起来有些麻烦,但是一百两银子啊,这份仪程实在不少,以至于那巡检当即便是一个眉开眼笑。

    “咱们都是真心实意的向朝廷归顺的,还请巡检劳心,将咱们的情况尽快汇报上去。事成之后,还有一份心意送上。”

    “张帅这是客气了,客气了。若是都像张帅这么豪爽,哪还有不好办的事情。”见了会票,巡检好说话的不行,当即便表示了事情就包在他的身上:“不瞒张帅以及各位,海寇前些时日已经占据了海坛岛,现在抚军老大人正大力的整军演武,正缺诸位这样的水师宿将来抗衡海寇。核实了诸君的士卒、船只、武器等物,下官就派人上报上去,诸君就等着好消息吧。”

    原来郑成功的水师才刚刚控制到福州府南部的海坛岛,对这里自然是鞭长莫及了。放下了最后的疑虑,接下来,无非是查验的程序,巡检带着巡检司的人跟着他们回到了码头,详加查验起了他们这支舰队的情况来。

    “……兵,六百七十余名;大小舰船三十七艘;伪银方印四颗、伪关防一十二颗、伪敕四道、伪札不计,红衣大炮七十九位,其余炮火盔甲旗帜甚多……”

    这是包括静洋将军张英在内的三个挂印将军、六个总兵官、十一个副将参将游击等级别武将以及一个兵部职方司的文官,共计二十一人的全部家当。

    对于这些,巡检表示兵员、船只和武器他们可以自留,关防印信什么的等到前往福州时亲自上交给巡抚张学圣。但是对于旗帜,他却是要直接交给他来保管,毕竟他们都已经是要降清的人了,留着明军的旗帜进入福州,这是不合体统的。

    “在下明白,在下明白,我等都是诚心诚意归顺大清的,绝无半点儿旁的心思。”

    “这一点,下官当然知道。”

    张英连忙派人把旗帜送来,巡检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嘴角一撇,暗示他们比他们早来的那支舰队的主帅就是个很不识相的家伙。所以,他觉得就这么贸贸然的让他去了福州,是不安全的,自然是要滞留一段时间,观察观察才好做出处断来。

    “那您看,咱们这个头是什么剃呢?”

    张英试探性的问道,那巡检却道了句“不急,等到去福州时,当着抚军老大人的面儿剃发易服,这样老大人看了也高兴”就把这件最重要的事情缓了下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应的流程能省则省、能免则免,没费什么力气,巡检便写好了相应的报告,当着他们的面儿派人送往了福州。

    事情能够尽快的进行,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没有更好的了。欢天喜地的送走了巡检,接下来无非就是等待消息而已。

    “刚才那巡检说了,最快也就三天,便能有消息。他说他在文书里还为咱们美言了几句……”

    “小人得志罢了,想咱们一个个的官职都不低,却要在一个九品小官儿面前伏低做小,正是丢大了人了。”

    “知足吧,人家大清一个总兵手里三千兵马,咱们这一群人加一起还不到七百人呢。这点儿人马,总兵、挂印什么的还能当饭吃不成?”

    南明时期,滥爵、滥官现象严重。这里面,如果不算永历朝异姓封王破坏了祖制和突破了下限的话,那么鲁监国朝算是最为严重的一个。浙东地区,立个寨子,不是总兵挂印,就是侍郎御史,如他们这般的已经不算什么了。

    “就是嘛,咱们这都算是快的了。瞧瞧那江美鳌,还不是得继续在这里苦等着?”

    在路上,巡检对此也进行了介绍,说是此处原本是那郑彩盘踞的所在。后来郑彩被那个叫做陈凯的家伙给说服了,前往中左所去向郑成功输诚。为此,郑彩的部将多有不满,一个叫做蔡兴的直接就跑去福州投诚,结果在福州还闹出些乱子来,福建巡抚衙门干脆就在此建了一个巡检司衙门,用以鉴别降将降卒。而那个叫做江美鳌的,原本也是打算去中左所的,谁知道半路又改了主意,就回到了此处,因为不太懂规矩,所以唯恐他和那蔡兴似的闹出些事端出来,就暂且留在了此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不过是江美鳌没有给那巡检足够的好处,现在被穿着小鞋罢了,他们倒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个。但是到了晚上,那个江美鳌便不请自来,说是前来拜会他们。

    江美鳌是郑彩的旧部,原本郑彩与鲁监国蜜月期的那段时间,他们互相之间也有过交集的。如今同是天涯沦落人,自有一份亲近在其中。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想知道更多福建以及福建沿海的情况,降清过去也好有个准备,干脆将江美鳌请到了张英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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