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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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再起-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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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荡胡伯阮进,自清军南下以来,直至今日,几乎是公认的江浙第一水师名将。说起来,此人原本不过是定西侯张名振手下的一个水营军官,甚至还是个浙海的海盗,为张名振降服。但是等到了清军南下,第一次大举进攻舟山之际,阮进凭四条战船击破虏师上百条战船组成的舰队,从而在获救的黄斌卿的怂恿和帮助下,获得的独立于定西侯所部之外的实力,他近乎于开挂式的海战生涯就正式开始了。

    鲁监国朝的这些年,在浙海、在闽海,阮进一次次的打得清军水师满地找牙,甚至一度出现了清军水师见阮进之旗号便望风而逃的状况。

    不可否认,此人是鲁监国麾下众将中最拿得出手的人物,甚至就连阮进的旧上司张名振在这方面都要逊色良多。但是细说起来,这位荡胡伯之所以能够横行浙海,凭的并非是船坚炮利,更非是什么凌驾于时代的战术战法,无非是一腔勇气,一副舍得与敌军鱼死网破的胆量而已。

    阮进之战法,其实简单,舰队与敌纠缠,他率座舰抵近敌军主帅旗舰,凭火毬、火砖等引火之物烧毁船帆,登船跳梆,只在于一个擒贼擒王。每一次,当他把这份出自于海盗的亡命徒架势摆出来的时候,对手不是弃船而走,就是乘船远遁,随后便可以进入到追击节奏,就是一场大胜。

    看似容易,需要的却是极大的勇气和魄力。奈何,这从头到尾就是一把双刃剑,当运气好的时候,自不待提,但若是运气不佳,比如这一次的舟山之战,哪个会想到当阮进亲手抛出去的火毬,在命中那艘载着包括杭州驻防八旗的主帅平南将军固山额真金砺在内的主帅旗舰船帆的时候,竟然没有引燃船帆,还反弹了回来,而且竟然还弹在了他的身上,将他自己烧成了重伤。

    阮进被自己投出去的火毬引燃,只得跳水求生,结果被清军捞了上来,第二天就伤重不治而亡。清军大概打赢了这场海战之后很长时间还是一脸的懵逼,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就赢了,除了天要亡鲁监国朱以海实在没什么可以用来解释的了。

    接下来,清军登岛、围城、招降纳叛,继而破城、屠城。而此时,鲁监国方面,出于信任阮进的能力,则是率了舰队分兵北上和南下,拦截苏松水师和金华总兵马进宝的部队。南北拦截,两战皆胜,谁知道最不可能输的阮进竟然败了。再回头,想要突破清军的舰队,却是直到城破也没有能够实现的事情了。

    舟山海战,清军赢得莫名其妙,明军败得莫名其妙,只有那些被屠杀的百姓是死得真真切切的,皆是被清军所屠戮。而陈凯的预警,似乎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只是不知是无法拧得过阮进的脾气,还是预警并没有来得及送到。

    这个消息,在清军攻陷舟山城后,欣喜若狂的平南将军固山额真金砺、固山额真刘之源、梅勒章京吴汝玠、浙闽总督陈锦、浙江提督田雄、定海总兵张杰,这些沾满了舟山百姓鲜血的凶徒们在完成了屠城后,便忙不迭的将他们的累累罪行上报清廷。杭州这边,倒是从巡抚衙门里传出来的,经此一战,鲁监国朝的基础被破坏,剩下的无非是些残兵败将浮海远遁罢了,作为巡抚的萧启元自然是要兴高采烈的周知地方,以安定人心。

    虽说他与鲁监国系统明军的交集几乎为零,但是陈凯很清楚,此事一旦发生,很多事情就会接踵而来,他在杭州实在待不了多久了,必须尽快的行动起来。

第三十四章 一场戏(一)() 
“……听道宗师傅说,那一日噩耗传来,他寺中结识的那个剃发为僧的士人痛哭流涕。两个人相熟,劝解着,那人就聊起了关于鲁王那边的一些事情,其中也包括那位王经略……就着王经略的话题,道宗师傅很快就套出了王江的消息。说是,王江降清之后,因为那人财计上的能耐实在不小,虏廷知道他是被迫,不敢用他,就软禁在了清河坊……”

    八百里四明山地区聚集了大批的明军、义军,其源于江上师溃。在此之前,王翊和他的助手王江二人,不过是宁绍的两个默默无闻的寻常生员罢了,当此地聚集了太多的抗清武装,最初的盟主也是崇祯朝庶吉士出身的李长祥。但是随着驻军于大兰山的王翊、王江的实力不断膨胀,等到鲁监国回到浙江时,便只能让李长祥入朝,凭大兰山主帅王翊为直浙经略,统领浙东各路明军。

    大兰山明军是鲁监国系统明军、义军各部之中,抛开张名振、阮进、周鹤芝之流那些从福建带回来的旧明军以外最有战斗力的部队。这支部队曾一度是四明山地区明军的主心骨,击破清军进剿、配合其他明军进攻清廷控制区,甚至两度攻陷上虞县城,做得素来是有声有色。

    难得的是这支军队不似其他明军、义军那般军纪败坏,设五营五司,且耕且战,军纪之良好,据史书记载是与李长祥、张煌言的义军并称的,而这二者麾下不过数百人而已,完全无法与大兰山明军全盛期时的万人规模相比。

    他们在宁绍地区的存在,一度使清廷小吏不敢下乡催科,清廷的统治仅仅是维持在府县城池而已,已是极其难得的了。这大兰山二王,王翊处事公道、厉行军法,王江长于财计、庶务,一人布勒将校,领兵征战,一人在后方凭着少量的土地供养大军所需,配合无间,方有大兰山明军之兴盛。

    这种可持续的发展模式,是在南明时期各路抗清武装中绝少见的。王江的理财能力很强,他需要的是一个懂得严肃军法的重要性的主帅,便可以发挥莫大的作用。

    就像是历史上清军二度围剿舟山前,王江设局逃出了杭州城,重回大兰山抗清。当时与他搭伙的沈调伦是绍兴大族沈家的子弟,王翊的旧部,但却没有王翊对军法的坚持,使得军纪败坏,不复为士绅、百姓所支持,就连黄宗羲也讥讽这支复起的大兰山明军是“其父杀人报仇,其子行劫,尽失其传矣”。

    结果,这支尽失其传的大兰山明军不光是没有发展起来,更是被清军轻而易举的消灭,王江、沈调伦尽死于此役,自此四明山地区数十年内更是再无大规模的抗清起义。

    这个人,与铁血无情的郑成功很搭,但是陈凯决定把他捞出来,却并非是特特的送给郑成功的。带回去,是必然的,陈凯需要他出力来协助他实现明军控制区的财政转好。更重要的是,通过王江,他就可以与更多的鲁王系统以及浙东地区的抗清人士实现联络,这对他未来的布局以及整体的发展是极其有利的。

    “既然知道了是在清河坊,那么就好办了。查清楚,十天之内,解决这个问题,咱们就启程回福建!”

    护送陈凯,是蔡巧的任务,一路上蔡巧都在担忧陈凯会否倒向其他明军,倒是降虏,他却是不信的。担惊受怕了一路,到现在陈凯总算是有了句实锤落下,他的心也放下了许多,尤其是一旦想到能够尽快返回福建,蔡巧就更是恨不得这个问题能够立刻解决。

    这就是动力,支持着蔡巧尽快展开调查。而另一方面,李渔那边确实是陈凯的临时起意,但是这一次的临时起意,陈凯并不打算就此放手,反倒是一个更加有意思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渐渐生成。

    “十天?复甫,这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对于李渔的疑问,陈凯笑而作答。至于理由,无非是突然有了急事需要离开,但是想在离开前亲眼看一回这《怜香伴》的演绎,希望李渔能够成全。

    陈凯之所以会如此心急,李渔思来,或许是陈凯那边的斡旋成功希望不大,所以已经准备好了退路,这使得他对自身的处境以及陈凯的处境都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担忧。但是陈凯既然已经决定了,显然是留有了退路,而他那边,两者之间的交流多是在他的家中进行,开始运作戏园子的事情之后,就更是绝少见面,想来也不会有太深的影响。更何况,不还有福建抚标的那位冯参将呢吗?

    “既然如此,在下自当全力以赴。”

    “如此甚好,我就在客栈静候佳音了。”

    投资人的意志对于李渔这等“初出茅庐的小编剧、小导演”而言是大过了天的,此刻应下了事情,他就更是抓紧了一切时间排演。所幸的是,无需从小培养,他是直接买的现成的戏班子,仅仅是排一部新戏,早前也已经开始了一些时日,剩下的这几天虽然紧张,但也并非不可想象。

    这边忙着排练,陈凯那边,一边透过李渔来指使着李渔的朋友印了一堆一次性的文字海报,雇人沿街发散,一边也让邝露代为宣传一二。

    海报是撒网捞鱼,邝露那边则相对是要有针对性一些了。只说是有一处绝好的戏要上演了,借着李渔原本的金华才子的名声吹了一波,未免激起那文人相轻的劲儿和对本地士人对外乡士人的抵制,邝露又按着陈凯的说辞,大吹特吹了杭州的人杰地灵,一口咬定了若非是杭州这般风景、这般的文学气氛,是断不会激起那才子的创作灵感云云。

    挑起了本地读书人的好奇心,邝露对于具体剧情却是讳莫如深,只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鲜故事,欲知详情大可以等到上演时去看。而且,这也没有几天的功夫了。

    明面上,所有人都在围绕着《怜香伴》的首演忙碌着。暗地里,蔡巧已经把王江具体的居住地查了个底儿掉。难度上,却是不小,但也并非没有解决的途径。奈何把王江、他的母亲以及妻子尽数从宅子里弄出来容易,可若是想要弄出城去,别的不说,光是一个时间,就绝对不够用的!

第三十五章 一场戏(二)() 
杭州清河坊,位于城南,南宋中兴四大名将之一的清河郡王张俊曾经居住于此,因而得名。

    清河坊外东面的大街,这里曾是南宋都城临安的御街,如今却只是一条较为寻常的大街。不过,这份寻常也仅仅是相对于宋时御街的特殊地位,今时今日的清河坊依旧是杭州最为繁华的所在,人流如织,叫卖声络绎不绝,只是这其中却多了些本不该有的东西。

    “孝子坊戏园子新剧上演,金华八咏楼上写下沈郎去后难为句,婺女当头莫摘星的才子李渔的倾情力作!”

    “《怜香伴》新剧,前所未有的全新故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就在九月十七!”

    “新戏《怜香伴》上演,凭此传单可享五折票价!”

    “……”

    雇来的闲汉很卖力气,因为每张传单上都有他们各自的标记,等到上演时,凭着观众带回去打折的传单,他们还能够得到一份额外的提成。一份工,两份钱,这却是不卖力气根本拿不到的好处。

    只不过,这等卖力,在清河坊的大街上却也不过是石块丢进了滚滚波涛,实在无法与此间的喧嚣相比。倒是这份喧嚣,用本地人的话说却是近几年来绝少有过的。估摸着,大概是杭州驻防八旗出征了,少了一群破坏正常商业秩序的,各地的商贾连忙到此交易上一波,等到那些家伙回来了,就又得被打回原形。而这一天,似乎也不太远了,所以更要抓紧一切时间。

    如织的人流之中,陈凯、蔡巧以及几个随从坐在一处淹没于人群的茶肆。视线所及,皆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大抵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此番看似悠闲的饮茶,其实却是在观察着远处的一处不甚起眼的院落。

    “那个人就是王家的管家,表面的身份如此,但实际上整个清河坊不少人都知道,那厮是浙江巡抚衙门的人,连带着府内的家丁、护院、丫鬟、老妈子以及厨娘,都是鞑子衙门派去监视的。”

    “那么多?萧启元够闲的啊。”

    “说起来,其实就这个管家一家子是那厮亲自派去的,其他人都是从衙门里挑的些听话的。这里面,有两个护院是萧启元的亲兵,那些妇孺也都是和这些管家、家丁、护院什么的有关系的。”

    “嚯,这是几大家子人一起吃穷王家的节奏喽。”

    “那个管家,每天一早会带着一个家丁去巡抚衙门报个道,大概还会说明被监视人干了些什么。倒是那两个护院,是轻易不会出来走动的。”

    “每天一早去一趟?”

    “是的。”

    “宅院里有狗吗?”

    “有。”。。

    “几条?”

    “就一条。”

    “……”

    看似若无其事的对话就这么进行着,直到那个管家回来了,进了府门,陈凯一行才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个负责监视此处的继续盯着。

    计划,陈凯已经有了,只是这里面依旧是存在着不小的难度。清河坊人流量巨大,白天动手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到了晚上动手,届时城门紧闭,怎么也要到九月十三的天明后才能出城,这样一来,留给他们出城的时间就会少之又少——他们并非真正的谍报人员,就算是被那些地头蛇捕快们黏上了,再想要脱身也绝非是什么容易事。

    “算算日子,杭州驻防八旗该回来了吧。”陈凯,如是说道。

    ………………

    九月十六,明天就要正式上演了,李渔还在忙着为戏班子排戏,而且已经是急得满头大汗。

    早前挖来的那个女旦台柱子,唱腔、身段都是极佳的,也能把崔笺云的感觉诠释到位。只可惜,这人的记性实在不好,以前唱过的《西厢记》、《牡丹亭》之流倒是记得牢靠,新戏的唱词却总是丢三落四的,要反反复复的教才行。相对的,李渔从买来的那个戏班子里选了来演曹语花的小旦,对于唱词的掌握是非常迅速的,唱腔也不错,单独排练时感觉也对,根本没让李渔费什么力气。只是一到这二人唱对手戏时,这个小旦却始终找不到那种彼此间的感觉来。

    “眼神,眼神,眼神,说过多少次了,你看她的时候,不要拿她当女人。崔笺云在范石面前是旦角,在你面前,你要拿她当作是亦生亦旦的那种角色来对待。”

    “可,可是东家,亦生亦旦的角色,奴家实在没有见过的。”

    李渔很急,小旦也很急,戏班子换了东家,又从别的班子请来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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