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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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再起-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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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夫,上来救人!”

    郎中毕竟稀少,轻伤的会有学徒在城上包扎,随后继续战斗,稍重一些的则就要民夫背着或是抬着下城,到伤病所救治。

    此间哀嚎声入耳,城下的民夫听了命令,连忙从楼梯处冲上去,按照学徒和军官的指挥将需要送到伤病所去医治的士卒和民夫送下去。苦痛的声音容易引人侧目,损害守军士气,送下去的自有伤病所的郎中们医治、照料,更有沈佺期总领其事,陈凯在药材上也毫不吝惜,总是要尽可能的保全性命。而那些还在城上的伤员,则需要咬紧牙关,强抑着疼痛,继续作战。

    战斗还没有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双方的伤亡都还只是零星的、概率性的,但是随着清军的不断接近,尤其是当那些望台抵近到了足够的距离,对射开始,双方的伤亡便登时加大。

    “铜熕,还有那几门大口径的佛郎机炮,瞄准了那几个望台给老子狠狠的打。步弓手,压制射击,鸟铳和别的炮就别浪费火药了,你们的射程不够,该打什么打什么去,平日里怎么练的,前天怎么打的,今天就怎么打,哪个敢在陈参军面前给咱们援剿后镇丢脸的,别怪老子军法无情!”

    一个军官大声呼喝着重新恢复那段破损城墙的守御,蓝登已经顾不上那里了,他眺望着越来越近的冲车,下令给那些准备好的油锅下面的柴火点燃。

    望台分散了明军太多的火力,冲车的损坏以及冲车后清军的伤亡顿减。清军借着冲车顶子上铺着的被褥以及更上层厚厚的泥土,明军的鸟铳和燃着火的箭矢对它们都无可奈何。倒是进入了这个距离,明军的梅花桩开始显露作用,清军必须清理了它们才能确保冲车通过,但这也正好给明军以射杀的机会。

    片刻之后,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后,冲车抵近到了合适的距离。随着基层军官们的命令下达,一队队的清军扛着云梯呼喝着便冲向城下。

    “大帅有令,破城之后,三日封刀,子女玉帛尽归尔等,本帅分文不取!”

    屠城的命令下达,清军士气顿时高涨了起来。想着城内的金银玉帛、想着城内的美娇娘、想着屠城时肆意杀戮的快感,就像是闻见了血腥味儿一样,呐喊着、尖啸着发足狂奔,抬着云梯,健步如飞般的冲到了城下,直接就将云梯架了上去。

    一架架云梯架好,清军举着盾牌攀援而上,后面的清军则依旧有序的前进着。等待片刻之后,第一辆冲车推到了城墙下,远处望台上的射手、持盾攀登的选锋以及那些喊着号子推动着冲车内撞击着城墙的巨木,清军对中左所城的攻势顷刻间便压得守城明军喘不过气来。

    防御的压力剧增,箭矢划破天际,脚下城墙的震动,咚咚的响起,期间伴随着吱吱呀呀的竹木受压的声音,守城明军的精力不得不分到各处,而这样于任何一个角度的清军的反击都将会不可避免的分薄。

    所谓攻城战,无论是何种战法,其归根到底无非是要看是攻城的一方压垮了守军,还是守军将攻方的力量耗尽。

    此番,清军攻势之猛烈,远胜于前日,可见上次攻城之后,这支清军已经开始正视守城的明军,不复此前的那般大意轻敌了。

    清军压力袭来,明军基层的军官们大声呼喝着,督促着麾下士卒按照各自使用的武器去对着所见之处的每一个清军进行杀伤。

    明军兵力不足对手一半,须得协守的民夫分担压力。随着明军军官的命令,早已在守城明军身后做好了准备的民夫们举着滚木礌石便顺着明军所指,探出头向攀登着的的清军砸了下去。

    石块坠落,重重的砸在了清军的盾牌上,自重加上重力加速度,清军持盾的胳膊以着肉眼及不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也不只是那声惨叫先出的口,还是先脱手坠落,能够呈现在更多人的视线中的只有一个清军被城头抛下的石块砸下了云梯,连带着将刚刚攀再了同一个云梯上的那个倒霉蛋也砸在了下面。

    此刻,无需欢呼,也顾不上欢呼,军官连忙喝令那些民夫下城,顺带着将几个明军伤兵抬下去救治。

    这一遭,由于正好卡在了最近处那个望台上的清军大部分射击的间隙,并没有遭到的狙击,民夫们的行动没有受到什么干扰。陈凯不知道那个军官是不是刻意卡在这个时间点的,但是坐在那里,他却暗暗记下了这份经验。

    然而,就在与此同时,就在他注意力集中点的不远处,一枚炮弹呼啸而来,击破了垛口的同时,径直的轰进了一队刚刚抬着守具登上城梯的民夫人群之中

第二百一十章 文官守城法(六)() 
实心的炮弹,已然不能用势不可挡来形容了,饶是垛口泄掉了大半的动能,当它飞入城梯口的区域,所到之处,亦是挡者披靡。

    炮弹一闪即逝,在蹭了一下子城梯的护墙后才彻底耗尽动能,掉落在了城内。可是仅仅是这一瞬间,却带走了一个民夫的左臂,并且从他身后的那个民夫的胸膛处穿胸而过,当即便是一死一伤的局面!

    实心炮弹,并不存在爆炸的危险,这或许是此刻最好的消息,亦或者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但是就在这一瞬间便爆发了如此的伤亡,后续的民夫亲眼看着同坊巷的熟识捂着胳膊的创口尖叫着、看着另一个熟识连一声再见都没发出来就永远的与这个世界没了关联,这一动一静,当即便骇得他们或是软倒在了城梯上,或是死死盯着潜伏,扶着护墙倒退而走,甚至是转身便惊声尖叫着往城下逃去。

    “临阵脱逃者死!”

    刀光闪过,飞速向城下跑去的叫声源头戛然而止。守在城下时刻准备着带着队标营上墙驰援的林德忠怒喝出口,那些城梯上的民夫似乎是注意到了这个更加恐怖的家伙,当即便收住了逃跑的念头。

    “上去救援伤员、收拾尸身、把那些滚木礌石都给老子搬上去!”

    刀锋前指,林德忠驱使着那些已经被他的存在压倒了对炮弹恐惧的民夫们继续他们的职责,随即把身旁的那个兀自咽着口水的部下硬生生的拽了过来:“冯三,带着你的人,给本将守住了这个城梯,有敢逃跑的,无论是谁,直接砍死在这里!”

    “卑职,卑职遵命!”

    广州城下带头鼓动着乡邻们登船与清军水师搏命的义勇冯三,如今已经是挂着把总衔的明军军官,他带的这一队标营兵算得上是整个巡道标营中训练中成绩最为突出的。但是训练归训练,刚刚林德忠砍杀逃兵,此刻已有几个没见过血的标营兵竟直接吐了出来,就连整个带队的军官也是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才一口接下了军令。

    这支分巡道标营还需要更多的磨砺,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此战来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了,叫林德忠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强撑下去。

    这功夫,一个民夫搀扶着那个受伤的乡邻下来,冯三一双眼睛瞪得浑圆,那二人险些就没敢下来。所幸冯三也并非是个机械性执行命令的死脑筋,喝了一句快送伤病所,就排开了身后的部下,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来。

    这一炮的恶劣影响被林德忠强行消弭了不少,但是战斗还在持续之中,伤亡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无论是明军这边,还是清军那边。死神,一视同仁。

    “磨蹭什么呢,快架起来,快!”

    周全斌注意这边的一个冲车已经很有一会儿了,原本这冲车推过来,就那几个清军,撞击的力度也不是很大,但是随着战斗愈加呈现白热化,越来越多的清军聚集而来,显然是包裹在夯土城墙外的城砖已经掉落了,他们需要更多的人手来把这段城墙挖塌了。

    这个位置是周全斌早前就估算过的,因为这下面有两块城砖是新近补上去的,和周遭的其他城砖颜色不同,肯定会引起清军的注意。油锅就在此处,周全斌也没有让人将其煮沸,以免暴露了所在,随着命令下达,几个力大的明军便持着木棍将油锅架起,即便泼在身上也不会感到有什么异样的油便顺着城墙倾泻而下,当即便浇了那冲车一下子。

    没有预料中的高温,更没有预料到会在这么个地方倒下了如此多的油,冲车下的清军尚未反应过来,紧接着只见一根火把从城头上抛了下来,烈焰便冲天而起。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需要什么温度了,奈何并不是滚油才是易燃物,哪怕只是寻常的液态油料,一个火星子也能将其变成一场灾难。冲车熊熊燃烧,再没有人顾及什么挖塌城墙的事情了,清军仓皇而逃,但却根本跑不过油料引燃的速度。

    刹那间,原本在冲车下挖掘城墙的十来个清军便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火人,烈焰引燃了他们的衣甲和辫子,灼烧着他们的皮肉,鞭笞着他们狂奔、打滚,奈何中左所没有护城河,他们连跳进去的机会也无,甚至就在这场根本什么也做不到的自救中,冲向了不远处的另一辆冲车,反倒是被那里的清军直接砍死在了当场,才算是免了这番苦楚。。。

    燃烧中的惨叫声引起了清军的一阵惊呼,但是随着战鼓的再度敲响,似乎是回想起了屠城的那码子事情,清军的士气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攻势依旧猛烈如初,甚至愈加强烈。

    伤亡不断出现,明军分薄的精力渐渐的开始无法全面的顾及到所有的清军。云梯上攀爬的清军受到的干扰不可避免的减少,没过多会儿就已经有清军攀爬到了临近垛口的最高处,只差着登上城垣,便可以实现先登。

    爬到在高处的那个清军选锋很快就引起了明军的注意,这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已经靠着盾牌挡下了一支从侧面射来的箭矢,正待着攀援而上。这对于明军来说是极其危险的,所幸就在这时,一个明军高高举起了块石头,当即便要探出头向他砸去。

    这样的高度,莫说是砸个好歹,只要摔下去就肯定是死路一条。然而就在那明军将石块向前投出的瞬间,远处的望台上,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径直的插在了他的脖颈上,倒退了两步,就连石块也没能投掷下去。

    这支清军多是久经战阵的老兵,此刻他们已经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掩护选锋,而非是保持对明军射手的压制射击上面,而他们的努力当即便得到了成效。

    就在那个明军倒地的瞬间,原本该从云梯上摔下去变成一滩肉泥的清军选锋一跃而起,直接便跳在了垛口之上。

    周遭的明军俱是射手,还有一门火炮的炮组,全是没有近战武器的士卒。下一秒,清军一跃而下,便可以大肆砍杀,同时掩护着更多的清军登城。至少,这个清军当时是这么想的,而看到了这一幕的陈凯亦是如此。

    只可惜,这一幕最终也不过是想象罢了。没等那个清军之垛口跳下,一道约莫是红色的闪光划过,陈凯连眼都没眨,但见一根长枪便插在了那清军的胸口,贯穿而过,顺带着将那清军带飞了出去。

    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蓝登与那清军选锋之间,似乎还有数个明军在射程之内,而他的那根长枪就那么直愣愣的从几个明军的头颅的空隙处穿过,插在了清军的身上,甚至就连枪头上的红缨也没有扫到任何人。

    “补上去,想死回家死婆娘肚皮上老子也道你们是个带把的。死在这里,你们的婆娘就归鞑子了!”

    转瞬间的惊诧,陈凯飞速的转过头去,大声喝骂着的蓝登已经收了动作,重新抄起了宝剑,指挥着身边的守军。这份武艺,着实惊了陈凯一大跳。

    下意识的摸了摸官服下的燧发手枪,陈凯却很快就收起了装填的想法。此时此刻,他依旧坐在这里,为的就是坐镇此间来帮助蓝登和周全斌稳定北城墙上明军的士气。但是战斗到了这个份上,仅仅是镇之以定,却已然是不够了。

    想到此处,陈凯长身而起,掸了掸身上的灰土,大步走到了正在敲击着的战鼓旁,随即一把便从那个赤裸着上身的明军鼓手处夺过了鼓槌。

    战鼓声刹那间的停顿,错愕在注意到那个身穿绯色官袍的文官抄起鼓槌,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战鼓的瞬间呈现在在了每个明军的心中,紧接着又连带着恐惧和紧张一起随之消散。战鼓声咚咚作响,陈凯以着他的方式告诉所有守城明军——他,陈凯,与他们同在!

第二百一十一章 贪婪() 
残阳如血,暮风如歌。

    战斗早已结束,然而,中左所北城墙外,焚毁的冲车、倒塌的望台、似有似无的苦痛哀嚎、随意丢弃的残肢断臂以及尸骸烧焦的恶臭却无不是在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清军猛攻半日,直到下午始终没有能从明军手中夺取城墙的控制权,最终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丢下了遍地的尸骸和伤兵,退回到了安营扎寨的所在。

    这一遭,由于清军从船上运来的火炮在射程上较之明军城头的火炮要稍胜一筹,炮击始终没有办法被压制下来。虽然火炮数量很少,炮击频率也不高,造成的实际杀伤很低,但是对于明军的干扰却还是不小,而每一次的干扰,都可能意味着的将会以伤亡为代价方可换来对城墙的恢复控制。

    月城的存在,身在城门楼子前击鼓的陈凯倒是并没有受到什么干扰,战鼓声振奋着士气,就像是后世做着战前动员的政委,这已经是一个文官在城守战中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待到此时,战斗终以明军获胜宣告结束。城头上的伤员都已经被民夫们抬下城,送往伤病所救治。尸骸也大多送下了城,对于这些尸骸,城下自有军官和吏员按照军民分类统计、造册,也好在一切结束后进行必要的奖挹和抚恤。

    那些沉默的民夫们陆陆续续的搬运着,搬运着残破的尸骸、搬运着打烂的守具、也在搬运着那些不知道是清军打上来还是明军未来得及打下去的炮弹和箭矢。到了此时,他们反倒是最忙碌的一群人了。

    城上的明军多是倚在、坐在、躺在靠近各自守位的所在,他们之中有援剿后镇的将士,也不乏漳泉分巡道标营的军官士卒,抛开那些还在干呕着些什么的,其余的多是在默默的看着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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