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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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再起-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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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得功是当年江北四镇中的靖国公黄得功的部将,乃是从北地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宿将。此番用兵慎重,便是万全之策——守岛明军只有三个镇的兵力,不过区区三千战兵而已,比之由右路镇标和抚标组成的清军,即便是加在一起也同样处于劣势。更何况,清军这次带来了五百骑兵,只要上了岸,步骑混编对上纯粹的步兵,自是摧枯拉朽一般。

    没了大海作为屏蔽,这厦门岛,就几乎是不设防一般,赤裸裸的摆在了清军的面前。

第二百零二章 爆发(上)() 
二月二十七,清军来袭的消息以着最快的速度在厦门岛传播开来,清军尚在笨拙的登陆着,可在岛上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清军入关,这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这些年,清军摧枯拉朽般覆灭了弘光朝、潞王监国、隆武朝、绍武朝,将鲁监国朝逐来追去,将永历朝廷逼到了大西南,占据了大半个中国的地盘。但是,厦门岛孤悬海外,即便是郑氏集团的首领郑芝龙被掠京城,但是先有郑彩,后有郑成功,也并非是清军所能够触及到的。

    不可否认,这里的百姓,算是在这乱世中难得的得到了些许的安宁。哪怕郑彩、郑联兄弟指使部将章云飞劫掠岛上百姓,以充军资,但起码还没有沦落到“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份上,很多人还是愿意在此勉力支撑下去,总要对得起列祖列宗的衣冠文明才是。

    但是,随着清军的突如其来,恐惧蔓延在这片乱世净土之上,百姓哭嚎,发自内心的恐惧唯有以此来进行释放,更多的人们则是选择了奔向岛上的各处码头,夺船而走。

    中左所城西的那片码头处,这里是厦门岛的西南端,清军登岛的消息还没有扩散到此处,但却已经有人开始组织舰船,从中左所城中搬运仓储库存。

    大队的明军和民夫将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从银库里搬上大车,一路直到码头,再匆匆忙忙的搬上一艘属于管中左所地方事郑芝莞的大海船。期间,有箱子摔落在地,锁头崩裂,箱盖震开,一锭又一锭的黄金散落在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晃得人贪心大动,不敢直视。

    “快!把东西收起来,赶紧搬上船去。”

    郑芝莞是统领厦门岛众将之首,守御之责自他而始。当清军水师为明军发现之际,迎战的明军水师就派了艘快哨回来报信,要郑芝莞早做准备。奈何,当郑芝莞听闻清军来袭的消息,当即就将他在郑成功面前立下的军令状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没等水师被击退的报告送来,他就已经开始组织人手搬运郑家自郑芝龙、郑彩乃至是郑成功好容易积攒下来的金银珠宝。

    水师被清军击退……

    清军在五通码头登陆……

    前冲镇阮引所部弃守五通寨……

    清军进驻五通寨……

    右冲镇何德所部逃离……

    噩耗一个接着一个传来,郑芝莞顾不得为他的先见之明而感到自豪,不断的擦着额头的汗水,加倍督促着明军和民夫们搬运这些财宝,恨不得心思一动,金银珠宝就自己从仓库里变到船上,立刻就可以拔锚起航,远离清军的兵锋。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随着时间的推移,清军在五通码头登陆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中左所城。城内的一处宅院里,寄居于此的隆武朝内阁大学士曾樱听罢了此事,无视家人的慌乱,自顾自的走回了房间。七十一岁高龄的老阁部换上了全套的官服,随后搬了个凳子,站上去,在梁上系了一条白绫,试了试位置,就又从凳子上下来,正襟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功夫,家人的慌乱劲儿也过去了,连忙收拾细软准备逃亡,更是直接冲了进来,说着就要拉曾樱往外跑。

    “此一块干净土,正吾死所,岂泛海求活耶!”

    曾樱一把甩开了家人的手,重新端坐在椅子上。看那样子,就是在等着清军破城,他便在此自缢而死。

    郑芝龙降清,清军席卷八闽之地,原本不过数千户的厦门岛上一时间“衣冠济济,尤有升平气象”。奈何,郑成功出兵勤王,清军趁机发动突袭,守卫此城的郑芝莞却弃城潜逃,把这些犹在坚持着汉家衣冠的百姓尽数丢给了虏师。

    人出于恐惧会有如此行为,并不奇怪,但是他是此地的明军之首,将为军胆,作为主帅都不敢守御城池,那么又有谁来护卫身后的这些百姓?

    “就算是死,老夫也要守着这衣冠,谁也别想夺了去!”

    闭上眼睛,曾樱沉心定气,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只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此坦然面对,更多人慌乱得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有的在房间里找躲藏的地方,有的去翻找香案和剪刀,一旦清军入城就摆香案、剪头发欢迎“王师”入城,而更多的则试图逃出城去,躲到山上、躲上船去,尽一切可能离清军远上一分是一分。

    逃亡出城的人群中,董酉姑一手拽着郑经,一手抱着郑家的祖宗牌位,在零零散散的几个亲信家人的簇拥下直奔着码头而去。

    在那里,郑芝莞的搬运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小部分,剩下还有很多,但是消息已经传开了,逃亡的百姓越来越多,他唯恐清军会追上来,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毕竟,人没了,再多金银珠宝也是别人的,这一点郑芝莞还是想得很清楚的。

    “走吧,再不走怕是就走不了了。”

    郑芝莞给蓝登使了个眼色,后者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但也没有任何办法。起初,郑芝莞说是以防不备,他面对这位全权守御中左所的上司也没什么办法,等到不利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了过来,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郑芝莞走下去。可是不战而逃,这对他来说本就是有违本心的,到了此刻该上船了,心里面的疙瘩还是让他的呼吸不得顺畅。

    眼见于此,蓝登转过头,对他的中军副将周全斌叹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便踏上了海船。然而就在这个当口,董酉姑一行也已经赶了过来。只见她看了看周遭散乱的大车、疲惫的民夫以及已经登船的郑芝莞,就毫不犹豫的直奔着郑芝莞承载金银珠宝的那条海船而去,三步并作两步的就登上了海船,结果刚一上去就要被郑芝莞请下去。

    “三叔要弃城而走,难不成还打算把妾身和经儿一起留给鞑子不成?”

    郑芝莞为何如此,董酉姑一眼就瞄了出来,当即便以此来强逼郑芝莞,顺带着引起船上明军的公愤。

    周遭的将士的面色多有不虞,郑芝莞当即那一头刚刚落下的大汗就又冒了出来。费心费力的劝着,什么兵船不便居住之类的理由都说得口干舌燥,奈何董酉姑就是不听,说什么也不肯换船,就一定要在这艘船上待下去。到了最后,即便是郑芝莞以叔父的身份命令,这个倔强的小媳妇也毫不屈服,大有谁让她换船她就从船上跳下去的架势。

    船上乱七八糟的闹着,不闹出个结果出来想要开船是别想了。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百来人的部队正赶了过来,随后那个云雁补子的青年文官就直接登上了船来。

    “竟成,你看不见这船上已经没地方了吗?和你那些标营兵上别的船去,她们母子俩无理取闹就够了,你个大男人就别给我捣乱了!”

第二百零三章 爆发(下)() 
“竟成,你看不见这船上已经没地方了吗?和你那些标营兵上别的船去,她们母子俩无理取闹就够了,你个大男人就别给我捣乱了!”

    郑芝莞一脸的不耐烦,大概若非陈凯即将成为郑家的女婿,估计直接给踹下船都是存在可能的。

    这一天,陈凯早有预料,所以才会一力要求把分巡道衙门和标营都设在中左所,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这是他没办法规劝郑成功不去勤王的预备手段,不光是在于施琅的失败,更加在于历史似乎已经发生了改变,如果能够实现勤王的话,那么不说什么狭天子以令诸侯的话,就算这是获得了一些名义上的东西,也是能够更好的招揽人心的。

    但是郑成功一走,老虎离开了巢穴,那么山上的猴子们就未必不会跳出来争这个大王。更何况历史上清军偷袭厦门是真实发生的,那么他就更要设法做好应对。

    奈何,后世史料记载混乱,清军偷袭厦门岛的日期说法各异,再加上时宪历和大统历在闰月方面的不同,这里面又加上了一个是否有闰二月的问题,陈凯就更是没办法确认这到底是哪一天发生的了。

    接到消息的时间本也不早,陈凯更是拉上了一队标营兵赶来。运气好,没有迟到,但是看这场面,郑芝莞和董酉姑似乎已经僵上不短时间了,那么这艘船就应该是郑芝莞劫走中左所储藏的部分郑家积蓄的那一艘了。

    “叔父,小侄不是来上船逃亡的,是来请叔父回中左所城主持守御大局的!”

    此言既出,郑芝莞、董酉姑、郑经乃至是蓝登以及周遭的明军全都是听了个一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文官在这里说着这般疯话。奈何一旦想起此人的身份,再疯的话都会下意识的觉得里面似乎应该还是会有一些道理的,毕竟这等火中取栗的事情陈凯已经做得不是第一次了。这城,说不定还真能守下来呢。

    “你疯了吗?鞑子已经上岛了,阮引和何德那两个废物已经跑了,就凭这点儿兵,就凭你手里那几百号新兵,守得住吗?”大声怒斥了一番,郑芝莞似乎也觉得这般口气与陈凯这个出了名的能臣干吏说话,尤其是此人还马上就会与郑惜缘成亲,很快就是亲戚了,大概是不太合适,随即轻咳了一声,重新规劝了起来。

    “竟成啊,鞑子势大,阮引和何德都跑了,咱们实在兵力不足,要为大木多保存些有生力量才是啊。你听叔父我的,那边那条船,赶快让你的标营登船,咱们出海暂避一时,等到大木回师,这中左所不还是咱们的吗?”

    郑芝莞也是无奈到家了,那边的董酉姑说什么不肯下船,这边的陈凯更是要他回城主持狗屁的战守大局。这两个家伙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刚刚苦口婆心的劝着那个,这边又要苦口婆心的劝着这个,想来似乎还真的不如把这两个家伙都扔下船省事了。

    很可惜,这也就是在脑海里暗爽一下,无论是董酉姑,还是陈凯,他哪个也不敢轻动,更何况陈凯还带了一队标营兵来,如果他真的这样做的话,不说这些唯陈凯之命是从的广州佬,估计就连蓝登也不会放任他如此,反倒是会站到这两个捣乱的家伙那边,那时候才是最坏的局面。。。

    说来说去,郑芝莞就是一个思路,清军来了,所以我们就得跑路,饶是陈凯早有预料也同样免不了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手里只有这个五百人的分巡道标营,在数千清军面前守卫中左所是根本做不到的。此时此刻,阮引和何德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有设法让蓝登留下来才能有些许胜算,而蓝登既然在帮着郑芝莞搬运财宝,那么显然是还在听令于其,他就只能设法说服郑芝莞这个全权负责中左所防务的实权派才行。

    这一次,不比在潮州、在广州的时候,那时候有柯家兄弟、有杜辉、有林察、有周瑞、有洪旭,他们都是陈凯计划的绝对支持者,甚至那些需要他说服的也多是历史上的殉国者,和他有着相同的渴求。而现在,他有的只是林德忠以及那五百标营兵,想要成事就必须说服的却是个带头逃跑的懦夫,哪怕是想一想都会觉得呼吸困难。

    听了郑芝莞好一顿的啰嗦,陈凯深吸了一口大气,平缓了呼吸,随即平心静气的与郑芝莞说道:“叔父,蓝帅手里有一千战兵,俱是久经战阵的,小侄这边还有五百新卒。以着鞑子的水师,能运过来一个镇标就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咱们比鞑子差不了太多的兵马。现在城池尚在我军之手,您前不久还修缮过一次,坐拥如此坚城,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

    引诱郑芝莞修缮中左所城,同样是陈凯的计划之内,郑芝莞自是不可能想到陈凯会“未卜先知”,只当是陈凯借此来规劝于他,要他舍不下这份付出,期待着付出的回报,就此回城守御。然而却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郑芝莞哪还顾得上这个,当即便一口咬定根本守不住,直接就回绝了陈凯的说辞。

    “叔父”

    说到此处,陈凯也已是口干舌燥,可是没等他把下面的话说完,郑芝莞当即便蛮横的拦了下来,直接对陈凯喝道:“竟成,你若是还拿我郑芝莞当长辈,就听我的,赶紧走,再不走鞑子来了咱们就谁也走不了了!”

    这话说完,郑芝莞也不再理会陈凯,转过头继续与董酉姑商量,就连劝说其换船也变成了跟着陈凯的船走更安全云云。

    然而,郑芝莞刚刚的那番话听在耳中,陈凯却是不由得面露苦笑。最近的一个多月里,他换了个思路,用着更加委婉的办法来诱使郑芝莞按照他的思路为这场浩劫做着准备,按照董酉姑的说法,照顾着郑芝莞作为长辈的面子,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可是到了现在,真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这样的办法却全然失效了,甚至郑芝莞还要拿着长辈的架子来压他,逼着他放弃中左所的守御,逼着他放弃此前准备的那一切,逼着他前功尽弃!

    “果然,和某些人客客气气的,他们反倒是会蹬鼻子上脸。”

    想到这里,陈凯默默地从官服下面掏出了那柄澳门方面送给他的燧发手铳,接下来如变戏法似的从袖口里将装着火药、铅弹的小皮壶一一拿出,随手抽出了一根通条,按部就班的装填了起来。

    陈凯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周遭众人的注意,先是蓝登的不可置信,接下来是郑经的好奇,再接下来随着郑经拽了拽董酉姑的衣袖,后者的注意力也从与郑芝莞扯皮中转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最后就连郑芝莞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氛,转过头看向陈凯时,立刻就认出了这把没有安装火绳的武器是一种可以自行打火的火铳。

    “竟成,你干什么?”

    郑芝莞的惊声尖叫声中,陈凯没有理会他,反倒是对董酉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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