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终于准备的差不多了,谢菀这才领着琥珀和樱草朝着宋氏的蒹葭院走去,原本崔妈妈也该跟着的,但是这几日崔妈妈离开的久了,崔妈妈怕底下的人有什么松懈,所以就留在院子里,和一帮小丫头以及粗使婆子训话。
谢菀到时有些不置可否,这几日院里的事儿都是琥珀在管,琥珀的性格原本就严谨认真,底下的小丫鬟也都比较怕她,所以这几天河洲院倒是真没出什么差错,只不过崔妈妈性格自来如此,谢菀倒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领着琥珀樱草走了。
等到了蒹葭院,其他几位姐妹倒是真的没来,谢萱是因为要备嫁,所以宋氏平时早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再加上谢芷如今又被禁足,因而如今能来正紧请安的,也就是谢菀和谢莹了,往日里谢莹为了拍宋氏的马屁,都来得很早,这几日却是有些古怪,连续几天都来得很晚。
谢菀心里有些古怪,脸上却也不显,只是笑着行了礼,就又被宋氏拉着坐在了跟前,笑着和她说话。
其实说起话来也就那老生常谈的几句,吃的可好?睡得可好?下人伺候的可好?日日都来一次,可是谢菀却一点儿都不觉得麻烦,因为她看得出来,宋氏眼底的关怀是真真切切的。
谢菀俱都一一认真答了,这才笑着端起清月早就端上来的茶,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宋氏看着她这般,不由得嗔怪:“一大早的喝什么茶?先吃一口点心垫一垫,待会儿给老太太请晚安又得一会儿,好歹吃点东西。”
谢菀笑着应了,好歹吃了两块马蹄糕,又腻在宋氏跟前说话,一会儿说她院里的那几株富贵菊要开了,一会儿又说她院子里小厨房做的双色马蹄糕特别好吃,下次定要太太尝尝,只把宋氏逗得眉开眼笑,看着谢菀的神情也多了几分宠溺。
就在这二人话说的开心的时候,就看见谢子征的奶娘赵妈妈领着谢子征进来了,谢子征一看谢菀也在,一下子就挣脱了奶娘的手,连颠带跑的朝着谢菀奔来,一边跑还一边说:“四姐姐!你教我的功课,昨日我给先生看了,先生还夸我长进呢!四姐姐,你能不能一直教我啊!”
谢菀眼角含笑低头看着谢子征,只见他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银线百蝶穿花圆领直缀,再加上一双星子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白玉般的小脸上挂着一抹红晕,更衬得他玉雪可爱、伶俐剔透,而那一双小手,微微的攥着她衣服的下摆,眼底带着一丝渴求。
谢菀看着他这般,不由得笑了笑,正要应下,不知却被宋氏把话抢了过去:“你如今也是个大孩子了,怎生还这般缠着姐姐,难道等日后姐姐不在了,你还要追过去问你四姐姐不行?”
听得宋氏这番话,谢菀也意识到了宋氏话里暗示的意思,脸上难免就有些尴尬,再一想这个年代女孩的反应,就赶紧低下头脸红装羞怯。
倒是谢子征没有听懂这里面的意思,不由得脸上就开始发急:“四姐姐以后要去哪儿?为何姐姐以后会不在?有我在,定不让人把四姐姐抢了去!”
这话说的端的是露骨,宋氏一下子就笑的仰了过去,而谢菀的脸也瞬间变得通红,攥着帕子,一跺脚就要走,亏得宋氏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呵呵,菀姐儿和他计较什么,你七弟弟如今还什么都不懂呢!快坐下。”
谢菀看着宋氏眼底意犹未尽的笑意,再看看谢子征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不由得脾气也拗上来了:“我自是不和七弟弟计较,只是太太为何也这般打趣我。”说完就嘟着嘴转过身不理宋氏。
宋氏看她这副小女儿像,心里也是极熨帖的,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如今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她心里既骄傲又觉得不舍,也不知日后会便宜了谁家的儿郎,当然这些想法宋氏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当着谢菀的面,她只笑着道:“刚刚还说是大姑娘了呢,怎么这般小气,和你打个趣罢了,怎么就生气了,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就是了,四姑娘快别气了。”
听得宋氏这番话,谢菀心里不由得有些尴尬,她怎么为了这点事儿就别扭起来了,难道是当久了小姑娘,心性也变了?想到这儿谢菀眼角不由得有些抽抽,最后还是脸色古怪的转了过去,低声道:“我也不是怪太太,只是……只是……”
看着谢菀别扭的神色,宋氏也不以为意,只是挥了挥手道:“好啦好啦,你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你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快吃些东西,等六丫头来了就走。”
看着宋氏这般说,谢菀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又将谢子征抱在了膝上,拿着桌上的点心逗他吃。
他们等了也不到半刻钟,谢莹就踩着点儿来了,进来的时候,脸色青白,看着神色有些萎靡,宋氏看了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等招呼着谢莹坐下了,这才问道:“六姐儿这是怎么了?脸色怎生这般差?下人们是怎么伺候的!”
语气又急又厉,唬的谢莹身后的一个妈妈和丫鬟统统都跪了下来。
“太太明鉴,奴婢不敢。”谢莹身边的奶娘张妈妈声音微颤的说道。她如今可不敢得罪这位,前几日打死的几个嚼舌根的婆子,可是前车之鉴呢。
宋氏脸色微愠转脸去看谢莹,只见谢莹原本就楚楚可怜的脸如今更加苍白:“太太,是女儿这几日睡得晚了,这才脸色不好的,与下人无干。”谢莹垂着眉眼,只是双手微微有些发颤。
宋氏眉眼微挑,抿了口茶,沉吟了一番这才道:“主子睡得晚了,做下人的为什么不劝!六姑娘原本就身体不好,你们竟然还敢让六姑娘熬夜,今天得亏是我看见了,若是其他人看见了,还当咱们家虐待六姑娘呢!你们几个奴才,端的是可恶!只是今日既然六姑娘给你们求情了,我也不好驳了六姑娘的面子,你们几个,就罚俸半年,以资后效,若是以后还让我知道你们慢待主子,就自己去二门上领板子吧!”
这番话说完,底下的几个下人自是千恩万谢的谢恩,但是谢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泛着青紫的樱唇有些微微的颤抖,眼底泛着不甘,谢菀看着谢莹狠狠的咬了一口下唇,这才朝着宋氏屈膝道:“谢太太宽宏,女儿以后再不敢了。”
宋氏微微勾了勾唇:“我原是不想插手你院子里的事儿的,只是今日这帮子奴才着实是太大胆了,竟敢不经心照料你,你是我女儿,我怎么会不替你想,只是你也得明白一个道理,你如今还小,身体最重要,其他的倒是次要的。”
谢莹垂眸应了,看着倒是乖巧,只是谢菀坐在上首,倒也看的清楚,谢莹攥着帕子的那双手,早就攥的骨节发白,谢菀看了这一幕,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声,今日宋氏这般发难,十有□□是前几日谢莹的轻浮之举被知道了,只是不知谢莹能不能想通。
宋氏这般发作了一会,等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领着几个儿女,朝着老太太的崇宁堂去了,等到了地方,才发现二房三房的人都到了,何氏领着谢苒和庶女谢菡坐在左侧上首,杨氏则是领着三房的独女谢茜坐在右侧下手,脸上似还带着一丝激动。
一看宋氏进来了,杨氏不由得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嫂终于来了,老太太正念着你呢。”
宋氏听了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但是瞬间又压了下去,只是转脸去看了看何氏和老太太,只见何氏看着杨氏,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而老太太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端肃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宋氏心下了然,脸上又带上了一丝敷衍的笑:“是吗,我倒是来得巧。”
说完也不理会杨氏一脸的激动,带着儿女上前向老太太行礼,这次老太太倒是没有为难,立马就让宋氏起来了,宋氏刚一坐下,常妈妈的茶也就上来了,然后几位妯娌又互相见了礼,几个姑娘也赶紧向着长辈和同辈见了礼,然后诸人这才坐定。
但是刚一坐定,杨氏又不甘心的重新挑起了话头:“大嫂,这次我可得恭喜你呢!我听我家老爷说,大哥要把大丫头记在你名下呢?可是真的?”杨氏心里不禁有些得意,亏得前几日彻哥儿在外书房玩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回来又和她学了,她这才知道,原来大房居然还有这种事儿,让你整日摆着一副长嫂的架子,如今居然要沦落到让庶女骑到头上,看你还能不能得意。
杨氏的这句话一出,就像是在油锅里加了沸水一般,整个屋子里的人,一下子就乱了。
何氏有些震惊,眉毛皱的死劲,有些诧异的看着宋氏,刚刚杨氏叫嚣着知道大房一件喜事,难道说的就是这一桩?而坐在何氏身边的谢苒虽然也有些惊讶,但是下一瞬立马又恢复了过来,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仔仔细细的看着手里的帕子,好似能看出来一朵花似得,至于大房的五姑娘谢菡,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低垂着眉眼,坐在谢苒身边,看着十分的恭顺。
至于三房这边,杨氏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宋氏的脸上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神情,而谢茜到底是年龄小,似是还不大懂,眼底依旧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宋氏眼观鼻鼻观心,镇定的像是一尊佛一样,谢菀早就知道,所以神情也很镇定,只是心里疑惑,谢叙怎么会和杨氏说这些话,想到这儿,谢菀又转过脸去看老太太,只见老太太脸色肃穆,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而坐在谢菀一旁的谢莹则是愣住了,一双翦瞳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氏,手里的帕子都快撕碎了。
宋氏轻轻的抚了抚她那件洋红色的挑金线纹袄子,眼底渐渐浮上了一个温婉的笑:“三弟妹倒是消息灵通,老爷昨日刚刚跟我说了,没想到三弟妹今日就知道了,本来今日还想和老太太说一说,倒是让三弟妹先了一步。”
杨氏看她这样说,一下子就噎住了,好似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难道这个宋氏竟然真的这般贤良,这种事儿竟然都能忍。
老太太眼皮微抬,看着杨氏涨的满脸通红,心里不由得一声冷笑。果然是个蠢货,还真以为个个都像你似得,恨不得所有的庶子庶女都死了不成,谢萱的这门亲事,谢放眼巴巴的盯了那么久,其中的道理自然这种庸人是看不到的,以后谢家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氏拿一个嫡女的名头,替她的儿女铺路,这笔买卖真是不知道多赚,也就杨氏这种人,才看不清这里面的路数了。
“这话老大也和我说过,萱姐儿是个好孩子,如今要出嫁了,这种事儿你们自是做的了主的,想来贺家心里也能舒坦一点。”老太太还是依旧言简意赅。
何氏听了老太太这话,倒像是悟了,脸上的神情也松快了不少,而宋氏则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老太太说的是,萱姐儿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和我亲生的也差不了多少。”
第25章 记名()
听得宋氏这般说,老太太不由得点了点头,虽然脸上还是一副端肃的神情,但是明显眉眼柔和了许多,看的一旁的杨氏,心里不由得暗恨,手里的帕子都快要揉碎了。
“大嫂到底是个贤良人,怪不得在京里有这么个好名声,却不像我,就算是想对庶子庶女好,却也没个庶子庶女在跟前。”杨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宋氏听的这句话,心里也不由得一阵冷笑,杨氏这般拐弯抹角的说话,不就是想表示,她跟前没有庶子庶女吗,这谢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三太太的脾性,屋里稍微有个平头整脸的,就得闹上一通,那个醋劲隔上八丈远也能闻见,现在倒还在人前说道起来了,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自己留。
宋氏心里这般想,嘴里还没说出话来,老太太却先开口了:“既然你知道你大嫂的这些好处,那你也该和你大嫂多学学,老三这么大年纪人了,到现在屋里也就一个通房,子嗣也不旺,日后出去了没得招人笑话,若是你如今觉得跟前没有庶子庶女孝顺,不如我就做主给老三纳上两门良妾,也好全了你这番心思。”
老太太这番话说出来,谢菀坐在一旁都快要笑出声来了,好一招借坡下驴,对付杨氏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果不其然,老太太这话一说出来,杨氏整张脸都涨的通红,说起话来也有些结结巴巴的:“老太太……我……我……”
看着杨氏这副哑口无言的样子,老太太心里一阵冷笑,自个把男人拘得在裤腰带上,却看不得别人一家和睦,怪不得老三这么多年都不愿意进她的房门。
“好啦!这话我也只是说说,咱们谢家早有家规,我也不会伸手去管你房里的事儿,自讨没趣,只是要你明白,子嗣兴旺才是正事儿,如今彻哥儿也大了,再有几个庶子,也碍不着你什么,整日里像乌眼鸡似得盯着,闹得你们两口子也不和睦,又有什么好处,你多少听我一点话,你和老三也闹不到如今这个地步。”
老太太这番话说完,杨氏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和谢叙夫妻这么多年,谢叙之前求娶的时候,虽然看重的是她的家世,但是少年夫妻,多少也是有点情分的,但是之后日子久了,她看不惯谢叙那些姨娘,而谢叙又偏偏不是一个能一心一意的情种,所以两人之间自然而然的产生了隔阂,再加上这几年她行事越发没有章法,谢叙也就更厌恶她了,见了面也就几分面子情,几个月了,也不进她一次房门。
“老太太,我……我真……”杨氏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当年谢叙为了求娶她,废了那么大的劲,如今却为了那些狐媚子迷了眼,说什么她也不会轻易放手。
看着杨氏一副不甘愿的样子,老太太也不愿多说,只是觉得心里有些痛快,当年非得违逆自己娶回来的人,也不过如此,老三一辈子顺当,偏偏在杨氏这儿踢到了铁板,也是他命不好。
“好了!别说了,小辈还在这儿,你也不嫌臊得慌,这事儿你自己掂量吧,我再怎么说也没用,行了,你们都回吧。”老太太脸色不变道。
宋氏用眼角觑了一眼杨氏,看着她吃瘪的样子,心里倒也顺畅了不少,但是倒也没多话,只是站起来行了礼,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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