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一间包厢里,卫薛氏带着卫大娘卫二娘并孙女卫香宝正坐着喝茶,听得外面李媒人的声音,卫薛氏赶紧给卫香宝使了个眼色。
卫香宝如今已到了及笄之年,身子发育得很好,胸前鼓鼓的两大团,个头也高。她今儿特地穿了一身新做的春裳,面上擦了粉,还裁了眉,听得自己祖母的话,她立即站起身子来,然后羞答答地低了头去。
李媒人走到包厢前道:“老爷,是这间。”随即敲了敲门。
卫薛氏母女三人都理了理衣裳,又理了理鬓发,这才道:“进来吧。”
赵镜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微微蹙眉,但见李媒人已经推门而入,他便也抱着女儿跟着进去。
卫香宝就躲在屏风后面,此时正用手扒拉着一个小缝隙偷偷看,之前她只是贪慕赵镜是官,可如今见着了真人,她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走进来的公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清俊,举止大方,这简直就是她梦中情郎的模样啊!!
卫香宝心扑通跳了起来,她伸手使劲按住胸口,双颊早红透了。
外面赵镜先是朝着卫薛氏母女三人行了礼,随后目光在三人面上一一扫过,心里存着一丝疑惑。
自从知道这新来的县老爷没了妻子之后,卫薛氏便存着心思想将孙女卫香宝说给赵镜做续弦。奈何没得门路,她根本没有见着县老爷的机会,后来还是半道遇着了李媒人,打听得知这李媒人的去路,硬是塞了银子,才能够演这么一出李代桃僵的戏。
哼,朱家那死丫头也想当官夫人?想得美!朱家跟当官的攀上了亲,往后还不得更忤逆自己。可要是香宝嫁给县老爷,那自己就算县老爷的祖辈了,这县老爷年轻有为,将来官还有得升,到时候自己就等着享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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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镜清润的眸子在卫薛氏母女三人面上一一扫过,当即便冷了脸子来,扭头冲李媒人道:“怎么回事?”
面容清冷,表情严肃,声音虽然轻,可语气却是不耐烦的,吓得李媒人一跳。
李媒人原是不愿意干这样的事情的,奈何这卫老婆子实在出的银子丰厚,她贪着那些银子,这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卫家丫头她是见过的,虽然不比朱家大娘子貌美,可丰乳肥臀的,又正是好年华,就像是那悄悄绽放的花骨朵儿,想必县令大人能够看得上。
可她却不知道,县令大人早在之前就见过朱家大娘子了,而非只是慕名。
见过朱喜的人,又怎会瞧得上卫香宝?
卫薛氏素来蛮横,以前的廖知县是个好糊弄的,她以为这新来的赵县令也是个好糊弄的呢。见李媒人一时间噎得没敢说话,她则使劲瞪了李媒人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然后笑着招呼赵镜道:“县老爷,您坐,您坐啊。”她干巴巴笑了两声,伸手去拽赵镜,想将他拽得往一边坐下。
赵镜冷冷望着她,那两道目光像是两把刀子一样,狠狠刺向卫薛氏。
微微垂眸,视线缓缓落在卫薛氏抓住自己袖子的手上,面容冷肃,眸光阴寒,吓得一贯嚣张跋扈的卫薛氏也吓得赶紧缩回手去。
赵蔻小脑袋左右转了转,皱巴着包子小脸问:“咦,小暖姐姐呢?爹爹,怎么没有瞧见小暖姐姐?鲍妈妈说,跟着爹爹来能够见过姐姐的。”她伸手抓了抓脑袋,一脸遗憾委屈的样子。
赵镜颠了颠女儿,柔声哄了女儿几句,这才慢悠悠转头对李媒人道:“李媒婆,虽然我只是七品小官,可那也是皇上钦点的,你藐视本官,就是藐视皇上。你有几颗脑袋,敢藐视朝廷,藐视皇上?”
李媒人吓得腿肚子立刻发软,“噗通”一声就朝赵镜跪了下来,一张老脸刷一下就白了,抖着身子道:“老爷,不关我的事情啊,真的不关我的事情啊。是她。。。。。。”她伸手指着卫薛氏,恶狠狠道,“这老婆子素来什么事情都敢做,她恨朱家人,所以听得老爷您要民妇去向朱家提亲,她就用银子收买民妇。”哆嗦着手,从袖子中掏出那一锭银子来,扔到卫薛氏跟前,“还给你,这银子我不要了,你的事情我也办不成!哼,那朱大娘子是何等品性、何等姿色,哪里是你们家小娘子能够比得了的?你们家娘子也想当官夫人,做梦去吧。”
卫薛是气得抬腿就狠狠踹了李媒人一脚:“你胡说八道什么?胆敢在县老爷跟前陷害我!你当我好欺负的!”
李媒人哪里能忍气吞声被人欺负?再说了,这卫老虔婆睁着眼睛说瞎话,她要是再不反驳,岂不是叫县老爷误会这件事情真的是她在背地里搞鬼?于是李媒人也跳了起来,一个纵跃便朝卫薛氏脖子掐去。
要不是赵镜在场,卫大娘跟卫二娘自当是要帮着自己母亲的,可如今两人也不敢动,只能呆呆站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两人眼睛时不时朝赵镜这边瞟过来,面泛难色。
赵镜没有理睬几人,直接抱着女儿赵蔻抬腿就要出门。
躲在屏风后面的卫香宝见赵镜要走了,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个虎冲便跑了出来,抓着赵镜袖子道:“你不能走!”
“你是谁?”赵蔻伸手指着卫香宝,一边防备地问。
卫香宝扭着肥硕的腰肢,面上红了一片,看了赵镜几眼就羞涩地垂下脑袋去,轻声细语道:“我。。。。。。我就是卫家小娘子啊,就是。。。。。。我祖母说,要我嫁给你呢。”说完她自己先痴痴笑起来。
“我爹爹才不要娶你呢,我爹爹要娶小暖姐姐的长姐,小暖姐姐的长姐可比你好看好多啊,才不要你做我后娘。”赵蔻指着她凶道,“我讨厌你!就是因为你,我才没有找到小暖姐姐跟我玩的。”
卫香宝气得鼻孔冒起,要是旁的小孩子敢这样对她说话,她早几巴掌招呼着去了。可偏偏这个女童是她心仪的男子的女儿,也只能硬陪着笑脸。
“我会对你好的啊,你瞧,我也是很漂亮很温柔的呢,以后我可以带着你玩儿。”卫香宝一个劲讨好赵蔻,恨不得哭着求她喜欢自己。
旁边的卫大娘跟卫二娘见着卫香宝这副没见过男人似的贱样,又想到了她生母卫葛氏来,不由从鼻孔里发出轻蔑。
赵镜很忙,才没空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只狠狠抽回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卫香宝哭着要追出去,卫二娘一把扯着她头发将她拉了回来,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个小不要脸的,一点都不矜持,真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你跟你那淫、贱的老娘一样,但凡见到一个模样好的男人,路都走不动了,你给我老实点,别丢卫家人的脸。”
卫薛氏见赵镜走了,而且二女儿还拦着孙女儿追出去,便从李媒人身上抽开,冲过来便呼了卫二娘一巴掌。
“只要能当官夫人,还穷讲究什么!”卫薛氏气喘吁吁地等着卫二娘,眼里冒着火光,“可不能便宜那死丫头!”
卫二娘捂着半边脸,心里不爽得很,可也不敢回嘴。
赵镜打从迎客来出来之后,外面天色已经晚了,微微有些凉意的风吹佛在脸上,风中带着花香味儿,他眼前忽然又浮现出朱喜的容貌来。
“爹爹,我想去小暖姐姐家,我不想回家,回家没人陪我玩儿。”赵蔻伸手揉了揉眼睛,闻到对面敬宾楼里飘出菜香味儿,她吧唧着小嘴巴说,“我还想吃阿福姐姐做的菜,我好饿啊,爹爹我饿。”
赵镜心里权衡一番,还是觉得如此唐突地跑去朱家,怕是会吓到佳人。
“蔻儿乖,爹爹待你去对面吃饭好不好?”赵镜拉了拉女儿小手,哄着道,“朱二姑娘在敬宾楼当厨娘,咱们去了,就能吃到好吃的菜了。”
“可是我还想跟小暖姐姐玩哩。”赵蔻低着头,风吹起她额前鬓发,露出那张如白玉般光洁润滑的小脸来,此时委屈的模样,任谁瞧着都心疼。
赵镜心里到底也是想着朱喜的,虽然心里还在挣扎,可腿已经不自觉朝福记迈了过去。
赵蔻趴在自己爹爹肩膀上,嘻嘻笑说:“找小暖姐姐玩去喽,吃阿福姐姐做的菜去喽。”
朱福今天没有去敬宾楼,,一整天都在福记忙,刚好关铺子的时候,见着赵镜抱着赵蔻来了。
她笑着伸手拉了拉自己爹娘,然后笑着朝赵镜走了过去,礼貌地问了好。
赵镜面上含着笑意,冲朱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向朱大夫妻走了过来。
朱福提醒道:“爹娘,这是赵县令,这是赵家小姐。”
朱大跟卫三娘听说是县令大人,赶紧要跪下,赵镜赶紧道:“晚辈不敢担,请受晚辈一拜才是。”说着便抱着女儿朝朱大夫妻弯了弯腰。
朱大一直搓着手,那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得好,到底还是卫三娘大方一些,主动伸手去扶赵镜。
赵蔻扭头左右瞧:“小暖姐姐呢?”
朱福伸手将她抱了过来,亲她团子脸道:“暖姐儿在家呢,白天的时候还吵着说要找蔻姐儿玩呢,跟着阿福姐姐去我们家好不好?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赵蔻立即拍手:“我饿了,我想吃阿福姐姐做的菜,我还要跟小暖姐姐比赛玩陀螺。”她实在太开心了,小短手一伸,便紧紧环住了朱福脖子。
“那走吧。”朱福早看穿了赵镜心思来,他喜欢长姐,“赵大人,一起走吧?”
赵镜眸光在朱福面上轻轻扫过,心里闪过一丝尴尬,他是聪明人,不可能看不出其实朱福已经看穿了他心思。他微微咳了一声,然后唤了声“叨扰了”,就伴在朱大夫妻身边,一起朝朱家去。
父母官来家里吃饭,朱大夫妻都不知道咋办好了,他们夫妻可不知道这县令大人是冲着长女来的。
朱禄在铺子里面打铁,朱喜则在家带着一双弟妹,教她们读书识字。
“禄哥儿,家里来了贵客,快,别打铁了,烧水去。”朱大叮嘱长子,又拉着他过来给赵镜见礼。
赵镜忙道:“朱伯伯,我跟朱兄弟已经见过了,您是长辈,真的不必如此客气。”
“喜姐儿,带着暖姐儿跟寿哥儿出来,家里来了贵客。”朱大唤了一声,又搓着手说,“请大人去堂屋坐坐,马上就有饭吃了。”
赵镜打从进了后面的小院落,目光就在四周打量起来,见其中一间屋子亮着暖黄色的光,窗户纸上映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他眼睛便似是沾了胶般,一直盯着那间屋子瞧。
朱喜闻声,应了声,便打开屋子。
佳人穿着一身枚红色的春裳,乌发斜斜挽着一个圆髻,瓷白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剪水秋眸,高挑的个子,如柳枝般柔韧的腰肢,少女身上有着南方女子特有的婉约水色,衬得似乎整个春天盛开的花都黯然失色起来。
赵镜呆呆立在庭院中,望着暖黄色灯光下的佳人,一时间竟瞧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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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喜没有想到赵镜会来,她站在屋子门口愣了会儿子,然后羞红了脸,又迅速折身回屋子去了。
女儿大了,是该要避嫌的时候了,卫三娘见长女方才羞红脸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尴尬。到底是她疏忽了,这大晚上的,领着个年轻男子回家来,还叫他跟如花似玉的长女碰到了,传出去,怕是会有损女儿名声。
卫三娘转头见赵镜还愣愣往长女屋子看,心里拧了一把,额角开始冒汗。
这县老爷虽然年轻有为,可女儿都有了,家中定然娶有妻室。他方才这模样,肯定是瞧中了女儿,可他们朱家再怎么样,也不会让黄花闺女做小妾的。
“县老爷,怎么站在这院子中,您请堂屋坐坐去。”卫三娘赶忙上前一步,身子挡住赵镜的视线,恭敬道,“家里太破太旧,也没有啥好东西招待老爷,叫老爷笑话了。”她干巴巴笑两声,神情有些不自然,就怕这赵老爷是真的瞧上了长女。
赵镜是聪明之人,望了眼卫三娘,就知道她心中大概是在想什么。
此番见卫三娘护女心切,他心中对朱大夫妻也油然升起好感来,越发觉得这朱家是靠谱的人家。
赵镜已然是将朱大夫妻当成了长辈,见卫三娘言语间对他实在恭敬客气,他赶紧弯腰道:“我是晚辈,夫人千万别这样,此番叨扰,也不是为着吃饭。”他微微抬眸,认真地望着朱大跟卫三娘道,“两位前辈,晚辈有话想与前辈说,不知道可方便?”
暖姐儿跟寿哥儿一直呆在小屋子里伏案念书,听得动静,牵着寿哥儿的手就探出脑袋来。
“小暖姐姐!”赵蔻眼尖,一眼就瞧见了暖姐儿。
暖姐儿也嘻嘻哈哈笑起来,已经不再很胖的小身子灵活地钻了出来,跑到赵蔻身边,伸手抱住她。
“我这几天可忙了,姐姐们要我好好念书识字,我都没空找你玩。”她伸手轻轻拍着赵蔻后背,小圆脸儿上满满是笑意。
“小暖姐姐,我会玩陀螺了,玩得可好了。”赵蔻睁圆眼睛,认真地望着暖姐儿道,“我想跟你一起玩。”
“还有弟弟!”暖姐儿不忘弟弟寿哥儿,扭头去牵弟弟的手说,“寿哥儿,咱们一起带着妹妹玩。”又抬头望着朱福,吸了吸嘴角流出来的口水,谄媚地笑,“二姐姐,我饿了,我好想吃你做的菜。”
朱福伸手拧妹妹小圆脸儿,哼道:“给你做好吃的!你带着弟弟妹妹玩,不许出门,就在院子里。”又望了赵镜一眼,然后笑着对朱大夫妻道,“爹娘,我跟长姐烧饭,你们带赵公子去堂屋歇着吧,我去烧水。”
赵镜客气礼貌道:“多谢朱二姑娘。”
朱福给了他一个眼神,这才笑着冲进朱喜房间去。
朱喜坐在床沿上,虽然没敢出去,却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听似乎爹娘带着赵公子进了堂屋去,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长姐,唉声叹气做什么?”朱福推门进来,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
朱喜脸又红了些,嗔道:“你去做饭就好了,捎带着我做什么,今儿有贵客在,我该是躲在屋子里不能出去的。”
朱福也坐到床沿来,拍着朱喜手道:“长姐,赵公子一看就是为着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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