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陶织沫后,他停止了挣扎,脸也涨得通红,低低唤了声,“织沫。”
“你、你……”陶织沫吓得连退两步,可是反应过来后,又上前了几步,也不敢离他离得太近,“你是阿难?”
“我……”他想低下头,却奈何下巴肉太多,头也低不下去,“是……”
“阿难,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陶织沫上前去,伸出手想碰触他,可又怕碰疼了他。
二人未注意到,就在此时,窗外有一块巨大的阴影缓慢而平稳地移动着,就像一只体型庞大的巨兽在窥视它的猎物一般。
“我、”即墨难长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
陶织沫一听,怎么和莫忘南的说辞一样?
“你、会痛吗?”她眸中满是心疼。
“无碍,就是平日里,诸多不便。”
“你……”陶织沫此时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他先前没消息,她担心;如今他人就近在眼前,可见了他这模样,她心中又觉得难受,还不如没有消息的好。
陶织沫又靠近了他一些,低声道,“你放心,你家里的人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下来的。”
“难为你了。”
“我今日见到皇上了。”
即墨难闻言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你可与他提起?”
陶织沫点头,面色却也为难,“我提是提了,可是我看他不愿意插手此案,此案,只有阿辞才有法子了。”
她这么一说,即墨难顿时有些失落,又问道:“你与他如今,如何了?”
陶织沫微皱黛眉,“我也不知他的心思,他待我总是忽冷忽热。不过,今日我见到皇上时他也在。我是直接向皇上鸣冤的,未曾问询过他的意见。”
陶织沫回府后,便觉得她当时问得不是时候,她应该先问一下南宫辞。只是她先前也遇过他几次,都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今日能见到皇上实属难得,她一时冲动就说出口了。
可是如今她在皇上面前这么一说,皇上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那以后若是南宫辞肯为即墨家翻案,皇上会不会觉得是因了她的关系?如此一想,陶织沫觉得她好像又将事情搞砸了。
见即墨难神色暗淡了下来,陶织沫连忙抓起他胖乎乎的手安慰道:“阿难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的。”虽然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
即墨难摇头,“我身为即墨家嫡长孙,家中发生如此大事,可我却只能苟且偷生。不仅救不了他们,还落得这副模样。即使是死了,恐也无颜见即墨家祖宗。”即墨难说着,俨然一副生无可恋脸。
“阿难,我今日听莫忘南说你是中毒了?可有解药?若有,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毒的。”
“我此次中的不是一般的毒物,而是蛊毒。”
“蛊毒?”陶织沫大吃一惊,蛊毒对中原地区来说,是一个陌生而可怕的名词,她并不了解多少,“那要如何才能解?”
“蛊毒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
“那是谁给你下的毒?”陶织沫追问。
“是我!”窗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子嗡声嗡气的声音。陶织沫回头一看,便见窗外冒出了一张圆滚滚的肿胀的大脸,几乎看不见脖子。
这胖姑娘神色有些幽怨,“我下的!”她说着摇摇晃晃地往门口的方向走来,硕大的身影映在纸窗上,犹如一只移动的黑熊,甚是吓人。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走到门口的声音。陶织沫起身往门口一看,便见她正艰难地抬起胖腿跨进门槛。
而屏风内,即墨难也十分不易地扶着床站了起来。陶织沫还没见他人从屏风后走出来,便听到了他颇无奈的声音,“如今行动不变,你怎不在屋内好好呆着。”这话,明显是对胖姑娘说的。
胖姑娘颇委屈,“都说了,若你这毒解不了,我对你负责任便是。”
即墨难好不容易侧着身子从屏风内走了出来,听到了她这话语,顿时有些难堪,“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了!你身子我都看过了!我当然要对你负责任!”胖姑娘横眉竖目,话说得像是宣誓一般,说完又瞪了陶织沫一眼。
这一眼,瞪得陶织沫有些莫名其妙,不对,她刚刚说,她看过阿难的身子?很快,陶织沫看向即墨难的眼神便有些意味不明了。
“不是,织沫……”即墨难一下子涨得满脸通红,艰难地摆着胖手,“不是,只是意外……”他一时之间,竟也哑言,不知如何解释是好。
那日虽是意外,却也着实让她看了自己的大半身子。只是自那日之后,二人尴尬了许久,从未提起过此事。今日被她这么大咧咧地提了出来,即墨难顿时觉得甚为难堪,一时间羞愧得无地自容,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语气也颇有埋怨,“你过来做什么!”
“我、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胖姑娘听了他这话,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平日里他说话皆是轻声细语的,什么时候这么凶过了?果然!这个包子脸就是他的心上人!
“哼!我要和侃侃说,让你继续住柴房去!”胖姑娘心中委屈,说话都带着哭腔了,说完转个身子想往外走,结果却是人卡在门框里了。
第87章 前世之债()
即墨难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只能小心地移了过去,伸出胖乎乎的手在她山般宽厚的肉背上轻推了一下,她这才“呯”的一声弹了出去,向前趔趄了好一小段路,才摇摇晃晃地站稳了。
“阿难,她是谁?”陶织沫轻轻问道。这个姑娘,胖得不正常,想来是和他一样中了毒了。
“她,她是苜蓿。”即墨难颇无奈地晃了晃头。这些日子以来,二人朝夕相处,她虽有些调皮贪玩,但性子也算乖巧,怎地今日说话竟是这般地不得体了。她尚未出阁,这般话语多少都有些影响她的闺誉。
胖姑娘心中怒吼!一口阿难一口织沫!二人叫得那么亲热!刚刚就在窗外看着这二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那个包子脸居然还摸他的手!实在是气死她也!
她心中不过是起了几个念头,眼泪就忍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掉了。她想伸手擦掉,无奈手臂太胖了,根本就碰不到自己的脸。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在外面流浪的时候,都是他拿着包子在喂她的,同样的,也是她拿着一只馒头在喂他。可是现在……很快就会换成这个包子脸来喂他了!
她越想越伤心,最后干脆整个人都“呯”的一声坐到了地上,放声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惊天憾地,震耳欲聋。
陶织沫与即墨难二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后,还是即墨难先反应过来,却是有些手足无措了,连忙小心地下了几级台阶,来到她身旁,像哄小孩子般柔声问道:“你哭什么?是刚刚磕碰到哪了?”他说着,艰难地俯下身子,伸出圆滚滚的手指轻抹掉她大脸上的眼泪。
“你说,她是你什么人……”她吸了吸鼻子,一双细眉几乎要拧成倒八字了。
即墨难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你……没事吧?”陶织沫来到她面前,小声问道。她怎么觉得,这个胖姑娘与阿难的关系不简单?
胖苜蓿啜泣了一下,却是抬眼对陶织沫道:“他胖成这样,你还要他吗?”
“啊?”陶织沫也愣了。
陶织沫与即墨难互望了一眼,陶织沫眼底生出几许笑意,即墨难却是有些尴尬起来。
看着这二人默契的眼神互动,胖苜蓿又落了几滴豆大的眼泪。
“你……别哭了。”即墨难又擦了擦她的脸蛋。
“不要你管!”她胖乎乎的手掌一挥,便将即墨难的手打了下来。
“你……喜欢阿难?”陶织沫俯下身子,盯着她。
她一听,脸立刻涨得通红,“谁喜欢他了!他那么胖!”
“哦!”陶织沫恍然大悟,“那就是不喜欢了。”陶织沫说着一只手圈起阿难浑圆得像大腿般的胳膊,撒起娇来。
“织沫……”即墨难颇难为情地想推开她。
“阿难,你以前都叫我沫沫的……”陶织沫冲他眨了眨眼。
即墨难只觉得头都大了,“你们二人别胡闹了。织沫,你随我进来。”又看了一眼还在地上低泣的胖姑娘,无奈道,“苜蓿,你让你的护卫先带你回房,我与织沫有要事相谈。晚些,我再去看你。”
陶织沫看着即墨难,忍不住偷笑起来。可是,当看到立在即墨难身后的人时,整个笑都僵在了脸上,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他来多久了?陶织沫心中顿时一阵惊恐。
“谁来了?”即墨难一下子有些扭不过头。
陶织沫唇启了几下,才说出口,“雍王。”
即墨难一听,连忙扭转过身子,果然,看到一身玄衣的南宫辞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雍王爷……”
“你随我来。”南宫辞开口打断他的话,可是这话,却是冲着陶织沫说的。
陶织沫一怔,连忙跟上,不忘回头嘱咐道:“阿难,你等我回来。”
陶织沫心“扑通扑通”直跳,怎么她顿时有一种被当场抓奸的感觉?
南宫辞这边已经上了走廊,一双长腿也没有放慢速度,陶织沫小跑了一会儿才追上他,“阿辞!”
他忽地停了下来转过身子,陶织沫追得急,一下子就撞上了他结实的胸膛,又反弹了一下,直接一屁股摔到地上。
而他的手只是微动了一下,却没有伸出手抓住她。他刚刚明明可以扶住她,拥她入怀不让她摔倒的,可是他没有。
她刚刚那般亲昵地抱着即墨难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甚至没有因为他现在的模样有一丁点地嫌弃他。
陶织沫一下子摔得歪牙咧嘴的,又连忙爬起来揉了揉屁股。
一会儿,陶织沫突然觉查到周围的气氛有点冷,忙停了这不雅的动作,立正好站在原地看着他。南宫辞的面色,好像有点冷呀。
若她没记错,明日是五月初五,不是七月十五吧,她怎么觉得此时此刻阴风阵阵?
长廊里只有几盏灯,照不太清周围的夜景,只有银色的月光照在他不苟言笑却依旧美得摄人心魂的脸上。
“阿辞……”她软软唤了声。
他不为所动,冷道:“你想救他?”
陶织沫连连点头,“还有、他的家人。最好是……整个府里的。”她声音又低了低,总感觉南宫辞怀着些压抑的怒气。
“你想为即墨家翻案?”
陶织沫又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
“本王可以为他家翻案,可是有一个条件。”
“什……什么条件?”陶织沫轻声问。她总觉得,南宫辞提出的条件不会是她想答应的。
“做本王的贱妾。”
果然,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就像被一块大石头砸下来似的,砸得她的心生疼。
“我不要。”她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那你就……”
陶织沫忽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他心中一颤,没有继续往下说。
“阿辞,我们不要这样了好吗?”她放软了声音,哀求道。
他推开她,看着她面容哀婉。
“你还在为我当年逐你出府生气吗?你愿意听我解释吗?”她终于鼓起勇气,不管他信还是不信,她都想解释这一回。
“本王问你,你为什么要救他?”他看着她的眼。
“我、因为我在外三年结识了他……他……”陶织沫咬唇,有些说不下去了。她眸中闪过慌乱。若她说谎,他应该会查得到的吧?
“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冷然道,音色中带着警告。
此生,她第一次见即墨难应该是在当铺,今生再见,她居然就忍不住冲上去抱了他。而后在抄即墨家时,他的属下也在即墨难书房中搜出了那对他买给她的珍珠耳坠。显然,他也是用心珍藏起来了的。这能不能说明,他们今生初见,是一见钟情了?
她第二次与即墨难相见,是在酒窖里。她说的话他也忘不了,她那般情深意切地问即墨难:你可知我是你什么人?
第三次,那时她在房中沐浴,她居然不顾礼义廉耻,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衣就将他拉入房中!
如此种种,让他如何能忍!
“我……”陶织沫经过一番纠结后,终于低声道来,“我知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可是,这是我前世欠他的。”陶织沫说出这话,顿时觉得万分难堪,她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
“呵。”果然,听得南宫辞冷嘲一声。南宫辞冷眼看着她,是想还前世债,再续前世情么?
陶织沫一下子觉得眼睛酸酸的,就知道他不可能会相信。就算是阿难,她也不敢告诉他她是重生的,说出来,谁会相信前生今世?
“阿辞,你帮帮我好吗?”陶织沫拉着他的袖子哀求道。这个世上,真的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帮即墨家翻案了。
“本王说了可以帮你。你及笄后七日,要么就入我雍王府,要么就去午门,看即墨家满门抄斩。”他一把甩开她的手。
“南宫辞!”陶织沫叫了起来,瞪着他。她才不怕他!他怎么可以这么过份!
南宫辞微眯了眸子,看着她。
陶织沫在他凌厉的目光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又吞了吞口水。好吧,其实现在她还是有点怕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嘛。
“阿辞,我错了……”陶织沫低着头,又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袖角。这是她以前冲他撒娇道歉的方式,她这么厚着脸皮做出来,他好歹要吃一下吧?
南宫辞心下一动,又别过了眼去。
“织织!”背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陶织沫回过头来,便见几秋朝她奔了过来。
“织织!”几秋一下子将她拥入怀中,脚下轻移几步,便将她抱离开了南宫辞身边。
陶织沫叫了一声,可是整个人都被他拢入怀中,挣扎不得。
“几秋,你放开我!”陶织沫连忙推开他,被南宫辞这样看着还得了。可几秋却是将她在怀中箍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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