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当然,还附上了那一个潇洒随意的动作。
“哪,多谢莫大将军的好酒!”背影笔直,身带清香。由他身旁擦过的时候,莫璃大将军还很是心焦不安地觑了卿羽的背影两眼。
那一刻,他很是可笑地重重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甚是沮丧地自言自语了一番。
本将军怎么可能连感兴趣的话都说得这么莫名其妙?
他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郁闷地追了出去。在卿羽快要步下山道时,低沉却又面色严肃地笑道,“哎,卿羽,适才的话是本将军的玩笑之言。本将军……”他转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本将军……本将军只是想告诉你,你爷爷同林宰相素来不和。所以在路上,多多注意安全。万莫……万莫受伤。”卿羽仓皇的心顿得有些诧异,她步子笨拙地停在山道处。单薄的身子仿佛要被拂下跟前险象迭生的万丈深渊。
卿羽虽然未曾转过身来,但是她靓丽的红唇闪烁着一抹冷色。暖意的冷色中,深藏着她无法察觉的兴奋和激动。
说起来,卿羽自飞云阁拜师学武,为的最根本的人便是这风辰国的莫璃大将军。想着同他一起作战,想着自己的能力和身份可以与之匹配。所以她自小才更加地努力。哪怕是痛苦地几次想要流泪,也依然不抛弃不放弃。爱情令她冲昏了头脑。但反过来想一想,其实爱情也给了她奋斗的目标。同时也实现了家人的幸福。在爹娘双双去世的候府里,她只有一个腿有残疾的爷爷以及一个弱不禁风的姐姐。当然还有一位忤逆爷爷意思嫁给了一个魔教弟子的姑姑。只是事隔多年,姑姑已无法寻到。
眼下唯一一个成为了朝中大将军的卿羽,面对皇上交给的任务,自然会不假思索地答应。
然而,这一应允和实现,却令暗中对她产生兴趣的莫璃大将军很是焦虑。一来,他骨子里有对女人的偏见。他一度认为女人就该是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每日持持针线,琴棋书画也就够了。没必要承了男人保家卫国的活,拿着长剑在狼烟战场上不顾性命地拼杀,在尔虞我诈的两国处境中周旋应对。
当然,他会有这么一层偏见,说得好听点儿,也是因为他突然就喜欢上了她。如果不是感兴趣,如果不是觉得这个女人是自己想要保护的意中人。他又怎么会生出此行艰难?又怎么会觉得女人就该是那样,而不就是卿羽这样为朝廷奔波的呢?
“你放心吧,我定能完成陛下交给我的任务。”卿羽转身对着莫璃大将军的那个笑充满了欣慰和欢喜。愉悦之中透着一股无法忽略的感动。
她星光泪目瞟向莫璃大将军,神色和缓地对视了两眼。随之渐渐地步下陡峭的山道。
再未言语,再未回头。
莫璃大将军心中如流水一般静静淌过,他快速地奔到前方。前脚稍停。
随和的目光却深不可察地望向了下了山道,骑上马儿的卿羽。
趁着这次离开的时间,他决定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也可以说,好好地想一想出路。
对于这位冷艳绝貌的佳人,他究竟是存的怎么一个心思?是不是有了心动,就足以说明,他其实对她的感兴趣不过就是喜欢而已呢?
这一层羞于启齿却又困惑不已的思想折磨着莫璃大将军的神筋。
山上冷风一灌,他微觉发冷,便也拂袖离去。
不过这一去,他后来深深地感动后悔。
卿羽同几位卿家军临到潞山脚下的时候,因为疲累,在一个不大不小的茶摊前,下马歇息一会儿。
“将军,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是驻扎此地,还是立刻赶路好呢?”桌旁的副将眼色担忧地询问道。
“再走一里路,便到了镇子。等我们喝过了茶,便赶路吧。”卿羽看着马鞍处挂着的黄色袋子,“陛下令我所持的和平书可不能耽搁了期限。”
“是!”身旁的副将路宸拱手恭敬地回答。
两人心思沉定地坐了片刻。
最先回过神来的副将路宸抬眸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将军也在走神。故而有些疑惑。
“将军在想什么?”
卿羽的嘴里依旧喃喃。
他是不是在乎我呢,是不是喜欢我呢?
因声音极低,所以路宸也没大听懂。只能加重了语气,唤醒了卿羽。
卿羽转过脸来,有些羞赧,却隐藏地极深,“何事儿?”
“将军在想些什么?”路宸提了一句。
“我有些担心爷爷。”卿羽心慌意冷地想起了临别前莫璃大将军的话,“林宰相同爷爷之间的过节很深。想着这次去往南林国,我倒真有些担心。”
路宸害怕卿羽分神,故而微笑着劝解,“将军放心吧,有传大夫在,侯爷一定会没事儿的。”
“说得也是,有传叔在,爷爷定会没事儿的。”卿羽点头默认。
两人正准备启程的时候,身周跟随的几个兄弟已经被不明来路的人杀了。几匹马也已经不见了影踪。
卿羽大惊。
一旁的副将也谨慎小心地拔剑,跃跃欲试。
“你们是什么人?”
卿羽冷声问了一句。
“来要你命的人!”领头的那位满脸胡须的男人神色肃穆。一双阴鸷般的眼睛带着杀伐果断的凶狠。
卿羽不知此人是谁。只能舒缓了口气,快速地走出茶摊。
恍惚间,脑袋有些晕。
副将路宸也有些迷糊。
“将军,刚才那茶……”路宸揣测道。
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卿羽犀利的双瞳一扫,“还撑得住么?”
路宸点头。
“这是哪儿?”
路宸再答,“潞山。”
卿羽听罢,回眸向自己的属下做出了那样一个神色。对于身旁呆了那么多年的副将来说,卿羽的任何一个动作和眼神,他都了如指掌。刚刚的那个眼神,在路宸心里的解说之中来看,她应该是想自己撤到潞山之中作战。
来敌人数较多。
底下宽阔的大道对自己并不占优势。
何况那一碗茶所带来的迷糊也确实是一个困扰。
“别想逃了,卿羽将军?”那领头的人诡异地笑了声儿,而后将手臂重重地一抬,“那山中早有我们的人把守,你以为你们能轻而易举地逃出去么?”
“呵,是么?”
即便对方来势汹汹,无法阻挡。也不能在表面上失了气势。
这是卿羽的尊严和为将的原则。
当然更是众多卿家军誓死效忠的真正原因。想来也是,在任何危险的情况,总是给予他们希望的将军,他们怎么会背叛呢?
“一会儿你往山的东面,一会儿我往山的西面。”卿羽小心地吩咐道,“他们虽然人多,但山势陡峭,密林深深。想要轻易地抓到我们并不是那么容易。不过我们两个人要分开行动,谁先逃出去,谁便回京搬救兵。”
路宸回以一个服从命令的眼神。
两人同对面的一伙人较量了几下,就奔进了潞山。在这伙人的眼中,副将路宸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所以,当他往东而行时,跟去追踪的人寥寥无几。倒是卿羽所逃的西面危险重重。先不说西面埋伏的敌人,就是身后追踪的人也不下其数。
林中没有道路,全凭人闯。卿羽自进入西面林中,就一直颇受困扰。除了来回地踏草掠树以外,还总是遭遇荆棘。
埋伏的人不下少数。
每当同敌人遭遇之后,就是一场比拼精力地恶战。所以卿羽的身体就总是吃不消。一来二去的,在山林中奔跑的双脚也渐渐地疲乏起来。
“快,在前面,在前面!”身后跟踪的人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次又一次的追踪令卿羽感到手足无措。在她认为自己完全没有逃脱的机会时,她却从阑珊树影里瞥见了一个负着竹篓的乡中女孩。
那女孩手中握着一根草,缓缓地映入自己的眼帘。此处既然有人,那么一定会有村落,如果她能够挨到村落里躲避,想必身后追踪的人也不至于贸然动手。
其实,卿羽并不知道,那女孩儿的村子其实都是她带兵打仗才夺回来的。四起的狼烟停转,不过是自己的保家卫国的决心。
她声音喑哑,用尽全力地拖动着自己的双腿,慢慢地往前方行去。
每前进一步,她就要痛苦一步。身上的伤痕许多,一双眼睛也在药力的作用下迷糊不清。
“姑娘,救救我!”她倒在那姑娘面前的时候,曾用手拉住她的裤脚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后便见得一个皮肤雪白,浓眉大眼的女孩子。
待看清了这女孩的容貌之后,她的星目却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困惑。仿佛俯下的这张脸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你是谁?”
听见这女孩儿问她。
她却是问牛答马,“想杀我的人太多了。”
她甚至听见自己惆怅的叹息。
那女孩儿抬起头瞟了身后一眼,果然愣了半晌。随之她快速地将卿羽搀扶起身,往身后的丛林而去。
这个女孩儿名叫方翎,是云溪村方老头子的女儿。因上潞山采草药,所以才有机会遇见卿羽。
初见的那一刻,方翎看到卿羽的容貌,也震颤了下,才恢复过神来。
这姑娘方翎估摸着也是觉得卿羽很像自己。
两人奔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卿羽虚脱的使不上任何力气。眼见后面追踪的杀手越来越靠前。这背着竹篓的姑娘立刻俯身,神色严肃地说,“姑娘,快脱衣服。”
“你要做什么?”卿羽拉住她的手臂。
“我同你长得极像,如果换了衣服跑,没准儿能够蒙混过去。”方翎嘴唇抿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在看到卿羽愁容满面时,她又笑试图说服她,“你放心,我从小长在这里,在树林子里跑跑藏藏没什么问题的?”
“不行,他们若是逮到你,一定会杀了你的。”卿羽犹豫不决地摇头,“我一个朝廷官员,怎么可以让你这么一名小女子为了我去死?”
“朝廷官员?”方翎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姑娘你一定知道卿羽大将军是不是?”
“你……知道她?”
“当然知道,她是我们云溪村的救命恩人。”方翎惊喜道,“如果能够亲眼见到她,说不准儿我会拜她为师。一个女人,能够南征北战,保卫国家,真是了不起!”
卿羽嘴角微抿了下,攒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
她想,如果眼前的妹妹知道自己的‘保家卫国’不过是为了跟上意中人的脚步,是不是会有些骇人听闻呢?
“好啦,不要再犹豫了,后面的人会追上的。”
她想要伸手去抓住方翎的胳膊,但是奈何力气太小,眼皮沉重。于是乎拨出的手臂渐渐放下。
方翎拾起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将自己的外衣和竹篓以及一把锄头扔在了卿羽的脚旁。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方翎。”
不过多时,她单薄的身影便模糊在卿羽的眼帘中。
风拂起卿羽耳旁的发丝,她觉着,此刻的山林很静很静。
静地有些恐怖。
如果猜得不错,救她的姑娘已经成功捕获了追踪者的视野,成功地将危险带离跟前。
此刻,自己这儿也是个是非之地。
所以,卿羽知道,她还是得跑。
快速干脆地离开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那方翎未曾习过武,虽然反应迅速,但是终究逃不过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原本只要到得树林,她或许就会有生存的机会。然而,胸膛处男人致命的一脚令她口吐鲜血,四肢都无法动弹。
“卿羽,你还想往哪儿跑?”
剑平持着剑,阴险地冷笑。
方翎不知其人是谁,沉默不言。
“不要多费口舌,快取了她的首级回去见主子!”身后跟着的人挥舞着大刀走上前去。
“等等。”剑平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卿湄,忍不住阻止。
只可惜,方翎临死之时,瞳孔里出现了一把高高举起的刀。
锋利的刀挥下来。
眼前黑。
没有意识地死亡。
她的脑袋被砍下来后,由这个动手的武人,也就是林宰相的心腹泅渡,临尸门的杀手将其带回。
剑平畏惧地盯着草坪四溅的血水,心思沉重地犹如一堵城墙。
那个时候,他害怕地瑟缩着脖子。
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侄女卿羽?只是他不清楚这是一个名叫方翎的少女?
身后疯长的杂草里,一双眼睛泪水盈然。那是一个打着放牛的借口尾随着方翎姑娘到得山中的牛一。
方翎同村的爱慕者。
然而,当大刀挥向她意中人时,牛一却始终没有勇气出来英雄救美。
也许自知实力较弱,无法与之对抗。也许心中的恐惧已经超过了勇气。所以他只能眼巴巴地目睹。又或许,对方的速度太快,刀已落,人已逝。
卿羽这边,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在森林中,她却没有找到下山的出口。
反而来到了一簇高坡。
高坡处是险象迭生的悬崖。
白白的烟雾茫茫无边。
对岸叠嶂山峦里偶尔附和一两声鸟雀,听之无不凄寂。
然而身后快步奔跑的脚步声,却震地她六神无主。摸了的东西,她快速地跃了下去。
身上的东西可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在旁人的手中。不过她一向以为自己好运气,觉得此刻悬崖虽然艰险,但是于她而言。借着悬崖上攀爬的树藤荆棘逃过一劫,并非难事儿。
“她真从这里跳下去了么?”一个粉衣女子伸长脖子,焦灼地往前探了探,而后语重心长地对着身后同行的几个姐妹道,“这悬崖又陡又险,这么一头栽下去,想来也活不成了。姐妹们,走,回去禀报殿下。”领头那位稍微年长的姑娘说完就抽身离开,面色冷厉地如同一把刀。
这些人都属于‘艳人’,当然,她们的存在都是因为那位三殿下祁真。只因他的细心教导,所以才培养出了这么多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