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重莲轻叹了一声,这件事情的发生到底还是让裴衍担忧了,那么到生产之前她便不再出门,这样他们就该母女平安了吧?
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季重莲伸手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她并没有让大夫来分辨性别,若是真地分辨出来了,或许就少了那么一份期待的喜悦。
其实她私心里真是希望生个女儿的,女儿多好啊,母亲的贴心小棉袄,那么多漂亮的衣服,那么些漂亮的首饰,可都是姑娘家才能打扮的。
若是生个小子,那还不是就一个模式,哪能穿出那么多花样呢?
裴衍的目光顺着季重莲的手停在了她圆滚滚的肚子上,面色也渐渐变得柔和,连声音都带着几分轻哄的味道,“今日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了,我自会命人去查个水落石出,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胎,然后顺利地把孩子给生出来,不要乱想其他的!”
“嗯。”
季重莲轻轻应了一声,心中泛起了一丝甜蜜,知道有人在外为她撑起一片天,为她遮风挡雨,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冯家那里,明天我就派人送上六色礼盒去慰问一番,冯把总那里我也得给个态度。”
裴衍轻轻覆手在季重莲的手背上,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
季重莲点了点头,“可怜冯二姑娘,我本也打算让林桃给她送些药材过去,明日你派的谁去,带上林桃一同去冯家吧。”
“好,明日走的时候,我让谭护卫叫上林桃一块去。”
季重莲微微放下心来,又听裴衍说道:“今儿个阿透还来看你,可惜你不在府上。”
“喔,他倒有空来了,屋里那两个没缠着他?”
季重莲微微挑眉,听说东方透如今左右逢源,对燕王妃送给他的侍妾是大为满意,甚至还有几个将领登门道谢,原本燕王不以为然,这下倒还觉得燕王妃有几分内惠了。
裴衍佯装抱怨地说道:“对女人,他可是得心应手,哪里像我,只应付你一个都脱开不身!”
季重莲转身过来便揪在了裴衍的耳朵上,如水的明眸微微一斜,翘唇道:“怎么,侍候咱们母女你还不乐意了?”
“乐意,乐意,求之不得!”
裴衍赶忙求饶,顺势便将那耳朵上的手给抹了下来圈进了自己的掌心。52网'
俩夫妻又说笑了一阵,看着天色不早便洗梳了一番歇下了。
季重莲的产期预计是在十二月初七,剩下的两个月呆在家里也不算难熬。
十月十二这一天,碧元与林楼夫妻总算带着小棍子赶到了裴府,昔日的主仆相见自然又是一阵欢喜,趁着林桃与林楼兄妹在说体己话的时候,季重莲招了碧元到自个儿跟前。
“这是长胖了,珠圆玉润!”
季重莲将碧元左右看了看,这丫头现在丰腴了不少,腰身都足足长了一圈,哪还有做少女时的窈窕。
“能不长胖吗?孩子都生了!”
碧元呵呵地笑着,还是一脸没心没肺的模样,小棍子被她抱在手上,这孩子有些闹腾不敢将他放下了地,就怕他撞着了季重莲的肚子。
“小棍子,来!”
季重莲对着小棍子招了招手,小家伙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埋在了碧元的肩膀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碧元一巴掌就拍在了小棍子的屁股上,喝斥道:“来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下来,规规矩矩地给太太磕个头!”
虽然是责怪地喝斥,但碧元的眼中全无怒意,只映着一串欢喜的笑意。
小棍子这才扭扭捏捏地从碧元怀中滑了下来,瑛虹笑着摆了个蒲团,小棍子正正经经地给季重莲磕了个头,奶声奶气地唤道:“小棍子给太太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
季重莲笑得嘴都合不上来,伸手接过琉璃递来的黑漆点金的方匣子,递给了碧元,“给孩子打了个银项圈和一对银手环,你给小棍子收着吧!”
“谢谢太太!”
碧元倒是没有客气地接过,又对季重莲福身一礼,这才牵了小棍子起来。
季重莲又转头对瑛虹道:“去让桂英和安叶将几个孩子给带来,让他们认个脸熟!”
瑛虹应声而去,碧元便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季重莲跟前,笑道:“太太,走的时候咱们还回去了丹阳一趟,老太太让给你带个好,还有四太太他们,全家人看着都挺好的!”
“那就好,”季重莲笑着点头,又问道:“可去看过红英?”
红英两夫妻如今在季重莲的陪嫁庄子上,离着丹阳和彭泽都不远。
碧元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没去看过,眼下她可能干了,庄子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听说出息都比从前翻了倍了,她也让奴婢顺道给太太道个喜!”
季重莲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碧元眨了眨眼,凑近了几分低声道:“红英的肚子可有消息了?”
红英嫁过去也好几年了,可却怎么也怀不上孩子,为着这事,景德一家人也是焦虑得很,如今自己怀了孩子,季重莲便更能体谅那种心情。
碧元眼色一黯,缓缓摇了摇头,“还是没怀上……奴婢去那会,景德他老子娘正准备张罗着给他纳个妾室呢,奴婢看红英也没说什么,定是点了头的。”
季重莲听了这话脸色便不好了,思忖了一番,才道:“这生不生得出孩子好歹也要看个五年再说,红英为了这个家那么辛苦,景德怎么能说纳妾便纳妾?!”
碧元诧异地张大了嘴,伸出五根手指,“五年才能看出来啊?太太这是听谁说的?”
季重莲白了碧元一眼,轻哼一声,“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要让景德等上五年,到时候红英怀不上孩子,再另作说法,这事回头我便让人给他们送信去!”
碧元听了抚掌一笑,心中却是不无感动,“还是太太念着咱们,即使嫁了人也看不得咱们受委屈!”
琉璃站在一旁听着,又看了季重莲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桂英与安叶抱了孩子过来,几人又厮见了一番,便让孩子们玩到了一处。
几个小家伙初次见面却一点也不生分,坐在炕头上你揪揪我,我拉拉你,一会儿便咯咯咯地笑成一团。
连季重莲都给孩子们挪了位置,反而坐到一旁的软榻上。
浣紫从针线坊转了回来,手中还捧着个装着针线的竹笱,几个小丫环便围成一堆做起了绣活,一会儿讨论哪个花样好看,一会儿又比比谁的针脚细密,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碧元在一旁看着不无感慨,“想起太太还是姑娘那会儿,咱们的日子也过得像这般开心,可如今嫁了人,到底是不一样了。”
季重莲便打趣道:“那到底是嫁了人好,还是不嫁人好?不若你跟小棍子就呆在梁城得了,到时候林桃嫁了让林楼一个人回上京城去!”
碧元立刻急红了脸,“这怎么行?!”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林楼的。
季重莲便笑得更欢快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月份越大身子越重,季重莲也不敢一直坐着,生产前的走动有利于顺产,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可没有剖腹产一说,若是胎位不正,那就无疑于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她自然希望她们母女平安。
裴衍就请托了几个生过孩子的太太经常在府里陪季重莲,不仅给她讲些育儿经验,还告诉她生产的时候应该怎么怎么做,倒是将一切工序都做足了,不怕临产时慌了手脚。
姚太太冯氏也来看望过季重莲几次,冯二姑娘的腿是接上了,不过要在家里养三个月才能下地走动,目前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走路,也许等到季重莲生产之后才能见分晓。
冯氏从前对季重莲便是热情,只是那份热情却是她平日里惯用的,纯粹是太太们之间的应酬寒暄,这就少了几分真心,但自从在观音庙那一次后,季重莲对待冯二姑娘的态度才算是彻底打动了她,俩人也是这样才结成了朋友。
冯氏倒是不时地会为季重莲带来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十一月的梁城已很冷了,风刀子吹在脸上那一割就是一条口子,太太姑娘们一般也不出屋了,冯氏就是在这样一个日子坐车到了裴府。
掀开夹了板子的大红色棉布帘子,一股冷风倏地灌了进来,好在堂屋里摆着鸡翅木底座镶汉白玉的四季屏风,将灌进的冷风悉数挡了下来,季重莲此刻正坐在西暖阁临窗的大炕上,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
“这天气,真是冷死人了!”
冯氏一边说着话,一边任由丫环解开了她的大毛披风,林桃笑着给她递上了一个渔樵耕读的黄铜暖炉,冯氏接了过来,已是自寻着西暖阁而去,显然是对这里的布局十分熟悉。
“也就裴大人心疼你,这玻璃刚刚传到梁城来你们家就给装上了,可是让我眼热了好久!”
冯氏亲热地坐在了季重莲跟前,伸手抚了抚她隆起的腹部,“今儿个孩子乖是不乖?”
季重莲牵唇一笑,眸中绽放着母性的光辉,“今儿个不怎么闹腾了,天凉,这孩子像我,越冷越懒得动!”
“还是你有福!”
冯氏看了一眼季重莲眼中不无羡慕,有丈夫爱重体贴,如今还怀了孩子,这样的日子可是每个女人做梦都想的,哪里像她家老爷这般不懂风情。
季重莲抿唇一笑,道:“说说,今儿个是什么风将你给吹来的,那么冷的天还不窝在家里?”
冯氏这才一掌拍在腿上,“瞧瞧我,竟然把正事都给忘了!”
季重莲也不在意,只是望了冯氏一眼,“可是又打听到了什么趣事?”
冯氏这才眨了眨眼,又凑近了季重莲几分,敛了面色低声道:“简云绮出事了!”
“嗯?”
季重莲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简云绮不是早就被燕王送到了庵堂里,能出什么事?
冯氏这才神秘地说道:“你不知道,听说有一帮流匪闯进了庵堂里,好巧不巧地就撞见了简云绮,她可是不仅被那个了……事后还被人灭了口。”
“这事梁城还没有传开,我家老爷也是因为跟着办这案子才知道的内幕,这是丑事,王府那厢也绝对不会对外宣扬的!”
冯氏说话之间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还一边留意着季重莲的反应,见她显出一脸错愕和震惊,事前应该并不知情,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季重莲却总觉得哪里没对,以致于裴衍下差回了府中,她还坐在炕头上兀自出神。
简云绮那么个跋扈彪悍的女子,竟然就这样没了?还是以如此屈辱和不堪的方式,恐怕她到死都带着不甘吧!
裴衍脱下了外面罩着大氅搭在黄梨木的衣架子上,这才转身看向季重莲,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是听林桃说起冯氏离开后季重莲就是这般模样了,也不知道俩人说了些什么。
季重莲猛然抬起头来看向裴衍,目光灼灼,“简云绮出事了,你可知道?”
第【162】章 阵痛生产,长女出世()
室内一时之间静悄悄的,只有俩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带着一种绵长的节奏。
裴衍只是微微怔了怔,便点头道:“这件事情你知道了?”
顿了顿,他自己也失笑,姚千户可是跟着督办这案子的,冯氏知道了也不奇怪,不过特意跑来和季重莲说道,难道是觉察出了什么异样?
就算察觉出什么他也不怕,这事情做得干净利落,可是半点证据都没有,即使有人疑心到他身上,那也是口说无凭,定不了罪的。
季重莲眼波一转,却是表情凝重,“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裴衍的表现太过镇定,想是早就知道了……不,或许这事情就是他做的!
毕竟是夫妻,这点心灵上的感应还是有的。
可季重莲却不知道裴衍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他们与燕王妃接下的梁子吗?
就算是这样,简云绮也罪不致死!
除非,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可能吗?
脑中如有电光闪过,季重莲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惊讶道:“难道那一次……观音庙的事与简云绮有关?”
“你还不算笨!”
裴衍笑着点了点季重莲的鼻端,倒是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松了不少,他这才坐在炕头上拉了季重莲的手,表情一肃,缓声道:“当日教唆那批痞子出来捣乱的人早逃出了梁城,找到他确实费了些功夫,但还是被我给找到了,这人也不是什么硬汉铁骨,说到要严刑拷问他便什么都说了。”
裴衍目光清亮,但不时有冷意从眸中闪过,季重莲无端地觉得心中一紧,拉着他的手也更用力了些,只听他道:“因为瑾瑜的关系,简云绮是早就记恨上了咱们,又得知你有了身孕,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好不容易盼到你观音庙上香,这才起了歹念,可那帮人哪里知道从观音庙里出来坐在马车上的人不是你,不然若真地跌下了山崖,那可是一尸两命!”
裴衍说到这里,语气森然,手掌已经紧紧抠住了炕头上铺就的花梨木板子,似乎再用劲就能给抠下一块来。
“真的是她……?”
季重莲已是惊出一声冷汗,这果然是针对她的一场有预谋的暗害,只是冯二姑娘却代她受了过。
“简云绮都想要取你的性命了,这样的人我如何还留的?”
裴衍冷哼一声,“那些流匪是真的,不过却是我让人引到那庵堂里去的,只是买通了他们其中的一人而已……简云绮心思歹毒,该有此报!”
季重莲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觉得全身不住地哆嗦,双眼紧闭,额头上冒起了细细的薄汗。
裴衍也是发觉了她的异样,赶忙将她抱在怀里,关切地问道:“可是吓着了?”
季重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却是扶紧了裴衍的手臂,仰头看向他,“这事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了,万一……”
“你放心吧,那个流匪已经被我灭了口,其他的人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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