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烟惊讶之余,急忙解释道:“奴才不是那样传话的,奴才只是求青杏姐姐,劝劝福晋,让福晋来给您说个软话罢了。”
“哦?是吗?”盈玥挑眉。
淡烟露出怯怯的表情:“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青杏姐姐会那样转告福晋。这里头实在是误会大了。”
误会?!哼!这小蹄子,挺会睁眼说瞎话的啊!
盈玥便道:“罢了,是谁传错了话,本福晋便不深究了,你退下吧。”。。
淡烟忙瞅了一眼十一阿哥。
十一阿哥皱着眉头,“怎么?福晋差遣不动你?”
淡烟慌了神,眼中满是不安,她急忙道:“奴才不敢,奴才告退!”
见淡烟慌忙退了出去,盈玥不禁睨了永瑆一眼:“你觉得,是淡烟说了谎,还是我身边青杏撒谎?”
永瑆蹙眉不言。
盈玥哼了一声,索性直截了当地道:“她是爷乳母的女儿,爷若要纳她为妾,我不会反对!只不过她若再敢上蹿下跳、惹是生非,我可不会手软!”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心眼儿倒是不少!若她真是十几岁的冲动少女,保不齐真的要中了她的计呢!
永瑆赶忙赔笑着道:“福晋多心了,爷没那个意思。”
“是吗?”盈玥挑眉,“纵然你没有这个意思,但淡烟呢?”
永瑆不禁有些头疼,他自然晓得淡烟的心思,前世刚分府的时候,富察竞容趁着他随驾木兰,背着他把淡烟许了人,等他回来,生米早已煮成熟饭。他虽然有些气恼,但富察竞容配的人也的确还不错,便也没太计较。
如今……
“你若没有这份心思,不如挑个好人家许了,也省得耽误她青春。”盈玥淡淡道。
永瑆一愣,女人吃醋起来,都是一个主意啊。
不过区别是,富察竞容总爱背地里使手段,月娘……素来是直来直去。
永瑆暗笑,还说什么对他无甚情义,若真无心,何必吃这份飞醋?
瞬间,永瑆心里美滋滋都要冒泡了,他毫不犹豫点头道:“好,待分了府,我会给他许个好人家的。”
就原本那家吧……永瑆心中暗暗道。
永瑆的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头噗通一声,似乎是什么物体从殿外台阶上滚落下去的声音。
然后便听见刘喜的惊呼声:“淡烟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踩空了台阶!”
盈玥抬眼睨了永瑆一眼,看样子方才淡烟一直在外头偷听啊!听到永瑆说,分府后要将她许人,承受不住这样打击,生生从台阶上滚下去了。
永瑆不禁蹙眉,露出几分不悦之色。
盈玥二话不说,快步走出诒晋斋,果然看到殿外月台底下,刘喜已经跑了下去,飞快搀扶起了满头是血的淡烟。这一下子,摔得还真不轻呢,白净的额头上生生磕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淌下,染红了半边脸颊。
淡烟眼中盈着泪光,嘴唇已经白得几乎透明,与脸上的鲜血形成了鲜明对比,反衬得她虚弱而憔悴。她抬眼望着月台上并肩而站的十一阿哥和十一福晋,十一阿哥颀长俊朗,福晋富察氏嘴角噙着笑,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淡烟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泪水登时便滑落了下来。
盈玥扫了淡烟的额头一眼:“伤得还不轻呢。这才刚刚病愈,又添新伤,你还真是流年不利啊。”
淡烟抬头望着她,眼中难掩恨意,然后她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楚楚哀求道:“求福晋开恩!”
盈玥挑眉:“开恩?”她如何不明白,淡烟有了那份心思,如何肯安安分分嫁给寻常凡夫俗子?淡烟若只是勾搭永瑆,也就罢了,这宫里想勾搭阿哥,飞上枝头的宫女多了去了,也不差淡烟这一个!
只可惜,淡烟把心思动到了她身上,妄图上下挑拨,从中渔利!这点,盈玥就不能忍了!
盈玥便淡淡道:“你求错了人了。你去的去留,轮不到我来管,得十一阿哥做主。”轻描淡写,便将皮球踢给永瑆。
淡烟泪眼汪汪,巴巴看向永瑆:“奴才一时犯了糊涂,爷要打要罚奴才都绝无怨言。只求爷,别赶奴才走!”说着,她嗵嗵磕了两个头,额头上的血滴滴答答染红了青石地板,端的是可怜无比。
永瑆叹了口气,别过头去:“额头都伤成这样了,何必伤上加伤?你且去歇息几日吧。”
淡烟眼中跳跃着喜意,她抬头怯生生问:“爷不赶奴才走了吗?”
第一九〇章、为妾之心()
淡烟眼中跳跃着喜意,她抬头怯生生问:“爷不赶奴才走了吗?”
这娇怯的眼神,若秋水般勾着人心。
永瑆面色沉定如水:“等你养好了伤,便去四贝勒府上,伺候四福晋吧!”
淡烟瞪大了眸子,仿佛不敢相信十一阿哥竟会如此绝情,自己明明都伤成这样了,十一阿哥竟还是不改变心意?
“不!”淡烟啼哭疾呼,“爷!奴才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永瑆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得骇人:“怎么?爷安排你去伺候四福晋,你还觉得委屈了不成?!”
永瑆这般陡然变脸呵斥,吓得淡烟哭声不禁一滞,小脸更加苍白了。
永瑆吩咐刘喜:“待她下去!叫内务府安排她出宫去四贝勒府上!”
“嗻!”
淡烟的凄婉的哭声渐渐远去了。
盈玥不免有些诧异地看了永瑆一眼,“没想到,爷竟一点都不心软。”
永瑆嗤地笑了,“爷若心软了,福晋只怕就要对爷心冷了!”
盈玥不禁腹诽,我待你之心,一直都是冷的,何曾热过?撇撇嘴,却不反驳。
永瑆低声在她耳边道:“爷刚才答允你,要把淡烟配人。淡烟已然听了这真切,若留了她,只怕平添许多不宁了。”
“何况,淡烟犯可不是寻常小错。她试图挑拨爷与福晋夫妻不睦,爷岂能容她?若容了她,要置福晋于何地呢?”永瑆叹着气道。
盈玥笑了:“倒是可惜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了。”长得这么绝色,还怕嫁不得门当户对的好男人?怎么就非自甘下贱,上杆子与人为妾呢?
盈玥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燕怡殿。
吃得肚子滚圆的福康安见姐姐姐夫竟一并回来,便晓得这是和好了。
永瑆瞥了一眼这个多余的家伙,道:“吃饱了吗?”
福康安点头不迭。
“吃饱了还不走?想让我今晚给你补补课吗?”永瑆笑眯眯无比“亲切”地道。
福康安一哆嗦,之前那段“补课”的岁月,十一阿哥简直要把他训成狗。
“姐夫您日夜忙碌,我这点小事,岂敢劳烦?”福康安连连摆手,连连后退,退至燕怡殿殿门,便嗖的转身,如兔起鹘落,便没影儿了。
盈玥:……这兔崽子。
盈玥只得叫人来拾掇了一下凌乱的饭厅,便吩咐青杏,叫重新来个锅子。
永瑆低声道:“肚子还疼着,就别吃重口的东西了。叫膳房煲个老鸭汤,来几道清淡的热盘便是了。”
盈玥尴尬了,经期吃麻辣锅子,的确重口了点,便赧笑着点了点头。
永瑆素来“食不言”,一块用膳,倒也两相安静。
殿外北风呼啸,雪粒子拍打在窗户上。盈玥搁下筷子,用茶水漱了口,便问永瑆:“爷是回前头安歇,还是……还是去后头姜氏或者姜氏房中?”
永瑆叹了口气,露出伤心的愁容:“外头风雪正紧,福晋当真要赶爷出去?”
“额……”居然卖可怜了,盈玥忙把帕子擦了擦嘴角,道:“我这不是来了信期么,爷若不嫌弃,便随意吧。”在家之时,哪怕阿玛额娘恩爱,在额娘来月信的日子里,阿玛都避着的。古代男人都忌讳着这个呢。
永瑆若要去睡小妾,她不会拦着,但也决计不会主动推他去。
永瑆笑了:“爷活了恁多年了,还会在意这个?”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咱们安歇吧。”
寝殿的被窝早已被汤婆子烫得暖暖,盈玥宽衣躺下,只觉得小腹的疼痛都舒缓了不少,盈玥不由哼哼了两声。
枕畔的永瑆问:“你从前也是如此吗?”
“什么?”
“信期来的时候,小腹都会这样格外疼吗?”
盈玥“唔”了一声,“以前倒是不怎么打紧,这个月大约是累着了吧。”
听了这话,永瑆别有深意地道:“哦,原来是爷累着福晋了。”
盈玥面皮一涨,立刻瞪了他一眼。
永瑆哈哈大笑,“那爷可得跟福晋赔个不是喽!”
盈玥气鼓鼓道:“你还说!”这个欠扁的渣男!
第二天一大早,住在后头厢房的姜含栀便听闻淡烟被逐,不由惊了,二话不说,便跑去了对面东厢。
“姚姐姐,你可听说了?”姜含栀飞快上前,拉住姚氏的手,眼中满是慌乱之色,“那淡烟可是爷乳母之女,爷往日待她,比我们都好呢!如今竟说逐就逐了,一点情面都不留!”
姚氏叹了口气:“我也是刚刚听说,她挑拨爷和福晋不和,被揭穿了。福晋自然容不得她。”
姜含栀咬了咬嘴唇,没想到福晋竟然没中计……
“姐姐,你说这事儿是爷的意思,还是福晋以势压人,爷不得已才逐了淡烟?”姜含栀话刚问完,便兀自道:“淡烟年轻娇媚,爷必定是不舍得,肯定是福晋太过强硬,逼迫爷这么做的!”
姚氏苦笑着道:“咱们爷的性子,哪里是个会受人胁迫的?妹妹,爷待福晋,只怕是真心爱重。”
姜含栀眼中满是不甘,“她是嫡福晋,爷爱重她是应该的。可是、可是……她也不能一个人霸着爷。连信期来了,都不肯让人!这可叫咱们怎么活呀!”
姚氏也唉声叹气,“还能怎么活?你我都是有正经的名分的人,总不至于像淡烟似的被撵走了,这里总会有咱们一口吃的。”
姜含栀急忙道:“姐姐,你难道就这么认命了?”
姚氏顺手拿起旁边炕几上还没绣完的一双软缎袜子,低头一针一线又绣了起来,针脚又细又密,端的是仔细。
姜含栀看在眼里,愈发生气,忍不住一把夺了过来,丢在一旁:“姐姐!你做这些有什么用?你见天不是做袜子、就是绣鞋垫!福晋哪里领过你的情?不过就是那些绸缎料子赏你,何曾有一回叫你去伺候爷?!”
姚氏也不恼,捡起被姜含栀丢在地上的袜子,掸了掸灰尘,她低声道:“爷与福晋新婚燕尔,总要腻歪一阵子的。爷不可能一辈子只叫福晋一个人伺候着,我等着便是。”
姜含栀不禁气结:“姐姐这话纵然有理,可要等到猴年马月?你我本就比福晋大好几岁!韶华岁月一晃就过去了!光这么干等着有什么用?等腻歪够了福晋,你我只怕也人老珠黄了,再也得不了宠了!”
姚氏垂着眼眸,沉默不语。
姜含栀打量着泥人似的姚氏,不禁有些恨其不争,她跺了跺脚,拂袖而去。
姚氏抬头看着姜含栀远去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妹妹,你难道没发现,爷已经厌烦你,就算你尚未人老珠黄,也注定不可能得到爷的欢心了。”
说着姚氏抿着嘴角笑了:“真是多亏你的不安分,才反衬得我安顺懂事。我真得谢谢你呢。”
十一爷没了生母,太后又年事已高,下一回上头赐人,还指不定是多少年后呢。爷的性子,不是好色之徒,只怕也不会主动纳太多妾室。。。
因此,爷后院里的人不会太多,她会等到机会的。
姚氏身边的丫头茜香低声道:“格格,姜格格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您给福晋做了这么多针线活,福晋却连个面都不见。只怕是不会荐您去侍奉十一阿哥了。”
姚氏垂着眼眸,继续穿针引线,“我当然晓得,福晋不可能这般贤惠。我的图的,不过是有朝一日,爷若叫我侍奉,福晋别从中阻挠破坏既可。”
第一九一章、金屋藏娇?()
过了两日,盈玥便听说淡烟已经被送去了四贝勒府上,做了四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的贴身侍女。
盈玥忖着淡烟心大,如今去了四爷府上,这辈子怕是没机会爬上永瑆的床了。万一她转移心思,就近盯着了四贝勒……
那自己可有点对不住四福晋了。
作为皇子福晋,四福晋时常会入宫请安。
盈玥瞅准了机会,便在翊坤宫外不远处,守株待兔给逮住了。
四福晋笑容端庄:“十一弟妹这是特意在此等着我吗?”
盈玥讪讪笑了:“四嫂若是没有别的事儿,不如去我那儿坐坐吧。”
四福晋想着十一弟安排过来的那个娇俏的小宫女,也有心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欣然点头,与盈玥一同去了乾东五所。
四福晋不是爱绕弯子的人,索性便直接问了:“那个淡烟,十一弟莫不是想要在我这儿金屋藏娇吧?弟妹是想让我帮你打发了吗?”
“额……”金屋藏娇?盈玥忙摆手,“不是的,四嫂你多心了。我们爷没看上她,又要念着乳母柳嬷嬷的情分,所以才没有直接逐回内务府,而是送去你那儿。”
“哦?”四福晋不禁沉吟,“可是那个淡烟却跟我说,是你容不得她,非逼着十一弟把她撵了的。”
盈玥脸色一黑,“她还有完没完?!四嫂,事情是这样的……”盈玥忙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细细与四福晋说道了一遍。
四福晋听了之后,却笑了道:“是吗?看样子这个淡烟不只是举止狐媚,还很有心机呢。”
盈玥点头:“所以我才有些不放心。她如今去了四嫂身边,万一又去勾引四哥……”这种事儿,想想便叫人觉得膈应。
四福晋抿着嘴角,笑道:“若真如此,我还求之不得呢!”
盈玥愣住了,她简直都要怀疑自己耳朵出现幻听了,“四嫂,你说什么??”巴不得淡烟去勾搭四贝勒?天底下有这样大老婆吗?
四福晋笑着拍了拍盈玥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