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皇后又微笑打量着盈玥那丝毫不变端庄温柔面庞,不禁心中愈发满意:“不过富察家的这两个格格,本宫都十分满意。若是都能留下,自然再好不过。”
盈玥心中一滞,皇后这话里的意思……莫不是觉得宝容会被赐婚给十一阿哥,而她会指婚十二阿哥??
修龄已经是世子,求娶承恩公府的格格应该不难,乾隆应该已经准允了吧?怎么皇后竟还不晓得?乾隆陛下的口风还真够严格的。
令妃含笑道:“说来,今年的秀女,还真是佼佼者众多,听说舒妃妹妹有个娘家堂侄女,相貌是一等一的好呢,绣出来的福包也是精致得紧,也不晓得谁能有福气娶了回去。”
皇后淡淡一笑:“豫王府的门第,想来是配得上了。”前些日子,舒妃还特意请求召见了豫王侧福晋张氏呢,想必看上世子修龄了。这纳喇家的格格,有书香门第的名声,宗室各家,都巴不得娶回去,好涨涨脸呢。虽说便宜了舒妃,但眼下令妃复宠,也只能便宜舒妃了。
好在纳喇家的男人没几个中用的……
舒妃忙弯身道:“还得多谢皇后娘娘成全。”
皇后抿嘴矜持一笑,便对盈玥和宝容发话道:“外头日头毒,你们俩就在殿中听戏吧。权当是陪陪本宫和舒妃了。”
说罢,皇后便叫太监将盈玥与宝容的绣墩搬入了殿中,就搁在七公主、九公主手底下,还特特搬个个四方小案,摆上了一应瓜果茶水。
这待遇,分明已经把她和宝容看做是皇家儿媳妇了。
第一六〇章、竹节簪的心意()
“皇子们都随驾去了园子,这宫里多少有些冷清。”皇后唏嘘着,对令妃道:“还是你有福气,膝下一双如花似玉的公主常伴左右。”
令妃保持着温和柔善的面庞:“七公主和九公主虽是臣妾所生,但也是皇后娘娘的女儿,娘娘若是喜欢,臣妾叫她们每日都来给您请安作伴。”
令妃九公主还好些,可七公主……谁不知她是生在七月十五鬼节,皇后看一眼就受够了,每日请安作伴,那还不得把皇后给晦气死?
皇后脸一僵,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令妃的九公主生于乾隆二十三年,如今才刚满八岁,粉雕玉琢,倒是可爱得紧。而盈玥恰好坐在她下手位置上,九公主一双秋眸屡屡好奇地扫了过来,直瞅着她的架子头。
盈玥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九公主,可是我头上有什么不妥吗?”
九公主忙收了眼神,眸子眨了两下,才低声道:“没什么,就是瞧着你头上那只簪子颜色甚好。”
盈玥摸了摸自己鬓角的那只碧玉竹节簪子,可不是正是十岁那年生日,十二阿哥托二哥转送之物吗?这簪子很合她心意,因此时常佩戴,玉戴得久了,就被人给养活了,透着一股子温润。
“公主谬赞了,只是寻常发簪罢了。”
九公主笑眼可人:“我倒是瞧着这簪子虽不华丽,却格外清雅。”
盈玥和九公主声音都很小,却被耳尖的皇后娘娘给察觉了,皇后笑着问:“丰克里在跟富察格格聊什么呢?”
九公主全名叫丰克里宜尔哈,就是蕙兰花的意思,简称丰克里。九公主神色一紧,忙起身回话:“回皇额娘,只是瞧着富察格格头上簪子很别致,所以问了两句。”
皇后抬忙瞧了一眼盈玥鬓边的那抹翠色,“嗯,的确很雅致。雕工也细腻,比起宫中造办处的手艺,也不遑多让了。”
盈玥忙起身,“皇后娘娘谬赞了。”心下却不尽狐疑,这只簪子难道不是出自造办处?十二阿哥动用造办处,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啊,难道时隔数年是忘了?
想到此,她心中忽的一跳,当初这只簪子,并未标注是十二阿哥所赠。她也只是下意识的认为是。
难道说……当初那方沉甸甸的砚台,才是十二阿哥送给她生辰礼物?!
一瞬间,盈玥恍惚了。
好在皇后继续看戏去了,没有察觉她的神情的变化。
一边看戏,皇后问身边的太监李荣安:“愉妃最近可好些了?”
李荣安道:“病已无大碍,只是精神上……”
旁边的令妃唏嘘不已:“愉姐姐当真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皇后淡淡道:“本宫已经许了那个怀有荣王最后血脉的周氏时常入宫给愉妃请安,愉妃见了,想必会好些的。”
令妃笑着道:“还是皇后娘娘体恤愉姐姐,只盼着周侧福晋能给荣王生个儿子,承继血脉。”
皇后容色寡淡得没有丝毫表情,“周氏若诞下皇孙,肯定会感念令妃的请封之恩。”
令妃含笑柔柔道:“臣妾不过是随口在皇上面前说了一句,没想到皇上竟真的下旨了。”
皇后脸色一黑:“可见皇上对你宠爱优渥!”
令妃莞尔一笑:“皇上也十分尊重娘娘您。”
盈玥心中呵呵哒,尊重?尊重还把皇后撩在了宫里,独独带了新纳的美人去避暑凉快了?
乾隆陛下完全可以让秀女离宫回家等待圣旨,完全没必要留这么久!什么留下来甄选秀女,全都是托词罢了。乾隆纯粹就是不想带皇后去园子。
皇后与令妃积怨已深,这漱芳斋听戏,二人的斗嘴好戏也一直持续道戏台上的戏落幕。。。
看完了戏,皇后打发了嫔妃和其余秀女都退下,却独独留下了盈玥和宝容,分别赏赐了二人一只巴掌大的白玉如意。这是暗示二人会被选为皇子福晋。
然后,才叫她俩退下了。
走出漱芳斋,宝容满脸都是不安之色,“月娘……”
盈玥悄然将白玉如意揣进袖子里,“放心吧,这只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而已。”不是皇帝的意思。
宝容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暗暗点了点头。
教引嬷嬷面带和蔼的微笑,“两位格格得皇后娘娘青眼,老奴在此恭喜两位格格前途无量。”说着,教引嬷嬷才催促:“其他秀女都已经回西三所,咱们还是快些吧。”
一路快步朝西三所而去,可没想到,才进入御花园范围,便有人在必经之路上等候着了。
那人盈玥认识,便是十一阿哥身边的头号太监、刘昶。
刘昶笑眯眯近前,对那教引嬷嬷道:“徐嬷嬷,可否宽容半个时辰?”说着,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便塞进了徐嬷嬷手里。
原本还一脸为难之色的徐嬷嬷立刻绽放了笑容:“没问题、没问题!反正今日听完戏,秀女们也不必学规矩了。只不过酉时落钥,可别误了。”
盈玥抬头看了看太阳,距离酉时,至少还有两个时辰呢……可见这锭金元宝,真是打动了徐嬷嬷了。盈玥心下狐疑,十一阿哥是何等抠门,怎么会拿出这般重金??
徐嬷嬷笑着嘱咐了盈玥宝容几句,便脚步轻快走远了。
盈玥见状,正要开口问刘昶想干嘛,十一阿哥不是去了园子吗?
刘昶却先一步开口了,他笑眯眯对宝容道:“请格格去那边千秋亭,有人在那等着您呢。”
听了这话,宝容的脸嗖的涨红了,“是……是他?!”
刘昶点头。
宝容瞬间满眼都是欢喜,二话不说,便一溜烟朝着千秋亭跑去。
盈玥黑线了,麻蛋,也不跟我告别一下!有异性没人性!不过她也算明白了,刘昶贿赂徐嬷嬷那锭金子,肯定是修龄世子支付的!
忽的,盈玥摸着头上的碧玉竹节簪子,心中的那个疑惑再度泛起,“刘公公,我头上这支簪子……是……亲手设计的吗?”她没直接问是不是十一阿哥送的,而是旁敲侧击了一下。
刘昶面带笑容,微微点头,“我们十一爷是最风雅之人,当初可是绘制了十几遍,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呢。”
盈玥俏脸一怔,这支最合乎她心意的竹节簪,竟然真的十一阿哥所赠,是十一阿哥一笔一划亲手设计出来的!!
盈玥恍恍惚惚,的确,十一阿哥的品味相当不错,只可惜人品糟糕了点……
“多谢公公相告,那我就先回西三所了。”反正宝容认得路,她也没兴趣在这儿等着。
“富察格格!”刘昶急忙叫住了她,低声拱手道:“格格,我们十一爷年幼丧母,实在是很可怜,奴才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这么多年了,奴才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执着。”
这刘昶还真是个忠仆,说得眼圈都红了。
盈玥暗道,因为丧母,所以自幼缺乏安全感,所以才用金钱来弥补自己的不安与缺失么?的确是有点可怜,但素,老娘又不是圣母玛丽苏,凭啥要去安抚这个缺母爱的抠门佬?
唉,反正这种事情已经由不得她了。
貌似,嫁给十一阿哥,她也不是特别反感……
嫁就嫁呗,怕个毛啊!
重生的有什么了不起,老娘还有神珠小世界呢,老娘已经返虚后期,合道已不远矣。修理不顺眼的阿哥,绝对能虐的他找不着北!哼!
这一刻,在圆明园尚书房读书的十一阿哥鼻子突然痒痒了起来,一个巨大的喷嚏随之响起,生生喷了旁边的十二阿哥一脸吐沫星子。
可怜的十二……
第一六一章、顺容的嫁祸()
想通了之后,盈玥告别了刘昶,悠悠哉哉往西三所而去。
没想到,才走了不过一射之地,便又看到了熟人!虽然数年未见了,但那张容颜,仍旧是熟得不能在熟了!
一瞬间,盈玥怔在那里,是了,刚才听戏的时候,皇后说了,准了周氏侧福晋入宫给愉妃请安。
顺容挺着个大肚子,一手扶着自己的腰肢,另一手被侍女扶着,步履有些蹒跚,她打量着出现自己眼前的盈玥,却没有丝毫惊讶,她微笑着:“月娘妹妹,久违了。”
盈玥眯了眯眼,“周福晋怎么没有陪着愉妃娘娘?”
顺容温柔一笑道:“母妃还在午睡,我出来散步,权当消消食。”
在御花园散步,你还真是悠闲。
幸好如今皇子们都不在宫里,倒是不用担心冲撞到别的男子。
盈玥看着这个已经是未亡人的顺容,因怀了身孕,脸色显得有些黯淡和憔悴,可见她这一胎怀得辛苦。是啊,荣王已死,再无人被庇护顺容,荣王福晋正对顺容虎视眈眈,在这种形式下,想要保全自身与儿女,的确要耗费极大的心思,人难免就会憔悴许多。
顺容唏嘘一叹:“当初,妹妹应该是不希望我嫁给五爷的吧?”
盈玥挑眉:“怎么?周福晋这是后悔了吗?”
顺容眼中一抹黯然难掩,却没有回答盈玥的话,“我比不得妹妹,生而嫡出,可以轻而易举嫁给皇子为嫡福晋。妹妹日后嫁入皇家,可愿意帮我一二?”
果然是无利不起早啊。
盈玥微微一忖,便道:“那周福晋可否为我解惑,为何令妃娘娘会为你请封?”——这点她实在是疑惑得很。
顺容脸色嗖的僵硬无比,“这个,我也不晓得!”
呵呵,想要她的帮助,却连个实话都不给,你当老娘是傻帽啊!
盈玥淡淡一呻,“既然如此,恕我要告辞了。”说罢,盈玥转身便走,毫无半点留恋。
“等等!”顺容却突然箭步上来,一把抓住了盈玥的手腕。
盈玥皱眉,还有完没完?!
顺容咬了咬嘴唇:“西林觉罗氏为人心狠手辣,虽然母妃已经严词警告过,可最多不过撑到我临盆。我临盆之日,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下手机会!”
盈玥淡淡道:“那你就去求愉妃娘娘赐你几个接生嬷嬷。”愉妃才是你婆婆,她才应该庇护你的安全。
顺容苦笑:“愉妃只怕还不肯帮我到这个地步,她关心的不过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只要西林觉罗氏不害这个孩子,愉妃便会睁只眼闭一只眼。”
说罢,顺容咬牙:“我不想死,所以,我只能——”
看着顺容你渐渐狠厉的容色,盈玥心头一凸,“你要干什么?!”
下一秒,顺容松了手,却拿自己的肚子朝着身侧的假山上撞了过去!没有丝毫迟疑!果决得令人心惊!
盈玥惊骇住了,惊到都忘了要阻拦她!
“啊!!”顺容发出了惨烈的痛叫,她萎软在地,抱着自己高耸的肚子撕心裂肺地惨叫着,那霜白色的旗袍上晕染开一片刺目的鲜红!
“福晋!”顺容的侍女惊呼着上前,花容失色,“快来人啊!福晋见红了!”
顺容的脸已经苍白得不见丝毫血色,她痛得簌簌发抖,她握着侍女的手道:“告诉愉妃娘娘,快!太医——”
“是!!”
很快,那侍女叫了两个太监,将顺容抬走了。
盈玥见状,一咬牙,正要跟去,宝容却温声而来,她看到地上的那摊鲜血,眼中的欢喜与羞涩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脸色一白:“月娘,出什么事了?!”。。
盈玥深吸一口气,道:“顺容摔倒了,那摊是她流的血。”
宝容膝盖一软,险些摔倒:“她的身孕,还不到八个月呢……”
是啊,才七个月半月。
盈玥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对宝容道:“你先回西三所,我要去一趟愉妃那儿。”
好在愉妃所居住的咸福宫离这里比较近。
宝容忙道:“我陪你去!”
盈玥面露迟疑,“这……”
宝容急忙握住了她的手:“顺容万一说是你推了她,我替我作证!”
盈玥苦笑,你做什么证?你刚才又不在!
不过……盈玥微微沉吟,宝容只管兀自说自己是瞧见顺容是自己摔倒,哪怕是伪证,旁人也无从驳倒。心下不禁一暖,便点头,二人一并朝着愉妃的启祥宫快步而去。
二人一边疾步而去,一边飞快对着口供。但是到了启祥宫,才发现,她们的举动是多余的!
只听见偏殿产房中,是顺容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母妃救我!是瑞芝推到了我!她……她是嫡福晋派来害我的!”
瑞芝便是方才陪伴顺容身旁,又忙活活为顺容叫来太监抬走她那个侍女。
那瑞芝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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