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撒娇,蹭着季白的小腿,吱吱,吱吱的叫。
一只修长的大手捏住小狐脖子里的软皮,提着将它拎到桌子上。
小狐被拎习惯了,并未感觉到吃痛,乖乖的前爪着地,蹲坐在桌子上,一双狐狸眼黝黑,映着火光亮的像两颗明亮的星星。
这样的眼睛,无端的就让季白想起一双同样的眼睛,但那双眼睛清冷,是两潭古井,有些致命的吸引,看者会失迷在那双眼睛里,似无法自拔。
曾经,自己也迷失在那双美丽神秘的眸子里。
一人一兽对视片刻,季白捂住了小狐的眼睛。
他暗哑中带着沙沙的音质响起:“第一次见到你还是半年前,那时我跟丫头进山去找一位神医,路上就捡到你。你似乎很害怕丫头,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知道了,当初,有那么一瞬间,我也害怕了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我时常怀疑她是人是妖,还是什么?那些都不对,她是一只白眼狼,远远比不上你这只狐狸。她若有你一半的好,或许”
或许什么,季白没说,只有一声悠长的叹息。
小狐被他捂着眼睛,开始时还在挣扎,听他开口说话,像是被那琴弦一般的声音吸引了,渐渐的就安静下来。
但听着听着就没下文了,它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低落,拿毛茸茸的小肥脸蹭那只修长的大手。
梆梆绑——
应着敲门声,洗砚走了进来:“爷,查清楚了。”
季白摩挲着小狐的脊梁,嗯了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微微蹙着的眉心是怎么也舒展不开。
洗砚细细的说起来:“除了三个负责书房的小厮,今日自打您走后,就只有宋庭一人来过,他是在申时离开的。小狐未时在住院出现过,至于是什么时辰跑到的书房,几个小厮都没看见。”
这就是没查到。
任何机缘巧合都不会是意外,只不过是没露骨狐狸尾巴罢了。
小狐打破砚台,只是因为有人希望自己收下贺礼,这样吃力不讨好,又对院子十分清楚,且能接近小狐的人,就在身边。
“去查一查成碧她们几个,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季白的音调平平,说出来的话却让洗砚心里一紧。
他应了一声就又出去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教人()
“主子说什么了?”
成碧站姿端庄的双臂垂在小腹间,轻声细语的问道。
洗砚与她隔了一步之遥,意味不明的看着成碧,眉间皱成一座小山:“主子吩咐的事情我何时敢往外说!你就别问我了。”
成碧冷笑:“宋庭,你这是什么话,我向你打听是为了要害主子?”
话音未落,她甩手就走。
“哎,你别别恼啊!”洗砚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
成碧瞪了他一眼,也不走了,扭过身子半垂着头。
委委屈屈的道:“拦住我干什么?没得让人看见说三道四。”
洗砚憨憨笑着,朝左右看了看,也不敢在放肆的拦在路上,朝一边退了退。
两人立在阴影里,不仔细看,还真就看不出来这里有人,要是让人看见,不传的风风雨雨才怪。
夜里虽然黑,成碧还是怕被人看到,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夸一步,与身旁的男子拉开距离,将她自己好好的藏在阴影里。
“这里没人,你放心,”洗砚嗅这淡淡的茉莉香气,声音有些发紧,话也多起来:“前几日我拿给你的花露可好用?若是不喜欢茉莉味道就跟我说,还有别的味儿。还有你弟弟那边,年纪还小顽劣了一些,本没有大碍,但毕竟是往铺子里做学徒,还是要收敛些。我跟大掌柜的打过招呼了,以后多提携他就是,你也别担心,有什么事情有我照顾到,一直都是拿那小子当做亲弟弟看待的。”
成碧咬咬唇,侧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屋子,那里面的另外一个人男子才是人中龙凤,让人觊觎的存在。
晃神了片刻,洗砚的话也说完了,她听的不真切,但也不是没听见。
成碧笑道:“我还没为了家弟谢谢你。”
说着话,她屈膝施礼,深深蹲了个万福。
“那臭小子能有你这么一个大哥哥帮衬,是他福气。”
只他的福气怎么够!
洗砚挠头,连忙避开,让她不要多礼。他憨憨的笑:“你别我客气,几句话的事儿,我怎么能不帮忙,就算是个外人,也没不帮的道理,更何况他还是你弟弟,帮他合该的。”
为了这件事情自己背地里没少被人说三道四,连自家亲弟弟的活计都让成碧的弟弟顶了,别人不骂指点自己才怪,可是怎么办,就是喜欢成碧,自家弟弟可以以后补偿,成碧这里不一样,若不能讨了她关心,自己自己怎么娶美娇娘!
成碧勾起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目视前方,笑容浅浅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小厨房还炖着给主子的宵夜,也不知道那几个小蹄子精心着没,我不放心,得回去看看。”
“啊!哦,我送你,”洗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他忽略心里的不舒服,提着灯笼提前一步往前走。
成碧口中拒绝的话没机会说出来,落后了一大断,才跟上去。
而送出去的生辰礼被摔成两半,这件事七拐八拐的通过林爽,传进李晨语耳朵里,这已经是几天后了。
“听说是把摔坏的砚台扔掉了,还是五爷亲自下的令。”林爽微微嘟着嘴,不满道。
那方砚台不算顶顶好,但也是花了二百多两银子买的,少爷带着自己跑了好多地方,就是为了挑一个既美观又不是失体面的东西。少爷跟先生说过很多回,是要存银子的,花了二百两买的东西,二百两,就打碎就打碎,说扔就扔,太过分了。
闻言,李晨语心里也膈应的慌,那二百两可是挤出来的银子,虽然这段时间因为卖符纸挣了不少,但与那癞头道士对分,又要给张脱那群人发工资,那些银子也就没那么多了,而且压根就不够用,只买了姜家的几间铺子,银子就见底儿了。
有了铺子就的要货物吧,就得请人打理,就得结交地头蛇吧。哪儿哪儿都要银子,可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能花二百两买一个在她眼里跟个石头没啥两样的砚台,李晨语也很肉疼,这下好了,砚台还没见天日,就被那只臭狐狸打碎了。
怎么想都觉的气。
李晨语干脆不想了。
“爽爽,以后这样的话你千万别传给我听,记住喽啊。”她没好气的吩咐道。
“为啥?”林爽不明白,平时有关季家的话,额照少爷话说就是‘八卦’,少爷还是很喜欢听的,怎么有这么重要的话就不喜欢了呢,真怪!
李晨语叹了口气跟她解释:“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假装自己不知道送出去的贺礼被打碎了。你告诉我了,你说我要再送一份儿吗?”
“这,”林爽挠这脸想:“这都知道了,还是要再送一份儿的吧,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以后仰仗季家的地方”
“打住,”李晨语抬手阻止林爽往下说。
她翻了白眼道:“你都明白的道理。怎么就不想想这是有人故意让你传给我听的!”
林爽有点儿无措:“那怎么办?这样的事儿我以后是说还是不说?”
“说呀,怎么能不说。”李晨语被她的智商感动了。
她没少跟林爽白话啥叫自立自强,道理讲了一箩筐,说了她自己能想到所有无人相与的方法。可到了林爽身上的效果呢!说实话,有那么一点点,但跟别人比起来,那就是该仍的!
林爽也觉的她自己笨,一看李晨语有点生气,她就缩着肩膀不吭不哈的。
气这个都是多余,李晨语突出一口气。
她尽量放柔了声音道:“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就附和那个跟你说闲话的人,顺着人说话。但事关自家主子,就要表现出适当的强硬与底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同的人你要有不同的态度。”
林爽听的多了,也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遇见话多爱说人短处的就跟着学,把别人的短处也说给对方听,没有的话可以捏造。
要是那喜欢打听的,就把自己祖宗八代都说给人家听,真真假假的只管忽悠,但同时还要打听到对方的家底,学着对方的样子对付别人。
要是那话少的就欢欢喜喜的笑,把自己当傻子,别人也会你当傻子,就不会对你有太多的防备。
这些都是李晨语教的,林爽自己也有实践,发现她说的很有道理,让她听出不少消息。
第四百四十七章醉酒()
六月十五,对季家来说是个很热闹的日子,因为这是季家最小的老爷生辰,也是季家最有说话权和银子的人过生辰。
今年的六月十五是季白第二十一个年头。今年跟往年也没什么不一样的,请了戏班子,相熟的人家都排了家里的小辈儿送了礼,季家一大家子大大小小额的也都送了贺礼,做在一起用了顿饭,夜里寿星老应邀,与三五知己在花楼里吃酒。
直到月上三竿,吃的半醉的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身旁漂亮的姑娘半搂半扶的一摇三晃的出门,平时人五人六的大家公子们醉了酒便自我放飞,搂着姑娘又摸又啃上下其手。
屋子里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主位上或趴或坐的三人。
季白居正中,蒋幡在他左下首的位置,另一个名叫武进熊,生的魁梧人如其名,趴着的哪位就是他了,手还不老实的在身边跪坐着的姑娘身上流连。
“今日既然来这花楼里吃酒,自然不能白来,给季白你准备了份儿大礼,是弟弟送的。”蒋幡一手支这脑袋,眸光有些迷离的说道。
正在独饮的季白,闻言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然后仰头喝了杯中酒。他明亮的眸子依旧,白皙的脸上带着一抹淡粉,平时一尘不染的气息坠落,现在更像是一只慵懒又优雅的豹子,危险又迷人。
武进熊收回摸腻味的手,直起身子摇晃了两下,嘿嘿傻笑起来道:“云川你是不知道,那舞娘是个多妙的人儿,我还从没见过那般极品的,要不是给云川你备着,弟弟我早先下手为强了。”
“擦擦口水吧。”蒋幡毫不掩饰的嘲笑。
武进熊果然去擦嘴巴,抹了一圈才知道被骗了,他也不恼,满脑子空洞洞的,一个劲儿的傻笑,拉着身边的姑娘说醉话。
“他醉的不轻,”季白下出结论。
又道:“又是因为什么?”
“唉——”蒋幡郁闷的拿着酒杯灌了一口:“还不是他那家里那个好夫人,把进熊家里闹了个鸡飞狗跳,偏偏——”
他瞥了一眼跟姑娘调笑的武进熊,“偏偏这还是痴情种子,对那个娇娇妾室表妹宠到骨头缝里,死活跟有个太守老爹的夫人拧着来,他脑子里是不是缺根筋?”
这档子破事儿从武进熊成亲开始就闹起来,只到如今三年的功夫了,还在没完没了的闹,没意思不说还烦人。
季白点头,他不到觉得武进熊脑子里缺根筋,他怀疑武进熊有脑子没有。
“不说他了,”蒋幡也觉的烦,又把话题扯回来:“人早就准备好了,那姑娘练舞练了不少时间,你还是见见吧,不喜欢赏了银子打发走就是。”
好友的一番心意,季白没拒绝,点头应了。
正跟姑娘吐槽家里婆娘凶的武进熊,一听招舞娘进来,他立马来了精神,跟说悄悄话的两人凑到一块儿,瞪大了眼睛朝门口看,生怕错过了似的。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四处安置这冰盆,美人奉灯的铜人立在门口处,一架超大的屏风挡住房间内的景象。
很快,屏风上映出一个曼妙的身姿,那影子的胯部扭了一下,像是试探,一边的浑圆慢慢的抬起,蓦地扭起另一边儿。
水蛇一般的纤细腰肢两边是两条诱人的线条,倒映在屏风上的影子又多加了一分神秘的诱惑。
屋内几个男人的目光都被屏风上那神秘的倒影吸引。
鱼尾裙,半身衫,动起来就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妖娆的纤细手臂游蛇一般舞动,柳条似的腰慢摇。
叮当声连成一片,屏风后的身影开始旋转。
几双眼睛被吸引着看。
“真乃极品,”武进熊盯着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咽口水。
他侧对面的蒋幡撇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道:“不怕你哪位母老虎知道?”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武进熊跟吞了苍蝇似的,攥着拳在高几上砸了一下:“这种地方你提那个泼妇,就是存心不让我心里痛快。”
“出来了,”季白抬了抬下巴,阻止了还要在争执的两人。
爱颜色的武进熊两眼放光,他身子微微前倾,盯着屏风处伸出来的那只雪白的脚看。
那脚小巧玲珑,涂着大红色的丹蔻,映的皮肤雪白。
屏风后的身影慢慢的抬高那只脚,红色的纱裙顺着脚踝褪,漏出白玉般的一节小腿。
几道目光投在那只脚上,季白的眸子浅浅淡淡,脸上没什么表情。蒋幡兴趣盎然,嘴边挂这一抹邪肆的笑。武进熊最为直接,火辣辣的目光如炬。
那只露出白玉小腿的脚忽的落地,红纱盖住美景。
脚尖点地,黑色的身影旋转出来。
一团红雾出现,快速的跃过屏风,舞的红纱膨成层层叠叠的圈,几个旋转就进了厅里。
那红衣舞娘轻纱遮面,只露出饱满额头,柳叶芊芊眉,还有那双妖治多情的深邃眸子。舞娘身后的墨发飞舞,红纱中一截白玉水蛇腰,一双雪白玲珑足。
急促的叮当声抓住人心,那叮当的声响忽的顿住,旋转的舞娘停下,妖娆的身姿呈现出美妙的,婀娜的姿态,她的一只青葱玉手捏着兰花指,点在额间凤尾花上,含情眼波流转,扫了几人一圈,将目光深深浅浅的落在沉静似水的男子身上。
这个人她认得,是今天的寿星,几人刚进搂里来的时候她在楼上看见了,妈妈说:这个男人就是金陵成大名鼎鼎的季财神,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季家的季五爷,与另外两个公子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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